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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匪英雄阮胆大二三事

  阮胆大这样的普通一兵的辉煌。  

  阮胆大于2010年5月21日在他的战斗地金川县平静地走完了他平凡而灿烂的一生,享年82岁。  

  谨以此文献给我最敬爱的、最尊敬的亲人阮兴浩

  

  本文根据真实历史故事写成,作者为主人公阮大胆之弟,2010年主人公去世。作者阮浩然,男,主任医师,副教授,年过60,已退休,现返聘在广元市某医院工作,仍旧从事临床治疗工作。学术业绩:发表科研论文80余篇,获得市级科技进步二等奖,业余爱好文学。媒体预发表或转载必须经作者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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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阮胆大这个名字,阿坝州老一辈人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阮胆大本名阮兴浩,是四川省三台县柳池乡人氏。1950年家乡解放时,他刚满18岁,正是热血沸腾的青春时光,在如火如荼波澜壮阔的大解放、大参军、建设新中国、抗美援朝运动面前,他按捺不住心中被工作队激发起的激情,丢下刚刚兴旺起来的小百货生意,私自找到工作队,坚决要求参加解放军。阮胆大家庭数代苦寒,他十二岁便因全家生活困难而被迫辍学,实际上他非常聪明,学习成绩是全班最好的。他在兄弟姐妹8人中排行第二,不能继续他喜爱的学业,十二岁便要帮助父母承担全家的生活重担,他很伤心,,他哭着对妈妈说:“我要读书,我喜欢读书。”妈妈说:“儿啊,饭都吃不起了,兄弟妹妹要靠你这个大哥做事啊。”父母亲把他送到一个私人卷烟小作坊当童工,一年后又叫他提着篮子卖香烟、火柴、油糕。油糕是母亲亲手炸的,非常好吃,所以很好卖,凭着他的聪明伶俐和勤奋,一两年后竟能维持家庭买油盐的开支钱了。继而又摆起小摊子卖十多种小商品并能承担全家的所有生活开支了。当工作队征兵小组长到他家征求父母亲的意见时,父亲哭了,父亲是个寡言少语的老实农民,他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边却明白儿子若参军了,全家的生活处境将意味着什么,母亲却是个深明大义的豪爽人,她大声说:“老大,你去吧,工作队同志讲得很清楚嘛,如果每个家的儿子都不参军,这个刚解放的国家、刚解放的胜利果实谁来保卫呢?,美国狼已经跑到国家大门口了,如果他们象日本鬼子一样跑进来,那全国不又要遭殃了吗?当家的,让他去吧。”阮胆大握住父亲的手说:“爸爸,别担心,部队上有那么多领导和同志,有那么多老乡,他们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你们,目前虽然生活有困难,但国家会解决的,参军的家庭都会领到200斤大米;我留下的小生意你和弟弟还可继续做下去,你就别愁了。我到部队后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

  

  参军后,同村的老乡都去了朝鲜战场,阮胆大被分到进军甘孜、阿坝的剿匪部队。经过数次大兵团作战,暴乱的土匪和国民党的残兵败将被打得七零八落,他们再也组织不起大规模的正面战斗了,而是躲藏在这万山丛林、洞穴中偷袭部队和工作队。

  

  当时中央专门派了大量干部、医务人员、文艺演出工作者大约300余人向阿坝州进发。部队首长特调一个营的兵力保护工作队,阮胆大就在其中。由于当时公路建设尚未开工,沿途全是崎岖山路,只能骑马和步行,部队分班排和工作队混编在一起。有天在进达黑水的一片山中时,突然一声炮响,从四面山林冲出大量土匪,把行进中的工作队完全包围了,敌人的兵力是护送部队的数倍以上,而且他们是在暗处打冷枪。工作队的医护、文艺人员大部分是从未上过战场,根本不会用枪,经过一天一夜的激烈战斗,打退了敌人数十次的冲锋,甚至进行了肉搏战,情报根本送不出去。阵地前虽然敌人尸横遍野,可部队也伤亡殆尽,部队和工作队未牺牲的同志约200余人全部被俘。入夜,受伤昏迷的阮胆大被寒风吹醒,枪声还在断断续续。他渐渐清楚昨天以来发生的一切,2小时前,一伙敌人冲上来的时候,一把雪亮的叉子枪刺刀对准了他的胸膛,他迅速向旁边一闪,不料足下一滑,他倒在了沟缘下,头部撞在了一块石头上,与此同时,战友的手榴弹响了,冲上来的几个敌人的尸体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昏迷了,战友们牺牲了。他掀开敌人的尸体,感到除了有点头昏头痛外,确信全身和腿足都是好的。他们当时都配备有长短枪,三八大盖没有了,他一摸,哈,盒子炮还在屁股后面呢,里面满满的压着20发子弹,他笑了“老子还有活路!”他迅速脱下军装,剥下敌人的衣服穿上,在戴皮帽子时,他发现头发湿漉漉的,一闻,有血腥味,啊,是头部受伤了。管他的,能思考能跑路就行。不远处,仿佛听见有马嘶,他悄悄爬过去,借着马灯昏暗的灯光,他看到有十多个土匪守护着抢夺的我军的马匹和物资。他常骑的那匹大黑马就在其中,大黑马好像知道他来了,正昂首长嘶和不住地跺脚。只有两个土匪揹着枪在来回走动,其余的坐在地上打磕睡。“被俘的工作队同志在哪里呢?战友们还有活着的吗?我是去救被俘的同志还是冲出重围向团部报告呢?”他稍一思索,认定应当立即把突然发生的事向团部报告。团部了解到敌人集中于此,才能调兵遣将来歼灭敌人。但这数百里的崎岖山路凭两只腿要走多少天啊,必须骑马,必须吃饱才能尽快到达团部。想到这里,他站立起来,大踏步走向站岗的敌人。敌人端起枪用藏语问话:“谁!”,他在进军阿坝前就被集中学习了6个月的藏语,凭着他聪明好学的先天因素,他几乎可以当翻译了。于是他也用藏语慢吞吞地回答:“是我,我有特殊任务,来要匹马,先给点吃的东西。”“口令!”“他妈的,我是头人的保镖警卫,我奉命办差,你哪儿那么多啰嗦话,耽误了时间你有几个狗命!”说着上去就给右边土匪两个耳光,左边土匪急忙点头哈腰,示意:请!请!请!他牵过大黑马时,,土匪已献上了酥油粘巴,以及我军的饼干罐头,他大喝道:“打开!马吃的呢?”,土匪打开了罐头,又给马上了料。他狼吞虎咽地吃饱喝足后又大声说:“把这些东西守好,还有抓获的汉蛮子,都要看管好!”一个土匪嘻皮笑脸地说“男的都被土司头人掏心点天灯了,女的正被弟兄们轮流享用呢,不知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啊?”“咹?!”简直是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同志们、战友们、张医生、小刘护士、……难道他们,……?他差一点儿又昏了过去。毕竟已经历过数次战役,身边已倒下过多个好同志好战友好兄弟了,“此刻,岂能有悲伤?必须化悲痛为勇敢和智慧,尽快为战友们报仇,全歼土匪。”他牙关一咬,马上镇定下来,淡然一笑说,“哦,是吗?”然而,两天前那些亲密相处的镜头却老是要涌现在心头,他们排负责保卫的是一个医疗小分队,队里有一位40多岁的张医生,堪称今天的全科医生,内外妇儿、中医,都能看,阮胆大对他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他在家乡也崇拜一个胡老中医,因此他经常来卫生队请张医生给他讲中医中药。虽然他的确是在认真拜张医生为师,其实他有事没事地到卫生队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来看护士小刘,小刘从护校毕业参军,那年才19岁,白白净净的圆盘脸上,嵌着一对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对人非常热情直率,阮胆大一天不来卫生队,心里就好象失落了什么宝贝一样,而小刘呢,一天看不见阮胆大就有点走神,张医生喊打针要喊两三声她才能听见,一瞧,她正专心致志地瞅着门外的行人呢。这一切,过来人张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常常摇摇头逗她说,“别看了,我的学生马上到”,小刘的脸蛋一下子就成了红苹果,她辩解道“张医生,你又乱说了,人家才没看他呢”可常常是话没说完,阮胆大就跳进门栏了……难道,难道,尊敬的张医生,可爱的心上人,他们,他们都永远的离去了?是的,这场战斗开始时,张医生和小刘都在全神贯注、汗流浃背地救治伤员,最后,卫生队被包围了,没人送伤员来了,,医护人员被迫拿起武器自卫,张医生中弹身亡,倒在了手术台旁的血泊中,小刘和另外两名姓陈姓马的年轻医生排成三角形,怒视着冲上来的敌人。医生们的手枪子弹打光了,只能把手术刀握在手中了,小刘的左轮手枪里她数着还有一颗子弹,敌人用汉话大吼着抓活的,看清小刘后却又嘻皮笑脸地叫道,“可别伤了那个美人儿,那是我的”“我的”“我的,”……,野兽们争抢着、吼叫着……小刘急了,对陈医生、马医生大吼道,“小陈、小马,我先光荣了!”她举起左轮对着太阳穴抠动了扳机。敌人恼羞成怒,可恶的叉子枪乱刺向了两颗年轻而光辉的心脏,但在倒下前,他们把手术刀扎向了敌人的眼睛,顿时对面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阮胆大翻身骑上大黑马,想到敌人刚说的话,想到平时多么亲切多么可爱的战斗集体,心里的泪怎么也抑制不了。他一抹眼泪,掏出盒子枪,对着正目送他的土匪,叭叭叭就是一排横扫,用藏话大吼道,我日死你土匪租宗八代!一个未死的土匪立即大呼,“汉蛮子抢马了,杀人了!”阮胆大一夹马肚子,大黑马飞一般地消失在了黑夜中,敌人的子弹呼啸着从身边飞过,阮胆大的左小腿又中了一枪,他顾不得包扎,一路马不停蹄地冲向团部。到达团部后,他一下马便昏倒了。医生救醒他后,他向团长哭诉了部队和工作队遭伏击被包围的全过程,团长脸色铁青,气得一脚就踢翻了面前的办公桌。他请示了上级,要求打主攻全歼残匪。军首长同意了他的申请并另派三个团从黑水周围四边围歼。军首长下了死命令:主攻团必须活捉匪首公审从此以后四川不能再有土匪武装。由阮胆大带领侦察排和尖刀营根据阮胆大报告的方位,对敌人实施了奇袭包围,迅速歼灭了敌人的主力和匪巢,解救了尚未牺牲的200多名工作队员。他们被敌人折磨得奄奄一息,女同志都被感染上了梅毒。他们都立即被转送北京治疗。然而由于山多林密,土匪化装成老百姓或喇嘛,逃脱了一部分。战斗刚一结束,阮胆大挨个挨个的寻问找寻张医生和小刘,当他听多个同志说的都一样时,他悲愤欲绝,痛苦得三天三夜吃不下一口饭。藏区的土匪和农奴制挡不住解放的滚滚洪流,阿坝州终于全境解放了。由于小股残匪还经常偷袭区县新政权,人民的生产生活又必须正常运转,尤其是藏区缺乏各种物资和生活必需。部队便化整为零,改编成了武装工作队,穿便装,组成了政府、工商、供销、粮食、燃料等等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由于阮胆大原来做过小生意,就把他分在了大金县商业部门,每天揹着长短枪在街上当售货员。有情况时,一是人自为战、组自为战,一是向县委大院集中,保卫县政府。人民政府从外边运进来的货物深受藏民欢迎,购买的人越来越多。每个摊位都配备三个人,,两人卖货,一人警戒和负责后勤工作。这天,阮胆大正忙着给藏民卖布料,一尺一尺地量,刚拿起剪刀要剪布时,猛然发现右前方站着四个不三不四的人,眼睛正贼溜溜的四处打量,“哦,是土匪的侦探!”阮胆大习惯性地把手伸向了布袍下腰间的盒子枪,并问:“想买点什么?”敌人慌了神,以为阮胆大要开枪,拔刀就向阮胆大砍来,说时迟,那时快,阮胆大往旁边一闪,掏出盒子枪就是一串连射,四个家伙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原来,阮胆大日夜苦练射击,早已成为了部队上出名的快枪手、、神枪手,晚上在30米内射击敬神用的点燃的香火,其实就跟萤火虫差不多,他也能够一弹命中,枪枪不漏。枪声一响,赶集的人一窝蜂散了,不知哪来的300多个敌人却从山林里、寺庙里冲下来了,阮胆大嘱咐队友们赶快把货物抬进屋,他迅即上楼端起三八大盖向冲在前面的敌人点射,一个,两个,三个,敌人见前面的倒下了,虽有所畏惧,但还是停停走走成排向前,阮胆大见敌人到了有效射程内,便端起轻机枪向敌人扫射,并叫队友立即向县委大院集中,接着他也撤向了大院。团长兼县委书记文昌华迅速部署好了各个方向的兵力,把全县各部门的工作人员都集中到县委大院,并通知比较进步的老乡也到县委大院来躲避。由于敌人来得突然,分散到各个点的物资货物来不及全部撤回县委大院,团长安排阮胆大带领一个排的武工队员守大门,刚刚筑好工事,敌人便冲进城内街道,挨门逐户搜刮抢劫东西,武工队来不及转运的大量物资也被敌人抢夺了。这是八个月前消灭敌人主力、、擒拿匪首后的第一次大规模叛乱,敌人利用了我党我军宽大的宗教和民族政策,利用寺庙作掩护,在西藏和境内外残匪的支持帮助下,配合朝鲜战场的胶着局势和国际反华大合唱、妄图卷土重来,阻止解放和民主改革。敌人复仇的气焰非常嚣张,狂吼着要替被镇压的土匪头子报仇,公开喊叫交出文团长。阮胆大拿着话筒用藏语对敌人大声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和民主改革及解放政策,警告大家不要受土匪的煽动和欺骗,赶快放下武器回家回寺庙从事正常生产生活。敌人的一个小头目立刻站出来威胁部属,阮胆大举起三八枪就是一个点射,这个土匪头目应声倒地。可是大批的土匪却举着刀枪甚至驰马冲了上来,阮胆大端起机枪站起来大吼道“解放军阮胆大在此,不要命的上来吧!”部分敌人大吃一惊,回头就跑,原来土匪中很多人早就听说解放军有个阮胆大是护法罗汉转世,他叫你今天死,你就活不过亥时。可又有个小头目回头举枪打死了一个退逃的土匪,掸压说:“怕什么?他们人少,我们人多,冲啊!活捉阮胆大,挖心下酒!”阮胆大扣动了连射,哒哒哒就是一阵横扫。。战友们的手榴弹也在敌群中开了花。敌人见势不好,不顾匪首的高压,争抢着逃跑退下去了。与此同时,战友们也打退了其他几个方向的敌人的进攻。

  

  但是,敌人的这次暴乱比预想的严重得多。没想到的是,短短的8个月,怎么能组织起这么多的兵力,能煽动6个县的人一起叛乱?,原来,敌人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配合国际上反动派从东北、东南、西南的大举进攻,他们孤注一掷,就真能颠覆新中国,真能死灰复燃,另外,前次剿匪中放走的俘虏,在头人和残匪匪首的胁迫下,又重操旧业了。

  

  战斗一打响,县委同周围的联络便被截断。前一天军区和阿坝州首府还来电询问治安和民改情况,文书记还报告说平静正常、进展顺利呢,现在一下子联系不上了。三天后,文书记召集各部门和工作队小队长以上干部开会说:“我们又被敌人包围了,同州里、同邻县都联系不上,估计上级领导和邻县困难也很大。我们的武器弹药还可坚持一段时间,但粮食、盐巴等物资最多也只能坚持五天了。敌人人多,我们无法主动出击,敌人的意思也是想困死饿死我们,我们必须想法跟上级联系上,想办法尽快搞点粮食和油盐进来。我们打算派两位同志冲出重围,到州里报信和办粮油,哪些同志愿意承担这个艰巨的任务?”虽说同志们都是身经数战的老兵,但这个任务太艰巨了,自己冲不出去牺牲了不说,同志们会眼巴巴地看着被饿死啊。因此,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立即举手。沉寂了几分钟后,阮胆大第一个举起了手:“团长,我去!”接着其他同志也举起了手。团长当然了解阮胆大,因为阮胆大一入伍便给他当了两个月的警卫兼通讯员,后来因战斗需要,才到连队的,对阮胆大的事迹,他一直很清楚。阮胆大也知道团长肯定会派他去的。团长郑重地点了他和他的老搭档排长朱建林同志,小朱也是机灵鬼、藏语通。团长说:“入夜后,我们从前门进攻一阵子,造成敌人以为我们要突围的假象,你们则从南面悄悄冲出大院,以后的办法就靠你们自己想了,全县军民的生命和解放、民改大业的担子都在你们肩上啊,你们一定要完成任务啊。”阮胆大和小朱一个立正敬礼:“是!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转身便去准备去了。阮胆大对小朱说:“我们就这样子是绝对冲不出去的。必须化妆。这样吧,我装大喇嘛,你装小沙摩,土匪大多信神拜佛,只有这样才能甩开敌人;武器弹药我们是一样都不能带了。”小朱想了想说:“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们立即剃了头发。团长指挥枪一响,他们迅速翻墙出了大院,首先他们悄悄摸进了城外半山腰的寺庙,找到了大喇嘛主持,这个主持平时和他们很熟,因为执行党的宗教政策,他们曾给主持和寺庙送过很多粮食油盐贡品。他们对主持说,他们本想给寺庙送大批的物资来,但是土匪不让出入,只有借一下主持的袈裟和印信一用,还要借两匹马。主持本来就痛恨土匪在寺庙为非作歹、背信弃义,也不管阮胆大说的是真是假,很爽快就答应了。天一亮,阮胆大和小朱两个假喇嘛便骑着马缓缓下山了。在路过土匪山口岗哨时,土匪们排成长队要求大喇嘛给摸头赐福。小朱向阮胆大示意,阮胆大立即下马坐在路旁一块大石头上,学着寺庙里主持平时给信徒摸头的动作眯缝着眼、口里喃喃念着阿弥陀佛,左手数着佛珠,右手一个又一个给土匪徒摸头。摸着摸着,心急如焚的他们想着“这分分秒秒对被围困的同志们是多么宝贵的生存时光啊”于是阮胆大对小朱说:“给他们说,我累了,约定的朝圣时间快到了,叫他们闪开。”小朱立即用藏语讲“活佛朝圣时间已到,让开!”小朱扶“活佛”上马,“活佛”双手合十,在土匪们一片虔诚拜送声中,顺利走出了包围圈。一看离土匪远了,阮胆大便想换装,扔掉这一身行头,小朱劝道:“老阮,换不得,万一敌人还有侦探和伏兵呢!”“那,加鞭吧。”两匹马便飞驰起来。

  

  阿坝州州委和军分区首长听了他们的报告后说:“我们也已估计到了。因为其他县也跟你们一样,中央和省委正在调兵遣将。但目前单独给你们一个县派援兵是不可能的。给你们丢个底吧,我们这儿根本就无兵可派。告诉老文,全靠你们自己顶着,主意你们自己出,粮食和物资可以解决,但也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运进去。坚持半个月,朝鲜战争停战协议公布了,我们就腾出手来了,敌人疯狂不了几天了!”听到这里,疲惫不堪的阮胆大和小朱立即高兴得拍手跳了起来。

  

  领到3000多斤大米和盐巴后他们又发愁了,怎么运进去呢?他们想了好几种方案,如,以土司、土匪、商人的名义运送,都觉不妥,回想土匪虔诚地叩头请求摸头的情景,阮胆大笑了,他说:“还是按照来时的样子扮,我是活佛,你是小喇嘛,粮食马匹都插佛旗,盖上寺庙的佛印,请几个寺庙里比较先进的小和尚护送。但告诉他们就是往里边的寺庙送粮食。”这一招果然好。三天后,正当文书记他们望眼欲穿、准备煮皮带、皮鞋的时候,一队佛寺的马帮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里直奔县委大院,两边的武装都不予阻挡。马队进了县委大院,“活佛”翻身下马,一把甩掉头上的佛帽,一个立正:“报告团长!军分区下拨的粮食物资现已送到,请查收。”文书记躬身检起佛帽说:“任务完成很好,但对宗教还是要尊重的啊。”说着一手牵着阮胆大,一手牵着小朱到办公室听他们汇报。

  

  为了尊重民族宗教信仰和守信用,阮胆大征得文书记同意,当天就给山上寺庙送去了300斤大米和盐巴,住持高兴极了。

  

  由于县委大院还收留了很多老乡,因此运回来的粮食不到10天又快完了。土匪还包围着县城,时不时还要攻击一阵子,文书记心理十分着急,他左思右想,在大反攻之前,还得去搞一批粮食。这次,他没有召集大家开会,而是直接叫来阮胆大和小朱,他说:“不用我讲,找你们的目的你们也清楚,虽然反攻在即,但时间还不能确定,眼下还得辛苦你们一趟,县委和武工队才能继续坚守啊!敌人想拖垮我们,撵走我们,但是,我们是一把插入叛匪心中的尖刀,为了党和人民政权,我们一定要坚持到他们彻底灭亡!”阮胆大说:“团长,感谢你的信任,我们还是那句话:一定完成任务!”团长又说::“这次我给你们建议:“兵不厌炸,你们还是用前一次的办法吧。”

  

  于是,一个“活佛”一个“小喇嘛”,又大大咧咧地出城了。

  

  敌人的山口岗哨虽不敢阻拦,但生疑了,他们想,俗话说,当活尚就要唸经,如果活佛是解放军扮的,必然不会唸经。于是,一个小头目一樁跪在了马前,哭丧着脸说:“我们一家今年很倒霉,请活佛发个慈悲唸唸经消消灾吧。”阮胆大吃了一惊,没想到敌人来了这么一着,心想“我哪里会呢,胡乱动动嘴吧”敌人见没有声音便说“请活佛大声唸”嘿,这倒提醒了阮胆大,他想起寺庙主持说过,有一种更上乘的经文叫“哑巴经”,于是,他给小朱努努嘴,比划了一下“哑巴”的意思,小朱也明白这个意思,用藏语大声说:“施主,活佛给你唸的最上乘的”哑巴经”,意思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早醒早生,晚醒晚生,不醒即灭。让路吧,别让活佛生气了送你上西天啊!”土匪只好悻悻然地让开了。

  

  这次见到军区首长后,首长很轻松、很恢谐地说:“活佛,这次无须你大发慈悲了。残匪作恶多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是他们接受报应的时候了。昨天,朝鲜停战协定已公诸于世,军区首长已下令,明天即开始全面镇压攻击叛匪。这次要吸取上次教训,斩草务必除根,对土匪头目和十恶不赦的顽固分子、以及利用宗教迷信反复暴乱的假活尚、假僧人,都必须坚决镇压。你们这次不仅有送粮的任务,你们跟上次一样要给尖刀营带队开路。粮食由部队组织民工运送,你们就准备战斗吧!”“是!”阮胆大和小朱脱掉袈裟,换成藏民服装,骑马挎双枪走在尖刀营的前面。进入包围圈的时候,土匪岗哨齐唰唰来了一个排的人,端着枪指着阮胆大喝问:“干什么的?”阮胆大举起双枪大声说:“解放军阮胆大活佛在此,不想死的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则送你们上西天!”嘿嘿,这一句还真灵,三十几个匪徒竟然乖乖地放下枪跪在了路旁,尖刀营不费一枪一弹便占领了要塞高地。迅速攻占了第一道关口。接着,大军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天时间便把敌人打得七零八落,迅速解除了大金县的包围。接着,大批的粮食和物资也随军运进了城区。当大军进城的时候,文书记组织了全城所有军民和干部热烈夹道欢迎参战部队和首长。阮兴浩换上了解放军服装骑马走在最前头,下马便首先和文书记拥抱在一起,热烈庆祝彻底剿灭叛匪的胜利。

  

  剿匪胜利后,阮胆大的事迹在部队和阿坝州广泛传扬。军区文工团还以剿匪英雄阮胆大两出两进包围圈为题材创作了快板和话剧在各地巡回演出。不少老百姓和地方干部便问阮胆大:“你真名叫啥子啊,你咋硬是不怕死呢?”“你是不是真的是从庙子里出来的护法神将啊?”阮胆大哈哈大笑道:“我真名叫阮兴浩,参军前在家也是种地放牛做小生意的。说不怕死嘛,那还真没怕过,因为我知道,只要参了军,为了保家卫国,就要消灭敌人,可敌人也要消灭你呀,谁个,随时随地都可能死,但是,我不能白白地被敌人消灭,我必须在完成首长给予的任务和消灭敌人中去死,我才感到值得。这样,只想到完成任务,只想到战斗,就不怕死了。我哪是什么护法神将啊,我也是爹妈生的。我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是个姐姐,下面还有六个弟弟妹妹,在男孩中我是老大,很小就承担起了全家的生存重担,但是也真锻炼了我的胆量,真的从小胆子就有点大。我们老家的人都有点怕蛇、怕恶狗,可我九岁就敢提起活蛇一抖一抖地耍,那蛇就不敢咬我呢。大约是八岁那年吧,因为我每天早上去放牛路过李家门前,都要被他家的两条狗追咬,那两条狗又高又大,凶得很,这天,放学后,我对小我两岁的三妹说:“三妹,走,我们去逗李家的狗。”三妹说:“要得。”我们刚到李家门口,两条狗就窜出来了,一条扑向我,一条扑向三妹。三妹转身就跑,我舞起棍子就打扑向我的狗,可三妹哪跑得赢狗呢,狗一下子就扑倒三妹并咬她的腿,我又挥舞棍子去打咬三妹的狗,幸好主人出来了唤回了两条狗,可三妹的左小腿被狗咬了一个齿洞,鲜血直流,我立刻揹起三妹回家。三妹向妈妈哭诉了原委,妈妈把我的屁股打肿了,问我还去逗狗不,我却说,我要把他的狗打死,硬不说“不了”。说完,所有在场的人和他自己都哈哈大笑。

  

  是的,是人民解放军这所大学校、大熔炉,培养练就了千千万万的英雄、勇士、将军,也培育和造就了象阮胆大这样的普通一兵的辉煌。

  

  阮胆大于2010年5月21日在他的战斗地金川县平静地走完了他平凡而灿烂的一生,享年82岁。

  

  谨以此文献给我最敬爱的、最尊敬的亲人阮兴浩

  

  入夜我们从前门攻一阵子,造成敌人以为我们要突围的假象,你们则从南面悄悄冲出大院,以后的办法就靠你们自己想了,全县军民的生命和解放、民改大业的担子都在你们身上啊,你们一定要胜利完成任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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