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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变(1)

    早上六点刚到,定好的闹铃响了,声音尖锐刺耳,蒋素萍很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一个翻身起床,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自己后,胡乱吃了点东西,对着镜子细心地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七点刚到便提着那只精美的白色小包出门了。

    司机小张已在楼下等着,蒋素萍跳上车,吩咐小张往省卫生厅的方向去。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房屋与树木,她感到有些倦怠,趁机闭目养神。昨晚老想着今天的事,老半天都没睡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赶到省卫生厅时,检查组的几位领导与专家陆续过来了,蒋素萍上前与他们打了招呼,她看到那几个人脸上似有几分冷漠,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她依然脸上挂着笑,一一请他们上车。

    车很快就回到了青州中医研究所。主管业务的副所长王吉亮、办公室主任戴世辉,还有老顾问胡高成等人等一干人已经等候在研究所大门外了。六位专家组成员一起下车,王吉亮等人忙上前一一握手问好,然后引领着他们进了大门,沿着林荫大道慢慢走进去。

    省卫生厅的徐处长指着左边一栋高楼问,这是你们的什么大楼呢?王所长正想回答时,胡高成走到前面抢先说,徐处,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一栋楼,几个重点学科像临床医学等都在这里呢。他又指着前面说,我们研究所有超过一千亩的原生态森林,这方面在全国都是得天独厚的。

    几位检查组专家一边听胡高成介绍,一边走到了前面的龙眼湖,但见湖上波光粼粼,水色澄清,湖面上还优哉游哉地游着好几只白色的鹅。徐处长说,很美,确实很美啊!胡高成又指着林荫路右侧一片蓊郁的树林说,这是一片桃林,三月里桃花盛开时,确实很迷人的……你们看,我们这里景色不错吧?徐处长连连赞叹,那确实那确实。胡高成说,搭帮我们郑所长花好大气力,短短的几年里工作环境就大大改观了。胡高成还准备继续说点什么时,王吉亮与戴世辉从后面紧走几步,对徐处长说,我们前面还有一片风景区,应该说是我们研究所最出彩的地方,各位领导和专家去那里走走?徐处长说,好啊,反正现在时间还没到,我们去看看吧。

    几分钟后,王吉亮带着这一些人转到了另一栋楼后面,他指着一座小山坡说,那是我们所长特意修建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取名为“紫茵阁”,有紫气东来之意,象征着研究所的吉祥与发展。紫茵阁下面曲径通幽,小桥流水,褐石假山,水杉挺立,垂柳依依。有位专家说,你们所环境很美,有点江南风格嘛。胡高成说,我们所长就是江南人呀,这都是他亲自设计的。麻石路的旁边都是些花花草草,徐处长等六人仰头看看紫茵阁后,随之俯身辨识那些花草,他摇摇头说,有的我还不认识呢……这种车前草估计谁都认识,他随手采了一片叶子。胡高成走到徐处长身边,兴冲冲地介绍说,这一大片花花草草除了观赏,还都是一些中草药呢,你看,这是地榆林,这个是石蒜,看那,是小紫金牛,还有川楝子、鸡毛狗、白草根、苦地丁、防风、紫菀、鹿角草……,需要时科研人员会就带着研究生来这里,介绍各种中草药的功能。

    蒋素萍跟在队伍后面,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离开会还差几分钟,她走到胡高成身边,轻轻说,时间快到了,我们进会场去吧?胡高成忙对徐处长说,快九点了,我们是不是去会场?徐处长点点说,好的,我们走吧。


    接下来是紧张兮兮的一天。检查组六位成员一到会场坐下,时间正好到了八点,然而,还没看到所长来。胡高成盯着蒋素萍不停地问,怎么搞的?你联系所长了吗?蒋素萍很是不安,说,昨晚一接到通知我就给他发了信息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戴世辉马上说,走,我们下楼去等吧。他们俩站在大楼前,十来分钟后,才看到郑光跃所长远远地走来了。戴世辉和蒋素萍上前招呼了一声,看到所长脸上眉头不展,略有不悦,压低了声音说,你们今天记得叫我一声就好了。

    郑所长一进会议室,省卫生厅的徐处长马上组织会议。蒋素萍精心准备的接待方案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偏偏新来的办事员陈炜是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场面上的照应不怎么机灵,显得有点笨手笨脚的,这让蒋素萍怀揣不安,唯恐会出什么纰漏和麻烦。就拿给检查组成员倒茶这件小事来说,陈炜的言行举止缺乏女孩子应有的礼仪与温雅,蒋素萍表面上恭恭敬敬地认真听检查组组长说话,心里却一阵阵发虚。她看了一眼坐在左侧的胡高成,似乎一直认真地在倾听,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注。

    恰好在这时候,研究所组宣处负责摄像的廖水花几步上前,接过陈炜的水壶,满面笑容、仪态万方地走近会议桌,举止文雅地为每一位检查组成员添茶。蒋素萍看了一眼,这廖水花肤色白皙,眉眼清秀,身着一件浅绿色薄薄的羊绒毛衣,一把乌黑的头发束在脑后,怎么看怎么顺眼,无疑是一美人胚子。以前交道不多,偶尔遇见,她会很主动很亲切地打个招呼,没曾想在今天这样的节骨眼上,她会如此主动地出来帮忙,蒋素萍的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感动。

    廖水花浅浅地笑笑,两边的酒窝显现出来,更添了几分妩媚。当她走到胡高成面前时,轻轻地叫了一声,胡老,给您添点茶吧。胡高成回头一看,笑盈盈地说,小廖,怎么好意思辛苦你呀,谢谢,谢谢你了!他将自己的杯子递给廖水花,先看了一眼廖水花的脸,再看着廖水花手里的壶嘴正汩汩地倒进他的杯子,一脸怡然。廖水花将倒满水的杯子小心翼翼地递给胡高成,也笑了笑,然后放下水壶,走回摄像机的位置。

    蒋素萍看到这样的情景后,顿时轻松了一大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扭过头看看廖水花,对她点点头笑笑,以示感谢。再看看一边的陈炜,低着头窘在座位上,双手相互揉搓着,一脸的尴尬。后来陈炜几次想起身去为检查组成员添茶,都被廖水花抢先一步,脸上不免有几分懊恼。

    检查组成员上午看材料,下午到研究所相关实验室进行现场考察,总的情况还不错,整个一天的工作,安排有序,井井有条。晚餐时郑光跃所长脸上一片喜色,老顾问胡高成高兴得更是眉飞色舞,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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