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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那条河还是河(九)

  (九)五百万漂白了的几个身份证

  

  一转眼我都研究生毕业快十年了,我们的老同学串联了一下,准备在樱花开的时候回母校搞个聚会,联谊一下。一次在晓刚家吃饭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准备近期带老婆孩子回母校一趟,可能会回一趟老家。秀轩说她想和我全家一起回去。我非常诧异,她现在这种状况——发福的可以了,“事业”一点不在状态,也想回去聚会?我只好说是我们毕业班搞十年同学聚会,她去不是很合适。她说她想和我一起回去看一看老师,希望我能帮她一个忙,看看她能不能继续读完研究生。我和我老婆都非常意外,觉得她可能吃错药了,该不会因为晓刚上次的事情神经错乱吧?她脸色通红,没有解释原因。晓刚说让我帮她试试,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原因回头再给我讲。

  

  三天后,晓刚来我单位看我,给我讲了一下原因。晓刚那个公司没干后,一直没有找到正经事情干,就晓刚现在这种状况,当了好几年的大老板了,一些小事情还真干不来。尽管现在他家还真不缺什么钱,但每天在家闲呆着,两口子就时常闹事儿。小孩子还在北京上学,借读的,每年都要交一笔赞助费。其实交那钱本来也没什么,早习惯了,但孩子慢慢长大了,受不了老师与同学的那酸溜溜的气。每次要交什么学杂费、劳技费的,老师总会单独对他的孩子说:XX同学,你的钱和别人不一样,要是不交齐,你就不能来。孩子在学校经常感觉到来自老师和同学的压力,已经厌学了。以前孩子都是保姆接送,晓刚的公司关门后,保姆辞退了,孩子的接送由秀轩负责。

  

  小孩刚开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个家长会,秀轩去了。小孩的成绩很不理想,秀轩提意老师适当重视一下自己的小孩,希望把自己的小孩座位向前调一下。结果在家长会上引起轩然大波,有一个家长竟然直接对秀轩说:一个农民工的孩子也来抢座位,伥着你们家有几个臭钱是吧。还有一个家长竟然把秀轩当成了保姆,直接说:你家的主子一月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卖力替他孩子说话。

  

  秀轩回来后哭了好几场,也和晓刚干了好几场,要么晓刚把全家的北京身份搞定,要么全家重回老家,秀轩准备重新考研究生。秀轩还真就开始准备复习课程了。

  

  我没有和秀轩一起回去,但答应帮她问一问能不能恢复学籍(她当年就一直没有办退学)或者能不能重新考回母校。回复的结果是两个都没有说死,但都比较困难,这事儿就挂起来了。

  

  一次局里组织了一个郊区会议,在离城区七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度假村,山清水秀,绿树成荫。这个地方对我触动很大,环绕在山边的小河与我的老家那条小河非常相似,恍忽间我又回到了从前。在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下,我通过当地的分局领导找到了当地的镇长,想在这儿搞块地盖间房,休闲的时候住一住或者年老的时候呆一呆。镇领导说市里现在对农村土地这一块现在收的很紧,土地属于集体所有,也就是属于当地的户口的村民共有。我问怎么样才拥有当地户口?镇领导大笑,说我这辈子没机会了,因为我已是北京的城镇户口了,不可能迁到郊区来当农村户口。镇领导的大笑一下惊醒了我,我马上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户口好象只能象“上”迁,由此我很快想到了晓刚的户口问题。

  

  我立即问,可不可能将一个外地户口迁到这个地方来?镇领导说可以,那就是在当地投资。我问大概要投入多少钱?镇领导说不少于五百万。我问能不能少点,镇领导告诉我,现在这个钱非常值,因为北京的七环正在规划中,会通过这个地方,需要大面积征地,如果运作一下,这个地方的农村户口很快就可以转成城镇户口了,除了毕业分配与人才引进,现在没有别的途径搞北京城镇户口了。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晓刚。他给我说,他立即卖掉他现在城里的房子来凑这个五百万。这是他们全家唯一一次最心齐的决定,也是最快的决定。我对他说应该去看一看投资项目是什么,我可以找一个人帮他策划一下,算一算投入产出比。他说都无所谓,他的投资项目就是那一个紫红色的小本子,上面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姓名就可以了。我说他现在这种状况可以有很多种选择的,不一定非要那个东西。他说人只能向前走,他认为拥有那个东西就是在向前走。

  

  那件事情办得非常迅速也非常顺利。晓刚以最快的速度卖掉了他的房子和车子,带着老婆和孩子去了那个有条小河的地方。他本来可以有很多项目可以选择,比如办一个造纸厂,比如办一个家具厂,比如办一个装饰材料厂,但他选择了办一个有机种植基地——也就是搞一大片塑料大棚,种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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