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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豆宝宝 第三章 老木匠

那是一个严寒的冬天。鹅毛般的大雪下个没完没了,大地被裹的严严实实,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国。走在雪地上能清楚地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像把大地的骨头踩断了一样。肆虐的北风张着大嘴,发疯似地摧残着奇卡森林的一切。整个森林被冻僵了,所有的生命都藏了起来。

一天深夜,两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他们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藏在长长的黑袍里面,在白雪的映衬下,就像两个没有灵魂的黑色幽灵,朝奇卡森林深处飞奔而去,身后留下一长串可怜的脚印,透露出无限悲凉。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老橡树底下停了下来。老橡树沉沉地睡着,大雪咆哮着如箭头一样“噼里啪啦”地扎在他身上,他所有的枝干全都开裂了,狂风呼啸着从裂缝里钻进去,直直地插在他枯黄的血管上。

黑衣人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他们犹豫着把包裹小心翼翼地塞进老橡树那干枯的大树干里面,默默着站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地消失在奇卡森林深处。大雪恶狠狠地扑过来,转眼就把大树干埋起来了。北风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拼了命地向老橡树冲撞过来。

第二天,太阳意外地醒了过来。大雪骤然停住了,整个雪国瞬间变成了五彩缤纷的世界。春天,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临了。所有的雪都融化了!花儿一股脑地全冒了出来,小草争先恐后地发着芽;小动物们从山窝里、树洞里、地底下一个一个地探出了小脑袋。大地一片生机盎然。而老橡树底下奇怪地冒出了一座小木屋。小木屋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他微微泛着金光,美美地吸了一口森林里清新的空气,彻底苏醒了。

从此之后,奇卡森林再也没有失去过春天!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猎人提着枪追着一只刺猬从老橡树底下经过的时候,隐隐约约地听到木屋里飘出来一声婴儿的啼哭。老猎人十分好奇,他放下猎枪,战战兢兢地走到木屋旁边,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却没有应答。过了一会儿,老猎人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倾听,可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真是见了鬼了!于是,老猎人捡起地上的猎枪,但刺猬早就不见了踪影。

天渐渐暗了下来,老猎人非常沮丧,他只能空着手回去。家里的老婆子又得恶狠狠地骂他一顿。正当他灰心丧气地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木屋里又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真是见了鬼了!老猎人干脆直接端着枪推门进去。门“嘎吱”一声开了,可屋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他摸索着往前走,忽然脚下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下。老猎人蹲下来,把软绵绵的东西抱在手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婴儿。就在这时,屋里顿时放出金灿灿的光,整个屋子被照的亮堂堂的。

老猎人打开包裹,一个丑陋不堪的婴儿的脸蛋呈现在面前。他的脸扭曲着,一丝微弱的呼吸表明他还活着。两只一大一小的眼睛里,装满了天真。两条腿一长一短,左腿就像被剪掉半截;而右腿,又像被缝上半截。老猎人对这个丑陋的孩子甚是喜爱,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包裹好,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这下可了不得了,老猎人简直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他那蛮不讲理的老婆子,从床上骨碌一下跳了起来,指着老猎人的鼻子就开骂了。她面部扭曲着,眼睛里放射出凶狠的光。当他看到老猎人怀里抱着的婴儿的时候,“啪”地一个耳光扇在老猎人的老脸上。

“你疯了吗?我们自己都快饿死了,还给老娘带回来这么个丑陋不堪的私生子。我看你简直就是疯了!”老婆子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一边把地上的一把破烂不堪的竹椅子使劲砸到老猎人的头上。

这时,婴儿“哇哇哇”地大哭起来,这让可恶的老太婆更加恼火。她伸出那双脏兮兮的手,从老猎人手里抢过孩子,正准备往地上扔,幸亏被老猎人敏捷地接到手上,才保住了孩子的一条命。气急败坏的老太婆像条饿狼一样扑到老猎人身上撕扯起来。老猎人使劲挥了一下胳膊,把老太婆一个趔趄推倒在地。于是,老太婆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嚎叫起来。

老猎人背起猎枪,急匆匆地回到了小木屋里。他发誓,不论多么艰难,他一定要把这孩子抚养成人。从此之后,老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这个上天赐给他的孩子。他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男孩在老猎人的精心照顾下逐渐长大。他虽然很健康,但却很痛苦,因为他没有任何朋友。他们都说他是老猎人的私生子,不论走到哪里,都受到人们的奚落和嘲弄。他们揪掉他的头发,撕碎他的衣服,甚至朝他脸上吐口水。

“去死吧,你这丑八怪!”

“滚回家里去,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每当这时候,老猎人都会老泪纵横。他毫无办法。他总不能给这些人统统来上一枪。而可恶的老太婆,这时就会在家里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她恨不得那些人把这私生子给掐死。

渐渐地,可怜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性格孤僻。他再也不愿意跟老猎人出门打猎,他总是远远地躲开人群,跑到奇卡森林深处,和小动物们做游戏。在小动物那里,他会把他的心里话一股脑地全倒出来。他多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个四肢健全、讨人喜欢的孩子。

这天,他正一个人躲在老橡树底下睡大觉,醒来时却惊奇地发现脑袋边上躺着一本厚厚的书。他十分好奇地翻开来,一片白光从书里照射出来,许许多多奇怪的木偶从书里蹦来蹦去,真是太神奇了。小男孩抱起书如饥似渴地读着,他对书里那些千奇百怪制作神奇木偶的方法非常着迷。

从此之后,他与这本书形影不离。渐渐地,人们发现这个丑陋不堪的孩子, 竟然能制作出各种各样神奇的木偶,给他们的孩子带来很多欢乐。于是,人们开始不再讨厌他,就连他的那些死对头,也开始对他友好起来。他们会给他送来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有时甚至会请他到自己家里做客。每当这时,老太婆总是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再也不敢欺负这个大家喜欢的孩子。

时间总是转瞬即逝。老猎人越来越老了,他已经拿不动猎枪。他那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就像用刀子刻上的一样。他表情呆滞,眼神暗淡无光。他坐在竹椅上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凝固了一样。但其实,时间在无情地剥夺着他的生命。而老太婆却仍然精神矍铄。虽然她那可怜的脊背已经深深地弯了下去,但她那尖酸刻薄的嘴脸,却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小男孩渐渐地长大成人,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木匠。他用他那独特的制作神奇木偶的手艺养活着老猎人和那挑剔的老婆子。可没多久,善良的老猎人进了天堂。老太婆总是担心老木匠会在她的食物下毒,于是她总是挑三拣四。

“我要吃巧克力,你这个丑八怪!”老太婆把老木匠带回来的食物统统扔到地上。

木匠丝毫不会生气,他总会想尽办法满足老太婆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后来,老太婆也去世了,只剩下老木匠一个人孤零零地飘在世上。但幸好有他的木偶和很多很多朋友。他总是无偿地为孩子们制作神奇的木偶

一天,老木匠为了寻找一块木料,在奇卡森林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直到天色暗下来,他还在努力寻找。终于,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他发现了一块闪着金光的大木头。

“这可是一块世间罕见的黄金木料呀!”老木匠兴奋地自言自语道。他爱不释手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时,一阵阴森可怕的风从老木匠身后吹过来,直直地灌倒他脖领里。老木匠害怕极了,他紧紧地抱起黄金木料准备往回走。突然,不远处有两个黑影飞快地飘了过来。老木匠本能地跑了起来,但他一拐一拐的腿,怎么也跑不快。黑影从后面紧紧地追着他,仿佛要一口气把老木匠给吞掉。老木匠跑呀跑呀,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的趴在地上。

黑影小心翼翼地逐渐向老木匠靠了过来。他们伸出手想抚摸老木匠那张丑陋的脸,但袖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老木匠那张可怕的脸上,眼睛一大一小地紧紧闭着;一只猪一样的鼻子呼呼喘着气;而嘴巴却宛如一滩水塘,随意地躺在鼻子下方。奇怪的双腿交叠着,一条又粗又短,一条却又细又长。黑影缓缓地凑了过来,他们不安地盯着地上躺着老木匠。突然,一个黑影趴在另一个黑影肩上,浑身抽搐起来。她好像犯了什么疾病,又好像在为老木匠的丑陋外表而悲伤。黑影在老木匠周围逗留了很久很久,直到又一阵强烈的风吹过来,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就在黑影逐渐飘远的时候,一只大耳朵狗从他们身后“腾”地一下跳了出来。他浑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张开大耳朵,像飞机翅膀一样,驮起老木匠就飞了起来。

从此之后,奇卡森林里就传说,一到晚上,就会出现两个可怕的黑色幽灵在上空飘荡。

岁月对老木匠如此吝啬,他老的实在太快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似乎过了几年。密密麻麻的皱纹很快爬满他那张暗黄色的可怕脸庞,眼睛里的光泽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时,他感到异常孤独。他多想把他的木匠手艺传下去,可他无儿无女,这让他非常伤心。大耳朵“突突”时时刻刻陪伴着他,他是一条苏格兰牧羊犬,浑身布满了长长的金黄色的毛,脖子里,被洁白的毛围了一圈好看的围巾。“突突”的两只耳朵大的出奇,从脑袋顶一只耷拉到脖子里,走起路来,就像两把大蒲扇一摇一晃的。他既聪明又勇敢。他知道到哪里寻找最好的木料;他也知道怎么才能制作出神奇的木偶。就算深夜潜入奇卡森林,但只要有“突突”在,老木匠总能有惊无险、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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