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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由《为奴隶的母亲》引发的对母亲的感悟

  

  题记:世界上的爱林林总总,悉数不尽,如上苍只许我选其一,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母爱。因为世间诸多的爱都伴随某种条件,想要友爱,必得付出你的关怀;想得到情爱,必须付出你的情感。唯有母爱的无私无涯,无怨无悔,才是弥足珍贵的。

  

  巴金先生在《旅途随笔》中曾写过这样一段话:我们每个人都有着更多的思想,更多的同情,更多的爱慕,更多的欢乐,更多的眼泪,比维持我们生存所需要的多得多,所以我们必须把它们分散给别人,并不贪图一点报酬,否则我们就会感到内部的空虚。

  

  那么我想,母亲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她们有着如此丰富的爱恋,情感,责任,泪水,思念……以至于她们如此慷慨地把自己所拥有的这一笔笔无价的财富转化成一汩汩源源不竭的母爱,毫不吝啬的分给她们的子女,滋润着孩子们的心田。

  

  最初接触《为奴隶的母亲》时,我还是个不谙世事,不解人情的初中生,对那个为生活所迫两度抛弃亲生骨肉的母亲只有同情,哀叹,只是震惊于命运的残酷,社会的无情,连一个母亲疼爱、照顾儿女的权利都要剥削。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对世事的了解,对人情的体味,再反观这部小说,震荡在内心的是对那份深沉却被束缚着的母爱的感动,和对母亲这两个字的更深层的感悟。

  

  她是贫穷的,家里的债一年一年积起来了,生活得困窘改变了丈夫:抽烟,喝酒,赌钱。他变得暴躁,凶恶,身上的病也愈发严重了。在生活的压迫下,在金钱的诱惑下,似乎一切都黯淡了,一切都冷漠了。男人穷了,是一切都可以当做财产变卖的,哪怕是结发连理,同甘共苦的妻子。

  

  她是卑微的,没有人将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她只是一件商品,可以换得钱财的商品,一个工具,用来生子续火的工具。三年的典妻生活,充满了羞辱,充满了诟骂。那位“阉过的母鸡”,那位“看见别人的孵卵是难受的”的大太太,用最恶毒的话语伤害着她,用最嫉妒的眼神折磨着她。秀才是善良的,却善良到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疼惜的女人,尽管这疼惜多半是由于她为他延续了祈求了半生的香火。

  

  她是可怜的。她被迫舍弃仅仅五岁的春宝而被变卖到陌生的家庭做起生孩子的奴隶,她甚至要每天听着自己的骨肉向另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女人亲切的叫着“妈妈”,却只能叫自己“姑姑”,这被束缚着的母爱在她心中该是怎样的矛盾与无奈。秀才家里衣食无忧的生活或许会使她渐渐忘掉那个破烂的,没有依靠的,一贫如洗的家,可对春宝的思念与担忧却像魔鬼般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吞噬着她有限的生命。母爱的烛火在她体内越燃越旺,吸干了她体内的血液,精神的养分。她不得不离开,不得不在此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家。

  

  曾经愤怒过她的懦弱,她的逆来顺受,曾经怨恨过她的狠心,两度抛弃年幼的孩子。然而现在想来,除了接受眼前的现实,接受命运的安排,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反抗,她又能用什么方式,有何种资本去反抗?也许她可以选择逃离,可既然丈夫能够狠心到卖妻,狠心到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设若她真的一走了之,那么春宝又会面临怎样的危险。而她只需要到秀才家生个儿子,只需要牺牲三年对春宝的爱去滋润另一个生命,只需要忍受三年的相思之苦,边可以换来春宝很长一段时间的饱食足衣。这样的牺牲对一个母亲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也许她可以选择死亡,用自我的解脱去消解生活带给她的一切苦难,可那年幼的孩子又有什么罪过要去承担那生命中永恒的缺失之痛?这是生活带给她的痛苦,是社会带给她的灾难,然而却激发了一个女人作为母亲的坚忍,责任,和爱。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富有的。这世界上有着两个可爱的小人儿在延续着她的生命,对他们的爱恋,责任,思念,让她的内心丰富,饱满。她是幸运的,在那样冷酷的年代,那样腐朽的环境中,多少人失去了爱心,抛弃了责任,麻木了感情。残酷的生活扭曲了人们的心:麻木,冷漠,自私,嫉妒……她应庆幸,虽然贫穷,卑微,可怜,她却仍有着“母亲”这笔无形的财富,她应庆幸自己选择了生存下去,去享受这笔无价的财富。

  

  只是可怜的春宝,虽只有短短的三年,但母爱的缺失,却使本应得到荫庇、爱抚的稚嫩的心与不该承受的生活的苦难混淆一片。三年,失去那温暖如春,甘霖雨露般的母爱的的滋养将会成为童年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但是作为母亲身体的一部分,他们的心是永远相通的。母爱一时的缺失或许会平添生疏,隔膜,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对母亲的依恋与渴望却会使他在母爱再次降临时不由自主地去索取,去享受。那份母爱不仅不会枯竭,反而会愈加深厚,愈加浓郁。

  

  每当想起母亲的时候,便会想到那份云蒸霞蔚的爱,每当想起爱的时候,便会想起那苍穹般宽广淳厚的温暖和一种伟大而神圣的责任。于是,在孩子心中,母亲便成了一种象征:她是春天的细雨,她是夏天的绿荫,她是秋天的五谷,她是冬天的羽毛。她是河岸的杨柳依依,她是麦田的果实累累,她是壁炉的融融暖火。她是风雨中代人受过的老墙,她是飓风中不可撼动,水波不兴的风眼。

  

  那位苦难的母亲,生活给了她太多的伤痛与无奈,但我相信,对那两个幼小生命的爱与责任,会支持着她一直走下去,蒙起头,闭上眼,顶着阴霾,踩着荆棘,艰难的走下去。也许从此她的内心会充斥着更多的泪水与思念,但这又何尝不是种财富,太多太多的人因为这残酷的生活变得干枯,麻木。

  

  母亲,多么高贵而纯净的呼唤,他们如此慷慨地将自己拥有的一切财富化成一汩汩源源不竭的爱滋润着孩子们的心田,精心呵护着一颗颗稚嫩的幼苗。可正因为母爱的这种无私无悔,我们往往将它当做一种理所应当的给与,而心安理得的,漠然的接受这一切,却总在太迟了的时候心怀憾恨,用泪水充塞内心的空虚。

  

  二十年来,我从母亲那里源源不断的接受着,继承着一笔笔无价的财富,我知道,有一天,我也将成为这世界上最富有的人,那时我也会将这带给我无限幸福,无限温暖的财富一点点转赠给延续我生命的那个小人儿,那财富将会一代一代永续无竭地传承下去。

  

  母亲,这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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