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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乡愁】王自亮 | 乡村的耳朵(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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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耳朵(外一篇)

红薯窑是红薯的家园,也是乡村的迷宫,充满神秘和玄幻。

蒲地乡村,家家都有红薯窑,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一般都在院子最隐蔽的角落。上面盖一个石板或是木板。就像老人戴了一个耳暖。圆圆的,硬硬的。

红薯窑平时是沉默的。偶尔揭开,瞪着黑乎乎的眼。一幅深沉的样子。流云走过,飞鸟走过。它充耳不闻。把耳朵俯上去,嗡嗡有声。像是老人的呓语。红薯窑在回忆往事呢。它爱回忆。

红薯窑深不可测。闷了一段,要下人时,必须先掀开口,通通风。然后用绳子绑一个蜡烛,慢慢的放下去。蜡烛如果扑闪几下,灭了,这时可千万不能进人。里面缺氧。常常就有人因为冒失,或者愚昧,把孩子放进去,却再也回不来的悲剧。红薯窑不但贮存红薯,还吞人。

只有到了秋收霜冻后,存放红薯的时节,红薯窑就热闹起来了。把收拾干净的红薯一篮篮往红薯窑里续。因为很多红薯窑口小,洞深,就由小孩子上下。孩子就在下面接了篮子,把红薯一撂撂靠墙摆好。装完了,扯扯绳子,上面就颤悠悠地把篮子提上去。晃悠悠的,忽明忽暗,像是提着一串阳光。

等待的间隙,孩子就猫了腰,钻在窑一侧的空隙里。看着上面一团光亮,像是一个白太阳。眯了眼,又见一道道光线飞洒,还能看到中间的微尘。空气都是活的。坐井观天。乡村的孩子对这句成语总是理解深刻。

终于装完了。摆好了。红薯们开始沉睡,发汗。活计完成了。最后一个空筐下来,提溜上去的是孩子。

掏挖红薯窑是当时乡村的一项大工程,极费力气,需要全家上阵,还要请帮工和技术指导。至于大小,往往根据红薯多少而定。地多,红薯多的人家,红薯窑往往很深,口很细,像一条细细的绳,里面却很大。这样装的多,而且耐久。少一点的,则是简单的。大舅给我家挖了一个红薯窑。一人深。上面用木板、木棍撑着,覆上塑料布,上面再覆一层黄土。因为我家红薯少。只贮存别人送的一点红薯

红薯窑沉默不语。一个个深沉而稳重。有的因为太深,往往就会挖出水来。这时红薯窑就成了井。

放的红薯多了。还要留通风口。用秫秸杆在红薯窑旁边插几上几根。就像乡村支愣的小耳朵,听风观雨。

乡愁的海

小村几乎每条主街上都有水井

这些水井,多是砖砌。井台被井绳勒出一道道印痕。就像男人肩上的红印。

砖壁上有一层细密的绿苔。浓浓的,绿绿的。

小村的日子,是从水井边开始的。

见面的问候,东家长西家短。谁要是几天不见。就怪,“咦,老王这货弄啥了,几天没个影儿?”乡村是一个单位,水井边就是每家每户的签到。

咣咣当当、哗哗啦啦,乡人担着扁担,两头两个空桶晃荡着。还不时的和旁边的铁钩、绳子碰撞,一片嘹亮的脆响。就像乡村最雄厚的驴鸣。

空桶爱响。爱叫唤。

到了井边,放下扁担。两脚跨在井沿,下面清亮的水面就浮现出一个弯弯的黑影。用铁钩钩住水桶,井绳慢慢放下。桶碰着井壁,响声越来越闷。手一轻,桶触到水底了。手一抖一晃,桶歪了,慢慢灌住了水。用力一提。桶绳紧绷,一桶水就哗啦啦提上来了。水面晃动着,飞溅着,像一桶碎玉。

装上了水,桶就沉稳多了。不再轻浮地跳,也不再浅薄地叫。

一桶水不响,半桶水晃荡。乡村的孩子,对于这句话,理解最为深刻。

小学校旁边有个水井,卖汽水的老头是一个同学的爷爷,我们一伙人打水,提上一桶水,撒入糖精色素,花花绿绿,就成了最美味的汽水。喝上一口,冰冰爽,透心凉。

水井是乡村的长者。它比村庄年龄最老的老人还要老。那些老人说起,穿开裆裤时都在水井边玩呢。

我常常奇怪,怎么挖挖就挖出水了呢?老人们说每个水井都有泉眼。每个水井都有水龙王。这些泉眼互相连通,一直通向大海。我想,这汪海一定深不可测、蜿蜿蜒蜒吧!

现在才知道,这也是一汪乡愁的海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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