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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

  暮霭沉沉,看着窗外被风吹打的左右摇摆的枝丫,心绪也便摇摆不定,一时难以平复了。往事随风,纷至沓来,蓦地便想起与她的初见。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笑容灼灼,翩跹而来,弯着眉眼对我笑言:“嗨,你好!”我执起她的手,一起笑着走远。阳光下投下深长暗影,仿似长的毫无尽头。在那个垂髫的年纪,一切显得纯真而又美好。

  然而,所有美好不过归于想象,我已不大记得与她的初见应该是怎样,不管怎样,我始终觉得我与她就是这样相遇,在那个最最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与她执手而笑,单纯未经渲染。

  那是我们的小学时代,我与她的交集缘于我与她坐了同桌。按理说,与同桌的关系应该是亲密无间的,而我与她,也不过是课下的偶有交流,我有我的交际圈子,她亦然,那时想着也许便就这样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深一步,不退一步,保持着最恰当的距离。可命运总会在你猝不及防时,给你深深一击。

  已经不记得是在几年级,可事件的祸首我却是记得明白,几个果子而已,许是因着它们使我太过丢脸,过去这么些年,我仍难以释怀。

  事件起于我问她什么时候给我带果子,明明是随便的一问,语气也并非强硬,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会号啕大哭,并谴责我老跟她要果子。我立时便像傻了一样,手足无措。那时是在课间休息时分,她声大,同学们都在,我仿佛看到了全班那责怪的目光,一时又无措又羞愧。

  事后想起真是太无辜了,起始我并非跟她主动要果子,是她说她家多,可以给我点,我也并非勉强她一定要给我,那时不过是随口一提。可结果却令我反思,是我贪得无厌跟她要过多次?抑或是我口气太过强势?可事实并非如此,一时便有点不解,想着许是小孩子的心思比较敏感,经不得他人问询。

  这件事的后果是,她让她爸告诉了老师,老师调开了我们的座位。后来,我问她,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我说起时,她的表情却是茫然的,仿似未曾经历过,我都得怀疑是否是我捏造,是否是我记忆出现差错,可我对于这件事记的再深不过了,许是当时太过丢脸,许是那件事给幼小的我心灵留下了一定的伤害。

  我以为我们之间也就这样了,虽仍同处一方,但再无两心相知的机会,可我恰忽略了人生的可贵之处,下一步如何,你永无法探知,更惶论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缘之一字,不可论不可说。

  不知是怎样的因缘,我与她竟又做了同桌,且时间延续了我剩余的小学时代。许是那时太过年少,对于与她再次成为同桌,竟然没有太过于高兴,就像当初不再跟她做同桌,也不过于伤心,一切都显得很平淡,不过于喜,不过于悲,就像投入湖泊的小石子,不经起一丝涟漪,或许是因为年少,或许是因为我们各自有着他人陪伴。

  已经不大记得是什么时候起,与她之间的友谊已经过于深重,竟到了难舍难分的境地,但在认识到是在快要小学毕业时。

  因着快要毕业,每天的学业变得繁重,我们之间的交流越益减少,那段时间学校又有一个作文比赛,我忙着与其他友人探讨怎样写,怎样更改,对她更是忽略。当我们探讨完毕,回到座位,却看到她趴在桌上,周围的人说她哭了,而我也确然听到细弱啜泣声。我劝了几句,她仍是故然,心中便是烦躁。

  我忙着写我的作文,不再管她,过得一会儿,她递给我一张纸条,具体写了什么也不大记得了,只略微记得是感谢我的陪伴。可当时的感觉却仍然记得,看完后一时真是心绪难言,那些高兴的、不快的、遗憾的,一股脑儿涌来,生生逼的人落泪。有些记忆,已深入骨髓,不是能忘便能忘的,便如历经千年的沉香屑,一旦拿起,便可呛人欲泪。

  那时,我也才知道开朗活泼面容下的她,心肝是如何的玲珑,也是如何的不堪一击,她虽是坚强的,却也是脆弱的。

  上了初中后,我们被分在了两个班,虽不能时时在一起,但都明白彼此间的感情更加深刻,不是时间、空间可以更改的,它只会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

  后来虽又加入了一个,我们之间却是更为亲密的。固执的维持着小学时的爱好,隔段时间便去小学旁的一棵树旁拍照,即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去山上携手游玩。

  多少年了,我始终记得那时的青葱岁月、小学时代,它承载了我全部的懵懂与纯真,是我在无论何时想起,都能感觉幸福且快乐着的。

  曾有满山杏花白,曾有清水饶足踝,在那最该懵懂的季节,连风都仿佛带着杏花香。欣赏一场花事的开落,任流年在指间纷飞,静卧纷白也罢,斜倚枝头也好,那时光,总归是静谧美好的。

  那时的暮春合该携两三好友,自林间小路翩跹而过,鼻中满是新翻泥土的气息,合着远处飘来的杏花香,那感觉定是舒畅蕴藉的。碧草青青,满眼娇嫩,有不知名的花儿含苞待放。静躺草地,有斑驳光影打在其上,那流年,仿佛欲要静止。那一刻,岁月安好,就这样仿似便可过了万年。

  我以为我们也可一起度过中学时代,可惜,以为的以为,最是令人心伤。中学时代的中途,我转学了,带着我们“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约定,带着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誓言,离开了。

  一直很喜欢梁实秋的一句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都要去接你。”离别,最摧人心肝。

  有人说最殇不过两地分隔,它使两心人越离越远,再深的情感,也抵不过岁月的变迁,可我始终相信着,相信着我们的友谊定会延续下去。确然,时光从未负我。

  虽然我们不再同处一地,每年能见的次数少之又少,可我们确然不曾遗忘彼此,在遥远的地方,我们深深祝福着对方。

  即使后来有再多的改变,在彼此面前,都始终保持着最初的纯真,最初的无害。即使心中已被岁月摧残,也不愿有一丝泄露,唯恐对方担忧,用玩笑般的语言说着那些不甘、伤害、苦涩,虽眼中含泪,也不愿对方窥视哪怕一毫。

  我们以特殊的方式介入着对方的少年时代,彼此共享着喜怒哀乐,共享着青涩懵懂。我们始终记得,在那个花开的季节,我们承诺要一直一直一起走下去。

  已分不清她在我生命中承担的角色,是陪伴我成长的伙伴?是安慰我不快的姐姐?是分享我秘密的闺蜜?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不管是怎样的定位,我只需记得她在我生命中无可替代即可。

  那些年,欢乐悲喜,我们一起走过。我遗憾有一人中途离足,我遗憾未曾陪她一起度过她的十八岁生日,遗憾在最美好的豆蔻年华,未曾在彼此身边。可我又庆幸,庆幸我们始终如一,始终如一地延续着我们的友情

  转学之后的初中时代,并未曾如我所想般美好,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卑、挫败、不甘,于是加陪的付出在自己不足的地方,使自己充实,结果也是令人心喜的。

  当遭遇挫折、不平,感到孤寂时,我始终记得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陪伴着我,想起她,便可勇往直前,抛却悲苦。

  后来的后来,我们各奔东西,纷繁于自己的世界,体味着人生百味,再不复昔日纯净。若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却未免过于沉重。

  残枝上投下暗影,倏忽又已不见,依稀又是那时光景,窗外的柳条绕啊绕,一如最长情的告白,我们静待夏的落幕,却终于迎来永久的陪伴。那年夏天,仿佛开尽人生最美的渲烂。我终于知道,秋季是最寂寞的哀叹。

  那夜有雨,雨滴打在窗台,脆脆不绝,仿佛生命中最不愿记起的梦魇,原以为早已忘记,却不想在这个季节,又悄然被不设妨地记起。早晨的雨多少添了几许凉意,风吹来夹着雨丝,更添寒意,可当那单车停在脚边,那雨便似有了暖意。从此,我爱上下雨的季节。

  多少年了,有些事仍在心口幽居,如那随风纷飞的梨花白,如那随水而逝的杏花红,那些久居的、安然的、静美的,永远似那杨柳枝,在记忆中翩然若飞,那些终究是美好的。而有些事终是散了模样,归于寂静。而当终于记起,却是牵心动骨的哀痛。于是再不愿想起,哪怕是置于心底如尘埃,不是不愿,而是再也再也不敢忆起。

  流年若雪,有些事,经过了,淡忘了,消逝了;有些人,相遇了,离别了,陌路了。而当忆或不忆,见或不见,那些人,那些事,终究是生命中最华美的篇章,至于记否,已不再重要。

  岁月纷繁,当有些事终于变了模样,我们能抓住的永不是杳无踪迹的虚妄,也非淡若轻烟的过往,我们能记住的不过迄及而已。

  一场雨的飘落,需要多久?我不可知,而我仅能面对的不过那被雨浸湿飘落的花叶。叶叶片片,是不尽热闹的余温,而那颜色便过于浅了些。

  杏花红固然美好,而我更喜欢扶桑的朱红,这种如血的热烈,更易让我记起我生命中的那些姑娘,那些或静美,或淡雅,或坚毅,或恬淡,或淘气的女子,不管是何种芬芳,在我的生命中,终究是浓墨重彩的。

  而在那些浓墨重彩中,她无疑是最最绚丽的。因着她长久的陪伴,因着她的纯粹易懂,因着她的不可替代……不管是哪种因果,我始终明白,她是最过于独特的。

  经岁月渲染的我们,早已不复当初的白纸一张,不复当初的单纯直率,我们学着被时光更改,趋向曾经最不屑的样子,随波逐流,虽仍知大事大非,可在某些细节方面,我们学会着屈服,学会着冷漠,学会着舍弃。

  不知是该责怪世界的纷杂,抑或怨恨自己的轻易屈服,可又有什么关系,岁月变迁,我们总会被时光变了模样,区别只在于主动于否,伤的多了,也便变得冷硬了,可我们也不曾舍弃人性之善。

  我们一步一步长大,面对着喧嚣的世界,看着更多的生离死别,看着更多的舍弃流离,体会着更多的人情冷暖。在纷杂中,我们逼着自己成长,逼着自己懂得。在心伤之余,便更多的渴望净土,渴望宁静。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管怎样,她都会在那里,不离不弃,抚慰我的心伤,让我得以自在。

  我期待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期待着选方,得偿所愿地选了很远的大学,可与她能相聚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于是,我便期待着寒暑假的来临。

  不管是在被我们称为“老地方”的“咕噜咕叽”奶茶店待一整个下午,抑或是在“凤凰茶楼”享受美味,在宁静与安详中,我们总能感知着心灵的两知,感知着岁月静好,时光静美。

  比起静坐,两人最喜欢的却是在那一条固定的林荫道,反复走过,周围仿佛变得宁静,不复喧嚣,不复嘈杂。我们诉说着离别后的趣事,说着小女儿般的心事,说着各自的近况。

  林荫道不知反复走过几次,可想说的话语却没个尽头,在她的面前,我不复高冷,不复寡言,像个喋喋不休的孩子,不知疲倦。不管在他人面前是怎生的模样,面对她,我只余喜悦,只余欣然,再没了尖锐,再没了冷漠。

  白驹过隙,不过一霎,回首往事,与她已相识十二载,十二载已过,我与她经过了垂髫年代,经过了豆蔻年华,也经过了七年之痒。与她之间的友谊,仿似那窖藏的美酒,历久弥香,也只会日益香醇。

  这么些年了,与她的牵伴早已深入骨髓,我早已习惯她的陪伴,习惯她的宠溺,习惯她的牵挂。若是舍去,便可牵心动肺,又怎能舍去,又怎会舍去。

  与她走过的岁月,我们一起在山间漫步,摘最美的花朵给对方佩戴;我们一起静躺草地,看云卷云舒,散漫无迹;我们一起走过故乡的大街小巷,看人来人往;我们一起畅想未来,约定一直一直一起走下去……

  我们约定,在将来一起去走过更多的山水,看更多的风景。在不远的将来,我希望能与她走过草原的辽阔,畅享策马奔腾的快感;走过西安的华清池,想象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走过西塘的来凤桥,静观南方山水的灵秀……

  岁月如梭,一梭又一梭,我不敢想象未来的我们会怎样,但我确信,我与她的友谊定将不会更改,哪怕岁月变迁,哪怕时光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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