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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锡刚蒙冤进大牢 苟三巧计查元凶

  

  第七十一回锡刚蒙冤进大牢苟三巧计查元凶

  傅知县见出了人命案,不敢怠慢,当即将锡刚传上大堂。傅知县手举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刁生,夜闯民宅,欲行不轨。后又杀人,快快如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如若不然,大刑之上,决不留情!”

  锡刚道:“学生乃知书达理之人,就是色胆包天,也不敢夜闯民宅。饶一刀之死,确实与学生无干,请大人明察。”

  傅知县见锡刚不肯招认,顿时暴跳如雷,命衙役搬出刑具。可怜锡刚一文弱书生,如何经受得住如此酷刑,不得不屈打成招。傅知县见这桩杀人案这么顺当就成功告破,自然是打心眼里高兴,当即命人给锡刚戴上大枷,关进死牢。只等上头批斩文书下来,开刀问斩。

  说来也巧,刚好复州的知州王大人近日到各县巡视,来到竟陵。王大人看过文书、状词,觉得此案证据不足,当即将原告饶慧慧传到衙门,重新审理此案。王知州问道:“饶慧慧,你和锡刚是否以往就认识?”饶慧慧答道:“小女与锡刚以往并不认识。”王知州又问道:“你同锡刚的婚事是否有第三人知道?”饶慧慧不想把常春娥也扯进来,于是道:“并无旁人知道。”王知州不由将惊堂木一拍,喝道:“胡说!既然你们以往素不相识,男女之事岂能无人穿针引线?”饶慧慧还想隐瞒,王知州不觉大怒,将行刑令签掷了下来,厉声喝道:“公堂之上,也敢抵赖,看来你的胆子还真不小。来人,大刑侍候!”饶慧慧见知州大人动了怒,吓得魂不附体,连声道:“大人息怒,小女愿招,知道此事的,还有邻女常春娥。”

  不一会,常春娥被传到。王知州忙问道:“常春娥,大堂之上需讲实话。本官问你,锡刚和饶慧慧许定终身之事除你之外,可曾还有人知道?”常春娥不敢隐瞒,于是供道:“还有一人,便是与锡刚同在儒学攻书的秀才何延林。”

  原来,这何延林乃是何湾何财主的侄子、何宝贝的堂弟。他虽在儒学攻读,闲暇时喜欢沾花惹草。偏偏常春娥年轻守寡,难耐寂寞,见何延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二人很快就勾搭上了。刚好那天何延林去会常春娥,正遇上常春娥为饶慧慧与锡刚的事无人穿针引线而犯秋,因为她与锡刚也从无来往。见何延林来到这里,心想何延林与锡刚不是同窗吗?何不请他帮忙牵线搭桥,于是常春娥便将饶慧慧与锡刚的婚事托付给了他。谁知何延林乃浪荡公子,得到常春娥他并不满足。饶慧慧乃闺阁秀女,比常春娥更加年轻美貌,他不觉馋涎欲滴,第二天便假冒锡刚去了饶慧慧的家。他骗开房门,欲行不轨。怎奈饶慧慧至死不从,他不得不罢手,忙乱中强行将她身上的玉佩扯下。从饶家出来,何延林见天色尚早,又去和常春娥鬼混,并谈及此事……说到这里,常春娥道:“他说扯掉慧慧身上的玉佩,民女将他斥责了一番,欲讨回玉佩还给慧慧。谁知他浑身找遍,始终没有找到玉佩。民女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事就不知道了。”听罢常春娥的供词,王知州心中已有了几分底,于是忙命人传何延林。

  不一会,何延林被传到。王知州将玉佩拿起来,在何延林面前晃了晃,喝道:“何延林,认得此物吗?”饶一刀被杀的事何延林也听说了,一见玉佩,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声叫道:“大人,小生冤枉、小生冤枉啊!”王知州不由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不施重刑怎肯招认?来人,大刑侍候!”转眼的工夫,何延林被打得皮开肉绽,不得不招认说饶一刀是他杀的。王知州见何延林终于招供,当即将他打入死牢,日后问斩。

  再说徐苟三正在家中给母亲喂药,忽见锡银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道:“官人,不好了,弟弟锡刚被扯进一桩杀人案里,已被打入大牢。你快去救他,快去救救他呵……”说罢,嚎啕大哭。徐母听说锡刚出了事,不觉吃了一惊,对二人道:“刚儿是妈看着他长大的。多听话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杀人呢?一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三儿,妈的病已无大碍,你还是快快回衙门去看看吧!”

  徐苟三向母亲及哥嫂们嘱咐一番,立即去了竟陵。

  刚进衙门,钱班头便迎了出来,把徐苟三拉到一旁,将几天来衙门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幸亏王大人明断,为锡刚兄弟洗清罪名。只是此案还未最后了结,因此锡刚兄弟还得在衙门里住上几天。他是徐师爷您的郎舅,在下向傅大人说起,傅大人不知道这回事,还埋怨在下何不早说。眼下傅大人刚刚将锡刚兄弟从牢里接出来,还吩咐厨子准备酒菜为他压惊呢!”

  徐苟三同钱班头一起来到后堂,锡刚一见忙扑了上来,抱住徐苟三嚎啕大哭。徐苟三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贤弟稍安勿躁!”傅知县走过来,满脸歉疚地道:“全怪本官有眼无珠……要是早知道是徐师爷的内弟,也不会让锡公子吃这么多苦头了,还请多多见谅!”徐苟三却对锡刚笑道:“贤弟呀,幸亏大人不知你是徐某的内弟。要是知道了,怕你这条小命早没啦!”傅知县见说不由一怔,忙道:“徐师爷,此话怎讲?”徐苟三道:“想徐某秉性刚直不阿,难免有顶撞、得罪大人的地方,又不好当着徐某的面发泄。要是知道捉来的是徐某的小舅子,正好拿他出气,岂肯放过他?贤弟,傅大人对你手下留情,还不谢傅大人!”将个傅知县说得满脸飞红。

  随后,二人又一起去见知州王大人。此刻王大人仍在翻阅以前的那些诉状。他一边察看诉状,一边想:自己与徐苟三相识多年,听说锡刚是徐苟三的小舅子。这次我为他的小舅子洗清不白之冤,对于那回为周财主夺地伤人一案自己违心放人、不了了之他总该可以体谅了……又不便直说,只得将这次审理锡刚和何延林两桩案子的诉状、供词文书一起拿出来给徐苟三看,喜形之色溢于言表。

  徐苟三也不客气,将两份文案仔细看过一番,当即道:“知州大人,既然你看得起卑职,让卑职观看文案,卑职也就不客气了。我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就实话实说了。王大人从第一道供词、文案里发现破绽,表明大人锐智过人、精明事理,非常人可比。至于第二道文案为王大人亲自审定,卑职以为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吧,此案也有欠妥之处。”

  “什么,你说本官审理的这桩案子还有欠妥之处,难道本官又炮制了一桩冤案不成?”王知州一听脸都气白了。傅知县见上司动怒,忙向徐苟三使眼色。徐苟三只当没看见似地继续道:“大人请不必动怒,卑职就事论事,尚有不明白之处想请教大人。依案卷上所说,何延林去找饶慧慧时摸错了门摸到饶一刀的门前,饶一刀以为家里进了贼,起来撵贼时被杀的。卑职以为在这之前,何延林为见饶慧慧曾去过一次饶家,说明他去饶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么找饶慧慧的房可谓轻车熟路,为何会摸错门摸到饶一刀门前?其二,何延林乃一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想那饶一刀乃一屠户,力可撼猪,利刃在手,手中之刀何以轻易被人夺去引来杀身之祸?其三,他既说从饶慧慧身上扯下玉佩,待寻找玉佩时没能找到,表明玉佩当天就丢了,而饶一刀是第二天才被人杀死的。因此凶手到底是谁还须大打折扣。王大人为卑职的内弟洗清冤情,卑职自然是感激不尽。既然大人看得起卑职,让卑职观看文案,但卑职总不能因为感激大人,就拿其他人的性命于不顾,眼睁睁地看着大人再造一桩冤案而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味地溜须拍马吧?”王知州被徐苟三说得羞愧满面、哑口无言。细细一想,觉得徐苟三的话有道理,于是不得不按徐苟三的意思重新审理此案。

  当天下午,王知州又命人将何延林带上大堂,连声问道:“何延林,本官再次问你,一定要讲实话。饶一刀被害那天,你在哪何处?”何延林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徐苟三不由走到何延林跟前,用半斥责、半开导的口吻说道:“何延林,你身为读书人,理应知书达理。而你却不顾礼义廉耻,与人厮混,如今挨了几棍子,便与官府赌气,难道你就真的水清鱼白、一点过失都没有么?常言道:‘苍蝇不叮无缝之蛋’。要是你不去沾花惹草,别人会栽赃于你吗?实话告诉你,饶屠户的死就与你从饶意慧身上扯下玉佩有关。即使你不是元凶,也难脱干系,休得在此赌气充硬。方才大人问你话,需据实回答!”何延林这才睁开双眼说道:“那日婶母仙逝,小生一直都在何湾为婶母守灵,饶屠户之死确实与小生无关!”

  王知州忙差人前去何湾探问此事,湾上许多人都证明何延林那几日确实在何湾没能离开过半步。既然饶一刀并非何延林所害,那么杀饶一刀的凶手又会是谁呢?于是王知州又将寡妇常春娥传来,问道:“常春娥,本官再次问你,切不可隐瞒。除了何延林外,常到你处去的还有些什么人?”常春娥道:“此外还有瓜果铺的老板扈三,鸿渐酒楼的掌柜王老五,金货铺李老板的小公子李二黑,还有你们这儿的……钱、钱班头……”她一口气说出六、七个人,并一再解释说那些人都想打她的主意,但她没有理睬他们。

  退堂之后,徐苟三道:“凶手就在这七人之内。”王知州道:“七人之内好说。但到底是七人中的哪一个呢?总不能将七个人全都送上断头台吧?”徐苟三道:“大人且莫着急。只要在这七人之内,卑职便有办法让凶犯束手就擒!”于是王知州忙命人将以上七人全传到衙门,交给徐苟三审理。

  当天下午,徐苟三将众人带到竟陵北门的城隍庙内,厉声喝道:“各位听着,凶手就在你们七人中间。你们不肯招认,也没关系。待会城隍老爷自会在凶犯背上写个‘凶’字,到时候你们谁也莫要怨谁!”说罢,当即命人将七人关进庙内一处黑洞洞的房中,又让人在外面拿了个铜盆儿,一边敲、一边叫道:“冤鬼、冤魂们听着,人犯已经押到,要伸冤的你们快来伸冤,要索命的你们快来索命……”那声音叫得声声凄惨,铜盆敲得人心惶惶。

  正是: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若干坏事想遮掩,欲盖弥彰难安宁。不知城隍老爷是否在凶犯背上题字,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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