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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从哪里来?

  晚饭后,我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上一个画面震撼着我的心——产房里,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医生手里托起一个挠胳膊踢腿的小家伙,正抗议似的向世界宣告他的到来。接着画面转换到年轻妈妈的腮边,豆大的汗珠掺杂着泪水往下滚落,细心的丈夫用雪白的毛巾轻柔地为妻子擦拭,拭不去的是妻子脸上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激动。此时,画面又切换到丈夫的脸上,一张俊朗的脸庞也同样灿烂着初为人父的欣喜,但神情中多了一份对妻子的疼惜和柔情……

  

  画面中这对年轻夫妻初尝为人父母的幸福,我心中感慨:天下谁不为人父母,谁不是父母之儿女!”妈妈,这个小娃娃的妈妈肚子上也有一个疤吗?"一直静静地坐在我身边看电视的女儿突然问我。她的问话让我猛然想起去年冬天的一件事。

  

  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洗完澡,正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卫生间的门“吱扭”被打开,女儿一侧身倚在门边,怪怪地望着我的身体。“你站在那儿干嘛?开着门,怪冷的!关上门,出去和你爸玩!”我对女儿说,可她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的肚皮,不知想什么呢。“妈妈,我给你讲个故事!”女儿并没有出去的意思。“讲吧!”我一边擦头发一边说。

  

  "一个小女孩和她妈妈洗澡,问她妈妈肚子上怎么有道疤,她妈妈说是医生从那个疤里把她拿出来的,她说妈妈你怎么吃我呀。”女儿仰着脸给我讲述她的故事。“那你说呢,她妈妈会吃她吗?”我低头看她一眼笑着问道。“她妈妈生的她呗!那个小女孩连这个都不知道!”女儿满脸的自豪。“还是我女儿聪明!出去吧,你打开门,我怪冷的。”女儿仍然没有出去的意思。“我到底从哪里来的呀,妈妈?”我一时语塞。

  

  “卓卓,动画片到了!”老公在外屋大声嚷道,女儿转身跑开了。噢,真要感谢老公,帮我解了围,我一边收拾卫生间一边想。解围?是解围吗?难道女儿的问题就这样不了了之吗?对于一个五周半的孩子来说,她有知道答案的必要吗?可是,她有知道答案的权利!那我该怎样回答她呢?我犯难了!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介绍了父母遇到孩子类似问题时的多种回答方法,只因当时不关己事,脑海里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只记得文章最后说,每个孩子对于自己从哪里来这个问题,都有强烈的好奇心,孩子问及父母,父母不要为之尴尬难言,也不要置之不理、敷衍了事,更不能呵斥怒骂,扼杀孩子的好奇心,父母越是搪塞,孩子就越发感到好奇。我看过一个十岁小女孩的作文,她和妈妈去医院看望生小孩的小姨,她看着小姨家的小弟弟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她一直以为,女孩是妈妈生的,男孩是爸爸生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个小女孩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男孩也是妈妈生的呢?

  

  我必须正视女儿的问题!可是,我怎样对她讲呢?我讲了以后,在一个五岁孩子的小小头脑里,会留下什么呢?直到收拾完洗澡间,我也没有想好。老公也许有好主意,我向外屋走去,老公和女儿正一边看电视一边剥花生豆吃。花生豆?花生豆!我突发灵感,我要给女儿讲一个“人之初”的故事。

  

  我把女儿叫到卧室。“你特别想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吗?”“想啊!“女儿眼神一亮。“你还记得和姥姥姥爷一起种花生吗?”“记得呀!”女儿有些疑惑的望着我。“姥姥姥爷把花生种子种到地里,过几天,种子就生根发芽了。再过些日子,就长出了小叶子,开出了小花儿。到了秋天,花生就在土里结果了。你爸爸在我的肚子里,也种了一颗种子,那颗种子是你最小最小的时候……“这时,女儿吃惊地“啊”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接着说:“那颗种子在我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慢慢地长出你的小鼻子小眼睛小脑袋瓜儿、小胳膊小腿儿小肚子。又过了些日子,你长得完全是一个小人的模样了,开始调皮起来,用小腿儿踢我,用小拳头捶我,我的肚皮一鼓一鼓地动。”女儿“嗤”的一声笑了,笑脸迎着我,像阳光中一朵娇嫩的小花儿。“你在我的肚子里住了九个多月。一天半夜里,你爸爸在我肚子里种的那颗种子熟了,你就从我的肚脐眼儿里钻了出来。”(女儿一直认为她是从我的肚脐眼儿里钻出来的)女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生怕漏听一个字似的,那清澈如水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奇和喜悦。“所以我的肚子上没有疤。”我补充到。

  

  “你们俩叨咕什么呢,还不睡觉?”老公走进来问,随即又出去看电视了。我开始铺床,女儿异常兴奋,在床上坐立不宁。“妈妈,我爸爸在你肚子里种的那颗种子是什么颜色的?”“透明的!”我随口回答道。“什么形状的?”“像小蝌蚪,我在铺床,你别在床上和我捣乱!"我把被子铺到哪儿,女儿就蹿到哪儿。“那颗种子多大呀?”这孩子,怎么问这些,让我始料未及,应接不暇。“像小蚂蚁那么大!”我一边给她脱衣服一边搪塞。“好吃吗?”女儿钻进被窝,又来了一句,我被她问得啼笑皆非,她满脑子全是她爸爸种在我肚子里的那颗种子。“甜甜的!”我听见自己嘟囔道,“赶紧睡觉吧,太晚了!”女儿这才侧过身去,闭上眼睛,总算消停了。

  

  老公关掉电视,回到卧室休息。熄灯之后,我还沉浸在和女儿的谈话中,我觉得我给女儿的讲述,无所谓对与错,只要她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懂得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父母所赋予,感恩父母,报答父母。摩挲着女儿小小的身子,我脸上荡漾着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会有的笑意。女儿乖巧可人,就像一株润在晨曦中含露的幼苗,我和老公适时地给她整枝、打叉、除草、施肥,幼苗健康茁壮的成长,是我和老公心中最大的希望!这时女儿动了一下,身子转向我,两只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她经常在睡梦中做这个动作,我给她掖了一下被角,"妈妈,我想看爸爸在你的肚子里再种一颗种子!"女儿突然附在我耳边说,我一愣,以为她早睡着了,继而我被她的话弄的不知所以。

  

  唉,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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