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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的故事 第三章 恋歌 4 、滴血的玖瑰

  

  4雅雯的故事滴血的玖瑰

  快乐园地的朋友,茹筠的故事,让我们明白了我们国家,为什么能够在那十年动乱中坚如盘石,巍然不动,而前苏联发生了一次“8.19事件”,很快便解体了。下面,我也谈谈我的初恋,虽然我和茹筠的经历不同,结局相反,但我们的感受是一样的。我的故事如下:

  (1)

  快乐园地的朋友,你们还记得“郭家湾”吗?现在,那里变成了洹水公园,可咱们上学时,那里还是一个孤岛。我记得很清楚,洹河在那里绕了个大弯,使它三面临水,岛上树木丛生,野草遍地,岛中央的那个亭子,就是袁世凯称帝前被迫退隐,为了在那里“垂钓”建造的。那时,咱们班组织了许多“学毛选”小组,我和淑美、毅夫,致远四个人在一个小组里,星期日常到那儿去学习。

  是文化革命刚开始时的事。那一次,我们去得较早,太阳还没出来,我在亭子里听毅夫、致远谈论学校里发生的事,没多久,便听淑美在河边向我们喊:

  “雅雯,——哎,还有你们俩,快来,来看日出……”

  我们来到了河边。天亮了起来,殷红色的太阳从河面升起,湿渌渌的,磨盘般大;红色的光亮使天空变成了橙黄色。空气清新、透明、沁人心脾。河面淡淡的雾霭在消散,河边草地上,晶莹的露珠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多美啊!”淑美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她望着身旁的致远,说,“你们刚才在争论什么,又在谈利华的表姐从北京寄来的那封信?”她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昨天校党委不是宣布那是大毒草吗,不要再说它了。”

  淑美出身于一个军人家庭,她的父亲是当地驻军的首长。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她说话、办事果断、利落,不容别人反驳。

  “昨天晚上,北京南下的学生来了……利华的表姐也来了,说北京的学校早已停课,人也走空了。”致远在学校是活跃人物,交际很广,但他很怵淑美,他犹豫了半天,才说,“咱们学校好多班的学生也不上课了……”

  淑美生起气来,她个子高高,长长的发辩垂在胸前,平时那白静、丰腴的脸面涨得通红,透出一股英武之气。

  “那也不行,我们还年轻,不能犯错误。今天让你们来这儿,就是告诉你们几个,要坚定立场,听校党委的话,不要受社会上的影响。”

  望着淑美那生气的脸,致远不敢再说话。

  “我觉得淑美说得对,”毅夫说,“她是团支书,常到学校开会,知道校党委的步署。听我父亲说,五七年反右时,中学生也有被打成右派的。”

  朋友,那时,咱们是学生,天天在学校里学习,并不了解社会上发生的事。那时,报纸、杂志上正在批判《海瑞罢官》、《三家村札记》、《燕山夜话》……中央已下达“五一六”通知,北京大学聂元梓的大字报,使中国的大地上刮起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之风,北京的大专院校已乱得不成样子……当时,别说我们这些学生,就是市里、地区、中央的领导,也搞不清怎么回事。

  毅夫是班里的团组织委员,个子不高,脸微黄;他性格腼腆,说话细声慢气。他常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上衣,旧黑裤,不知道的人,觉得是他家里穷,其实,他父亲是相州市市委书记,官最大。文化革命前的社会风气实在好,那时,越是老干部,对自己的子女要求越严;他的身份,学校师生很少知道。致远是班里的文体委员,身子高大、结实、匀称;浓眉大眼,长得很英俊。说真的,那时,他们俩人都喜欢我,不喜欢淑美,因为我性格平和,不象淑美那样霸气。在班里,我对毅夫是心怀敬意,十分尊重,觉得他为人朴实,待人诚恳,一点也不象高干子弟;对致远,我是喜欢他,他长得好,为人灵活,又会甜言蜜语哄人。没办法,我是搞舞蹈的,接触的男子都很俊,而且,心也特软,很容易被他迷住。

  那天我很不开心,他们在亭子里说的那些事,让我心里乱糟糟的,更让我烦脑的事,是市里的舞蹈队也解散了。

  致远见我不高兴,说要送我回家,等淑美和毅夫离开后,他千方百计想让我高兴起来。他给我说了许多话,那些话让我脸红心跳……虽然我一直喊,“不听,不听”,但心里却很高兴。

  (2)

  风暴来临了,学校沸腾起来,中央宣布停课闹革命,学校进驻了“工作组”;但是,“工作组”很快又撤了。校园里贴满大字报,都是针对“工作组”和校党委的。

  淑美的思想转变了,现在,她领着我们到社会上破四旧、抄家;先是抄相州市那座历史悠久的天主教堂,接着是社会上那些“黑五类”的家……学校的老师也成了批斗对象,剃鬼头、戴高帽子、挂牌游街;慢慢,批斗的对象越来越大:市里的头头、地区的头头、省里的头头、中央的头头……到后来,平时很要好的同学突然变成了对头,什么保皇派、造反派,到处都是战斗队,到处打打杀杀……我呢,思想很红,也参加了造反派,由于我从小学习舞蹈,有文艺特长,市里“造反派”总部组织文艺宣传队时,便抽我去参加宣传队;那时,我离开了学校,每天到市文化宫去排练,演出。

  快乐园地的朋友,你们知道吗,那时,我们的“造反派”文艺宣传队不光在工厂、农村演出,也到部队里去演出。我们在军分区演出时,你们知道我见到了谁?……就是淑美的父亲。演出结束时,他接见了我们,当他知道我是淑美的同学时,邀我晚上去他家。

  朋友,那个晚上,我去了淑美的家,我见到了淑美,她跟我说,他父亲虽然是当地驻军的领导,前段日子也被“炮轰”得厉害,后来中央军委下达了“中央军委八条命令”,不准再“揪军内一小撮”,才幸免于难;她还告诉我,他的父亲和毅夫的父亲是战友,抗日战争时期,都在太行军区工作。

  那个晚上,我也见到了淑美的父亲,你们知道他为何让我去他家?……他对我说:

  “雅雯,听淑美说,你和致远关系不错。致远现在是市里造反派头头,他把你班同学毅夫的父亲抓去了,现在不知藏在哪里;我虽是军分区领导,可造反派的事我也管不了……淑美说,现在,毅夫的父亲天天被批斗,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淑美是保皇派,无能为力;你是造反派,平时和致远走得近些,你能不能找找致远,让他暗地里保护毅夫的父亲一下。”

  朋友,你们知道吗,那时,我是一个学生,却让一个将军求我,去保护他的战友。

  为了让我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淑美的父亲给我讲了一下他和毅夫父亲的关系。

  淑美的父亲是安徽省人,31年参加红军,参加过长征,是老红军;毅夫的父亲是山西人,早年参加革命,重事“兵运”工作,后来到延安“抗大”学习。抗日战争暴发后,他们俩人一起在太行军区工作,淑梅的父亲是八路军某部团长,毅夫的父亲是政委。那时,他们共同参加过晋东南反“九路围攻”和“百团大战”,参与和组织过对日的反“蚕食”、反“扫荡”斗争。那时,斗争很残酷,日本侵略者极力推行集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和特务为一体的“总体战”,残酷地实行“三光”政策,妄图置解放区军民于死地,而华北抗日根据地更是敌人“扫荡”的重点地区。

  朋友,那个晚上,淑美的父亲跟我说了他和毅夫的父亲在一起工作时的许多往事,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下面一件事。

  那是42年2月,敌人集中兵力,向清漳河畔以麻田为中心的太行山区——我八路军总部机关所在地发起春季大“扫荡”,为掩护总部和地方机关及人民群众安全突围,我们与日寇进行了殊死搏斗。战斗从清晨一直打到天黑,我护送总部机关突出重围,完成任务后,又带领一个突击连去支援他们。我们到了阵地上,阵地上满是战士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山坡,毅夫的父亲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我们是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解放战争时,我们俩还在一起打过好多大仗、恶仗……后来,我领兵南下渡江作战,他留在地方工作,没想到全国解放后,我们俩又到了一起。现在,他又遇难了,但这次我帮不上他了……

  朋友,淑美的父亲在给我讲他们过去的战斗经历时,心情很沉重:我听着他们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在枪林弹雨中怎样流血牺牲,英雄战斗时,泪水流个不住。那时,我清楚了他要我办的是什么事情,我觉得这是政治任务,我们的共和国在危难之中,我天天喊我是红卫兵,现在,该是我这个“兵”英雄战斗的时侯了……

  (3)

  我回到了学校,这次,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我见到了毅夫,他灰溜溜的,低着头,见到我,哭了……他说,致远是他学生时代最要好的朋友,现在,却把他的父亲抓去,还组织各个学校的造反派轮流批斗,看来,他的父亲支持不了多久了……看到毅夫的样子,我很同情他,我领他去找到致远,向他求情,想让他对毅夫的父亲好点。致远见我为毅夫说情,帮他办事,竟气得不行,说我一直喜欢的是致远,不是他……第二天,他组织了一场更大的批斗会,把全市的造反派都集中了起来,批斗毅夫的父亲……那一次,我也参加了……批斗会上,他当着我的面,照毅夫父亲的胸口就是一拳,我高喊“要文斗,不要武斗”上前阻止他,那时,只见林毅父亲哇地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我上前抱住了他,他的鲜血吐了我一身,那血是那样鲜艳,那样红,红得可怕。泪水从我的脸上流下……我气极了,头昏昏沉沉,身子摇摇晃晃,致远用沾满鲜血的手来扶我,我照他脸上给了他一下,随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朋友,我让你们流泪了,那时,我们好年轻,好单纯,好爱党,好爱祖国,好爱我们的领袖,好爱和我们一快生活的人们……可为什么我们会做那般残酷的事情呢?……

  我病了,我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原因很简单:一、我没有完成淑美父亲要我办的事,在保护我可爱的祖国的英雄和功臣时,我不明不白地倒下去了。二、淑美、毅夫是我的同学,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感到今后,我再也没脸见他们了……我失去了他们的友谊。三、致远让我深深地失望,他说过他爱我,他说过他为了我,可以献出他的生命,他说过……但我不会再爱他,我也失去了爱情。

  那时,我谁也不想见,我的思想崩溃了。淑美和他的父亲来看我时,我哭了,哭得很痛,我说,首长,我没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淑美的父亲看了我半天,眼睛湿润了,他说,“你们年轻人要都象你这样,我们就是被斗死,也放心了……”

  没有几天,致远也来看我了,他很高兴,因为他是市里的学生“领袖”,是“造反派”英雄,他被结合到市“革委会”里,成了市“革委会”副主任。他感到很骄傲、自豪,他给我拿了一大束玖瑰花,说有九十九朵,他说,这象征着我们的爱情会长久……他站在我的床边给我说,他在学校时就爱我,到现在还爱着我,将来会永远爱我……我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那玖瑰花。玖瑰花是那般鲜艳,那样红,却红的可怕……我好象又看到了毅夫的父亲口吐鲜血,倒在我怀里的情景……看到战争年代,他浑身鲜血,被他的战友从死人堆里拖出时的情景……啊,那玖瑰花上滴着鲜红的血……那血不光是毅夫父亲的,还有那些千千万万为了我可爱的祖国,为了能让我们这些“英雄”天天造反,献出他们生命的战士们的血……

  尾声

  朋友,那是一个奇怪的年代,真得象《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那般神奇,没有多久,毅夫的父亲不仅没有倒下去,而且,又站出来工作了,并且,成为省里的领导;因为,我们的共和国真得离不开他。那时,淑美和毅夫不仅没有怪我,而且,对我更好了,他们都在部队上,天天给我来信,谈我们的往事,谈我们的友谊,谈我们美好的未来……致远不再是市“革委会”的副主任了,风光不再,到了一个小厂子里当了工人;而我,也离开了那个造反派组织……那段日子,我什么也不干了,成了“逍遥派”……致远仍在追我,我天天躲着他,我不能见他,一见到他,我就会想起那玖瑰花……想起那滴血的玖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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