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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人传奇(六十一-六十五)

接《阮老人传奇(五十六-六十)》

(六十一)

国长带着钱去见甲长,和他核计赈灾救济的事。

“这钱您老先拿着,我不知该往哪上用,现在也用不上。”甲长感动而又伤心地说,“往后真要用也得用到紧要地方。”说着哭开了。

老人和甲长到处走走看看这些活下来的幸存者。二双媳妇急急跑来:“俺娘叫您赶紧回去,何姑太她病得很厉害。”

国长听了辞别甲长就急往回赶。

第一场洪峰下来时,一直为国长担忧的婉琴和英子就站在大杏树底下望着,雨哗哗地下,二双媳妇给她递来伞,“咔”,一个脆雷,呼呼风便刮起来,伞被风鼓了,雨还下着,二双媳妇没法只能给一人递一条麻袋片披上,就这么,当二人见国长安全回来了,吊吊的心才放下来,人也散架了,国长一走,两人全躺下了。英子见婉琴打起抖来,孩子们吓得直哭了,她一边往她身上压棉被,一边叫二双媳妇去喊国长回来。

国长回来,让二双媳妇熬了姜汤 ,他为两个拔了罐子,英子很快退了烧睡下了。

到了晚上,孩子们见两老太都有病,都乖乖听玲儿安排自觉地睡下了,婉琴却高烧不减,国长为她敷湿毛巾……

夜深了,风停了,天晴了。一汪月亮透过窗户将柔情的月光洒在炕上,一会飞来一片云,挡住了光线,一会云片飞走,清澈的月光透过窗棂发出熠熠光辉……

婉琴醒了,红润的脸庞在月光下朦胧着靓丽,坐在身旁的国长,仿佛又回到七十多年前的杏树下,石桌旁月光下的婆娑树影……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国长不由得念出口。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婉琴深情地感慨着、乐着。泪花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国长拉过她的手,热烈地看着她。

两人的情绪顿时好起来。

国长吟:“花间一壶洒,独酌无相亲,兴杯邀明月,对影三四人。”

她知道他将末句改三四人是暗指她二人也在对洒,便道:“洒浓春入梦,窗破月寻人。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国长好高兴,吟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诗句。

婉琴听了长叹一声:“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自须。哎,国长哥,你的头发有些乱了,让我给你梳梳吧,这么多年都是老格格为你梳头,也让我梳一次吧。”她欠起身子,从窗台上拿来梳子。

国长自己将辫子扯开,坐到她的身边。“老格格辫的紧层半月二十天不乱。别让这头搅了俺们的情绪,你说的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要俺说该是:刑天舞干戚,猛志固长在。”

婉琴听了哭了起来:“怪不得国长哥两次返老还童,原来总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前坚,不坠青云之志矣。”她哭了,哭出了声,瞬间,一种少女的冲动涌上心头,望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国长哥,我累了,你能抱抱我吗?”

“来吧,咱都歇一会。”他将她搂过来,她拱进他怀里。他多想象那次那样抱起她,转起来,飞起来……

也许,婉琴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乖呆的望着他。

“我老吗?”她问。

“不老。”他答。

“真的?”

“俺不骗你。”

“国长哥,你真好。抱紧我。”也许她想让他再转起来。

“哦。”也许他只剩下些许心的冲动……

在西屋和孩子们一起睡的老英格格被恶梦突然惊醒。她梦见汹涌的洪水冲过来,忽然化为一只黑乎乎的老鹰,展开的翅膀遮住了太阳,她害怕极了,赶紧招呼婉琴和孩子们进屋,老鹰听见了她的喊声,伸出金色的爪子,突然将婉琴抓走了,她喊救人呵……醒了过来。

她揉揉眼,翻身下炕,来到东屋见国长抱着婉琴睡的正香,她不忍心叫醒他们,悄悄出了屋。天还没亮,却没了睡意。

他们为什么坐着抱着?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就咚咚跳起来。再走进屋时,慌乱中碰了门板,惊醒了国长。他尴尬地说:“说着话就,就睡了。”

“放下吧,她够累的了。”她走上前欲帮他。

国长一动,突觉婉琴软绵绵地没了呼吸,放下后,试试鼻孔,没有气息,试试脉,不动了。他慢慢将她放下来,“格格,你琴姐走了。”

“琴姐,你不能走,不能走。”老英格格叫着叫着,放声哭开了。

(六十二)

公元1911年,阮国长在义妹灵前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一头黑发,第三次返老还童。时年151岁。

人死了,轻轻飘飘地走了,却把心痛和责任留了下来,留给亲人,留给朋友,留给那些爱着他的人。因为人在活着的时候,凝结的情未了……

婉琴走了,没有一丝痛苦,没有一点病痛,就这样悄然地去了,穿上她活着时候和英子一块为自个缝制的寿衣,出行到另一个世界。在她的灵棚前,国长和英子每点燃一片冥纸都会忆起他们间发生的故事,冥纸一捆捆化为灰烬,而他们忆不完的故事却一个个涌进他们的心底。

老格格见国长十分伤感,她担心老人伤了身子,却不知该怎么劝说,没等张口,自己却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便声泪俱下:“琴姐呀,你不该走呵,不该就这么自个走呵,天呵,你撂下俺们不管了,这些孩子怎么办?学堂还办不办了?你怎这么狠心呢?俺的琴姐呀,俺好心的姐姐呀,你不该呀……”哭着哭着没声音了。

二双媳妇和玲儿一见慌了,抹了把泪就去拉,“娘、娘,你怎么了,你这样阮老爷子怎么办?娘,你得顾活的,要顾阮老爷子呵,娘……”

也许,老格格又哭又讲,把心中的郁闷散开了,也许她是听儿媳和女儿讲顾及阮老爷子的话,也许她是哭累了,该歇一会儿,反正她一坐起来就去拽国长:“你该比俺们女人坚强些,你不能这样,你快站起来。”

“老格格,俺对不起她呀,没有照顾好她。”他沉痛的说。

老格格见老人站起就让玲儿去叫大牛父子。大牛又叫了一些邻人扎起灵棚。灵棚扎好,众人将亡者入了殓。一切安置妥当,老人去了书房,为婉琴书写一幅挽联:

寻亲遇知己琴音永在

春去春又生婉情似海

他将挽联挂在灵前。然后让人传递丧唁,由于赶上大灾,他不能将丧事办大。

“老格格咱们多陪她几天吧。”英子点点头,去拿来两张狍子皮铺在地上,两人便坐那儿。

“琴姐爱听您吟诗您念给她听,您就吟一首吧。”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俺就把张九龄这首《感遇》诗奉送给她吧,当然她还活着一定会对吟的,如今却不能了,永远不能了。”说到这里,国长悲痛欲绝。

这场罕见的灾害,内困外扰的清政权却无法顾及。一向体恤民情的道尹对孙子秘密在东边道地区建立反清的光复会装着不知道。面临朝不保夕不能救民如水火的现状连连叹息。这天他将宽甸知事的灾情报告给孙子兴中看。兴中对太平镇一老人借款资助的事一直记在心中,他明白爷爷的暗示,即刻召集总部开会研究赈灾事宜,欲通过赈灾活动拢络民众,要求宽甸分会开展扎实工作,以救民如水火的实际行动唤起反清抗清的革命行动,那里的群众基础好,不能错过机会。

当今道尹和他的孙子兴中还有一个同样的情结。都在想知阮国长的近况,这样的大灾他能否躲过?

安总部的部署,宽甸分会王保华干事要先去重灾区太平镇。保华一家更是牵挂老的情况。

王保华出行前,他奶奶和兰香奶奶千嘱咐万嘱咐,并为他准备了一些吃的用的东西带去。要他先去何姑太那里看看,那里有三位老人呢。保华直接去了何家,老远就见到挂的岁头纸,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

到了方知是何姑太仙逝,他当即也写了一幅挽联:

真情 好似滔滔江河水

爱国 谁说女儿不如男

保华将挽联挂了,又重新上香行跪拜大礼,然后去劝国长英子两位老人节哀。

第二天,王兴中等人赶到,他也是直接来何家的,他要替爷爷先去看看为发展柞蚕对织绸业做出贡献的好友阮国长,是否遭受灾害。他见了一长挂的岁头纸,心里不免发慌,他让人通报,见了保华,才知是虚惊一场。

“这么长的岁头纸,先人何人?”

“何姑太,是国长老人的义妹,享年94岁。”

“那阮先生?”

“阮老已百五十有一啦,堪称人瑞,当地人都称他阮老仙人。”

兴中听了惊奇万分:“以前怎么没听爷爷提起?”

“当年我和拯民筹款就是他老人家豪爽大义支持。”保华说,“我俩就想,我们的革命有这样高寿的人支持,哪有不成功的?”

“是啊。”王兴中高兴地将爷爷的牵挂和光复会来些地赈灾的话转述给老人,“老仙人,我也叫您老仙人吧,我代表革命同志谢谢您,望您节哀保重!”

老人说:“自古起事者成败全系在民心,民心所向成功矣,民心所背,无一不败,俺就知你们的革命成功是早晚的事儿。”老人挺高兴,“义妹也是赞成你们革命的,这几天俺要陪陪她,安葬完了,俺也赈灾支持你们闹革命。”

兴中说:“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革命就要成功了。”

“您说的共和革命?”

“是的!我们即将建立民主共和体制的国家,一切权力归属民众。”

“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们这次赈灾就是向民众表白,只有推翻反动封建的清政府,人民才能获得幸福!”

老人激动的老泪纵横,“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吾中华可扬眉吐气了。只可惜何姑太她早走了一步。”

兴中见老人虽有些憔悴,却掩盖不了他耳聪目明,精神旺盛的一面。他对保华说:“我家高堂与老人结交多年,从未听他谈起阮老如此高寿,我当速报才是。”于是他告别了老人,与保华等人一起去察看灾情去了。

兴中、保华走后,老人的心情好起来,他手拈一炷香火道:“婉琴妹妹,让俺先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事,庆春冬至他们起事快成功了,新的国家要建立了。民主共和才是中华民族的希望!这下好了,俺们办学堂的事有望了,你瞧这些年轻人办事果断干练,又能关心民众,你大可放心走了,等学堂办起来,俺一定告诉学子们,你们一定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何姑太呵。”他说着,将香插好,又对英子说,“老格格,你也上炷香吧,咱们今个就在这儿睡,好好陪陪婉琴一个晚上,明日就送她上路。”

英子上完香对二双说,“我和阮老太爷子在这儿陪何姑太,不醒就别叫。一定要记住,听话呵。”

谁知这一躺就是三天,老英格格是第二天醒来的,她见老人还睡的香甜就没舍得叫醒他,也许不是道尹到了,他还会睡呢。

兴中快马报了爷爷,道尹想这几十年的交往,回回见他都是原来的模样,当真如此,国之幸事,当即备马赶来以辩其真伪。

保华通知老英格格:“当今道尹专程来这里,名义是察看灾情,实是来见老太爷,还要为何姑太上香。”

老格格只好去叫老人醒来,却又一次愣住了,他不仅容光唤发,本就黑发越发黑了,且有光亮,她惊叫起来:“老太爷子,你又一次返老还童了!”

老人摸摸头,捋捋胡子,伸伸腰板,踢踢腿,爽朗地笑起来。

老人一见道尹被兴中扶着,笑迎道:“大人真是将门虎子,令孙不愧好男儿!”

道尹上下打量老人,揉揉眼睛:“先生真仙人也,比二十年前还年轻。”

兴中有些差异:“我几天前见阮老还不是这模样,怎么……”

保华道:“听英姑太说,老人见了兴中特别兴奋,由于劳累和何姑太的仙逝,老人这一睡就三天三夜,醒来就变这样了。那年老人129岁时脱落的牙齿长一口新牙,花白头发变黑,老人至今三落三生,英姑太就赶上两次。”

道尹有些吃惊:“老姑太高寿?”

老格格不好意思道:“老妪才虚长90。”

道尹明白了,这位老格格是老人最好的见证,他先给何姑太上了香,就和国长攀谈上了:“老先生人瑞高龄,可有秘诀?” 

老人随口答道:“国家事,有令则行。百姓事,有求必应。个人事,得过且过,粗衣淡饭过一生。”

道尹听了,才发觉老人不尽正直大义还有幽默爽朗的一面,便和他细谈起来。

国长谓与道尹:“大千世界,万物皆同。冬涸而枯,春溶而荣,人之情怒,如春各同,怒起,止五脏行,情融洽,则六腑通。”

谈及婚姻家庭,老人说,“祖先造字,将子女合为一个好字,即男女合为好。则因女子情似水,男人性情刚烈,柔者弱则易衰,刚者强则易折,刚柔融合方和谐之。孔老夫子曰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也许是如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是也。”国长笑之。又道,“孔夫子与丑妻相濡以沫自古流传也。”

道尹道:“古皇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何短寿者?”

国长道:“皆因情欲耳。情生水,既可滋润五脏六腑,又水积溢满却为患矣。欲生淫,因欲过激,使情澎湃则衰,淫生火,则祸端生。古今长寿者,多情寡欲为常道,愚惯和谐于众尔。知取之而取,而莫知之为取。”

又说:“习惯初养成,刻意不可求,凡事皆有度。想那秦始皇,终为长生死,自古当笑谈。”

道尹连连点头:“老先生之言,道深而理通,本官当细思。”他让孙子好好记下老先生的话。

道尹深感先前虽交往多年,仅限于官与民的交往,而没有早该有的教诲。于是二人谈兴极佳。

道尹又请英老英格格谈了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忆起起往事,英子如同开了闸的江水,某年某月在什么地方,还有谁知道?一宗宗,一件件,滔滔不绝,没完没了。不是她告诉道尹县城的庆春奶奶白兰香是老人侄女,冬至的奶奶是老人的干闺女,她两人都和老有故事,道尹急着想去县城找庆春的奶奶白兰香,冬至奶奶虎妞,看样子再讲两天两夜也讲不完。

吕二爷听说道尹来调查老人生平,他去沙家叫了仁珍一块儿来何家拜见了道尹。

“大人,我领来的沙仁珍沙大爷,是老人来宽甸认的第二个义子,第一个义女就是老英格格,老人救了他们俩的命。您不必急着去县城,就这一上一下周遭就有老人的义子义女几十人,我们都像老人的亲生,大伙相处像一家人,相互照应,一人有事,众人相助,每个人都与老人有故事,都与老人有不舍情。大人如不嫌吕某罗嗦,吕某愿为大人当向导。”

“吕二爷愿成全本官,求之不得。”于是吕其胜陪道尹从宽东一路采访到县城。尔后由他孙子帮助他整理了调查采访记录,撰写了《旷世人瑞之阮国长》奏本,速速送往京城并将副本交给奉天省长王永江。这个奏本介绍了老人起居有恒,饮食有节,运动有时,清心寡欲,厚情博义和吞津术等长寿健身之法。吞津术,老人自17岁始,每日晨起咽津,灌溉脏腑如甘露之润万物。奏本还提及老人归劝土匪有保一方平安的事。奏请皇上,安大清善老律法,当予以善老金抚恤。

奏章到时至宣统三年,内忧外患不止,辛亥革命又在南方暴发,帝溥仪惶惶不可终日,国家大乱,自身难保,奏本无从顾及。

(六十三)

民间传说:清帝退位,民国建立,英老格格沾了干爹的仙气儿,吃了一个熊苦胆睡两天,醒来白发成黑发,没牙的大嘴又冒出一口新牙……

就在东边道尹拜见阮国长的那天,从南方回来的杨拯民也秘密来到这里,他们利用道尹是王兴中的爷爷的公开身份和他们是王兴中同学的关系,在这抗灾救灾的第一线秘密聚会,传达光复会加入孙中山的同盟会事宜。

杨拯民不知何姑太仙逝,赶上了也要为奶奶尽份孝心,他有重任在身,上香后与两位老人草草见一面,他告诉国长,他还有件大事请太姥爷帮忙,现在不急,等何姑太丧事办完他再和他说。

杨拯民以与王兴中是同学的身份和他见面的,王兴中已与别离同学会面,在王保华的安排下,在涌川利号秘密开会。杨拯民向来这里的光复会干部传达了全国革命大好形势和光复会全国总会关于集体加入孙先生的同盟会的决定。杨拯民要求大家利用道尹视察灾区的机会,积极参入赈灾活动,将革命思想向民众渗透。他还要请大家配合,请阮国长老人,以他在这一地区的崇高威望,团结民众。他要亲自说服老人一起去争取土匪头子林六,建立一支对抗政府军的军事力量。

会议开到下半夜,大家都饿了,想弄点吃的。大牛去柴堆拿柴禾时听到街面有脚步声,他悄悄走过去观察,这一看吓出一身冷汗来,原来是一队官军,他立马报告,立刻引起入会者的警觉,大家不敢妄动,一切听众王兴中和王保华的安排。

这支官军是奉命跟踪来这里搜捕革命党人杨拯民的,因道尹大人在,只能等候天明禀报了才好行事。

杨拯民秘密回北方,路经天津时走漏了风声,清政府密令各地追捕,驻东边道官军接到命令时,杨拯民已经到宽甸,他们便随后追来。

王兴中天明时去见爷爷,爷爷问:“你那后来的同学可叫杨拯民?”兴中答道:“您老没听阮老人他们叫他庆春吗,他叫杨庆春。”“他现在在哪?”“他的亲戚遭灾来这里串亲戚,路过这儿听说我陪爷爷在视察就过来拜见。他的亲戚在大茧场沟,昨晚见面后就去了那里,爷爷找他有事?”“他现在在哪做事?他的亲戚遭灾他一个学生能做什么?”“是啊,他说他就是来看看。”爷爷和他说这话时,官军的头目就在跟前,“顺仔啊,今个我还要和阮老先生谈谈,你和那个叫冬至的帮我记记录。”“唉,好,我这就去告诉他。”兴中借机出来,正好碰上二双来请道尹吃早饭,便让他速去通知杨拯民设法藏起来不要再露面。

大灾刚过,一片浪迹。官军们在有人的地方盘查搜查一翻便向道尹道别回去交差了。

官军走后,道尹约了吕二爷由孙子兴中和他的同学冬至陪同去了县城,继续他的调查。

杨拯民又秘密潜回与阮国长沟通,他把自个打算说服林六投身革命的想法说了。阮国长觉得林六的对抗政府,立山为王,杀富济贫的思想符合同盟会的主义。他便答应一块去山上。

阮国长对林六说,“如今革命党人反清正吾中华,正是大王追求目标,现清政腐败,民不聊生,革命潮涌,有志之士纷纷响应。如大王以大义支持,革命党人决不会背信弃义,如大王投身革命,革命成功,王有功于革命,新政权必以重用,到那时谋求一官半职,堂堂正正,岂不是光宗耀祖之事?望山大王深思之。”

老人与林六有救命之恩,那次火拼兰六救出虎妞,又加深两人感情,林六曾两次下山请老人上山颐养天年,总因志不同而不入。

林六道:“自古乱世出英雄,可林六为匪多年,其罪当洙,哪里还容林六重思,既然做了山大王就得做到底了,老恩人劝言,谅林六难以适从。”

老人道:“当年聚众上山定是不得已而为之,所谓放下徒刀立地成佛,弃暗投明只是一步之遥,现在革命党人峰烟四起,得到四海华人响应,想那清政气数已尽,识事务者为俊杰,现在投身革命,推翻清帝制,还民众建共和,是中华之圣业,功勋自不可灭。当机立断,丢弃前嫌,机遇不可错过。”

拯民道:“一个半世纪的阮国长老人正吾中华之心不灭,四处为之奔波操劳,让晚生汗颜。万望大王不负老人,为匡扶中华大业尽力,据晚生所知,大王初衷也是杀富济贫匡扶中华,不改初衷,立志革命,才不愧一代英雄!”

老人道:“所谓乱世出英雄,是乃顺天意耳。兴革命推翻帝制,谋共和是天降大斯于革命党人,不违背天意,涌入激流,是立业建功的机会,切莫错过。俺一百几十年的经历,没有一个政府能与占山为寇者为伍,或被消灭或被归顺,大王数有见义勇为之大气,不可至革命于不顾,落个被灭的下场,及早投身革命,且功不可没,又光宗耀祖。”

林六道:“此事事关重大,林六不敢一人妄为,命系二三百人……”

老人道:“所谓官逼民反,弟兄们多为被逼犯上,向往光明,企求生存,昔日听众大王,今日定从大王,只看您怎么引领了。”

拯民道:“您能反正加入革命队伍,大家就是同志,弟兄们愿跟随您的这支队伍仍由您主持,由原来的山贼变成革命军,革命军不怕人多,越多越好,革命的队伍统一受革命统领安月发给大家军晌,统一装备武器。现在一些政府军纷纷倒戈投诚当革命军,大势所趋,势不可挡。”

林六终于动心了,两天后他将各山头的小头目召集一块商量弃暗投明事宜,在杨拯民的帮助下,建立辽东革命新军,林六自任新军旅长,小头目们都有了团营连长的头衔,招兵买马,在辽东树起革命旗帜。老人又说服林六解除前嫌主动与流落在桓仁一带的土匪兰六等人合好,壮大新军队伍,林六计从,请老人和杨拯民一块儿先说服兰六。兰六曾经在山东参加义军时是老人二儿阮武的部下,他那次听虎妞提起老人,便有相认之心,后来被林六赶到山后,他知道虎妞是老人的干女儿,被鬼见怕和笑面虎奸污,鬼见怕被林六的人击毙,他随后虽然杀了笑面虎但也觉无颜见老人。这次老人亲自劝他弃暗投明,他二话没说跪地明誓跟随革命党,但让他和兄弟们归顺林六他却心存介篱。林六说,“你俺皆山东同乡,俺已听从阮老先生明示顺从天意加入革命队伍,大家皆称同志,同为革命尽力。革命成功就是俺们的目标,建立革命新军,你还在你的地片招兵买马,上奉军晌,林某一文不扣,自是不允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放下徒刀,立地成佛,个人能耐个人使!”

兰六见林六这么大度,愿意归顺他,统一建立革命新军。拯民建议,兰六这支队为新军第一支队,林六任兰六为副旅长兼第一支队长,兰六喜从。当下摆下酒宴以示庆贺。

林六兰六归顺革命,辽东一时平安,民众乐业,经济发展。

转年清亡民国立,又一年民国在东三省建制,林六被委任地方保安司令。

一九一一年宣统三年十一月一日,各省派代表在南京开会,筹建成立中华民国,选举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一个月后,即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国民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国号定为中华民国。十二日清帝溥仪宣布退位,清王朝宣告灭亡。

民国初建,百废待举。太平镇属重灾区,宽甸县在这儿成立第四行政区公所对灾民的生产生活难以恢复。

赵二和女婿来请老人和亲家到自己的家去生活。在婉琴安葬前就感染了风寒的老英格格,一直扛着,好好坏坏,她见老人,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搬回去住。

吕其胜听说赵二来请老人到他那里,老人仍不答应,就串通沙仁珍一起将老人和赵二请去他家吃饭。老英格格本该同去的,但她觉身子不痛快就没同去,结果他们几个走了,她便躺下了。她让二双媳妇给她泡熊胆水给她喝,熊胆壮肝怯火,挺长时间她就随泡随喝。她以为时间长了已没大力量了,这次她干脆将整个苦胆连皮带肉一块喝进肚里。喝下后,她迷迷糊糊先睡了,睡到半夜,她被突发的七窍冒火烧醒了。二双媳妇见她满身满脸通红,两眼红得吓人,嘴唇干裂,招呼姑爷杨云海去吕家找赵二来瞧瞧得了啥急病。老格格却不肯,她说不能让老太爷子知道了上火,是熊胆吃多了过一过就好了。她让二双媳妇为她冷溥,慢慢的稳下来躺下睡了,大家才安下心来。这一觉只睡到第二天下晌还没醒,二双媳妇心里不踏底,打发杨云海去请赵二回来给娘看病,杨支海走到半道,觉得到了吕家最早也是撑灯时候,黑灯瞎火的请赵二能不惊动老太爷子吗?他怕奶奶不乐意,于是他立马转回家,见老格格仍然在睡也就放下心来。谁知到了晚上,她一醒过来就吵吵牙痛,其实她的牙早就脱落了,怎会牙痛呢?二双媳妇让杨云海将过年用的羊油金字大蜡点上,照照口腔里面生了什么,这一照,杨云海乐了:“奶奶往外鼓新牙了!”老格格自己伸手摸摸,“可不是吗,真的鼓出新牙了。”等天亮了,大伙才发现她的白发成了黑发。就是说老格格也返老还童了。她虽然已经92岁,但自个感觉就像比她嫁给熊娃那阵还浑身有气力。

“奶奶,你也赶上老太爷子了。”杨云海说,“可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像老太爷子一样,不光是模样年轻了,而且精神也充足呢?”

老英格格伸伸胳膊踢踢腿,“怎么?你怕奶奶有劲不使呵,”说着将站在身边的金宝两手抓起来,又举到头顶上,金宝乐的哏哏直笑。

“太奶奶返老还童了,太奶奶返老还童了!”金宝从老格格的手里一落地,蹦高往屋外跑,“我去告诉福临去,太奶奶返老还童了!”她还要和爹一块去告诉阮老太爷。

“瞧把这孩子乐的,”二双媳妇说,“妈,你可比俺年轻多了。”

中午,听到喜信后,阮老爷子和他的三个干儿子随金宝一块来了。

二双媳妇张罗杀了两只鸡,杨云海捕了半篓新鲜鱼。大牛也听说了,让儿子捧了一坛酒来。

饭桌上大伙谈笑风生。

老人坐在上首,他瞅着一下年轻的老格格,抿着胡须笑道:“俺说老格格,你是嫌俺老叫你老格格觉得屈的慌是不是?这下好了,几天不见就变成这个样子。”

老格格傻笑着:“俺要是不变样怎能撵上您那,看您比俺多一倍的年纪,哪里还看得出?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牛憨笑着:“这人还是年轻了好看,瞧英老姐这嘴巴一鼓倒象个新媳妇呢。”

“亲农历可比当年上花轿时年轻漂亮多了,快让玲儿拿点姻脂粉来擦擦,准保就是一个新媳妇。”赵二打着哈哈说。

“你们可别听赵二哥的浑话,年轻时就这样,现在成了老先生还这样,你呀就是改不了。”老格格说。

“嘿嘿,你还真别说,”吕二爷盯着老格格看,“真象个小媳妇。仁珍兄弟,依我看,你们俩现在才是一对呢。”

沙大爷也嘿嘿笑着,“那感情好,可惜哟,我老态胧肿陪不上。”

“别灰心,我们都是老祖宗的子女,都会沾上福荫的。”吕二爷说。

“我们都会有这一天的。”赵二说,“等到了那天,我吃你们的猪头。”

老人抿着稀疏的胡须听着大伙说笑,插话道:“国运昌盛人气正旺,奇迹也未不可发生。古人讲,秦始皇当年去蓬莱求长生不老药时对送行的官员说,苍天欲保吾大秦永世长在朕必求之,朕不得之秦衰指日耳。那时正是秦的顶盛时期,谁知果不出他所料,他没求到长生不老药病死他乡,秦很快衰败后来被汉代替。如今民国顺天顺民,人气必兴!”

“老祖宗说的是。”众人齐说。

沙仁珍突然象想起什么,将吕二爷拉到一边悄声道:“熊娃已死,老爷子和老格格先后返老还童,这是否是天意缘成,我等该成全他们。”

吕二爷瞪了他一眼,“万万不可,此仍违背纲常是对老爷子的不孝。现在我们该做的就是要老爷子多享享天伦之乐。”

不想这后一句话让老格格听到了。

“其胜兄,珍珍和赵二兄弟,这会你们可以放心了,由我来照顾老爷子最合适了吧?”老英格格高兴地说。

“俺说过,就俺现在这身板太怕吃不上饭,俺倒担心你们几个,可不要自个就偷偷走了,你们得学学老格格哟。”老人兴致特别好,“仁珍,往后把烟戒了,酒也要少喝,喝也不要老白干,你那病根还在呢。其胜俺担心你的酒,不要人一劝就拉不下面子,你们看大牛兄弟哪像90多岁的人,他的最大特点是想得开,放得下,凡事不上火,咱们今个说定了,可不兴像婉琴姑太那样,说走不吱一声就走了,咱们爷们有缘分,俺不说走,谁也不兴自个走。”

“俺和仁珍大哥说好了,往后喝酒就喝您酿造的酒,解馋还能养生。”

沙仁珍说对对,“俺们就喝您酿的酒。”

“听到了吗?谁也不兴自个偷着走。”老格格说,“往后少喝,谁不听老太爷子,到了那面咱也不理他。”

大伙吃吃讲讲,吃了一下午。

送走了客人,老人将背篓换上了新绳编的背带。老格格见了也将自己闲置多年背篓拿出来,让杨云海给修修,她自己将手摇铜铃擦了又擦,直擦得金光光的亮。

不久人们又看到一男一女,背着背篓,女的每进到村头屯堡就摇起铜铃。“阮老仙人来了!”孩子们一听到铃声便跟着叫起来:“阮老仙人来了!”“格格仙姑来了!”

(六十四)

民国九年,四区来了新任助理员叫王羽翘。他来后在全区转悠了一圈,发现了这里有两个奇怪现象:

太平镇从清政权建立岫岩厅凤凰厅始就是重镇,辖区28个村方园百里却不闻读书声;而一男一女行医人施医送药却不收分文。问起这两件事,山民们争向回答,这一男一女是父女俩,男的阮老仙人160岁,女的格格仙姑也是百岁老人,二位仙人自清道光年间就开始筹办学堂。清政腐败,天公不爱,不是大灾将学堂毁了,就是改朝换代耽搁了。有一山民告诉他,阮老仙人有个义妹何老姑太年高90多办一私塾。坚持两年老姑太仙逝,天灾降至,无人接续。如今民国早已建立,老人当年借给革命党的钱归还了学堂就自然有了。

王助理员觉得这里一定有故事,就急着去找两位老人,见到老人时,果然如山民所说,国长身板硬朗,头发黑白相间,两眼炯炯有神,酱紫色的脸堂亦有光泽,说话声朗,谈吐自如,步履稳健。“不说年高百六十岁,就说花甲也没人肯相信。”老人笑道:“勤者寿,逸者夭,烦脑事,随风飘。追求事,莫忘了。”他见老英格格也只还是位中年妇女罢了,问,“您老有何长寿之道?”老格格随口答道:“命中该有不用求,不该有的未强求,一切随缘的好。”

王助理提起建学堂之事,老人将杨拯民王保华当年签下的借据给他看。“建学堂兴教强国乃俺和老格格终生所求。如今民国建立,当兴教矣!”

“老仙人以国是为重,让晚生汗颜。实不相瞒,杨拯民是晚生恩师,时任县知事汪翔与晚生同窗,定将建校兴学之事促成,以了老仙人宿愿。”王羽翘另日请来县知事汪翔,二人调查了尚健在的老英格格、吕二爷吕其胜及其老人的义儿义女和山民百姓,撰写了《国光人瑞阮国长老人寄望兴教》的报告,送交东边道尹王顺存。

王顺存乃当年光复会干事王兴中,见了报告,方知老人健在,十分高兴。

“当年爷爷呈请皇上恩准抚恤老人奏章的副本交给了当时的省长王永江,王与当今省长英德惠是同窗挚友,欲想拿了准奏去谒见老人,不想清亡民国初建,早将老人之事遗忘。万幸老人仍健在,此乃国之幸事。我等当速报莫省长抚恤终老,建校兴学,了却阮老宿愿。”

王顺存在报告上写了批语,亲赴奉天省府向省长报告。莫德惠省长当即指示:阮老历经两朝七帝五总统,现年高百六十有一,镐实人瑞。较褒扬条例第一款之规定,仰告东边道所辖各县知事,按年大洋三百元,由地方财政款项下拨寿民收领。

是年五月,东边道尹王顺存来宽甸县,与县知事汪翔一道去太平哨区。

王羽翘将老人请到区政府,王顺存当面将省长批示讲给老人听。老人说,“各位大人和政府对俺关心俺深领情义,但俺现在有吃有穿,国家还很困难,用钱的地方很多。”王顺存说,“这是民国政府褒善民众的律法规定。”又将涌利川商号张老板请来,商定将本县和各县募捐抚恤金全数存入商号,以便老人随用随取。老人再次拒绝:“国长乃山野老愚,国家之新建用钱的地方尚多,万万不可享用。”

王顺存、汪翔对涌利川商号老板说:“政府关心寿民,弘扬中华之美德,你等当协力,让老人老有所养,无后顾之忧。”

涌利川现在的老板是大牛的孙子张忠,他对二位说,“请大人放心,小民与阮老仙人论起来也是亲属,为政府效力是小民的荣幸。”他又说:“大人不知,这涌利川商号也有老仙人的心血,小民祖父在世就严告小民,要为颐养老仙人尽力。”

(六十五)

赡养老人乃中华之美德,连续两年各县抚恤金均按数拨至涌利川号,老人却分文未动。每到换季,商号老板张忠亲自将布料送到二双家,老英格格当即打发孙女婿送还涌利川,并捎信说,老人不缺穿的,连寿衣早在何姑太生前就做好了。

涌利川老板张忠不敢隐瞒,便将情况及时报告区府。不巧,县知事汪翔来这里视察工作,听了涌利川老板介绍的情况,对老人现在仍然身背背篓,串乡走街,自食其力,深感不安。他问张忠:“听说和老人一起的那位老格格也是百岁老人,此事可当真?”张忠道:“老英格格是老人来辽东认的第一个干女儿,他当年救了她的命,她知恩图报,几十年追随在他的身边,小人的爷爷小时就常和他们在一起。受老人的福荫,他身边的人,过百岁的据小的所知还有他义子沙大爷吕二爷,杨老太,不过他们都有儿孙们尽孝。”汪知事说:“老英格格也该上报抚恤,”张忠说:“她更不会受用,她的儿孙都是孝子贤孙。”

涌利川老板张忠是个忠厚之人,主动为知县献计:“其他老人您不用想,阮老人的事不能不问。老人的干儿干女若干,就是现在不在世的,他们的子孙都个个孝顺,不如让老人选定一家,我将抚恤金或按年或按月送到他家。这样老人既能享天伦之乐,又能改变住无定所带来的苦,又能体恤国家之关怀。”

汪翔觉得这办法好,对其他几位老人抚恤之事暂时放弃,阮老人的事当务之急。决定由他和王羽翘一起和老人谈。不料,沙大爷沙仁珍被孙子用车拉来要面见县知事。

沙仁珍鹤发银须,说话不紧不慢,“知事大人有所不知,打从老人来宽甸县,俺便是老人的第二个亲人,按性别,俺该是他的长子,托老人的洪福,沙家到我这辈两代单传,俺命在旦夕之时,他老人家将我救活,如今我有6儿两女,六儿为我生了13个孙子11个孙女,孙子中现4个娶了媳妇,已生下两重孙子,大的5岁了,五世同堂,其乐融融,都是老人的福荫。沙家大院两进两出,老人一辈子住无定所,让俺心存不安。俺今个来,就是想请知事大人出面,请老太爷子去我家,共享六世同堂天伦之乐。”

汪翔听了赞道:“谢谢您老之孝心,本县知道你也是百岁老人还想着为阮老尽孝,实让本县佩服之极。您这份孝心为什么不与阮老人直接商谈呢?”

“大人有所不知,我还有个义姐,她是老太爷子来宽甸认下的第一个亲人,众所周知,她跟随老人几十年,鞍前马后的伺候老人,也跟老人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她也是百多岁老人了,现落在孙女婿家,虽然生活也宽裕不需要政府抚恤,但毕竟是外姓人。我几次去接老人,她都百般阻挡,还有老人义子吕大爷赵二先生都欲赡养,实话说,老格格该尽孝都尽到了,轮也该轮到我这个长子了。请知事大人成全,给俺一个尽孝的机会。”

王羽翘说:“沙家在全区也属大户,沙家子女各个孝顺老人也是出名的,倒可以考虑嘛。”

王助理的话音刚落,老英格格就被她的孙女婿杨云海和她重外孙小宝给搀扶来了。

孙女婿杨云海正值壮年,精明能干,又会持家,被康家招赘后,接过二双帮大牛家经商的差事,让康家在社会上有了地位,也给百岁的奶奶创造了一个详和舒适静溢的环境。阮老人也视这里为自家,他常说婉琴老姑太走了,又有老格格照顾他。

没等人问老格格便先问上了,她拉着沙大爷的手说:“听说你是来向知县大人求情的,我真高兴。”没等沙仁珍回话,她又说,“知县大人,我们两个是情如姐弟,都是老人的情牵着,当年他11岁我13岁,他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要媳妇,他对老人说,我不要英子当姐姐我要他做媳妇,我一听这么一丁点要娶我,就不跟他玩了。”她的话,把大伙说乐了。“我今个面见知事大人,一是让大人瞧瞧我这身子骨,二是表白一下我的心迹。沙家的确比我家有钱,子女也都个个孝顺,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好家庭。如今我也过百了,才真正体会到,光有子孙孝心还不够,还要有一个相互了解心照不宣的伴儿,沙兄弟知道我跟随老人多半辈子,老人的喜怒哀乐生活习性我全清楚,我平日都告诉了孩子,老太爷能活这么大岁数是他的造化,也是俺们大伙的福份,伺候老太爷子可不能马大哈。”老格格怕沙大爷抢去话头,咳了一声,马上又接着说,“可能沙兄弟觉得你是儿子,我是姑娘,咱不说姑娘是爹娘的贴心棉袄的话,孙女婿云海不是外性人,云海的爷爷与俺家熊娃你姐夫是八拜兄弟,康杨早是一家人,这是你早知道的事,论起来也算老人的后代,还有云海入赘康家,他与小花的孩子也姓康。她指着云海的儿子小宝说,“这孩子叫康金宝是谁都知道的。”

老格格转过头来对着汪知县笑笑:“这两天,老人让凉风吹了,我给拨拨罐子就好了。”

“俺这不就是想替老姐姐分担些,”沙大爷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老姐姐,咱商量商量不好吗?你家一个月我家一个月,不然你家半年,我家半年?”他的口吻是那么恳切和讨好。

“你不怕把老人折腾坏了?”

“老姐姐也不想兄弟落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吧?”沙大爷近乎哭腔地恳求着,“让我的后人也瞧不起我,是吧?”

面对自个已百岁的老人还主系阮老人,汪知县和王助理难为了,对两老人那份真挚感情,让他们好感动。

“我去请老人来,让老人自己做决定吧,”王助理走到汪知县身边耳语。知县点点头。

“这么吧,”王助理说,“为了让老人高兴,就让他自己选择,我去请他来,咱们一块儿定。你们在这儿和汪知县说着话,我和金宝去请老人来。”

金宝高兴地领着王助理走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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