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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网事(七·中)

  1月27日,星期四。小雨没有在值班,因为薛姐抢先去了。小雨早早地起床,打扮妥当后,坐在电话旁边试图给他打电话。可是,手指刚一接触电话键,又迅速地缩了回来。她害怕被他拒绝,害怕他讲没有时间之类的话。她的表情像极了临阵脱逃的逃兵,胆怯而又惊慌着。天知道她是多么地可笑+幼稚。双手托腮地想着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让他无法拒绝。正思考间,电话响起把她的思绪硬生生地拽了回来。她拿起话筒呆呆地回应:“喂。”逸豪:“小雨啊,今天休息吗?”小雨:“嗯,休息。”对方没了回音,此时的小雨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了。只听那边却传来了逸豪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小样吧,你现在马上去轮渡接我,我马上要到哦。”小雨:“真的?好啊。”小雨的一颗悬着的心,平稳降落了。挂断电话,提起包,换上鞋子,匆匆跑向车站。

  

  轮渡――――那个初相见的地方,带给他们的是温馨。那时的别愁已被相见的喜悦所替代了。小雨坐在侯船厅里,静静地等待着。今天的小雨身穿一件紧身收腰的蓝色羽绒服,一条微喇式黑色牛仔,一双跟稍高一点的大头黑皮鞋,给人的感觉简单大方而又显清秀。一双眼睛一刻不移地盯着靠岸的轮船。干脆站起身走向玻璃门处。船终于靠岸了,船上的乘客一拥而出,她仔细地盯住每一位下船的乘客,害怕错过了他。可是所有人都已经下船了,新的一轮乘客都开始检票了还没有等到他的出现。拿出传呼看一眼,天啊,快十一点半了。想要打电话给他,又不想催他,相信他是讲信用的,无奈之下又坐回了原处。

  

  张逸豪这个顽心不改的家伙。他感觉小雨对自己的态度不似从前,故耍个小心眼,让她着着急把他当回事。他正优哉优哉地慢慢地走到检票处检票。他老早就到轮渡了,故意放走了上一班船。看他的表情,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没见到小雨之前他还可以逞逞强,一见到小雨,只有惟命是从的份。

  

  四五十分钟之后,第二班轮船靠岸了。小雨站在了通道边,几十个人过去了,她掂起了脚以便看的远一些。看到他了,头发有点长了,稍胖了一些,穿了一件大大厚厚的羽绒服蓝色有点运动式的,还背了一个单肩包。“喂!”小雨高兴地奔向他,他却高傲地昂头而过,小雨一看便知他在装。哈哈,小雨跟上他的步伐,夸住他的胳膊。逸豪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推开小雨的手:“呀,这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了呢。”小雨:“你个坏蛋。”逸豪:“还骂我呢。”小雨:“哈哈。”逸豪的心早软成了水,一把把小雨揽入怀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的额头一下。逸豪:“冷不冷啊?”小雨:“嗯,有点。”听到小雨喊冷,逸豪忙脱下棉袄,小雨拒绝了:“你干什么呢?我也穿着厚棉袄呢,真是的。”逸豪:“小样吧,你。”无奈,逸豪只有拉开大衣的拉链把小雨裹在里面。小雨:“你想闷死我吗?”逸豪:“别乱动,你不怕冷啊。”紧接着又问道:“小雨啊,知道为什么等了我那么久吗?”小雨:“为什么?你青岛有事吧?”逸豪:“不,我故意的,谁让你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呢。”小雨一听‘好啊,臭小子敢愚弄我了。’她没回应,只是用手在逸豪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逸豪:“哎呀,你要谋害亲夫吗?”小雨:“哼,是你谋害我在先的。”逸豪:“真是败给你了。”小雨并没有真正生气,反倒是高兴的地要命呢。这证明他很在乎自己哦。

  

  逸豪看了看小雨的头发道:“小雨啊,你知道怎么样才能保护好头发吗?”小雨:“知道啊,就是不洗头啊。”逸豪:“嘿嘿,你这个丫头骗子,从实招来多久没有洗头了?”小雨:“才一个星期而已。”逸豪:“啊???什么,才一个星期啊。小懒猫。”小雨:“不理你了,你居然还嫌弃我。”说完小雨就要挣脱他跑开。逸豪忙赔不是道:“不是,我没有,你既然不喜欢洗头那就不洗,咱永远不洗就是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小雨听到此话,无语。

  

  两人又到了金沙滩那里的那处太平洋海鲜城里就餐。海边的风太大,他们没有敢逗留太久。初次体会久别之后的重逢,两人内心深处都感慨着。幸福快乐的脸上掩盖了四个月的相思之苦。此时的小雨心里想起了那首汉。无名氏的《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被莉莉和薛姐称之为‘弱智加文盲’的小雨,却拥有一颗晶莹的心,她喜欢看世界名著,偏向于国外文学。对于能给自己带来振憾的词句,也会铭记在心的。

  

  两人独处时,难免有诉不完的相思苦。逸豪傻傻的只会问:“想我吗?”小雨:“想你个大头鬼啊,你再不回来啊,我连你的模样都忘记了。”逸豪:“啊?你个小没良心的。”小雨:“哼”逸豪:“哈哈。”……就这样子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打闹着,取笑着,而又包容着。彼此都珍重着这份感动天地的爱情。

  

  星期一,他回去了,许诺给她,下个礼拜会再来的。她又继续她的上班路。有爱情陪伴的她,少了从前的没心没肺,多了许多幸福与酸楚。

  

  一上班,她又开始大肆宣扬,有种向全世界宣布的劲头,她男朋友,她日夜思念的恋人回来了,是为她。大家都笑着祝福她。薛姐比以往多了一份沧桑感。韩姐呆呆坐在她的位置上,小雨嘻嘻哈哈地跑到她面前:“韩姐,阿龙回来了。哈,我好开心哦。你的那位怎么样了。你真是弱智啊,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不曾露面。即使是在南方,坐个飞机到北方能死吗?”薛姐一听小雨的这番话立马插嘴道:“小雨,你只顾自己。全然不顾及别人感受,在你的阿龙走的这段日子,你经常地阴晴不定,我们谁都不敢也不忍心去招惹你。养成了你欺负人的习惯。现在他回来了,你就不要再欺负你韩姐了。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想一想。快工作吧。”听到薛姐的一通批判,小雨不以为然,转身工作去了。呆呆的韩姐起身走到电脑前,似乎是写信去了。她的心上的某个弦被小雨无意拨动了。爱面子的小雨,心里后悔极了那番话,低着头暗自自责。

  

  接下来的几天里,财务室的气氛并不见好,除了小雨之外。薛姐老是在想问题,再不就是忙着张罗验对像的事,验了一位又一位。而韩姐一直很沉默,小雨可忍受不了这种氛围,总是找各种理由去其它部门玩一会儿,再不就是借口去银行,顺便去商场逛一圈,心情好的她,总能适时地为自己找个乐子。

  

  2月1日,星期五。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天,对小雨的办公室,准确地讲对韩梦真来讲是一个充满惊喜的一天。刚刚吃过午饭不久,大家围坐在沙发上休息,突然有人敲门,小雨懒懒地讲:“请进。”门被轻轻地推开,只见一位花店女服务员,手捧一大束鲜花,还有一张火红的卡片。大家都呆了。服务员:“请问哪位是韩梦真小姐。”韩梦真傻傻地回应道:“我是。”服务员:“你好,这是严彬先生为你航空订购的鲜花。祝你幸福!”韩梦真:“谢谢”服务员:“再见”大家一起回应道:“再见”。小雨:“天啊,韩姐你好幸福哦。”说完之后她跑遍了公司各个部门,让大家都来分享韩梦真的喜悦。你别说,我们的小雨还真有号召力,男男女女的同事让她给带来了一大邦,一起涌进财务室。小雨:“韩姐,薛姐,看,他们都是我带来的,都是来看幸福爱情花的。哈哈!”薛姐看着涌进的同事们无奈地对小雨说:“你呀,没治了。”小雨转向韩姐道:“韩姐,让我抱一下花好吗?”小雨说完是自己抢过来的,“一朵,两朵,三朵…,好多哦,是不是九十九朵啊,还有百合花呢。天哪,好浪漫啊。永久的红色热情,还有百年好合,羡慕死了。真是的,气死我了,阿龙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送过我玫瑰呢。不行,我这就打电话质问他。他什么意思吗,哼!”大家听到她嘟囔的一大堆,全当气话了。没想到的是,她把花推给韩姐。回到办公桌上,快速地拨号,通了:“喂。”不等对方应答就开始了她的埋怨,“今天我韩姐收了航空订购的一大大大束红玫瑰,好浪漫。你从来没有送过我玫瑰给我,这是为什么?”逸豪:“啊?小雨,你也喜欢花吗?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吃呢。”小雨:“你可恶!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你把我说的那么俗气,以为我只会吃,你才只会吃呢,哼。”讲完之后挂断电话哭开了。全屋的人又被她弄傻了,有上前劝慰的,有感觉可笑的,还有摇头的。小雨突然把头抬起凶巴巴地喊到:“笑什么笑,你们才俗呢,难不成你们也认为我只知道吃吗?还有那个大坏蛋,超级大坏蛋,还不马上回电话。哼,没良心。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都出去啊,上班了,老总回来了。”大家都散开去了。薛姐上前安慰道:“小雨,别哭了。”小雨:“我生气,他说他以为我不喜欢花,只喜欢吃。你说说,有这样讲话的吗,他傻瓜蛋子。”韩姐:“小雨,他只是说错话了,肯定不是有心的。别哭了,快擦擦眼泪吧。”小雨:“嗯,就当是吧。我也不愿和他一般见识。”电话响了,小雨接起:“喂。”逸豪:“小雨啊,还生气啊。我刚才查询你们那边的花店号码,给你订个超大的比你韩姐那个大好多倍的大花篮。乖,别生气了吧。”小雨:“谁生气了,哼,不值得为不懂我的人生多余的气。”逸豪:“我错了,我错了。这样吧我今天下午亲自拿着花给你赔罪好不好?”小雨:“你随便。”逸豪:“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小雨;“熊样。”逸豪:“什么?敢骂我了呀,哈哈。”小雨:“哈哈,好了,不生气了。”逸豪:“这样子才可爱,好好上班吧。下班就看到我了,再见。”小雨:“再见。”

  

  下午四点多钟,小雨又接到了他的电话:“小雨啊,我在楼下呢。”小雨:“阿龙,不要送什么花篮了,我真的不喜欢花。有那些钱,请我吃顿肯德基吧。”逸豪:“我今天一定要送你花。”小雨:“快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啊。我真的不要啊,我不希望让那么多花在我的手上枯萎凋零。如果要送我,就送我个有完整生命的吧。不对,算了吧,我粗枝大叶的不会养花,如果被我养死了,我会很难过的。我好久好久没有吃肯德基了,你请我去吧,求求你了。”逸豪:“小样吧,好好好,吃肯德基。”

  

  一场小小的玫瑰风波被一顿肯德基摆平了,哈哈,小雨还不承认自己爱吃,真是馋嘴的家伙。

  

  这个礼拜六礼拜日全天上班,因为下个周一是小年,公司自行安排放假一天。

  

  2月4日,星期一,也就是农历的十二月二十三日小年,立春。今天公司里放假一天,小雨哪里也不想去,她也知道逸豪没有时间陪自己,索性值班好了。也许是节日的原因吧,小雨思绪很乱,不是因为想念她的阿龙。而是因为想妈妈,想爸爸,想妹妹,想那个支离破碎的家。眼睛里没有了泪水,有的只是无奈和发呆的神情。老老实实地,出奇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突然之间想写点什么,找了几张大的空白信纸,写下了自己的纷乱的思绪:‘《我的妈妈》,一看到我的妈妈这几个字,有种小学作文的感觉。而妈妈二字在我心中被温暖甜蜜所溢盖着,我的妈妈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妇女,而她却比着普通农家妇女更坚强。

  

  生于山村,长于山村的妈妈,从小目不识丁。现在的她凭借着自身坚韧的毅力居然能看完一本书。每每与妈妈一起走在街上时,她总会把广告牌与门面牌上的字一一念给我听,念完之后总不忘一句“历害吧。”我也总是以哈哈大笑回之。从另一角度讲,妈妈是一位不幸而又自我满足的女人。是她的两位女儿弥补了她心中的遗憾。她说的话语有很多很多都充满了人生的哲理性,我常常地想,妈妈是一位天生的哲学家。

  

  我们母女三人被爸爸无声无息地抛弃之后,妈妈怀着对爸爸的信任,在原来的家里苦守了八年啊。在那八年中,她对待爷爷奶奶一如既往地孝敬有佳,没有丝毫的怨言,邻里之间和和睦睦,妯娌之间宽容大度。当时我们家生活很是艰难,妈妈教会了我们乐观积极地生活态度。

  

  妈妈没有一技之长亦没有文化水平,家里家外的生活花销,仅靠她一个人承担。为了给我们交足学费,她曾经在工地打过零工,给烟厂做过饭,家里喂过猪,羊,鸡,鸭,鹅。手腕上硬生生地累出了个大疙瘩,医生建议手术治疗,她却一笑了之。妈妈不止一次地讲过:“只要你们上一天学,我就供一天,砸锅卖铁也要供下去。”每当回忆起这些话,我的心里犹如翻了五味瓶般。

  

  妈妈也有心情烦躁的时候。每当心情不好时,她又哭又笑,对我们又打又骂。当时的我们还不懂一位被丈夫抛弃了的女人的悲苦与无奈。别人家里欢天喜地地过节时,我们家有的只是低泣声。那时的家被悲苦所笼罩着。令人欣慰的是第二天妈妈依然会笑盈盈地到地里劳作,开开心心地与邻里聊聊家长里短。现在的我才明白,她心中有希望才会笑。

  

  苦难的八年,现在讲来就简简单单几个字,而那却是一分一秒,一天一天地熬过来的呀!

  

  妈妈骂过爸爸,但骂过之后又难过。她不许我们恨爸爸,老是帮助我们回忆爸爸疼爱我们的点滴,让我们牢记他是多么地善良,心肠多么地软。

  

  妈妈再坚强的心,也承受不了爷爷奶奶及他们全家人对我们三人明着暗着的排挤。心灰意冷之下,转嫁他人。那是二千年的事了。

  

  眼看着我已经独立了,妹妹也成人了,妈妈的一颗心也应该放下一半了吧。

  

  妈妈一直默默地关心着从前的家人,惦念着爸爸。奶奶已经去世了,邻里向她说起妈妈的种种好时,病危的她已经无法言语了,只是眼中禽满了泪水,那是怜爱的泪还是悔恨的泪,只有奶奶自己心中明了。我对奶奶的恨意已经随着她的逝去而逝去了。

  

  去年看到妈妈明显地苍老了许多许多,可是妈妈的笑声依然爽朗,妈妈的唠叨是我的财富。在我心中妈妈无比坚强,善良,宽容。能做妈妈的女儿,我是世上最幸运的孩子。

  

  我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拥有许多许多回忆。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忘怀,如同烙印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上。这些回忆充满了欢声笑语,酸酸楚楚,却是我一生的财富,一生的挚宝。妈妈,我爱你!’王茜雨想妈妈了,写了一大堆,写完之后又从头看到尾。眼睛里面起了雾。‘爸爸呢,他现在在何处呢?又在做什么呢?’还记得好多年前王茜雨的爸爸曾经为她留下过一封信。当时的她年纪尚小,便已有所预感,她的爸爸要离她远去了。如今的她长大了,工作了,恋爱了,可是想念爸爸的心情总能盖过恨爸爸的心。她又情不自禁地提起笔,写下自己心中的对爸爸的思念。

  

  “爸爸:

  

  你的雨儿想您了!你可曾感觉得到?当你决定离弃她的时候,你可曾想到对她的伤害有多深,有多重吗?

  

  从小您就是雨儿心中的偶像。你的喜,怒,哀,乐雨儿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中。雨儿从小就努力地想讨取您你的欢心,观察您的举手投足。雨儿最最开心听您说‘好孩子’三个字。雨儿一直一直很努力地做你永远地好女儿。可是,您却把机会抹杀掉了,永远地。当雨儿深刻地明白,您真的弃开我们时,心都揪到了一起。泪水如决堤的我们家门口的那条河,整夜整夜地流。我沉默寡言了,自闭起来。我深爱的爸爸一夜之间嫌弃我了,离开我了。当时幼小的心灵已经无法去承受,还有妹妹。爸爸啊,你才给了妹妹几天的父爱啊。你就这么狠心吗,我们可是您的孩子啊。

  

  是妈妈的爱,是姥姥家亲戚的温暖将我的笑容回复。可是,你所带来的伤永远都在啊。现在的雨儿,能坦然面对一切了,爸爸你呢?你能否释怀你的所作所为呢?无论您带给雨儿的伤有多深有多重,我都已经原谅了。因为你给过的父爱比山重,比海深。每每想起您,都会想起你疼爱我的点滴。

  

  爸爸,雨儿有心事时,难过时,开心时,都会给你写信,可是您却并不知道。这些信您也将永远地无法看到了。我希望您能安安康康地开开心心地过好您现在的日子。您并不知道,我想您想得历害时想要付出一切地找到您,想再看一看您那慈爱的面孔,听您说一声‘好孩子’可是我又害怕打扰你现在的生活。

  

  您在我心中是一位不平凡的父亲,从小就是而且一直就是。我真的好想念您啊。

  

  我一想到自己是您的女儿,是您一手带大的女儿就满足了。您也想我了吗?我坚信我在您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一个孩子都无法取代的。”写到这里信纸上布满了小雨的泪水。小雨揉揉眼睛收起信纸,叠成船的样子,拆开。又折成飞机的样子,又拆开。又一点点的撕碎了,捧在手里冲向洗手间,放进马桶里,让水冲走了。又爱又恨的感觉,大概很矛盾又很无奈吧。这一点只有小雨体会深刻。总的讲来,这一天是在回忆中渡过的。节日里与平日里又有什么不同呢。是小雨的心情变了,性情变了,还是日子变了,也许全变了。早已到了下班时间,小雨却又傻呆了半个多小时,才缓缓离去。回到宿舍里冷冰冰的,只有小雨一个人。看到了日记本,伸手拿起来,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完之后,昂头长叹一声。拿起笔又写开了,似乎今天是一个动笔的日子。

  

  “2002年2月4日/12月23日晴

  

  阿龙:

  

  今天是小年,我不想去我舅家,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在办公室加班。所谓加班,无非是傻呆呆地瞎想了一天。我真的不喜欢过节啊。我不想过节,我讨厌,我烦。

  

  是否记得我问过你浮萍,浮萍是无根的,我的感觉就是无根,飘着。我不是不接受今天的家,我只是感觉到不自在啊。没有家的感觉,你没有体会,所以你永远不懂,也不明白的。我害怕恋爱,但是偏偏爱上了你,你却老是有意无意地惹我生气上火。我说过千百遍了,我喜欢稳定,安全的恋爱。如果你不能给予,我是会离开的,随时。人家说女朋友如同衣服,穿旧了就厌了,烦了。是呀,有谁会穿一件衣服到永远,那是不可能的吧。

  

  我相信你,可是,我总是害怕着,担心着。”小雨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手中的笔已停了,然而思绪却在任意地飘着……

  

  传呼响起,传来熟悉的号码。小雨回过去。逸豪:“喂,小雨啊”小雨:“是啊”逸豪:“你怎么没去亲戚家啊?”小雨:“是,没去。”逸豪:“怎么了?”小雨:“没有啊,一直这样。”逸豪:“不开心啊?今天是小年,不要一个在宿舍里,感觉好孤单的,我会担心的。”小雨:“我说了,我没事。我哪也不想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逸豪:“你不要这样子啊,我今天真的无法抽身过去陪去,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明天一早过去陪你好不好?”小雨:“不用啊,我都说了没事的。你放心吧,我马上去我亲戚家去。”逸豪:“嗯,好。”小雨:“好了,我胃不太舒服,先挂了吧。”逸豪:“你好好吃饭,别老吃方便面。”小雨:“知道了,再见。”逸豪:“再见。”

  

  挂断电话,这回真让逸豪摸不着头脑了,‘又怎么了?怎样才能让她快乐起来呢?她的声音那么低闷,唉!老是让她等待,太委屈她了吧。放手让她飞走吧,不行,不舍得更不忍心啊。’用手推一推眼镜,眼睛望向窗外,沉默……

  

  小雨倒也听话,与他讲完话。小雨离开宿舍,不如说是逃离孤单阵营,向亲戚家走去。亲戚早已经包好了饺子,菜也炒得差不多了。一进门,小雨就静静地坐下,陪着小表妹看动画片,不一会儿就开饭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饺子,聊天,其乐融融。心情也好了许多。

  

  过了小年,离大年也不远了。

  

  一年一年的时间就是这样被流去的。总会在人们无意间,在花开花落间,在车水马龙间,在吵吵闹闹中,在事事非非中,在匆匆脚步中。回首之时时光已经走远了,流走了我们的童年,又要流走我们的现在,还会流走我们的中年老年,把我们带向我们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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