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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一)

  “出国?”啊,啊,我,我怎么觉得有些窒息,头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疼,这是什么?哦,对,这是话筒,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出国,逃避;逃避,出国”,为什么,为什么?

  好冷,脸上湿湿的,好大的雨呀,都深秋了,怎么还下这么大的雨,雨……

  那天也下着雨,我带着他的牵挂,抱着他送的比卡丘踏上了求学之路,模糊的车窗,却让我清晰的看到那只温暖的大手在眼角处轻拭,不!我不想走,不想。妈妈,老姑迷惑的看着我,她们不知道我牵挂的是什么。在她们的心中我是一个不惹事、不早恋、不顶嘴……的乖乖女,从来都是家长、老师的表扬、称赞对象,这次,也许我真的有些反常。4个多小时的路途,我没有说一句话。

  报道很顺利,妈妈决定在这多陪我几天,可我,想家!不,准确的说是想他。报道后的第三天早上,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我背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告诉他我一切都好,却哭得一塌糊涂。下午,懒懒的走在校园里,妈妈和老姑去逛街了,这也好,不用再做乖乖女,看着校园里干枯的老树,风一吹就掉墙皮的破楼,车跑而灰起的小路,我讨厌这里。

  “水月!”

  好熟悉的声音,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什么都没有了,眼泪淋湿了衣裳。

  “你怎么会来?”

  “你早上哭得那么伤心,又说要和我分手,我能不来吗?我怕失去你。”


  哇……

  扑到他怀里,痛快的发泄,似乎我已承受了一个世纪的委屈,“分手”,都怪这难忍的相思之苦,否则,我怎么忍心说出这两个字。他是逃课出来的,他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生活一直都很拮据,可他怎么有这一百多元的车票钱?他说是借的,是就是吧,管他呢。他当天就得回去了,怕父母知道,怕老师知道。我们几乎是依偎着走到车站的。就在车要启动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我不要他走,不要他离开我,我要逃离,逃离这相思的痛苦。我跳上了车,和他一起回到了撒满回忆的家乡。妈妈、老姑因为我的背叛,动用了家里一切力量,在我下车时抓住了我,真好笑,我原本也想下车后和他们联系。面对着家人的指责,我知道他们不相信“乖乖女”的疯狂,他们说这,说那,说的我好烦,瞬间,我想起了爸爸,他最疼我,最了解我,最包容我,

  “我想爸爸!”

  当我歇斯底里地喊出这句话时,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是的,我想爸爸。从小他最宠我,他会半夜骑车去车站给我买杨梅罐头,会在我不开心时给我买熊猫玩具,会在家长会上自豪的说水月是我的乖女儿,会再忙也领我去动物园,会生我气时高高举起手又轻轻放下……他不舍得打我一下,他会在我头撞伤流血时飞快的抱着我去医院,会带着泪说宁愿撞伤的是他。可是,就在我任性,总惹他生气的年纪里,他走出了我的生活,生死不明,我宁愿他因不喜欢我而离开,也不愿他出一点儿意外。

  在这最痛苦、最失意的时候,我最想做的就是哭,可妈妈身体不好,我不敢在家哭,我常常在下雨的日子里,不带任何雨具的冲进雨中,分不清哪滴是雨,哪滴是泪。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在他们眼里,那个令人疼惜的水月神经有了问题,我不愿解释,神经就神经吧,反正我快疯了。而他,陪着我疯,陪着我笑,还默默的收拾着我哭湿了的面巾纸。没有情书,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表白,只有默默的关注,我喜欢这种有所依靠的感觉。那段痛苦的日子是在他呵护下走过的,也许,我并不坚强,可我身后有他!高考他落榜了,家里决定让他重读,所以我们有了这短暂的分离,但我们相约用电话聊以慰藉相思之苦,而他的关注从不迟到,风雨不误。直到有一天,接到朋友的来信,她在信中说:去看了他,他很用功,但是他瘦了很多。为了给你打电话,为了不增加家里的负担,他把每晚的晚饭钱省了下来,总是等到十点下自习在回家吃。就这样他3元、3元的攒,十天去买一张电话卡,他现在经常胃疼……信上的钢笔字已经模糊一片,我太坏了,我还在电话里和他吵架,还怪他每次电话打的时间短,他不是在用电话和我通话,而是用生命在传达他的爱。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会用生命呵护这份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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