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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九)

  灵霄宫的大殿上。

  侍卫们雄壮地站立在两旁,从大殿外的石阶上一起延绵到大殿之上。嘹亮的呼喊声惊天动地。我坐在岛主宝座上,旁边是我娘。

  正东魔法大师和荦走上殿来,威风凛凛。

  岛主!正东魔法大师说,龙宫的侍卫又大肆登岛了,请让我率领灵霄宫的所有侍卫与他们决一死战!

  我的视线转向荦。荦的脸却转向正东魔法大师,用面部表情提醒我要提防他。

  岛主,龙宫的侍卫的确又有很多登上了魑魅岛,但他们势单力薄,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派出全部侍卫!荦说。

  正东魔法大师又上前一步来,说,岛主,我是魑魅岛的最高魔法大师,我希望岛主相信我,让我率领灵霄宫的侍卫抗击龙宫的进攻。然后,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荦一眼,继续说,否则,请岛主收回我的魔法剑。

  既然正东魔法大师自愿交出魔法剑,那么岛主就成全他吧!荦耿直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着坚定。

  就在那一刻,我的心已经蠢蠢欲动。正东魔法大师所做的一切实在太值得怀疑了。就在我企图收回他的魔法剑时,我娘咔嚓一下站了起来了。

  西北魔法大师,大敌当前,我们应以大局为重!然后她对正东魔法大师说,你就把摩剑收回吧,今后就由你统率所有侍卫,希望你能尽快击退龙宫的进攻……

  正东魔法大师赶紧谢过我娘的恩赐,满意地走了,神色中带着不可捉摸的诡秘……

  几天后,正东魔法大师率领大批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大殿前,荦将新征的侍卫交给了正东魔法大师。

  正东魔法大师哈哈大笑着,说,西北魔法大师,请你放心,我是不会令你失望的。

  然后他走到我和我娘面前,弯下腰去,深深地鞠躬,但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子正向我娘倾斜。保重!他说着,然后转身率领着侍卫们气势磅礴地离我们远去。飞扬的尘土在他们身后翻腾,把他们置入若隐若现的境界中。

  我看着正东魔法大师远去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东魔法大师的内心就同他的法力一样,深不可测。我转眼去看我娘,她的表情异常地复杂,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正东魔法大师带走了大批的侍卫,使灵霄宫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我吩咐宫内少得可怜的侍卫们,叫他们要一定不忘日夜巡逻以防龙宫杀手趁机作乱。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后来的日子里宫内平静得让人感到怀疑。先前的杀手们好像长了翅膀的天使,一下子全部消失。岁月就在安静中悄无声息地流逝。

  少主,我好想和你一起飞!每次她在梦中出现,总要这样对我说,然后站在那里,对着我婉尔地笑。

  可是我不可以!我告诉她,我有自己的娘和侍卫,灵霄宫不能没有我!

  你终究会带着我飞的!她一转身,便飘走了,留下一道白影在我心里飘荡……

  直至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并不仅仅是梦……

  那天,我,我娘,古腾子,还有荦,一起在大殿上等候从前线传回的消息。这时,一缕轻幽的梨花香味飘来,十分地熟悉,接着她便出现了,在袅袅烟雾中亭亭玉立。她微笑着走上殿堂来,端庄而秀雅,然后对着我行礼,喊我作少主,喊我娘作岛母。

  我赶紧从岛主宝座上走下来,将她扶起。我拉过她的手,对她说,愿意和我永远地在一起吗?她往我身后看了看,然后垂下头,不语。我回过头去,我娘正看着我们,没有丝毫反对的情绪。我兴奋地拉着她跑出大殿,和她一直向古林深处跑去……

  接下来的时光甜蜜得让人有些嫉妒。我们在那片土地上追逐、嬉戏,很是开心。偶尔也会有侍女或侍卫误闯进来,看到我们后便赶紧从一旁溜走,然后我们就指着他们那不知所措的狼狈样拼命地笑。成群的树叶不断地在我们周围撒下,漫天飞舞,凑热闹地调解气氛。

  如果不是柰后来找我,我想我会一直和她呆在那里,永远地呆下去……

  岛主,龙宫侍卫已经快攻到灵霄宫了,岛母叫你马上回去。柰带了两个侍卫找到了我,面色严峻地对我说。

  我和她便从迷醉的欢乐中走了出来。她呆呆地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少主,我应该告诉你了,我叫素溦。她说。

  很长的沉默。

  我要走了!

  你会带走我吗?她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我点点头。然后,我牵着她走出了那片乐土。柰和两个侍卫紧紧跟在我们后面,东张西望,很警觉的样子。

  我们回到大殿时,魑魅岛上所有家族的酋长和各魔法大师已经在大殿上等我们了。每个人都显得慌慌张张,魂不守舍的模样。我一走上大殿,众人立即沸沸扬扬起来,议论纷纷,诚惶诚恐。

  我走上岛主宝座,坐下。正东魔法大师走上前去,所有的人便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我说,正东魔法大师,我让你率领侍卫在前线御敌,现在情况如何?

  龙王派来了一个法力高深莫测的将领,他说,他用强大的法力将阳光引入森林,使得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要集中所有力量,竭尽全力打退龙宫的进攻!我娘说。

  正东魔法大师立即联合众人,支持我娘的决策。

  在西北戌卫阙上,我第一次看到了龙宫的虾兵蟹将。他们长着长长的钳足,行动起来龇牙咧嘴。西北戌卫阙是他们进攻的重点,在这里他们几乎集中了全部的力量。

  岛主,西北戌卫阙一定不能失守,否则,我们就真的彻底地失败了!荦说。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灵霄宫的!我回答。

  我让巨蝎魔毒和秃鹫老怪帮助荦守护西北戌卫阙,我也亲自来这里,以鼓舞士气。我站在戌卫阙上目极远方,看到无数的虾兵蟹将正在他们的占领区内屠杀魑魅岛的精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不时地从远方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看到没有,龙宫的侍卫们正在屠杀我们的同胞!我举起手臂,对我们的侍卫说。

  ……打败龙宫,报仇,报仇!……他们高声呼喊着。

  一道白光突然划过。那白光里凝聚着炽热的能量,咄咄逼人。紧接着,整个西北戌卫阙上空都被一道强光笼罩着。除了我和古腾子,所有的人在那一刹间都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痛楚。不少魔力浅薄的侍卫眼珠当即就碎裂了,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窟窿,还有粘状的乳白色液体悬在眼眶外,痛得他们歇斯底里地叫喊。

  然后一大片虾兵蟹将将黑压压地涌了上来。指挥攻城的是一个全身素装的俊逸少年,我知道他就是龙王派来的统帅懿行。他有一把雪白的玉石宝剑,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际。靠着这股力量,龙宫侍卫们肆无忌惮地涌了过来。

  我把魔法杖举起,怒吼一声,我们的侍卫们便勇敢地站到了城墙上。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魔法器,砍下一个又一个爬上城墙来的敌人。同时,他们也一个又一个地被龙宫侍卫们砍下城墙去。我看到一个侍卫,他在同一群虾兵蟹将周旋时,被砍掉了拿着魔法器的右臂;他咬紧牙又用左手从地上将魔法器捡起,一个虾兵又砍断了他的左臂;于是跑到城墙边缘上,奋力向一个正在往上爬的敌人跳去,两人同时坠下巍峨的城墙,摔得粉身碎骨……

  在鲜血飞溅的场景前,我感动得几欲流泪了。古腾子站在我身边,不停地安慰我说,岛主,不要太紧张,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龙王派来的统帅懿行正对着我们微笑,英俊的脸庞上满是蔑视的神情。

  荦跑上来,说,岛主,让我去对付他吧!

  先别冲动,你是敌不过他的……

  可是我没有把话说完,荦便开始出击了。随着一声敲山震虎的怒吼,他身上所有的灵气便飞泻出来,一道巨大的荧蓝色光柱便向懿行飞射而去。荦已经决心要拼死一战了。

  懿行只轻轻地将他的玉石宝剑一挡,那光柱便被他截住了。我看到荦神情紧张,身上的魔法袍被灵气吹得呼呼作响。而懿行却依然在那里微笑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巨蝎魔毒和秃鹫老怪赶紧过去援助,两眼烟气便朝那边飘去,一青一黑。

  懿行这才抽臂摆腿,将他的玉石宝剑挡在胸前。蓝色的光芒和黑青色的烟气,交织在他的玉石宝剑上,和他的宝剑散发出的白色光环反复争夺。

  岛主,赶快趁机偷袭他!巨蝎魔毒对我喊道。

  我犹犹豫豫,不知所措。趁人之危的事我实在难以下手。

  岛主,不要再跋前踬后了,为了灵霄宫的生存和魑魅岛的安定,我们别无选择!秃鹫老怪说。

  我终于举起了魔法杖。这是我第一次借助魔法杖召唤魔力,也是我第一次趁人不备偷袭他人。淡蓝色的光圈已经开始在魔法杖周围环绕。我默念着咒语,将体内的灵气全部凝聚在魔法杖上。很快,一道强烈的光柱飞速地向前奔去。

  懿行无力逃脱,被我击中。他的前胸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腾起袅袅青烟。西北戌卫阙上空瞬间变得黯淡。灵霄宫侍卫们重新振奋起来,怒嚎着冲向敌人。虾兵蟹将们被冲散,抱头鼠窜。

  正当我们认为我们会胜利时,懿行突然爆发出来。整个戌卫阙周围不断地轰鸣、爆炸,尘土也翻卷起来,弥漫在空气中。无数侍卫惨叫着,身体转眼间化为乌有。终于,他摧垮了戌卫阙的城墙,一大片虾兵蟹将冲入城墙内。我们的侍卫丢盔弃甲,纷纷溃败。与此同时,一大片龙宫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后面。看着我们的侍卫狼奔豕突的样子,我想我们真的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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