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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的城(十四、 吉祥三宝)

  根据约定,宇文星期六一吃过晚饭,就来到三院的裔可人的宿舍,他要承担起对她女儿辅导的任务。

  

  记得在第一次见到她女儿的时候,他几乎是呆若木鸡,因为她的女儿太漂亮了。

  

  十五六岁,真正的少女的气息。

  

  他在教小说鉴赏时,最怕的是把人物支解开来分析。因为在中学语文教学中,人们总是根据传统的教学方法,首先交代时代背景,接着就是根据小说的三要素环境、情节、人物一一分析。环境是人物生长的土壤,也是对人物的刺激,这是要采取情境法教学的,把学生引进特定的氛围中,发挥学生的联想与想像能力。情节是矛盾,人与环境的矛盾,人与时间的矛盾,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看其合理性与逻辑性,从而理解人物的行动,把握人物的个性,这样可以培养学生的逻辑思维。在分析人物时,要分析各种描写,如肖像描写、语言描写、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等等,从而进行概括,得出人物的个性等等。他是不主张这样的,他说:“这样会支解人物的整体美的。比如一个绝美的美人,你先看其肖像,比如脸是怎么描写的,正无疑是《聊斋志异》中描写一个被砍了头的女鬼出场时把头放在桌上梳头,有什么好看?应当整体欣赏。也就是发挥学生的想像能力,把在自己生活中、把在作品里所看到的美人的每一个美丽的地方,慢慢融会到人物形象中,使人物丰满起来,这样才能欣赏美。”他就是这样欣赏着眼前的少女的。

  

  人说陈晓旭演林黛玉是一个绝美,但倒少了王文娟演时的风情,而眼前的可人的女儿却两者兼之。你看她如春风里的兰花,一种诱人;如初夏时的小荷,一股清新;如秋天中的海棠,一样娇嫩;如冬日里珠梅,一阵醇香。

  

  如果在鸭先知的春的草坪,就有了润如酥的诗句;如果在月如水的池塘,也出了先偷眼的经典。总之,就是一个青春气息,你怎么形容都不会过分。

  

  她的名字是尕玲珑,又叫珑珑。因为她有着古人用诗词难以描绘的身材,只好用玲珑来刻画。而对这词,正如鲁迅所说,有些词是难以具体来描述的,比如峥嵘一词,只有意会不可言传。但我想,应补充一句,如果把词语与具体事物放在一起体悟,就能恰到好处了。

  

  为了这个恰到好处,古诗的《陌上桑》就创造了这样奇境,而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把个小芹描写得也是恰到好处。是的,珑珑如果生在那个时代,赵树理也肯定会说出同样的话,珑珑来到村口,一群小伙子如蜜蜂似的追逐着,珑珑来到河边浣洗,那鸟儿在树上欢唱、鱼儿在水中汇聚。这就是宇文眼前的珑珑,这是一种神韵。

  

  珑珑是极其机灵的,如藏羚羊一样自然纯真,如燕子一样舒展自如,如熊猫一样笑容可掬,如鲤鱼一样欢腾跳跃,如圣火一样热情奔放。她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天工造化。

  

  在这样美丽少女面前,宇文心灵已经被净化到美的最高境界。

  

  在那天晚上,珑珑说自己的英语最好,参加省中学生英语比赛,获得第一名,她平常最喜欢与英国的朋友用英语会话,在她家的对门就住着厂里聘请的一个英国工程师,她们经常在一起用英语聊天。她说自己最喜欢化学,很有趣味,瞬息之间,一种物质就变化成另一种物质。她还参加了盐湖的“盐花”工艺品的开发与制作,看其“盐花”的瞬息万变。她说,她最崇拜物理学家,奇特的想像经过科学的演示与求证,让万物理在其中。在格尔木的油田,她的一个叔叔给她讲述了很多的物理现象与原理。

  

  可珑珑就是不喜爱数学,特别是对于坐标,更是头疼。还有就是作文,总是没有话说。

  

  为了培养珑珑对数学的兴趣,宇文在这天晚上,费了好大心思。起先和珑珑一起下中国象棋,当时紧紧依偎着他,在万种柔情中看到教女儿下棋,却透露出一丝的不快,但总是没有说出。

  

  然而当珑珑胜了以后(其实宇文故意让给她的),宇文就让她做了一道作业:马走“日”字,你能用一只马,从原点出发,走完棋纸上的每一点,再回到原点,规则是不能有一点重复。她笑着激励珑珑,能不能?

  

  珑珑一时兴起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在一个小时内肯定完成。”

  

  宇文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我们的小珑珑,真有决心。我好喜欢好喜欢哦。

  

  在珑珑做走“日”的游戏中,宇文与可人通过眼神交流着内心的倾慕与爱。

  

  时钟的分针在忙个不停,努力的向前跳动。而60分钟,3600秒,对于坐在旁边的可人与宇文,是一个极长的时间。开始,她们不说话,害怕打搅孩子,但她们的手是互相搭着、握着、撺着。这中间,可人发现宇文身上的衣服,有一个脏的斑点,先用手轻轻的搓抹,看去不了,又起身用湿毛巾檫抹,这才去了。

  

  她这一整套的细微动作,让宇文心灵在颤动,他深深体味着其中的柔情,犹如心田中的微微细波,在不停的涟漪、荡漾。他把可人的手拉在自己的胸前,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也让自己的心跳传送出自己的爱意。

  

  可人在触摸到宇文的情感中,像孩子似的的把头贴在宇文的胸前,时而眼睛深情地望着,时而又将脸转向怀里,那一份痴情,那一份羞赧,让宇文心神荡漾。

  

  但这种不说话的沉默没有过多长时间,就变为切切私语。

  

  可人告诉他,他的丈夫名字是尕方枘,人十分忠厚,一心扑在工作上,曾经被评为省劳模。可就是因为心里只有工作,又十分认真,所以很少顾及到家庭,有时能成月不回。而就是现在患了糖尿病,还呆在单位的办公室里,有时还要下现场。他对于房事是没有对工作那么感兴趣和认真,没病时,只是在需要时,上自己的身,几分钟就结束了,而自己却刚到高潮,很难耐的,十分渴望再来一次,可他却倒头呼呼大睡,连一个抚慰都没有。

  

  可人还告诉他,她是一个性欲很强的人,又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人。她一个星期要自慰许多次,否则就浑身燥热,难以入眠。她是当护士的,曾经有一次实在难挨,就用注射器插入抽动,当高潮降临时,子宫一收缩,差点将注射器给勒碎了。当自慰时,体内涌动的岩浆,能融化所有的钢铁。

  

  她说,她十分懂得男女房事的过程,怎样诱发,怎样性交,怎样体式,怎样在房事过后互慰。她更懂得男人的心理,特别是有知识的男人的情调。风流必须要有韵事,没有韵事就没有才思,没有才思更没有诗情。她向佛的思想是在自己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产生的,她一心想通过信佛来减轻自己情欲。每当心中有了佛,自己的欲念就减少了许多。

  

  她还说,自从认识你以后,离开你,就想你,心中的欲火在燃烧。见了你就如同见到了佛,欲火就减少了一点。但自己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能跟你做一次爱,就能使自己早一点皈依佛门。

  

  宇文对她也悄悄的说,你是色情具备的女人。见到你的长相,就如同见到了交媾的场景,你的眼睛传送的是人间最原始的爱,你的身体发出的是圣母的欢情。我自己也十分想和你交欢,但在自己的心中也有佛,这佛就是儒家的道德。自己是有家庭的男人,有出色的子女,虽然和自己的老婆有十多年没有同床,也不知道作爱的味道了,好象遗忘了。但人是有本性的,即使是傻子,也要生理的作爱。然而,自己又是理性的,因为书读的多了,知识多了,更有一种自控。

  

  宇文还对她也悄悄的说,比如现在,如果不是珑珑在此,如果不是心中的道德,恐怕已经酣战了。在以前,自己自认为是一个优秀的男人。粗而坚,能填满女人的所有欲望,长而硬,能刺出的是女人的呻吟与呐喊,刺出的是女人灵魂与仙化。而现在,就连最后的一点人的生理也得成为废弃的荒漠。

  

  宇文说,我们心中都有佛,你的佛是释迦牟尼,我心中的佛是儒家道德,我们都应为佛而坚守。释迦牟尼要人脱离红尘,心向清地,儒家道德要人坚守贞操,负责理想。我真不知道如果佛家与儒家结合的滋味,由此而产生的结果。

  

  他们就是这样喁喁私语着。

  

  “怎么这样难!怪事!烦死了!”珑珑自语着。

  

  这下可把可人与宇文吓坏了,以为他们的话被珑珑听到了。两人相对警惕着。

  

  宇文连忙走到珑珑身边,问:“我们的珑珑怎么了?难了吧,要不要叔叔帮你一下?如果要,就亲热地叫我一声叔叔,还要让我抱着你亲一下。”

  

  珑珑一听,立即扑到宇文怀里,一个劲的要宇文抱,并把脸凑向宇文的唇边。

  

  宇文十分疼爱的亲了珑珑,声音还蛮响的。

  

  宇文说,我只能点你一下,但还是要你自己完成的。

  

  “我本来就不要你为我做,你只要告诉我一下方法就行了。”

  

  “你看,棋纸上布满了坐标点。你只要按‘日’字规则,进行坐标抽移动,就可以了。”宇文一边用手指示着,一边用手比画如何移动。

  

  “哦,原来是这样啊。去去去,不要你说了,我会了。”

  

  珑珑按照宇文的指点,没过多长时间,做好了。

  

  宇文让她把移动的方向与每点的坐标记录下来。

  

  宇文就此开始了教师的基本功的演示。

  

  他说,你可别小看了这样点,如果在军事上,他可用大用场,比如布雷,自己的军舰只能按照自己的坐标点布雷,而敌人一踏进雷区,只有死路一条。

  

  珑珑的眼睛尽是神奇,她哦的一声:“生活中就有数学啊!”

  

  “是的!未来的人才是具备了数学思想的人!”

  

  “比如说洗菜,一盘水,怎样把相当数量的菜洗得绝对干净,这是要数学来完成的。再比如说,现在一家只生一个子女,怎样能计算出人口的男女比例,这还得要数学。”他一边说,一边设计方程,一边在她面前演算着。

  

  珑珑的兴趣极大的调动上来了。

  

  那天到了回家的时间,珑珑不肯走,硬是要宇文到她家住,还要和她睡在一个房间。宇文借口有事而推辞了。

  

  今天应是辅导珑珑的作文,宇文早就作了准备。

  

  首先他出示了一篇打好文章,让珑珑学习体会,具体要求是怎样抓住生活中的琐事进行立意,写出有质量的文章。

  

  他出示的文章为:

  

  家之恋

  乔安娜·门特

  

  11月的一天下午,昏暗的光线伴着寒风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在我家的窗户上投下了一张黑色的网。微弱的光线渗进室内,屋里,父亲沉重的躯干颓然倒在椅子里、房中一片寂静。我不时抬起头来注视着父亲的腹部。我看见它轻微地起伏,运动神经仍在工作。他坐在一张已磨损的特制的桃色丝绒椅子里,衣服上油墨斑斑,周围放着报纸和其他杂志。右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盏灯和几星期来的《奥马哈世界先驱》,左边的杂志架上塞满了一年的《全国地理》,上面又堆放着《时代》《内布拉斯加农场主》,而更多的是《世界先驱》。所有这些报刊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土。有时当我用吸尘器打扫时,我故意把吸尘管对着他和报纸来吓唬他,或者就干脆在他手臂上吸尘。这使他开怀大笑。我很喜欢他能这样,我喜欢感到父亲仍然在那儿并且伸手可及。

  

  突然间,他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他的头和双手—起抽搐,同时抓起弄皱了的报纸。当他用颤抖的双手试图举起报纸阅读时,又开始了那特有的“沙沙”响声。下面就是他读报的样子。运动神经开始工作,双于拿起报纸,头开始颤动着向前倾,并且和手一起愈来愈往下沉,眼睑一张一闭,直到报纸掉在腿上,随后运动神经又停止工作。有时他一连几天都看同一版报纸。但是,正如他说的,“生活对我来说总是崭新的。”

  

  他与五年、十年或十五年前相比判若两人,那时他还未得震颤性麻痹,是一位高大、黝黑、膀宽、眼睛碧蓝的德国人,而现在他却永远地弓腰驼背,突出的眼睛越过总是滑到鼻尖的眼镜上端,直勾勾地盯着什么,左脚吃力地拖荡着,步履维艰。最近三年里,他脸部肌肉失控,时而不由自主地弄出嘈杂的声响,但仍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动。他读报时坐的椅子的弹簧已经断裂。他习惯在上床时让两百磅重的身体一下子倒在床上,把床架也弄断了。我们的家庭就是如此地望着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而度过了十三年。父亲变糊涂已有六年。我和母亲认为这是件幸事,因为他似乎不再去注意岁月的流逝及其对他的影响。正如他有时说的,“我仅仅是在这儿打发时光。”

  

  但在我们家甲总要有人照看他,主要是我母亲。她默默地在实现1940年1l月22日的誓言——同甘共苦,白头偕老。她俩是在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玻利斯物价管理办公室工作时结识的。婚后第四年当共和党政府削减政府开支时,物价管理办公室关闭了。母亲跟着父亲回到了内布拉斯加的家乡。在这儿他们养育了五个孩子。母亲常常告诉我,过去他们一起生活得多么幸福。她多么为他而感到自豪!他具有她想在一个丈夫身上找到的一切品质:洒脱、善良、虔诚,是一位她能在众多方面依赖的人。

  

  现在关系变了。父亲成了一个要全部依靠母亲的人了。以前生活中的许多乐趣一去不复返。母亲挑起了曾经由父亲承担的照料家庭的重担,还要额外地添上照看父亲(这是非常花时间的),和干全日工作。所有这一切都要一位五十九岁的妇女包揽,实难想象。我的两个弟弟无知透顶,他们竟指责母亲对父亲缺乏同情,建议母亲花更多的时间与父亲做伴。我想说的是:要知道,正视死亡不是件容易的事。人们喜欢抱抱婴儿,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因为他们是生活中的新生力量,然而我们中间又有谁愿意看着死亡之神一步步走近我们爱着的人呢?母亲过去和现在都一直爱着父亲,而她的爱并不是能轻易被两个弟弟所理解的那种简单的爱情。她把爱留在记忆中,爱使她照料好一个空荡荡的家,一个失去精神的灵魂。她与他在新的关系中同舟共济。就像一位母亲尽管看着自己的孩子不幸地死去,她还是深深地爱着。

  

  珑珑认真的阅读着、体悟着。

  

  在珑珑体悟后,宇文开始了点拨,他说——

  

  在东西方的意识境界相隔绝的日子里,我们曾对“西方人”的生活方式、感情方式做过种种猜测,不隐瞒地说,是有些妄猜了。特别是提到“伦理”二字的时候,常常认为是东方人特有的观念,西方人是不甚尊重的。随着东西方的多方面接触和交流,我们改变了这种看法。美德,特别是人类于几千年文明史中所形成的基础性美德、道义观念,其实是共通的。

  

  这篇文章的作者用饱含感情而又充满清澈理智的文字,表现了对自己久病卧榻的父亲的爱,而且,还以崇敬的心情写出了自己母亲对父亲的不渝爱情。这对夫妇自1940年结合以来,曾度过十分幸福的岁月,生下了五个儿女。后来,突然降临的不幸并没有动摇妻子的爱,她一方面承担着繁重的劳动,一方面又要以特殊的心情和方式照料丈夫。即使这样,也仍然不尽能为儿女理解。

  

  此文之所以动人,就在于写出了一家人对一位患了绝症的亲人的特殊之爱。这种特殊性首先表现在心理上,当父亲变糊涂时,“我和母亲认为这是件幸事”,初读到这句话很可能不能理解,或是理解为无情,但也正是这句话饱含了多层次的感情。原来,“我”和母亲都是在替父亲着想——因为精神的丧失可以“使他不再注意岁月的流逝及其对他的影响”。

  

  读来令人酸楚,令人落泪。

  

  母亲对父亲的爱,是在爱着“一个失去精神的灵魂”。将这样的心理剖析一下,将使读者感受到好几层感情。

  

  善于写出多层次的感情,文章才能在更深的意义上打动读者。只会写出表象性感情的文章是肤浅的,犹如海洋表面的浪花,它可能绚丽,但不深沉。

  

  作为一个人,能体察出多层性感情,意味着感知力的成熟;一个写作者,能表现出来多层性感情,意味着艺术的觉醒。

  

  本文内中燃着火焰、蓄着岩浆,对于在感情上仍处于幼稚阶段的青少年,有着两重的启迪作用。

  

  把这两重启迪凝聚在一起时,我们就会感到了生命互携互助的快乐,看到了我们心灵的泉水汇成河流。

  

  珑珑一双大眼睛尤其明亮,仿佛看出世界的美丽所在。

  

  珑珑一时亢奋起来,要自己试笔一篇。宇文十分兴奋,他十分赞许眼前的小姑娘。

  

  可人已经完全沉浸在幸福中。她看到眼前的两人,如同一对亲父子。父亲对女儿是那么循循诱导,是那么智慧,那么魅力,女儿已经走进了知识的海洋,已经进入了享受从未得到的父爱。他总是那么神奇,能一下子走进女儿的心灵,开启求知的渴望,他又是那么光环罩顶,慧眼佛眼大开,让女儿心灵的聪慧得以光大。

  

  可人又想到,他就是自己的丈夫,一个疼人爱人体贴人的丈夫。他是那么英俊,那么潇洒,是智慧的结合体,他又是那么多情,那么率真,是爱神的恩賜物,他更是这样的刚健,这样的勇武,是天赏的白马王子,他又绝对是这样的知音,这样的纯情,是上帝的风流司马。她满足了,她陶醉了,她神往了,她闷热了,她要把自己献给自己心中的佛,就是连同自己的女儿一齐献上,也值!

  

  可人时而微笑,时而痴迷,在她身上涌动的炽热的爱,她仿佛已经做爱了,而且正在高潮,她轻微的呻吟了,脸是嫣红的,眼是闪星的。她已经在不自觉的扭动身子,她已经在上迎着男人对于她的冲刺。

  

  宇文在珑珑的身旁,他在欣赏着珑珑,仿佛自己已经到了少年时代,那飞翔的风筝,那草地的嬉戏,那水中的畅游,那田野的不归。

  

  他嗅着蔷薇花,他摘着无花果,他偷着大红枣,他尝着蜂窝蜜。

  

  珑珑走到宇文身边,坐在他腿上,搂着他问:“叔叔,你在想什么?帮我看看我的作文好吗?”

  

  宇文羞愧自己的忘神,马上亲了她一下,心中甜蜜蜜的。拿起珑珑的作文阅读起来——

  

  转眼又到了星期六,傍晚,我呆呆地坐在教室窗前,望着窗外如水的天空,行云有影伴随,心不禁有些茫然。要是以前,我早已踏上回家征途。可是这次,就因为和妈妈发生了小摩擦,便赌气似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何目的,可这种念头却使我不想回去。

  

  “唉”,我叹了一口气。这时,窗外传来悦耳的鸟鸣声。抬头一看,两只大鸟带着小鸟在玩耍,瞧着它们那兴奋的模样,我那心仿佛被轻叩了一下,眼睛有些湿润。我默默地注视这一家人快乐的场景,一直到它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鸟儿飞走了,却留下了一颗失落的心,鸟儿你可曾知道?

  

  “唉——”,我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百般无聊之中,我随手拿起一本书漫无目的地翻阅着。蓦地,一幅油彩画映入我的眼帘。画中画的是一只可爱的小白猫,那炯然有神的眼睛,那松软的毛,是那样的惹人喜爱。于是,我也不禁想起自家也有几只猫,平时在家里我总爱逗它们玩,手拿一根草,就能换来无穷的快乐,瞧着小猫被我逗得直打转的可爱模样,心中荡漾起笑声。

  

  “为什么猫咪就没有我这样的烦恼呢?”我内心暗自地问道。“真是这样的吗?”我不禁回忆猫咪生活的一幕幕……

  

  突然间,有一幕跳入脑海。

  

  那时的小猫咪还很小,刚刚能够爬行。可是它们调皮得很,从盒子里面努力地向外爬,它们也要去见识见识盒外的世界。功夫不负有心猫,终于有两个小家伙爬了出来。看着它们刚出来时呆呆地模样,两眼不知在搜寻什么,四脚直晃,在练“醉拳”似的,站在一旁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刚准备看着它们以后怎么办时,小仔子们的妈妈回来了。它一见孩子们爬出来时,嘴上直哼着,好像在怒吼,然后冲上前用前爪扑打在小猫咪的头上,两个小仔顿时翻了身。最后,把它们叼到盒里。

  

  我十分地气愤,把大猫抱出来,刚想出手打时,两个小仔顿时叫了起来,它们在叫唤它们的妈妈。我不忍便放下了,只见两小猫咪十分亲切地回到妈妈身旁。

  

  想着想着,我的泪水顺着脸流了下来,不是猫咪没有我的烦恼,而是它们知道那是妈妈的爱。

  

  感谢猫咪。我擦了擦眼泪,背起书包向家走去。

  

  宇文拍案了,他挥动红笔,在文章的下面,批下了这样的语言:

  

  生活中的细节,透露出世间真谛,人类的永恒的爱。

  为文如此,恰到好处。为情造文,自然之得。

  

  宇文将文章给了可人。

  

  可人一脸的灿烂。

  

  珑珑看出了她们的喜悦,就撒起娇来,一个劲要宇文和可人带她去吃夜宵。

  

  宇文兴奋地吻着她:“宝贝,叔叔就带你去,但你得要问你妈。”

  

  “妈——”珑珑一声亲热的呼叫。

  

  可人幸福地点着头:“你得要答应我的条件,你叫宇文叔叔一声爸!”

  

  “爸爸——”珑珑清脆的叫着,其中洋溢的尽是甜蜜。

  

  这就成了一家人了。一家三口,在深夜的微风中盘桓着,在夜灯的嫉妒里徜徉着。

  

  他们来到了一家不大的夜校店。宇文和可人同作在桌子的一旁,珑珑坐在了对面。

  

  珑珑十分喜爱汤圆,他们吃着非同寻常的汤圆。

  

  由于夜深了,小店里已经没有人,仅剩下这一家三口。

  

  那气氛的悠闲,就如同白云飘忽在月儿与星星之间。

  

  那情调的和谐,就如同歌曲《吉祥三宝》唱词:

  

  ……

  宝贝

  啊?

  爸爸像太阳照着妈妈!

  那妈妈呢?

  妈妈像绿叶托着红花!

  我呢?

  你像种子一样正在发芽!

  我们三个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宇文看着珑珑吃得那么香甜,可人笑得那么甜蜜,他醉了!他感受到有了体贴温情的妻子的家,就是“吉祥三宝”,而自己呢,自己的家是这样的吗?我不由得暗自叹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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