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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见你

  一、田舒谨慎地看着眼下细小的田埂,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害怕一不小心就……

  

  “喂”。一道好似男生的声音突然就毫无预兆地传进了田舒的耳朵里,田舒抬头一看,一抹黄色的身影定定地站在田埂岸上,还来不及看清……

  

  “啊~”。田舒就直直地光荣掉进田里了,最后她也只有狼狈地从田里爬回田埂岸上,心里苦恼地想着回去怎么跟爷爷交代啊。

  

  “你……还好吧”。耳边再次传来刚才听到的声音,田舒看去,一张干净的脸出现在田舒的眼瞳里,是个男生,当时田舒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男生长得好好看啊。

  

  田舒的脸顿时红了。

  

  她一脸红就会低头,于是她假装想要拧干身上的衣服,一边回应说:“嗯,没事的”。

  

  风吹来,吹得周边茂密的竹叶沙沙响着,也吹走田舒脸上微烫的感觉

  

  “你是这附近的人吧”。周书丰看着眼前有点不知所措的女生,试探地问着。

  

  “嗯。”田舒回应着,再次抬头看向男生,好像不是村子里的人,是外来旅游的人吗,但是怎么会走到这里呢。

  

  “你刚才叫我是有什么事吗?”田舒心情不再是那么紧张,轻声问着。

  

  “我…”周书丰似是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之后接着说:“我在附近走着,和我家里人走散了”。

  

  田舒顿时明白过来了,他原来是迷路了,田舒继续问着:“你是来我们村旅游的吗,然后和家人走散了?”

  

  周书丰无声地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承认。

  

  在田舒的村子里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她自己却没亲身经历过,今天遇到了,如果你想问她是什么感觉,她自己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田舒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要不你先跟我去村长大叔那里再说吧,让他给你想办法,然后帮你找你家人”。

  

  “嗯,也只有这样了”。周书丰看着周围一片又一片的竹林,和田里刚才因为田舒跌下去而被压得东倒西歪的禾苗,知道想要找到刚才来时的路,是不怎么可能的了,何况自己身上又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想到自己丢在爸爸背包里的手机,周书丰无奈地笑了,现在这样,他也认了。

  

  “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村长大叔”。说完田舒在前面开始带路,周书丰连忙跟上。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田埂岸上慢慢走着,正值中午,阳光直射着这一片翠绿的竹林,阳光穿过竹叶的漏洞洒在两个都安静地走着的两个人衣服上。

  

  周书丰看着周围秀美的景色,从心底里感觉那种在城市里根本感觉不到的属于乡村的最自然最真挚的气息,那是一种可以给人的心灵以安静真实的抚慰。

  

  最后周书丰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生身上,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白色的衣服上有一片突兀的黄色,头发也有点湿湿的,整个人看上去奇奇怪怪,周书丰突然很没良心地轻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比中午的阳光还要灿烂。田舒听到了合着麻雀声传进耳朵里的笑声,低头看路的头又往下低了一截,却怎么也不敢往回看,只得加快脚下的步伐。

  

  一阵林风吹来,田舒感觉身上一凉,不禁哆嗦了一下,即使是盛夏,走在阴凉的竹林中,和穿在身上半湿的衣服,不感觉到冷那才奇怪。

  

  周书丰看到了皱了一下眉:“刚才不好意思,害你掉到田里弄湿了衣服,现在感觉有点冷吧”。

  

  “哦,没事的没事的,等下回到家里换了就好了”。田舒边摆手边说着。

  

  说完话,周围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因为是正午,田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清澈的河水缓缓地流着,和走在石板上的清脆的脚步声,在田舒和周书丰的耳朵里淡淡回响。

  

  走了大约几分钟,周书丰看见了黄白红相间的一大片错落有致的屋子,想必快到村子里了。周书丰看了看眼前还是一声不吭的女生,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田舒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地反映过来,继续脚下的步伐:“我叫田舒”。

  

  田舒……周书丰在心里默念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田舒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着周书丰说:“那你叫什么?”

  

  周书丰显然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撞了上去,半天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态后才连忙说:“哦,我叫周书丰”。

  

  周书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着田舒撇唇笑了。田舒转回身继续往前走,不经然,田舒嘴角流出一个笑容,比村里开的百合花还要好看。

  

  二、

  

  夜幕来临,笼罩着婺源古村的每一个角落,却掩盖不住婺源古村村民聚在一起聊聊家常,谈谈八卦的一帮又一帮的身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几个,或十几个,他们聚在一起,在大树下,或河岸边,谈闹声此起彼伏……

  

  婺源古村作为中国最美乡村之一,每年到这里旅游的人数逐年上升,这是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同时被誉为“国内外最美农村”,随处可见的古树名树古藤,更显它的可观赏价值。

  

  田舒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生,长大,住在古老的明清建筑里,家里只有一个爷爷,爸妈在她八岁那年就搬到城里住了,当年她无论爸妈怎么说都不肯跟爸妈去城里住,现在也还是一样的。

  

  当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愿意离开这里的感觉,她现在明白了,那种感觉叫依恋。

  

  吃过晚饭,田舒的爷爷也摇着一把蒲扇,经过田舒的房门时看到了她在里面复习功课,一张六十岁的脸上,岁月不可避免地在上面留下了苍老的痕迹,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说:“田田,看课本别看太近了,容易近视知道吗?”

  

  田舒看到门外站着的爷爷,甜甜一笑:“知道啦,爷爷,你要出去了是吗?我等下做完这些也出去坐一下”。

  

  “那好吧,我先走了”。说完帮田舒掩上门,摇着蒲扇,嘴里哼着毛主席时代的雄歌出门去了。

  

  田舒回身坐好,继续做功课。

  

  不知不觉,田舒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八点半了……

  

  田舒想,到时间了,收拾了一下,拿上MP5就出门了。

  

  田舒坐在外面早被磨得光滑的石椅上,凉凉的感觉,很奇妙,身后紧靠着的是一棵比田舒要大上好几倍的古树,粗大的树干,密密的树叶,粗糙的树皮,足见它历经风雨的年数。

  

  每年盛夏的这个时候,田舒都喜欢坐在这里放着MP5里面的歌,静静的听着,看着天上满满闪烁的繁星,布满整个漆黑的夜空,感受耳边轻轻拂来的清凉的夜风,不远处忽明忽暗的家家灯火,周围传来的声声大人们聚在一起的谈闹声。

  

  田舒时常想,这也许就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吧,自己竟然离幸福这么近。

  

  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有自己不可磨灭的回忆……

  

  “田舒”。有人在叫她,田舒往旁边看去,看见了站在漫天繁星下周书丰修长的身形,和那张好看的脸上弧度刚刚好的微笑,田舒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真的晃神了。

  

  “你怎么来了”。田舒收回视线,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周书丰走近,也在石椅上坐下。

  

  “吃过晚饭,有点无聊,村长大叔建议我在村子里到处转转,走到这里就看见你了”。周书丰如实说着,也抬头看向满天的繁星,然后由衷感叹着说:“这里的星星真多真亮啊!”

  

  “是啊,对了,你联系到你家里人了吗?”田舒看向周书丰询问着。

  

  周书丰对田舒笑了一下,看向远处说:“嗯,联系到了,我爸妈找不到我之后以为我自己回城里的旅馆了,回去找不到我差点急疯了,直到我打电话给他们才安下心来,我说今天太晚了,让他们明天再来接我,今晚在村长家借住一晚”。

  

  “是啊,这么晚了,进村不怎么方便”。田舒听完之后赞同道。

  

  “其实你们村景色真的很不错,白天晚上都那么让人享受,让我都有点舍不得了”。周书丰看着这婺源古村美丽的夜景说。

  

  田舒听见周书丰这样说,眼底划过一丝不易看见的伤感,是啊,她也好舍不得啊,可是不久她就要离开这里,赶赴向她要去的远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里,所以她现在特别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田舒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抽出右边的耳塞,笑问周书丰:“你要听歌吗?”

  

  周书丰愣了一下,接过耳塞,笑着放进左边的耳朵里,里面正放着的是梁静茹的给未来的自己。

  

  “既然你那么无聊,我跟你聊聊天怎么样,聊聊我们村里有趣的事吧”。田舒眼睛笑得像天上的弯月说道。

  

  周书丰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笑说:“好吧,那肯定很好玩吧”。

  

  田舒成功引起周书丰的兴趣后便开始慢慢说开:“很久以前……”。

  

  满天繁星下,合着清凉的夜风,美好的夜景,动人的旋律,这注定是一个让许多人感动的夜晚,一个难忘的夜晚……

  

  三、

  

  婺源古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周书丰的爸妈一到村里,接周书丰回去的消息便传开了,连田舒在房里温习功课都知道了,田舒看了窗外一眼,便站起来走了出去。

  

  田舒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看见有一辆车正开向村口,田舒看见了,里面坐着是周书丰。

  

  周书丰也看到了田舒,他拉下车窗,朝田舒猛挥手:“田舒,再见了”。

  

  田舒也挥手,朝着周书丰离开的方向笑了,那是一个离别的微笑,那一年田舒高三。

  

  周书丰也咧开嘴笑了。

  

  他们彼此也许不知道的是,这两个笑容,对于另一个人来说,都像是昨夜的夜景那么美好。

  

  车经过竹林的时候,周书丰看到了他昨天遇见田舒时她曾走过那条田埂,当时周书丰还看不到一个人,走路也走得气喘吁吁的,浑身是汗,爬上一个坡后,他抬头看向前方,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生便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应该怎么形容的女生,她似乎可以和整片山水融为一体,和山水融在一起,是那么的自然,就像是一幅画。就这样,当时他呆呆在那里站了好几分钟。

  

  周书丰这回找到一个词可以形容她了,田舒是一个清灵的女生。

  

  不可避免地,周书丰又想起了田舒昨晚繁星下样子,那又是另一个她,一个轻柔的田舒,当时田舒坐在石椅上,耳朵里塞着耳塞,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脸上那显而易见轻柔的笑,仿若世上最美好的事将发生在她身上,那种美好,是当时周书丰所不想打破的,但他又想急切加入到这种美好里去,于是他喊了田舒。

  

  田舒,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若有缘,相信我们会再见。

  

  四、

  

  厦门大学。

  

  “哎哎哎~”姚君妮追上田舒的脚步,顾着形象,轻声说着:“你说我们院那个帅才子怎么上课时总喜欢坐在我的后面,会不会是喜欢我呀?”

  

  听了这话,田舒身边的林歌狠狠地鄙视了姚君妮一番:“就你,算了吧,你先救救你的体重再说吧”。

  

  林歌看了看只笑不语的田舒问:“田舒,你怎么看?”

  

  田舒看了看这两个总是闹的姐妹,眼前浮现那个总是坐在后面的人的身影,笑说:“妮子,你干嘛不认为是我们自己怎么老是坐在人家前面呢,再说了,位置不是乱坐的吗,人家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还要得到你的允许吗?”

  

  姚君妮开始咬手指头模式:“这样说也对啊,不过我好像又觉得哪里不怎么对啊”。姚君妮看向走远的两个人,又开始不顾形象地哀嚎:“你们怎么又不等我啊!”

  

  ……

  

  宿舍里的人都在收拾行李,就田舒在床上玩电脑,林歌看向玩电脑玩得不亦乐乎的田舒:“田舒,你真不打算回家啊,放三天假啊,不过还是不勉强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票都被买光了,我拿什么回家啊”。田舒无奈地笑着对林歌说,她其实也很想回家的,回爷爷家……

  

  姚君妮已经背好大包了正要夺门而出,一副急不可耐想要马上到家的样子,突然回头对田舒说:“田舒,等着我哈,给你背一大包我家的特产给你吃个够,拜拜!”

  

  说完,已经不见人影了,林歌无语地扶额了……

  

  田舒只是笑看着这一切,正因为这些,她的生活才不会那么枯燥,眼前又浮现那张有些模糊的脸,只怪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些东西想要记住却又不完全记得,想要忘记却又忘记不了全部,田舒轻叹一声,有些东西,只有时间才能证明它该不该完全被记住,或被完全忘记。

  

  其他宿舍楼里有些像田舒一样不回家的一些女生,在宿舍里搞聚会,害得她想认真看会书都看不下去,她想想,也只有去一些空的教室里看了,反正那里又有灯。

  

  “啪!”田舒一摁按钮,教室里的每一个灯顿时全都亮了起来,偌大的教室里,空荡荡的,却明晃晃的,像白天一样。

  

  田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安静地看起书来。

  

  教室里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田舒首先看到的是一条被外面的灯光照射,拉得长长的影子,田舒抬头看去,是他,周书丰。

  

  田舒顿时有点愣了,他怎么来了,像当年一样,她又因为他晃神了。田舒一动不动坐在课桌上,看着周书丰越过她,又坐在了她的右下角那个座位上。

  

  教室里因为少了脚步声,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可是田舒的心情却并不安静了。

  

  安静,除了安静还是安静,连田舒的翻书声都没了。

  

  “周书丰”。田舒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教室的安静。

  

  “嗯?”周书丰回应表示答应。

  

  “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位置啊”。

  

  田舒转头看向周书丰,那张模糊的脸顿时清楚起来,还是那张脸,那种感觉的微笑。

  

  周书丰看着那张终于肯转向他的脸说:“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田舒不解地皱了皱眉,但一切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

  

  周书丰摘下左耳的耳塞,递向田舒:“你要听歌吗?”

  

  田舒愣了一下,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拿起书,坐到了周书丰的旁边,接过耳塞放进耳朵里。

  

  还是那首梁静茹的给未来的自己。

  

  田舒转头看向周书丰,笑了,周书丰也看着田舒,也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一如当年星空下那两个美好的微笑,只是少了些许羞涩。

  

  田舒听见周书丰说:“我只是想要你坐在我的左边,或者我坐在你的右边,像那年夏天一样,一起听着梁静茹的给未来的自己而已”。

  

  有些感觉,似是当年,却又不似当年,因为有些感觉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过去,但无论哪种感觉,都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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