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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徐苟三立约缩工期 周财主被迫辞周福

第六回 徐苟三立约缩工期周财主被迫辞周福

徐苟三来到周财主家中。脚还没站稳,周福便指手划脚地叫嚷开了:“徐苟三,你是来做客的、还是来帮工的?在厅堂站着干什么?快到后面干活去!”

徐苟三瞪了他一眼,挖苦道:“是听你的还是听老爷的?”

周福迟疑了一下,道:“自然是听老爷的……”

徐苟三道:“还说听老爷的!老爷都没开口,要你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周福本想在徐苟三面前抖抖威风,不想反被徐苟三教训了一顿,当着周财主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闭住嘴巴退到一旁。

这时,徐苟三又对周财主道:“你叫我来帮工抵债,为了往后吃饭、干活两不相亏,我们先立个约如何?”


财主从桌上端起茶盅品了一口,朝徐苟三道:“怎么个立法?”

徐苟三道:“倒要看你想要我干些什么活计……”

财主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先打一年的杂,然后放一年的牛,再当一年的堂倌。”

徐苟三道:“要得、要得。不过第一条,我干活都是直来直去的,不转圈子,你看怎样?”

财主道:“老夫也是个爽快人,这条允了!”

徐苟三微微一笑,接着道:“第二条,我犯黑煞,不放黑牛……”

财主道:“这个你放心,老夫府上全是黄牛,没有黑牛,这条也允了!”

徐苟三继续道:“第三条,我小时侯患过脾寒,不能挑打湿的木头!”

财主笑道:“好,老夫家的木头都放在屋里,连雨也淋不着,这条也允了!”

接着徐苟三又说道:“第四条,头年只打杂,第二年只放牛,第三年只当堂倌……”

财主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起来,道:“是老夫吩咐的,还有何话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不过也应该订一条约束你自己的才是呀!”

徐苟三道:“你放心,第五条,甲方违约缩减工期一年,乙方违约再罚苦工三年!”

财主觉得划算,不由得连连点头,命周福取来文房四宝,将所有条款写在纸上,分别签字画押,各自取一份藏好。一切就绪,周福便将徐苟三带到伙房,对他说:“你就在这里干吧,先把这堆碗洗了!”

徐苟三二话没说,将袖子一卷,洗了起来。不一会的工夫,将一大锅碗洗得干干净净。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周福又过来了:“徐苟三,把外面那堆柴劈了!”

徐苟三只得又去外面劈柴。他从午后一直劈到傍晚,手上满是血泡。好不容易将一堆柴劈完,周福又过来了:“徐苟三,厨房等着蒸包子,今晚你去磨五斗小麦的面来,不准偷懒,嗯?去吧!”

“要得,要得!”徐苟三笑着满口应承,忙到库房去取小麦。周福见徐苟三干活还勤快,对他的看管也就渐渐松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周福到磨房一看,只见徐苟三躺在磨边睡大觉,五斗小麦原封不动地放在磨房内。他顿时火冒三丈,将徐苟三提起来就是一巴掌。徐苟三赶紧将头一偏。那一巴掌没打着徐苟三,却拍在石磨上,疼得他像发羊角风似的摆着手直叫唤。这时,只见徐苟三将约据抖出来,冷笑一声,道:“猴儿戴搭帽,假充人形!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小爷爷我早立过约的,不转圈圈,昨天的事难道你今天就忘了?”

周福顿时目瞪口呆,悻悻地去了。吃过早饭,周福又冲徐苟三叫嚷开了:“算你这小杂种精,不推磨就去挑水,这厨房里有四口十二担的缸,你每天挑两遍,遍遍都要挑满,要是再耍滑头,小心老子碎了你的骨头!”

徐苟三二话没说,挑着桶下河去了。

快吃晚饭的时候,周福见徐苟三还没回来,于是找到河边来。他朝下一看,见两只木桶搁在浅水里,却不见徐苟三的人影儿。他沿河坡找了一阵,终于在一处的草滩上找到正在睡大觉的徐苟三。周福正要发火,猛地想起磨房磨面的事,没去惊动徐苟三,却转身将周财主叫了来,指着躺在草丛中的徐苟三说道:“老爷,您看,徐苟三这小东西半天连一担水也没挑回去,却在这里睡大觉,您说该如何处置他?”

财主将拐棍点了点,喝道:“徐苟三,你是来给老夫干活抵债的!还没干上两天就偷懒,不怕罚你再干三年吗?”

徐苟三坐起来,掏出约据说道:“你凭什么罚我?我又没违约,你看看,这约据上写得清清楚楚‘不挑打湿的木头’,正因为怕罚我才没去挑,难道这也错了吗?”

财主这才知道上了徐苟三的当,只得又吩咐道:“好了好了,这下厨房的事你就别干了,明天下地放牛!”

“老爷,那可不成,头一年才过去不到两天,你就违约要我去干第二年的事,这可是你说话不算话呀!走,找地保评理去!”徐苟三说着跳起来,拉了周财主就走。

周福不由在一旁叫道:“徐苟三,你这小杂种竟敢动手扯老爷,没王法了吗?”

徐苟三白了他一眼,道:“没出息的东西,尽会喝屁!却不知这约据上有周老爷化的押,化了押的约据你也敢不认帐,是谁没有王法?地保那里你们可以不去,我自己去,让湾里人都知道你堂堂的周老爷竟赖一个长工的帐,看你以后还有何颜面再见世人!”

他的一番话,说得周财主面红耳赤,后悔当初粗心大意,中了徐苟三的计。什么约据,条条是诳语,款款是诓言……为了不致于弄得难堪,周财主只得道:“徐苟三,老夫就依你这回,给你缩一年的工期,明天开始放牛去。要是还偷闲懒惰,可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财主说罢,气呼呼地离开了河滩。周福却指着河里的桶对徐苟三道:“小滑头,磨没推、水没挑,却给你缩了一年的工期,扔在河里的这担空桶你总该挑回去吧?”

徐苟三斜了他一眼,道:“你想设黑眼让你家小爷爷去钻?没门!要么,你将那桶捞上来揩干,晒得不见一丝水汽了再拿来我挑!”

周福无奈,只得将水桶捞起来,自己挑回去。

第二天鸡叫头遍时,周福便在牛栏前叫开了:“徐苟三,快起来放牛去!”

“听见了……还早着呢,慌什么?”徐苟三睡在被窝里应了一声,动也没动。周福又催道:“等你把牛赶到东坡天不就亮了吗?”

徐苟三笑道:“你先去赏自己几个嘴巴再来催我。你去看看约据第一条写得清清楚楚:‘不放黑牛’!”

周福道:“胡说,牛栏里全是黄牛,哪来黑牛?”

徐苟三道:“你眼睛没长珠儿怎么的?睁大了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这牛栏内的牛到底是什么颜色?”

周福探头探脑地朝里看了看,由于天未亮,牛栏里的牛果然全都是黑的。周福被说得哑口无言,不得不搔了搔后脑勺,暗暗骂徐苟三刁滑。

天大亮之后,徐苟三才从从容容地爬起来,将牛赶到东坡上去放,周福在一旁只有干瞪眼的份。

下午,太阳还有几树高的时候,徐苟三便将牛赶了回来。周福实在忍不住又叫嚷开了:“徐苟三,你这小杂种存心和老子过不去怎么的?这么早就把牛赶回来,难道真的不能管你了吗?”

徐苟三瞟了他一眼,说道:“你嫌我回来早了是不是?我再将牛赶回去,你可不要后悔哟!”

周福骂道:“后悔、后悔你的头,你这小杂种净会耍滑头,你敢将牛赶过来看老子不活剐了你!”

徐苟三骑在牛背上,故意将牛赶到周福面前,顺手将牛绳一带,那牛在原地兜了个圈儿,牛屁股几乎从周福的鼻尖上擦过,脸上早挨了那牛扫过来的几尾巴。周福顿时被扫得手忙脚乱,后退了几步。等他举起手中的鞭子,徐苟三已带着牛群早折了回去。

天黑后,徐苟三独个从地里回来。周福不由问道:“牛呢?”徐苟三道:“你不是又要我赶回东坡去了吗?这回反来问我!”

周福将皮鞭抖了抖,骂道:“你这小杂种不想活了?还不快去把牛赶回来!要是弄丢了小心老子敲断你的脊梁骨!”

徐苟三道:“你这老杂种屎克郎学语怎么满口污臭话?还是趁早跳到茅坑里沤粪去!明明是你存心坑害我拿东家的牛做舍手,这回却像猴子跳圈、王八念咒。各位叔叔伯伯、兄长作证,到底是他周福的不是、还是我徐苟三的不是,我们找东家评理去!”

在场的长短工平日受尽了周福的气,见徐苟三将周福说得哑口无言,不由暗暗高兴,纷纷站起来为徐苟三说话助威。周福胆怯了,只得悻悻地道:“老子这回不和你争持,等把牛找回来再到老爷那里与你见高低!”

周福走后,徐苟三来到大厅见周财主。他将约据抖出来,说道:“东家,来贵府帮工之前我们可是有约在先的,那约据上写得清清楚楚不放黑牛可是东家你一口应允的吧?”

“是呵,是老夫应允了的,怎么样?”周财主自认不讳。徐苟三道:“我给东家放了一天的牛,下午将牛赶回来时,那周福狗仗人势想坑害我徐苟三,却拿你的牛做舍手,明明知道我不放黑牛,他却偏偏逼着我放,你说是谁的不是?”

财主听了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惑不解地问道:“老夫家可没有黑牛哇!”

徐苟三指着贴在暗处的那幅大红对联反问道:“东家你看那门上的对联是什么颜色?”

“红的……不,黑的……”周财主终于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地骂徐苟三刁钻。心中惦记自家的牛,忙问道:“牛现在在哪里?”

徐苟三道:“我不是说过又叫周福逼着赶回东坡去了?”

财主一听顿时像猴子跳圈一蹦三尺高,并大叫起来:“呵?我的牛还没赶回来?哎呀,我的牛,我的牛哇……”周财主边叫喊边命人拿了灯笼火把去寻牛。他刚出大院,正好遇见周福赶着牛回来。周财主忙举起灯笼一头一头地数起来。数来数去,却总是少一头。周财主气得连声叫道:“你们把我的牛弄丢啦!”

徐苟三道:“东家,这怨谁?天快黑了我不肯往外赶,他偏逼着我赶。喂,周福,那会你举皮鞭逼着我赶回去的时候多神气多威风呀,此刻你的威风到哪去啦?”

周福没吭声,周财主却吼道:“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去把牛找回来站着干什么?快去找哇!”

周福向前靠近一步,道:“在下找遍了整个东坡,连牛的影子也没有……”

徐苟三道:“东家,这牛量它也跑不了多远,你如果赏罚分明辞退了周福这颗丧门星,我还可帮你找回来。要是姑息养奸,哼哼,恐怕连这些牛也不一定保得住。你是要牛还是要周福随你便!”

财主一心惦记着自家的牛,哪还顾得许多?于是道:“只要你能帮我找到牛,怎么都行!”

徐苟三便转身出去,很快就将牛找了回来。周财主一下子扑到牛的旁边又是摸又是看,生怕少了几根牛毛似的。徐苟三道:“我帮你把牛找回来了,你刚才说的话可不能食言啊!”

财主这才记起处罚周福的事。想到周福跟随自己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怎忍心将他辞退?可转念一想,他得罪的人太多,众长工都不愿听他的使唤,留下他也只能添麻烦。加上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又不好再收回来,只得唤过周福,喝道:“周福,你这个狗奴才,老夫那么看重你,你却不为老夫做好事,尽出乱子,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跨周府的门坎,滚!”

周福忙磕头哀求道:“老爷,看在奴才跟您多年的份上就饶我这一回吧!”

财主道:“饶了你,饶了你徐苟三和众长短工岂能答应?往后不知还要出多少乱子呢……滚、滚、滚,快些滚!”

周福无奈,只得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正是:朝似恶犬吠路人,暮成敝履踢出门。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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