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订阅观点

 

川江女儿红(第六十八回 邮亭铺巧遇史德灿 玉蝉山追拿闻人凤)

  川江女儿红 第六十八回 邮亭铺巧遇史德灿 玉蝉山追拿闻人凤

  上回说到耿老二三个人惊魂未定地回到家里,谈起那年轻后生,都佩服不已,认为碰上了真正的武林高手,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去拜那个人作师傅,请他教他们的功夫。所以第二天一早,便准备了一只大红公鸡,一个猪头,一坛永川老白干拜师来了。

  其实小雪早猜到了他们有这么一举,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便和母亲起床走了,也未向栈房老板告辞。

  母女俩紧走慢赶,在翻越黄瓜山时,碰上了前次看了她的演出的几个乡亲,非要留她们吃饭不可,母女俩只好留下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继续赶路,穿过萱花镇后,便行进在成渝公路上了。下午天黑前,母女二人来到了三县交界的邮亭铺,邮亭铺很小,只有一条独街,却见大街上人山人海,非常热闹,不过军人最多,看来是一批即将奔赴前线的川军新兵。原来这里临时设了一个兵站,专门为过往抗日军人服务。

  小雪和母亲进了一个带饭馆的旅社,要了两碗炸酱面,并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来等候。

  这时候,从外面涌进来了一批军人,对店老板喊道:“喂,老板,来四十碗炸酱面,多放点海椒,这是最后一次吃家乡的面了,到了北方的前线就吃不上了,味道要整周正一点哈!”

  “你们几个人,要吃这么多?”

  “十二个人,一人三碗,蔡大汉肚子大,一个人要吃七碗,刚刚四十碗。”

  听到蔡大汉三个字,小雪心头一惊,急忙朝他们打量了一下,果然是朱家场的那批民团骨干,有蔡大汉、铁撬棍,董木鱼,何泥鳅,乌稍蛇,肖耗子、二郎腿、史癞子、朱老幺、岳二娃,都是他的徒弟。唯独不见史德灿,他为什么没有来呢?难道他中途又变卦了吗?这个怕死鬼当面说人话,而且说得那么激昂漂亮,可转身就当变色龙,真可恨,白对他抱有那么大的希望,白对他倾注了一腔发自肺腑的情感,还让他把自己无意中猥亵了一番,以此满足了他出征前的迫切愿望。这个只耍嘴皮子的坏东西,真不是玩眼儿。以后若见了面,肯定要给他一次不小的惩罚。

  小雪害怕被他们认出来,攀扯上了就没完没了了,对母亲说:“妈,我们先去休息吧,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来吃饭,现在人多。”

  母亲答应了,对老板打了一个招呼,便进院子休息去了。小雪给母亲打来了洗脸水,洗完脸和脚,面也煮好了,堂倌送到了客房。

  小雪先吃完了,待母亲吃完,收拾起碗筷送到大堂去了,刚走到大堂后门口,迎头碰上一个军人从对面奔跑进来,和他撞了一个满怀,将面碗碰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小雪骂了一句:“冒失鬼,眼睛瞎了吗?”一看,竟是她刚刚咒骂过的忘义之人史德灿,竟脱口而道:“怎么?是你!你真的要去前线?!”

  史德灿穿了一身崭新的黄军装,精神抖擞,对小雪说:“君子一言九鼎,驷马也难追,吐出去的口水岂能吞回去。刚才我听蔡大汉他们说看见了伯母,但又怕认错人,不敢招呼她。所以我就跑进来看一看,他们还没有认出你来咧,不然就热闹了。”

  小雪急忙吩咐说:“你出去就说不是我们,我妈妈一路上很辛苦,她有病,需要早一点休息。”

  史德灿憨敦地说:“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上你了呢,嘿嘿,真好!真好!前天晚上,你比猴子还跑得快。”

  “你这个人真坏,得寸进尺,狗改不了吃屎,我再不走,就要成你的下酒菜了,你得意了,我却丢人了。哎!玉霞呢?”岳雪红责备中有关切,继续问道:“你走时,她哭没有?”

  史德灿沉重地说:“她跟着她婆婆的,我没有让她知道我已到前线了,我也怕看见她哭。哎,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小雪说:“去荣昌、泸县走亲戚。你们啥子时候出发?”

  “天黑了才能走,害怕日本鬼子的飞机轰炸。昨天晚上到县城时差点挨炸了,现在只能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你们干脆搭我们的车子去嘛,也少走一节路。”

  小雪想了想,说:“算了,太颠了,我妈受不了。”

  史德灿说:“还有一点时间,你陪我出去走一趟好吗,我还想对你再说几句悄悄话。”

  小雪本想一口拒绝,但想到他马上要奔赴前线,便缓了缓口气说:“我不去,你这个人太不老实了,太不懂规矩了。大街上这么多人,看见多不好。”

  “这一次,保证不犯规。你不相信?如果动了你一下,我是你的儿子,孙子。”史德灿很着急,赌咒发誓地说。

  “我没有这么大的儿子,更没有你这么大的孙子,快去吃面吧!队伍有纪律,说走就要走。”小雪转身跑进了屋子。

  小雪走进屋,见母亲竟睡着了。母亲是一个瞌睡极少的人,晚睡早起,长年累月都是如此,今天却睡得这么早,她是不是又病了呢?劳累,忧思,渴望,疾病,这是母亲当前的四大问题,况且又集中到了一起,妈妈当然承受不了,当然容易进入睡眠状态,她给她盖好被子,听见母亲在说话,听不大清楚,便问道:“妈妈,你在说啥子呀?”见母亲不作回答,才知道母亲在说梦话,便没有再问了。母亲仍在喃喃呓语:“雪儿呀,别离开我,小强会听我的话的,会回,回心转意的,你要,要沉住气!”

  的确,妈妈是在为我和小强的事情操心,而且操碎了心,我却在借别人追求我的机会去报复小强,向别人表达了不应该表达的感情,这不是给母亲添乱吗?增加新的忧愁吗?自己做得太错了,太不应该了。于是,她关上了门,陪着母亲睡了。

  不一会儿,门轻轻地响了,咚咚咚,响了三下,停了一会儿,又响了三下:咚咚咚!小雪明知是谁在敲门,也不理他,也不过问,任他敲去。

  当敲到第三次时,母亲醒了,说:“小雪,有人在敲门。”

  小雪轻轻地说:“妈,不理他,让他敲,敲一会儿,房子里没有人理他,他就不再敲了。”

  母亲催促说:“小雪,不能这样对待别人呀,人家敲门总是有事情嘛,不开门,万一人家有事耽搁了呢?你不去,我去开!”

  小雪急忙说:“妈,你有病不要动,让我去吧!”

  小雪只好去开了门,开门一看,果然是史德灿,她向他打了一个手势,叫他不要说话,然后又返了回去,对母亲说:“妈,是店老板叫我去结帐,我去去就来!开水在床边放着的,你要喝,自己端!一定要小心点,不要烫着手啦!”

  母亲说:“没事,你去吧!快去快回!”

  小雪出了门来,史德灿指了一下后门,示意他们到外面去谈话。小雪迟疑了一下,见周围没地方可去,只好跟着他,出了后门,来到了后山坡上的一片密林里得空地。

  军人就这么有诱惑力。看着一身戎装,威武雄壮的史德灿,小雪过去存下来的所有积怨,憎恨及反感竟一扫而光,戒备,担心及骇怕也涤荡无存了。换来的都是仰慕,敬佩和追求。

  小雪自小就有一种崇拜英雄的心理情结,自然就会打破她许多平时应有的防线,曾经有人评价女子的年龄说,女子十六是花季,女子十七是雨季,女子十八岁是风季,风花雨,皆是波动的年龄,是追求的年龄,向往的年龄,在这个阶段的少女最容易被理想冲昏头脑,从而走向狂热,失去理智,作出招蜂引蝶的事情来。

  小雪也一样,见史德灿超龄入伍,而且放弃了权势炙人的职务,舍弃了舒服的庄园生活,告别了可爱的儿女和年迈的父母。这一壮举本身就是一种英雄行为,爱国行为,对于在英雄主义教育环境下长大的纯情姑娘,自然便有特别大的感召力和吸引力。

  上了山坡,小雪第一句还是那句老话:“哎!史团总,我还以为你当了逃兵,不去了呢。”

  史德灿说:“我向你保了证的,说去就一定要去,不然我就成了你的,哎!不说了。嗨,今天真巧啊!做梦都想不到的能在这里碰上你,太有缘分了。”

  “谁和你有缘分?不要想得太美了!”小雪见史德灿说话东拉西扯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了,问道:“史团总,你上了战场,准备消灭多少个日本鬼子呀?”

  史德灿满怀信心的表示说:“反正不低于你舅舅和你两个表哥的数量。”

  小雪反问道:“他们杀了多少敌人,你知道吗?”

  “当然晓得,你们家的事,我都在关心,你不要总以为我是个黑李逵、猛张飞、史莽子。告诉你吧,你舅舅平时打死了一个奸细,救邓将军时,一共杀死了七个鬼子,一共八个敌人。国龙国虎小强一共杀了十三个敌人,国龙七人,国虎五人。小强一人,不过不是鬼子,是一个贪官,污官。贪官也该杀。”

  小雪开玩笑说:“哎!曾经有人说你也是一个污官、狗官,该不该杀呢?”

  “当然该杀,这次我就是去立功赎罪的。如果立功能折罪,我就拼命杀敌,如果不能折罪,我就回来请你把我杀了,这是你送给我的宝剑,我要一辈子佩在身上,杀我时,也请你用这把刀,我愿意死在你的刀下。”史德灿拿出了一把短剑来,递给小雪说道。

  小雪看了一下,把剑还给了史德灿,打断他的说话:“哎,你疯了是不是,出征前要说点吉利话,不能光说死呀死的断头话,我过去虽然怨恨过你,但并没有想过要杀死你呀,你死了,玉霞兄妹俩怎么办,她爷爷婆婆怎么办?留着吧,去杀日本鬼子。”

  史德灿满怀激情的对小雪说:“打仗嘛,不死人,那是骗人的鬼话。我已经给玉霞单独写下了遗书,我是这样写的,我若打仗在战场上死了,你就去跟着小雪妈妈,她今后富也好,穷也好,你都认她作亲妈妈,如果她的丈夫不喜欢你,你也不要有任何怨言,始终要跟着你妈妈。如果今后你妈妈就是把我杀了,你也不要仇恨你妈妈。是我愿意死在她的刀刃下的,你长大了不要记家仇,而且要像董永,安安那样孝敬你小雪妈妈,这样做了,就是对父亲最大的孝顺,最大的爱戴,最好的怀念。”

  小雪听了,心中十分欣喜,也十分感动,嘴上却说:“你给孩子说这些干啥子嘛,好像我真要杀你死的。”

  史德灿严正地说:“小雪,我可没有骗你。不信,你可以从玉霞那儿拿来看嘛,我可没有乱说,这是我的心里话。”

  小雪情不自禁地说:“我相信,你这个人呀,我怎么说你呢,是啥子好事坏事都能做的人,除了我佩服你的英雄行为,还佩服你征服女人的能力。可惜小强哥没有这个本事。一个是顺着女人的脾气,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一个是专与女人作对,冰上加霜,伤口上撒盐还扎刀子,你们两个冤家,真叫我五心不定,不晓得喜欢哪一个好了。女孩子要长大真不容易,谈恋爱更不容易,德灿,我很迷茫,真的很迷茫。”

  史德灿见小雪向他这般的坦露真情,心里很是激动,以为她倾向了自己,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要求道:“小雪,你就喜欢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把你当菩萨供奉起来,我再不伤害你了。”

  小雪看了看史德灿,摇了摇头,说:“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去打仗吧,当了英雄回来,好姑娘多得很。我妈妈舍不得我离开小强,梦中都想着这件事,我不能刺伤她老人家的心啊。没有我现在的爸爸妈妈我早死了,我要报恩啊!”

  史德灿见小雪在真心诚意与自己谈话,也不好胡搅蛮缠,顺着她的口吻说:“也许小强他是真心爱你,他才这样做的。”

  小雪却痛苦地说:“如果他是真心爱我,就不会去和屈家小姐攀亲相好了。”

  “也许和我一样吧,我当时就非常爱你,见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就想起是你,就想上去搂她,好像只有这样做,才真正爱倒你了。我当时就是在这种想法下和田玉菊乱搞弹的。你不要骂我,其实说老实话,当时我就是那种思想状态,只以为抱着的是你,等疯狂过了,脑子也清醒了,才发现铸成了大错,想罢你也不会原谅我,便不敢跟你细讲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史德灿说完,又后悔不迭,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小雪低着头,认真听了一会儿,说:“已经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讲了,当时也许怪我太冲动,太不冷静,不该把你生生地骂走。哎,史团总,哎,人呢?”小雪抬头一看人不见了,再一看,史德灿已走出树林去了。

  “哎!史大哥,你怎么突然走了?队伍还没有开拔呀!”小雪追了上去。

  史德灿站住了,说:“在我临走之时,又见了你一面,又讲了这么多的贴心话,我已经很满足了。队伍马上要出发了,我该走了。小雪,我这一生中最喜爱的好妹妹,在家好好地生活,活着总会盼来幸福的。我走了,你也少一个烦恼了。”

  小雪心头一阵激动,情胆陡然大了起来,昏然地说:“你这样做,我晓得你完全是为了我,我真为你这种精神感到高兴和自豪。过去我对你的恨和怨现在一点没有了,真的,过去你总想亲近我,我都时时提防着你,不愿为你早早的献出自己的身子,哪怕肌肤相触也是极不愿意的,我始终要保持着女人最神圣、最珍贵的贞节。今天,你就要奔赴前线上战场了,我已做好了准备,敞开心扉接受你的感情,接受你的爱,你却默默地走开了。难道你真的不想作我的儿子吗?”说罢,小雪苦笑了一下,随后又变成甜蜜的笑,笑得很妩媚。

  “做你儿子?喔!我有言在先,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现在是个真正的国军军人了,军人就要爱护百姓,尊重妇女。调戏和侮辱女人要统统死啦死啦的!”史德灿也笑了,笑得很坦然。

  “你这个搅屎棒,平时又臭又硬,这下变得这么乖巧听话,这才是我真正的好儿子噻!”小雪话语诙谐,却一本正经地说着,她走拢史德灿,拉住了史德灿的双手,又主动摸了一下他的脸蛋,史德灿不由自主的往后仰了一下,叫了一声痛,小雪急切地问道:“哎!你这是怎么哪?”

  史德灿说:“没,没啥,脸是有点痛,但心里头却欢喜得了不得,真的!只是不过你的手太,太重了。”

  小雪笑道:“轻轻摸一摸还重,你的脸皮不是很厚吗?”

  “是前天晚上你赏给我的,我要留到前线去,叫小日本还,那叫为你争光。”史德灿也学会了幽默。

  小雪听了,忍不住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史德灿望着小鸟依人的小雪,心中涌起一阵激情,到底按耐不住,张开双臂,猛地一下搂住了浑身无力的小雪,激动地说:“我愿意永远做你的乖儿子!”

  小雪脸上一阵羞涩,软软地倒在了史德灿的怀里,任史德灿抚摩、亲吻。

  两个人一年多来的恩恩怨怨,亲亲离离,在特别的氛围里,在特别的环境中,竟冰消雪融,化作了一潭春水,让一对快乐而幸福的鸳鸯在春水中任意戏游。

  小雪望着这个自己曾经喜爱过的,编织过美好的梦幻一般生活花篮的,而且是正式登过门,作过自己真正的未婚丈夫的男人,将理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化作了滴滴泪水倾涌而出。

  “雪,别伤心,真正喜欢我,就等着我,你为我受尽了委屈,磨难,我也要为你争口气,争个光,让你在众人面前作一个体体面面的妻子。”史德灿轻轻伸出舌头,吮着小雪脸上的泪滴。自己却流出了大颗大颗的连珠泪水。

  “为了我妈妈晚年的幸福,我想好了,我愿意作你的妻子。”小雪突然鼻子一酸,低声地哭了。

  “你这是为了啥子?你真的想通了?”史德灿又惊讶又兴奋,疑惑地问道。

  小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希望你上了战场能立大功,戴着光荣花回家来。”

  史德灿连声说道:“我一定!我一定!”

  小雪坦诚地说:“我妈妈的病是很严重的,治病需要许多的钱。小强如果和我结了婚,家贫如洗,母亲就自然生活得不好。如果小强作了屈家的女婿,就要富裕得多,妈妈也不会老是受穷受苦,疾病缠身了。我妈妈太可怜了!呜呜!为了我妈妈,我愿意嫁给你。”

  史德灿听了小雪的肺腑之言,非常感动。他真诚地表示说:“小雪,我喜欢你的真挚和坦诚,我也要好好孝敬你妈妈,妈妈的晚年一定是很幸福的,是不是?对不对?我一定像亲儿子一般对待她老人家,请相信我吧!”

  小雪无言地点了点头。

  史德灿心底更高兴了,他似乎发疯了,抱住小雪又是一阵亲吻,小雪也主动应吻,弄得史德灿心满意足又心猿意马,心头发痒发麻,男人的阳刚之气,顿时雄起来了,但又不敢任意放肆,憋得他十分的舒畅而难受。

  小雪被史德灿热烈地亲吻着,觉得心情十分紧张又十分惬意,同时也感觉到了男人雄起的力量。当然一个未婚的女子是无法体会已婚男人此时此景的渴求程度的,但知道平时史德灿若有如此好的机会,早已心猿意马,猴抓狗刨了。今天却像绅士一般文雅,沉得住气,真是男子汉君子言,她更有些佩服他此时的品性了。自己既然已口出诺言,要作她的妻子,应该在他出征前,让他体验一下“妻子”的韵味,对他杀敌立功恐怕有益无害吧!于是她推开史德灿,找了一块草坪坐了下来,然后慢慢地躺了下去,闭上了双眼,等史德灿来爱抚她。

  史德灿明白了小雪的意思,心想这女子真奇怪,过去交往了快一年了,他屡次有这种想法时,都遭到了她的严厉拒绝,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主动过。特别是在玉霞的外婆家时,几天时间都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机会最好,可刚一动手,便被小雪喝斥或用手打了回去。而且威胁他,再要这样,便和他断了关系。今天,她却这么主动,大方,温情,这是为什么?难道我自己真正变好了吗?变成了一个玉霞希望的那种爸爸了吗?变成了一个玉霞妈妈喜欢的丈夫了吗?从前史德灿想方打条,欺哄呵骗,其目的就是一种占有欲在作怪。今天,小雪主动了,他却退缩了,在这位美神面前,他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就像凡人不敢亵渎观仕音大士一样。史德灿感动地说:“小雪,你对我太好了,可以前我为了能得到你,做了许多对不起你……”

  小雪打断史德灿的话说:“过去的事太多了,也许你是真心的在爱我,可我却用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来对待你,我不该那么冷酷待你。我,我今天晚上愿意补偿你,希望你上了前线记住我,多杀敌。德灿,抱住我!哎,你平时的野性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嫌我这样做很下贱?”

  “我哪里敢有这种想法,我是恨我过去太自私了,简直不是人……”史德灿痛心疾首,正要往下说,军号突然急促地吹响了!

  “我走了,你多多保重!”史德灿跪了下去,将小雪慢慢扶了起来,重重地吻了她一下。

  “我在家等你!”小雪双手抱住史德灿,哽咽着说:“等你的立功喜报!从此刻起,我又是你真正的未婚妻了,到了前线给我来信!”小雪脸露微笑,坚决地说。

  史德灿站起来,立正向小雪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跑下山坡去了。小雪追到了公路上,所有的汽车已经发动了,小雪没有看见史德灿,只好向所有的军人们挥手告别!

  “小雪!再见!”史德灿在最后一辆车上高喊一声,车子一逝而过,很快消逝在夜幕中去了。

  小雪站在公路边,看见远处一闪一闪的车灯像一条红色的长龙,游弋着向远方奔去。看到这个情景,小雪心里蓦出了跳出了几首他们在学校宣传团演出的山歌来,于是跑到山坡上放声唱起来:

  哎!川军哥哥(你)大胆冲,冲锋在前建奇功。

  大刀砍掉日寇头,刺刀戳穿鬼子胸。

  哎!川军哥哥(你)大胆冲,打仗要学赵子龙。

  早日赶走日本兵,我盼哥哥当英雄。

  哎!川军哥哥(你)大胆冲,精忠报国最光荣。

  赶跑日本侵略者,中华民族求大同。

  哎!川军哥哥(你)大胆冲,冲到前线当英雄。

  同心同德来抗战,妹妹花开格外红。

  小雪高兴地大声地唱着,直到看不见汽车车灯光亮的影子了才兴奋地回到客房。

  母亲成元秀已经醒了。见小雪回来,问道:“小雪,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送军人去了?”

  小雪回答说:“嗯,今天晚上川军真不少,三十多辆车。我还给他们唱了山歌。”

  母亲说:“我都听见了,我女儿的声音真大,真好听!我喜欢你唱歌,听你心里就高兴。”

  “妈,只要你喜欢,我就经常唱歌给你听。”小雪又说:“妈,我看见咱朱家场的人了,玉霞她爸爸也真的上前线去了。这一次没有对咱扯谎。”

  母亲真诚的赞赏道:“哎呀,这个娃儿说话还算话,说去就去了,像个男子汉,他没对你说些啥子吗?”

  小雪如实地回答母亲说:“我们说了好些话,他说是为了我才上前线去打仗的,妈,他为啥子这样说呢?应该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才对嘛。”

  母亲说:“对他来说,这话也许是对的,好女人对男人有一种特别的鼓舞。他至今还念念不忘你的旧情,平时妈妈看得出来。如果小强不突然回来,你们也许会成了亲了。可恨小强这短命死的,得到你了,却不晓得去珍爱。人家得不到的,却是百般的追求。哎,生在福中不知福呀。哎,如果小强九匹马儿拉不回来,非要钻死牛角尖,德灿回来了,你们还可以破镜重圆。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的,妈妈给你作主。”

  “妈,别开玩笑了,看小强的最终态度再说吧!”小雪听母亲这般说,思想有些活动了。

  母亲一听,反倒有些吃惊了,忙说:“妈妈是跟你开玩笑的,这么好的女儿,谁舍得把你嫁出去呀,小强真敢不要你,我真敢宰了他的头,打断他的脚。”

  小雪听了久久无语,最后安慰母亲说:“妈,明天还有近一百里路程,还要走两天才能到兴隆场。你还是早点睡吧!养足精神好赶路,至于其他事情,我们和小强哥见了面再说。妈,睡觉吧!”

  成元秀心情极不安宁,不断地责备自己说:“都是我这病拖累了你。你一个人,恐怕一天就到了。”

  小雪劝慰道:“妈,你喝药吧,只要不累不咳,就好了嘛!至于我和哥哥的事情,你不要太操心,一切顺其自然听从老天爷的安排。命中有时终该有,命中无时不强求。”

  母亲说:“还是我女儿思想开通,其实我就担心你想不开。”

  小雪诚恳地说:“以前我是想不开通的,慢慢地也觉得小强哥哥能有他自己的追求,能给我找一个富甲一方的嫂嫂回来,我作妹妹的当然也高兴,妈妈也不会为了我们再受苦受罪了。”

  成元秀反对说:“听说富人家的儿女娇惯得很,五谷不分,四体不勒,又懒又谗,油瓶子倒了都不愿扶一下,还不诚心待人,不孝父母,六亲不认,心肠都很狠毒,我不喜欢这种人。”

  “不一定,有钱人也有许多好的,重亲重友,仁义亲信,对贫贱之人平等对待,孝敬父母,敬重兄嫂,关心弟妹,团结妯娌。十小姐也许是这种人吧!”小雪尽量说些好话来开通母亲。

  母亲有些不高兴了,说:“她是不是这种人我不稀罕,我只希望小强能够回去与你完婚,我死了才会闭上双眼的。”

  “妈,你不会死的,你才五十多岁,还要活二十年,三十年,看着自己的孙子讨媳妇,再生孙子。”

  “我盼望着这一天哪!咳!咳!”母亲不停地咳了起来。

  “妈,来,我给你捶捶背!”捶了一会儿,母亲平息了,又谈了一会儿话,才吹灯睡觉了。

  第二天,母女俩又出发了,中午时分,到了一片高丘地带,望见远处有一座独立的山头,像一个美女的头躺在那里,下面的胸脯高耸,乳峰挺拔,腹部紧收,大腿浑元秀丽。远处看去,真是美丽多姿,楚楚动人。

  成元秀看了一阵,对女儿小雪继续说:“这就是玉蝉山,也叫玉蟾山。听老人说,玉蝉是一个美女的名字,十四岁时就长得非常美丽漂亮,而且十分聪明。当地的一个山大王听说了,就带领弟兄们将她抢上了山并作了压寨夫人。这山大王原先是个穷凶极恶的魔鬼,不仅抢财物,还要打人杀人。压寨夫人也是三个月一选,五个月换。人人把他恨得咬牙切齿,可又无可奈何。玉蝉上了山,见山大王一不丑,二不呆,还是一个喜欢诗文的人。便决心改变他,把魔鬼变成善人,让老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有一天吃了晚饭,山大王突然来了诗兴,说:‘小娘子,你是何地人?’玉蝉道:‘我是秀水人氏。大王突然问此,有何用意呀?’山大王说:‘我以秀水为题,出一上联,如果你答对了,从此免你不死。’玉蝉却说:‘我的命并不重要,父母已死,兄嫂已断,在大王手里已只有几个月的生存时间了,死了足不可惜,只希望我对上对联后,能免除其他人的伤亡,我便十分满足了。’山大王说:‘好,我答应你,如果你对上了,我再不杀人,也再不换妻了,永远尊奉你为山寨夫人。’山大王想出了上联:千人乃为秀,秀水秀丽秀才女。玉蝉想了一阵,也问道:‘请问大王是何方人氏?’‘我是落山人。’山大王的话刚一落地,玉蝉就对出了上联,廿水各成落,落山落泊落草汉。速度之快,令一旁的师爷都鼓起掌来。从此山大王改了脾气,不再随便杀人,而且专门劫富济贫,惩贪治暴,很得老百姓的拥戴。后来,山大王听信了奸人的挑拨,说玉蝉和军师有染,便杀死了玉蝉,玉蝉的尸体刚一倒地就立即变成了一座大山,说坏话的那个奸人在山上站立不住,便跌下山来摔死了。那块悬起的石头就像一块人的舌头,叫断舌石,也叫癞蛤蟆石。山大王后悔自己杀错了人,跪在妻子面前,也拔刀自杀了,就是那匹山,多像一个跪着的男人,叫跪夫山。观音菩萨也为这件事鸣不平,也搬到山上居住来了,发誓要把那些忘恩负义,专施谗言的男人斩尽杀绝。所以山上有观音殿,忏悔寺,怀妻阁,小雪,我们上山去看一看,给观音菩萨烧一炷香吧!”

  小雪点头答应了。又想想自己的经历,和传说的故事有好多惊人的相似之处,不觉对玉蝉的遭遇倍加同情。

  母女俩沿着长长的石梯,艰难地往观音殿走去。小雪见母亲大汗淋漓,说:“妈妈,你是不是病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母亲说:“我能坚持,只是有一点累。”

  小雪说:“妈,我背你上山。”

  “不,那样做,对菩萨不恭敬。还是我自己走吧!”成元秀在女儿的搀扶下,继续往山上走去。

  二人来到一绝壁前,有两个大大的红字手书:“玉蝉。”小雪对玉蝉二字倍感亲切。对母亲说:“妈,我想对玉蝉焚一把香,你自己先去观音庙好吗?”

  “行!我去求观音菩萨,保佑你和小强的婚事一定成功。这地方我曾经来过两次,很熟,焚完香来找我哈!”母亲成元秀买了香蜡纸钱进观音殿去了。

  小雪则对着玉蝉二字膜拜起来。在闭眼的一瞬间,脑海里钻出了两个男人的形像来。一个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笃厚的哥哥小强,想起往事,她萦怀在心,难以忘记。可是对他的一片真情实意被兄长付水东流,令她寒心。尽管妈妈,舅舅都在力图挽回这盘危棋,但毕竟泼水难收,就是观音菩萨也恐怕难叫他回心转意了,小雪对此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了,但为了安慰母亲,她也只有强装笑容,熬到四牌坊等小强最后的宣判吧!

  她想起的第二个人自然是史德灿,这个曾经叫她恨过又爱过的混世魔鬼,给她留下的感情也最有刺激性,最有回味性,见了他,总有一种令人脸热、心跳、肉惊的感觉,不见他,又觉得生活中少了点啥子,他似乎就是生活中的一股波澜,随时可以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五彩缤纷的浪花。现在想起来,那真是很有意义的,惊心动魄的。昨天晚上,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委身于他,当一个混世魔王的妻子算了。也少了许多人生的风波。到了史公馆,孝敬好公婆及母亲、舅舅、教养好一对儿女,也就心满意足了。史德灿是真心爱她的,只是有些鲁莽、粗俗、急不可待。她既然已对他许下了诺言,她就有义务祈求神灵保佑他。他思想很乱,两个人在脑海里不断的打架,定不下格,只好站了起来找母亲去了。到了山门前,见一石头前围了一堆人,听一个人在讲啥子话。

  小雪挤拢去一看,见是一个山羊胡子老头在给人算八字。地上用石头压了三面锦旗,一面写着:“鬼谷问世,”另一面写着:“天机算尽。”第三面写着:“诸葛神师。”

  提起八字相面先生,小雪心中就怒火万丈,恨不得把这些人一个个全打成肉饼,将他们的心肝掏出来吃了。就是这伙害人精,夺走了她心爱的恋人,兄妹反目,情人变成了仇人。她强压怒火,在八字先生面前蹲了下来。一看八字先生的名字叫朱伯温,便想向他打听闻人凤这个人的去向。

  朱伯温一见眼前蹲下了一个十分标致的年轻后生,以为是哪一家的阔少来了,心想:又有人送财喜来了,急忙招呼道:“小兄弟,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完,第一个就给你算。”他又对一个老大娘说:“哎,你这张八字很好,没问题,可以结婚,合得起,给五角钱就行了。”

  “我只有四角钱,给你一个四季发财。”

  “四季发财,好,有这个祝愿就行,走吧!小兄弟,你是看相还是算八字?”

  “我不想找你看,我要找闻人凤看。你认识闻人凤吗?”

  “你找他有啥子事吗?”

  “他的八字算得可准了,我只相信他。”

  “不瞒小兄弟说,本人就是闻人凤。”

  “你不是朱伯温吗?咋个又叫闻人凤呢?”冤家路窄,世界太小,竟在这地方碰上了制造罪恶的坏人,小雪心中涌起一股旋涡,真想伸手一拳将他打死。但她沉住了气,不动声色地问道:“我才不相信呢。”

  “你不相信,我拿一样东西给你,你就相信了。”朱伯温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面锦旗,说:“你看这是啥子东西?上面有我的名字,送给袁伯温,神机妙算,刘军长赠。”

  “你又姓袁?”

  “对!”

  “为啥子有这么多的姓呢?”

  “这不奇怪。朱伯温是我的真名,袁伯温,闻人凤是我的算命看相的笔名。鲁迅先生叫啥子名字,姓周,叫周树人。巴金不姓巴,而姓李。算命高深的人也有几个笔名。小兄弟,你看,这一块,上面不是闻人凤三个字吗?这一下你该相信了吗?”

  “相信了。那你给我算一张嘛。”

  “不用算,我一看你面额生光,印堂发亮,两眼有神,鼻正口方,便知道是一个富贵无比的相爷之相。将来做啥子事,百做百顺,万事大吉,好事成双……”

  小雪忍住气,听他说完后,才说:“不,我先给我姐姐算一张八字。她明天就要结婚了。”

  “好,把生辰八字报来!”

  “民国十年八月十五子时。”

  “是男是女!”

  “姐姐有男的吗?”

  人们一阵哄笑。

  “对像是谁?”

  “他义兄,民国八年九月初九已时生。”

  “好,你站一会儿就出来了。”朱伯温口头念着,手上写着,一会儿便写完了两张算命单。高兴地说:“这两张八字太好了,四柱相克,五行相容,不克不冲,结婚之后,夫妻和睦,家道兴旺,五子登科,百头皆老,好命。这种好命我可要多收你的钱喽,人家两角,你至少要给四块。”

  “闻人凤先生,你可算准了。如果真正算准了,我可以给你二十块大洋,并送你一面大锦旗,上面书写八个大字:当今神算,闻人凤君。如果算得不准,就不要怪我销了你的摊子,砸了你的牌子,要了你的命根子。”

  “保证准。”

  “没走搌?”

  “没有!肯定没有。”

  “女的不是扫帚星,丧门星?不克夫,不克父母?”

  “这,不是!一不克父母,二不克夫。”

  “男的可以当得将军,元帅,是真的?”

  “这,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你问这些干啥了?”闻人凤觉得这些话很耳熟,便警觉起来,不安地问,

  “闻人先生忘性好大呀,这女子的命你已经算过了,可是却截然相反。是谁叫你这样算的,你说!告诉你,那女子就是我,你一张八字,害得我们兄妹反目,夫妻不成,母亲气病,兄长出走。”小雪把帽子一揭,头一甩,露出了长头发,现出了女儿之身。

  闻人凤一看惊呆了,赶紧收拾东西要逃。

  小雪踩住了锦旗,说:“想走,没门儿,我找了你好几趟了,今天冤家路窄,终于被我撞上了。跟我们一起走,去向岳小强解释清楚。

  “饶了我吧!那不是我的主意,是……”

  这时,闻人凤事先安好的媒子们围了拢来,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自己的命不好,咋个怪八字先生哩!”

  “屙屎不出怪茅厕,小妹子一点不懂道理!”

  “要想八字好,早点死,早投胎,投到四牌坊,又有吃,又有穿,婆娘儿女起串串。”

  小雪厉声喝道:“你们都是一伙混蛋,助长歪门邪道,让开,佛门圣地,不想让你们流血丧命,我只抓闻人凤去对证。”

  有人喊道:“闻人凤抓不得,他是天神派下来的,我们要保护他。闻人先生,你快走,我们来对付这疯丫头。”

  闻人凤拔腿便逃,小雪发出猛力,将众人推倒,便去追闻人凤,闻人凤跑进了四大天王殿,小雪随即追了进去,便不见了人,找了几遍不见踪迹,只好退了出来,又在附近树林里找了一圈,也不见。只好找母亲去了。

  母亲成元秀已向观世音菩萨石刻站像参拜完了,正走下石梯来,见小雪披头散发,气喘吁吁地跑来,问道:“小雪,发生了啥子事,你这么着急?”

  小雪跑到母亲跟前,努力抑制住喘气,说:“妈妈!我看见闻人凤了。”

  母亲不明白地问:“闻人凤,谁是闻人凤?”

  小雪说:“就是给小强哥算八字的那个算命先生。”

  母亲着急地说:“哎呀,这个坏蛋,你为啥子不抓住他?”

  小雪遗憾地说:“他们一伙人很多,让他先跑脱了。”

  母亲气愤地说:“一本戏都是他唱出来的,不然我们也不会跑这么远来了,不能让他跑了,我们再去找一找!”

  两个人又赶忙来到了四大天王殿,在大殿门口碰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神情很不自然地走了出来,还向小雪微笑了一下,便匆忙地走了。

  待他走了几十步远时,小雪才突然想起那中年人的牙齿与山羊胡子是一样的门牙,缺一颗,此人肯定是闻人凤。她对母亲说:“妈,刚才那个人就是闻人凤!”

  “哎呀!快去抓住他呀!千万别让他跑了!”母亲着急地对女儿叮嘱道。

  小雪急忙转身追了过去,却再不见那个穿西装的人了。面前山道数条,蜿蜒而下,遮掩在树木与巨石之中。这种情况下去抓人,无意大海捞针。在眼皮底下,让他溜走了,真是后悔不迭。

  无可奈何,母女俩只好继续上路,在渡口坐了一艘木船,直接到兴隆场去了。

  谁知这一去,竟成了母女俩的永别之地,使小雪走投无路,陷入了困境,因而从此彻底改变了岳雪红的生活轨迹。

  欲知详情,请看下回介绍。

本站资源来自互联网,仅供学习,如有侵权,请通知删除,敬请谅解!
搜索建议:川江女儿红  川江  川江词条  史德  史德词条  玉蝉  玉蝉词条  邮亭  邮亭词条  闻人  闻人词条  川江女儿红词条  
小说连载

 血之猎手(第5章 礼物)

 两人上了车,林戬向通州方向开去,CD播放这许巍的歌曲《礼物》,阳紫彤问道:“林戬,多年没见,你口味变了。”  “我嘴可没什么味道,最多有点酒味。”林戬一本正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