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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人性的阳光

  乌蒙山以它特有的气势屹立于滇东北,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孕育了丝绸之路的伟大,僰人悬棺的神秘、五尺道的金戈铁马、黄连河的秀丽神奇、小草坝驰名中外的天麻、豆沙关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一切的一切,都注入了丰富的人类智慧,古往今来在这里繁衍着一代又一代勤劳、质朴、善良的农民。张老汉就是其中的一位最典型的山村勤劳、憨厚的农民,张老汉家住在洒鱼河畔的幸福村,祖祖辈辈以耕种土地为生,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属于穷苦的农民家庭。在党的富民政策的指引下,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才刚刚从温饱线上挣扎出来,生活比以前大有改观,张老汉年龄虽然还不到五十,身子就像一弯新月,躬曲着一直都不再直起来的腰杆,走起路来漫游漫游的,就像不慌不忙,永远都着急不起来。

  

  现实生活的压力使得张老汉有点承受不了,但是还得勉强的维持着这个家庭的运转。老汉一生共养育了五个孩子,由于命运的不公平,两个孩子还未成年便夭折了,现如今在老汉身边的孩子就一个也没有了,一个个子女都因为怀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相继出去打工,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出门打工的老汉的大儿子在一次煤矿事故中不幸遇难,抛下两个不满三岁的孩子撒手西去。老汉文化不高,连小学也没有进过几天,别说对法律知识,就是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是写的那么顺溜,人又本分老实,最后是草草收起儿子的骨灰离开了那个让老汉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一辈子都怀有仇恨的不毛之地,一辈子都会记住那煤老板的不近人情和凶恶。包里装着一万五千元回到了贫困如洗的家,安葬完大儿子,所赔付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望着伤心欲绝的儿媳,抱着可怜巴巴的孙子,老汉的心碎了,还是强撑着打理家里的大小事务。想着年纪尚轻的儿媳,她应有对自己幸福生活的追求,张老汉和老伴商量几天,最后作出了一个对老汉来讲是相当大的决定:奉劝儿媳改嫁他人。从此,养育孙子的重任全部都落在了张老汉这副已经严重倾斜的肩膀上。

  

  就这样在起早贪黑的辛勤劳作下,老汉家的日子也仍然过得紧巴巴的,经常会缺粮少钱,老汉无奈之下只得伸手向在外打工的二儿子要救命钱,二儿子也还算有良心,时不时的都会给老汉汇点钱来以解燃眉之急,但是这样的好景不长。在浙江打工的二儿子,在一次去县城购物返回的路上看见一个年轻人不慎落水,老汉的二儿子想都没想就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救人,落水的年轻人倒是救起来了,可是张老汉的二儿子却永远的长眠在了这片让他充满希望、充满憧憬的故国他乡。一个年仅23岁的生命就这样在舍己救人的光环下画上了永远的句号。消息传来,张老汉原本就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被命运活拉拉的撕裂,老汉的心又一次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夜过后,老汉的头发胡子又白了一大把。儿子死得虽然光荣,可是老汉的心还是疼的揪心、还是钻心的难过,加上老汉家生活的拮据,老汉那本已十分弯曲的身体就更加的弯曲了。

  

  话说转眼到了公元2006年,村支书苟恶霸今天又在村上的广播里一遍又一遍的广播:

  

  “全村的父老乡亲们听着,为了建设我们幸福村的美好家园,全村的新农村建设家家户户都必须一个样,房屋前后必须栽树,每个家庭的院坝必须全部打水泥板,到家的路必须进行硬化,铺石子,墙体必须刷成白色,在过去的三个多月的坚苦会战中,经过我们村委会的不懈努力和村干部的率先垂范,工程进展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是有一户最牛的钉子户不听村委会的决策部署,顽固不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们幸福村的新农村建设,成了全村的刁民,引起了大多数老百姓的强烈不满,希望全村的老少爷们坚决支持村委会的工作,坚决、彻底、干净的把这个最牛的钉子户拔下,这人是谁呢?就是全村最穷的张老汉!明天村委会将派出两个工作队前去张老汉家变卖家产,以整体推进新农村建设的进度,给党和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按时按质按量完成刘乡长交给我们村的光荣而坚决的任务。”张老汉听到这里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自己的双眼,老汉已经深深下陷的眼前又浮现出村支书苟恶霸那阴险狡诈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背后尽是馊主意,干起坏事来眼睛都不用转一下;想着刘乡长那魁梧的身板,凸得不能再凸的将军肚,使起罪恶勾当来,总是笑里藏刀,只要看见刘乡长往他那隆隆的将军肚上一摸,就知道他们又得干出一番鸡飞狗跳的坏事情。想到这里,张老汉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公元2004年的春天,村头的高音喇叭里传出村支书苟恶霸怪里怪气的声音,要求各农户立即去村委会开会,大家不敢怠慢,急忙丢下锄头就往村东头的村委会赶。这里张老汉不是第一次来,以前来村委会都是因为家里断粮好几天了,老汉才拖住摇摇晃晃的身子走进村委会,找村支书苟恶霸要回销粮吃。每一次来张老汉都要被苟恶霸训斥一番、教育一番,经过苟恶霸的革命大教育的洗礼,老汉的灵魂又一次得到了净化,觉悟又一次得到提高。每一次都要听苟恶霸那阴阳怪气的话:“张老汉,我说你啊,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为什么全村最穷的是你而不是别人呢?别人家都有饭吃,你家为什么就没有呢?照你这样国家都要被你吃穷,虽然你家土地现在只剩下一亩三分了,但是你家人口也不多啊,不就是才5口人嘛?”

  

  “苟支书我家的土地是你喊修电站的占用的哦”

  

  张老汉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是啊!电站修好了,国家税收增加了,村委会富裕了,你的回销粮也就有了。至于修电站占的土地不就是全村才二、三百亩嘛!”

  

  苟恶霸掷地有声的对张老汉吼了去。

  

  “我家土地被占了,补助为什么没有呢?十亩地啊!那可是亩产两千斤干苞谷的好地呀!”张老汉一听到修电站火气就大了起来。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去背两百斤回销粮。今年可是最后一次了哈!不要老是叫花子蹲屋檐得寸进尺哦!”

  

  苟恶霸威胁到……

  

  张老汉畏畏缩缩的跟在大伙的屁股后面悄悄摸进了村委会的会议室,心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老汉潜意识的感觉到今天不是个好兆头,心里想着不知道又要被村支书苟恶霸如何的羞辱了,模模糊糊的正想着,突然听见刘乡长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张老汉大声的说:

  

  “张老汉,你今天可有精神哈”。

  

  “没,刘乡长,全托您老的福,昨天你托人送来的五十斤回销粮得到了”。

  

  张老汉点头哈腰的说道。

  

  “张老汉,那是我应该做的,谁叫我是人民的公仆呢?你说是不?”

  

  刘乡长用手拍了拍越来越凸起的将军肚说道。

  

  张老汉一惊,刘乡长摸将军肚了,看来今天又得挨整了。

  

  老汉仍旧毕恭毕敬的点着头说:“乡长是公仆、是公仆!您就是人民的好公仆!!

  

  老汉无意中也拍起了马屁。

  

  刘乡长满意的说道:“这就对了嘛!”

  

  说完就径直走到了会议主席台的正中央坐了下来,刘乡长一坐下来,原来还在叽叽喳喳的会场马上鸦雀无声,像死一般的寂静。

  

  村支书苟恶霸看了看手上的劳力士手表,从通知开会到大家坐好仅仅花了十五分钟,苟恶霸满意的点了点头。

  

  苟恶霸这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秘书事先已经准备好的讲话稿大声的念了起来,坐在最后的张老汉模模糊糊的听了一些,关键的地方还是听清楚了。原来是县委政府要在这里搞安居工程,在短时间内把茅草房、叉叉房统统消灭掉,张老汉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希望,尽管这希望忽明忽暗,忽闪忽现,老汉模糊的视线里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家变样了:白色的墙体,绿树成荫的果木,宽敞明亮的堂屋、不再雨天一块水、晴天灰尘飞的院坝,通向家的路就像高速公路一般全部是用青石板砌的,走在上面哼上一曲小调,哪怕没有饭吃也是心满意足!

  

  张老汉想起自己家的房子已经是上百年的土坯墙,盖在上面的杂草已经高度腐烂,换了一回又一回,还是无事于补。天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状况,村里人是众所周知的,幻觉中的张老汉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和老伴、孙子们在党和政府的关心帮助下,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洋砖房,那砖房亮煌亮煌的,还贴上了从来都没有使用过的瓷砖,家具虽然十分的简陋和破旧,却好像成了博物馆一样,那些破旧玩意这时都摇身一变好像身价百倍,成为价值连城的文物。

  

  张老汉还在享受着梦幻带来的一刻快乐,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把自己的美丽梦幻无情的击碎,看见刘乡长挺着比家里怀孕母猪还要大的将军肚站了起来,轻声咳了咳,用偷窥的眼神环视了一下四周,顿了顿,一脸严肃的表情慢腾腾的开始讲话:

  

  “乡亲们!经过我的全力争取,上级党委政府给我们送来了新希望,新农村建设的安居工程省里已经批了下来,我刚才和支书领导商量了一下,准备把村委会下面这个坝子拿出来做安居工程建设用地,大家不要舍不得,就是能产黄金也要拿出来,在这里我要特别强调,像张老汉,这几年就特别支持我和支书领导的工作,修电站就把自己家的土地捐献了十亩出来,精神可嘉,这次希望张老汉再接再厉继续支持村委会的工作,把剩下的一亩三分土地全部拿出来参与到新农村建设的大潮中来,为了我们的安居工程能够顺利进行……”

  

  张老汉听到这里心突然抽了一下,就像用刀把心刮了一下的那么疼,老汉的脸刷的一下就白如一张白纸,没有半点的血色。全家人本身就只有这一亩三分土地,连饭都吃不饱,这次却被苟恶霸要干净、彻底的拿出来搞什么所谓的安居工程,老汉心里真不是滋味。

  

  会后,刘乡长和苟恶霸还特意点名把张老汉留了下来,刘乡长手里端着一碗酒,先喝了一口,递给了张老汉老汉哪里受过如此的待遇,接刘乡长递过来的酒时,差点就跪了下去,用颤抖的双手,使尽全身力气才把刘乡长递来的酒端稳。看着那就清花露亮的,香得不得了的酒,这酒显然比张老汉有生以来喝过的酒还要清、还要香。那次是修电站的要征地,刘乡长、苟恶霸带着电站的经理专门送去的,单是看包装都显得很气派、很豪华。火红的外包装,古时候皇帝才用的陶瓷瓶子,那酒老汉虽然没有喝几口,酒劲却很大,三、两口就把张老汉给拿晕了,结果土地就被苟恶霸无偿的拿去卖给了电站。

  

  老汉正想着想着,这时,刘乡长说:“老张汉,喝一口啊!这是中国名酒——五粮液哦,好几百块钱一瓶的。”

  

  听到刘乡长的话,老汉却没了胃口,知道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是保不住了,以后一家三代五口人该怎么过呢?张老汉叹了一口气说道:

  

  “刘乡长,您是清楚的,这一亩三分地是我家唯一挣口饭吃的地啊!土地没了,全家五口人就只能喝西北风啦?”

  

  苟恶霸走过来说道:

  

  “张老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张老汉听出了苟恶霸的话里话,知道苟恶霸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于是只得眼泪婆娑的轻轻的抿了一口五粮液酒。酒虽很香,却把张老汉呛了个够挺。

  

  刘乡长和苟恶霸看见张老汉这个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端着酒走了。

  

  两个月后,安居工程正式启动。

  

  公布安居工程农户名单的时刻到了,张老汉还是一曲一拐的去看用那鲜红鲜红的红纸张榜的名单,在农村,很难看到谁家能够使用这样的红纸,简直比朱砂还要红,还要好,就是农村结婚这样的大事也用不起这样的红纸。

  

  张老汉没有上过几天学,所以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唯一还能够在记忆中想起的就是张老汉这三个字。老汉近视的老花眼一遍一遍的从头找到尾,又从尾找到头,还是没有能够在这比朱砂还红的纸上找到张老汉这三个符号。老汉心里开始泄气,开始老汉觉得还是不甘心,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于是老汉又走进几步,一排一行的开始寻找,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希望,老汉心里那个滋味啊还真是难受,自己儿子舍己救人都没有这么难过,今天不知道为啥,就是浑身不舒服。

  

  那天刘乡长不是说着什么个安居工程就是专门给农村那些茅草房的穷户人家的吗?张老汉正努力回想着刘乡长的话时,听到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在念墙上的安居工程户名单:陈医生、刘老师、王村长……在村里,这些人家哪家不是几层的洋砖房,陈医生家的砖房比村委会的办公楼还大、还高、还豪华呢。

  

  张老汉只得自认倒霉,又一摇一拐的回到了那正摇摇欲坠的家里,头昏脑胀的睡到了第二天太阳当顶。老汉随便的扒了几口饭,扛着锄头就往家里唯一剩下的一亩三分地赶去,人还没有到地里,就听到人群嘈杂的声音,遁声望去,只见刘乡长和村支书苟恶霸正带着一群人手里拿着皮尺开始丈量土地。张老汉走近一看,这个坝子所有的最肥沃的土地都被红线包围着,当然也包括老汉自己家的那一亩三分地。这里是全县最平整、最肥沃的粮食丰产区,想想前几年,市委书记的农业丰收样板试验田就定在这里,曾经轰动全省的亩产两千多斤粮食的吨粮田,成为洒鱼河畔的骄傲与自豪,而如今这颗洒鱼河畔的明珠竟落到了不种庄稼盖房子的境地。

  

  这时,刘乡长看见张老汉便故意大声的说道:

  

  “谁也别想阻挠安居工程,否则是要坐牢滴!”

  

  村支书苟恶霸为了讨好刘乡长也跟着说道:

  

  “张老汉不要做影响全村荣誉的事情,不然以后的回销粮就门儿都没啦!”

  

  张老汉也气的脸青面黑的说道:

  

  “这世道,给还要人活啊?”

  

  张老汉话还没有说完就气的晕倒在地头。

  

  刘乡长一看:

  

  “呀,张老汉你还挺会吓人的哈”!

  

  众人跟着大笑起来。

  

  张老汉的老伴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从地上抱起张老汉一阵急喊:

  

  “老汉啊,你死不得呀!还有这几个儿孙怎么办呢?”一边赶紧掐住张老汉的人中穴。

  

  见势头不妙,刘乡长赶快吩咐苟恶霸派人把张老汉送到村卫生室,经过陈医生的一番抢救,半晌过后,张老汉才昏了过来,一睁眼,张老汉又呼天又呛地的大哭起来,那哭声比死了爹娘哭的还要悲惨,还要伤心,让在一旁看病的病人也不禁流出了同情的眼泪。

  

  从此以后,张老汉便无所事事,土地没了,一家人的生活就靠老汉在村里去帮人家做点零活来勉强维持,日子过得甚是穷巴巴的,五十多岁的张老汉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皱纹已经完全布满了两腮,腰板在岁月的折磨下更加的弯曲了……

  

  安居工程已经全面开工了,应该享受安居工程的也有人在享受安居工程带来的福音,不该享受安居工程的人也在享受着某些领导的特别关心与爱护,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一天村里突然开来了好多辆小汽车,老百姓别说叫出名字,连看都很少看见。轿车上下来一帮男男女女,肩膀上扛着一个还会闪光、能够录像的家伙,愣是把大家伙吓了一跳。看见刘乡长对着那放在肩上的家伙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尔后,还把村支书苟恶霸也拉了过去一块儿说着什么。这群男男女女又去工地上逮了几个正在打地基的工人师傅,不知道要他们对着那家伙说什么,苟恶霸怕工人师傅说漏,用他那瞪得圆不噜秋的眼神所制止。后来老百姓才知道来的那帮男男女女是市电视台的记者,肩膀上扛的是摄像机。

  

  幸福村的安居工程正在缓慢的推进,省里边的补助已经拨下来好久了,就是不见刘乡长、苟恶霸来兑现给农户。有几个胆大的,遇到苟恶霸走过来就上前去问个明白,苟恶霸故作神秘地说:“刘乡长正在研究这个问题,过几天就知道了。”

  

  一个星期过后,刘乡长、苟恶霸,还有农村信用社的李主任一起走了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不时还听到呵呵呵呵呵的笑个不停,感觉很开心的样子。

  

  来到工地上,刘乡长吩咐苟恶霸通知农户现场开会,大伙便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赶了过去,大伙看见刘乡长坐在正中央,苟恶霸和信用社的李主任坐在两边。大家伙就随便坐在地上开起了会。刘乡长抽完一支烟后便开始给大伙儿讲话:

  

  “安居工程的补助款已经下来了,发现金给大家……”刘乡长故意顿了顿接着说:“那是不可能的,我和信用社的李主任商量好了,把省里拨下来的补助兑换成钢筋、水泥发给大家,李主任媳妇的商铺里什么都有,大家明天就去拉。”

  

  大家伙刚刚开始看到的希望一下子又被扑灭了,把补助款折合成实物,那分明就是要赚大家伙的钱呀,这谁心里都明白。过了一会,信用社的李主任站起来说:

  

  “现在我们信用社的资金非常紧张,但是刘乡长好说歹说让我们信用社为安居工程出力,最后信用社决定同意每个农户可以在信用社贷款三万元,以弥补农户建设资金的不足,过几天,大家伙就可以去我家的商铺里拿货,在苟支书那里开好贷款担保证明来找我就可以办理贷款了。”

  

  大家伙一听就开始议论纷纷,一百多户的安居工程,省里的补助就是一百多万啊,加上贷款,整个工程近五百万资金,全部从信用社李主任家拿货,他家不是就赚了钵满盆也满吗?想不贷款吧,那房子又怎么能够修得起来呢?大家伙心里清楚,在安居工程的审批过程中就已经给村支书苟恶霸送了一千元的现金了,才把这安居工程名额拿下来,现在是信用社也在变相的吃大家伙的回扣。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家伙仍然还得笑着脸硬着头皮去李主任家拿钢筋、水泥呢。

  

  半年后,幸福村的安居工程一幢幢漂亮的小洋楼就像雨后春笋般的立了起来,张老汉也在刘乡长、苟恶霸的批评下开始了新农村建设,但是家里连吃饭都无法保证,还何谈把摇摇晃晃的墙体给绘画成一副美丽的彩虹,那彩虹看起来美丽,可是犹如昙花一现。这几天张老汉着的那个急啊,连嘴唇都起了火疱,你看别家的都是漂漂亮亮的小洋楼,全村就是张老汉家的土坯墙房子又破又烂,难怪苟恶霸说话不好听嘛,也是实际情况啊。

  

  在一个雨后天晴的下午,刘乡长、村支书苟恶霸、信用社的李主任突然出现在张老汉家院坝里,一见面刘乡长就说张老汉你看我给你带救星来了。张老汉急忙把手上的脏盆子放下来迎接乡长大人的大驾光临,苟恶霸假惺惺的关心着:“老汉,你在干嘛呢?看你忙的?”张老汉如实相告:“家里的房顶一直在漏水,昨天不是下雨了吗,堂屋里积了不少的雨水,还没有干呢,我正在舀来倒。没想着你们就来了。”

  

  刘乡长好像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说:“李主任,张老汉家的新农村建设硬化任务交给你了,苟支书具体负责施工。”李主任在张老汉家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基于刘乡长的面子,还得硬着头皮把张老汉家新农村建设的硬化资金解决了。李主任说:“张老汉你在这里按个手印,三万块钱贷给你了,钱归苟支书管理使用,利息1。2%,以后记得每个季度来还利息,每个月利息是360元,一个季度就是1080元哦,如果不来还,所有的银行会把你列入黑名单的,永远都不可能再贷款了。”张老汉大吃一惊,焉吧呐秋的对刘乡长说:“刘乡长,我土地什么都没有了,别说贷款和利息,连饭都吃不饱哦!”苟恶霸恶狠狠的说:“那些我不管,我只知道你不能拖新农村建设的后腿,不能给幸福村丢脸!”张老汉家的新农村安居工程建设搞的是不伦不类,,就像一个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姑娘穿上新娘妆一样人模狗样,外表光鲜,里面却是糟糠一堆。

  

  几天过后,幸福村的安居工程迎来了又一批参观的领导,张老汉看见来了一大排小汽车,一大群人从车上走下来,有的在握手、有的在点头、有的在哈腰。有的还扛着摄像机在摄像,这次张老汉感觉和平时不一样,今天威风八面的刘乡长居然走在这一群人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前面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精神矍铄,看起来非常的平易近人。于是张老汉竟然忘记了村支书苟恶霸的交代——今天不准出门半步!老汉悄悄的摸索在这一大群人的最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往前移动。只听见比刘乡长大得多的领导在给那个似乎是领导的人汇报工作,张老汉似懂非懂的听到了几个词语:科学发展、民主建设、新农村、树立典型……张老汉也不完全清楚这些词语的意思,糊里糊涂的跟着那个人干笑。唯一让张老汉不担心的是那人和蔼可亲,没有像刘乡长这样的将军肚,也没有村支书苟恶霸那样的贼眉鼠眼,有的是让老百姓放心的笑容、有的是亲切的问候,温暖的关怀,有的是对底层老百姓酸甜苦辣生活的牵挂。突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下子打量到了这个穿得破破烂烂、头发胡子早已经斑白了的老汉,那中年男人先是一惊,,但表情却马上恢复了平静。张老汉顿时愣在那里,不敢正面看一眼那个不知什么来头的中年男人。只听见一些男男女女在不停的给这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中年男人听起来明显的没有来的时候认真,看起来就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的样子。而眼睛却又朝张老汉这里望了过来,吓得张老汉赶紧退了回来,怕自己惹火烧身,像挨刘乡长、苟恶霸般的“关心”。

  

  张老汉心想,看什么热闹嘛,少惹是生非,免得连50斤回销粮也弄丢了。这样想着想着,张老汉决定回家了,只有回家,老汉悬着的心才会踏实。老汉临走是不禁有朝那个中年男人望去,发现那个中年男人也在注视着自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显得矛盾重重,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老汉叹了声气转身走了,就在这一刻,那个中年男人突然迈开大步径直朝张老汉奔来,人群里像炸开了锅,记者们以最快的速度迅速的冲出了重围,把镜头直接对准了张老汉,那些头头脑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自主的跟在那个中年男人屁股后面冲了过来,这一冲不要紧,吓得张老汉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不到十秒钟,那个中年男人来到了张老汉面前,迅速的扶起了老汉,并关切的问道:“老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张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发现那个中年男人就蹲在自己的身边嘘寒问暖。一下子,张老汉委屈了几十年的辛酸苦辣全部倒了了出来,放声大哭起来。这个中年男人默默的守护着老汉,知道老汉一定有许许多多的的委屈需要诉说,记者们忙里忙外的噼噼啪啪的一直拍过不停。急得满头大汗的刘乡长、苟恶霸冲上来就想把张老汉拉了下去,被那个中年男人用眼神给制止住了,不敢上前半步。

  

  张老汉哭了半晌才终于止住了哭声。望着苍老的老汉,那个中年男人拉着老汉的手说:“老伯,我是省委的李副书记,您老有什么困难我帮您解决!”张老汉看了看这位省委副书记,心头很是温暖,想说什么,看到刘乡长、苟恶霸那凶神恶煞的眼神,老汉欲言又止。这一切都被省委李副书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里也猜出了个子丑寅卯。于是李副书记转过身来要求大家继续参观,他和省委办公厅的同志陪老汉回家。李副书记斩钉截铁的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苟恶霸想横加干涉,被王县长示意制止了,没敢上前半步。李副书记和办公厅的高主任来到了张老汉近乎原始人居住环境的家,外表被苟恶霸派人刷的还十分光鲜,屋里却家徒四壁,,李副书记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坐在张老汉家,这家不像家,屋不像屋,房屋的土坯墙到处开裂,没有一件勉强像样的家具。

  

  听张老汉声泪俱下的把儿子的死、儿媳改嫁、土地被圈完的经过诉说给李副书记,这个中年男人的眉毛邹的更紧了,李副书记深深的给张老汉鞠了一躬说:“张老伯,对不起您老人家,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我会想办法让你住上像样的新家,耕上自己的土地的!相信党和政府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从张老汉家出来,李副书记的脸一直阴沉着,没有半点的笑容,看着县、乡、村领导夸张、虚假的吹嘘着幸福村新农村建设的成功经验,李副书记的心里真不是滋味,但是身在官场,有时也身不由己。李副书记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如何让记者去张老汉家采访,要真正让张老汉能够享受到党和政府的温暖,享受到改革开放的成果。参观完幸福村的新农村建设示范点后,李副书记没有给出半点的评价,都是在听,很少说话。最后李副书记对随行的陪同人员说:“我邀请大家,特别是市、县领导和新闻媒介的记者去另一个地方参观学习,乡、村领导一律原地待命。”刘乡长一听大惊失色,知道情况不妙,想阻止李副书记带大家去参观。而村支书苟恶霸还陶醉在新农村建设的美好梦幻里,笑呵呵地欢迎李副书记随便去走一走、看一看,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刘乡长赶快拉了拉苟恶霸崭新的西装,不断地朝苟恶霸使眼神,还没等苟恶霸明白过来,李副书记已经带着一干人马直奔张老汉家而去时,苟恶霸才吓傻了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刘乡长垂头丧气的用力把烟头往地上甩去,手搭在快要秃完了的头上,像被拷上的嫌犯一般颤抖不停。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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