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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表伯父(2 我们去回年)

  ——我们去回年

  因为真的是远房,两位表伯父说话我都不大听懂,奇怪了,爷爷居然都能听懂。我只记得原先要去他们家得穿过一大片竹林,稍微带晚赶路,林子里阴森诡异的气息都令人受不了。所以从小去他家回年是我们小孩子最不愿意的事情。因为我们这边是舅舅家,农村规矩舅舅家的老表大,所以我的叔叔伯伯们对这对姑妈家的老表也不上心,正月里回年的很少。

  我只记得多年前的一次,三堂叔买了新拖拉机,我四爷爷发话让全家包括儿媳妇全部去那边回年,整整一拖拉机的人,包括我们侄子辈。可是推开院门我们就傻眼了,鸡鸭羊满院散养,大门前的水泥地全是家畜的粪便,臭气熏天。我自家大伯叹息说了句:“家里没个操持的女人真不行”。看着我们进门,二表伯立刻操起扫帚圈起家畜,清扫起来。大表伯招呼我们坐下,可是刚进大堂,大家才发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卫生状况确实很差,直接导致了后来中午吃饭发生的一幕幕。

  因为舅舅家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那年真的把两位伯伯开心坏了,不过也把他们急坏了,因为全家唯一的女眷二妈妈并不会烧饭,平时应付饮食还好,可是接待这么一大家子客人真的是难为她了,急的她咿咿呀呀的乱转,这时候我的母亲说道:“大嫂,别急,我来”,说实话我哑巴子妈妈根本听不懂。两位伯伯把家里准备的所有年货都拿了出来,咸鹅、咸鸭、咸鸡、羊腿,杀鸡宰鸭等等。

  开饭时,整整两桌人,我们小孩子一桌。可能是因为穷的,连碗筷都是从邻居家凑的,逢人就说“舅舅家的老表们来回年了,一大家子的”。显得很自豪,也向全村宣示“我们家有亲戚,我舅舅家的人可多了”。

  午席,长辈们在首桌喝酒,两位表伯父自然陪同,但是还时不时的来关照我们小孩子一桌,招呼我们多吃点。我记得二表伯把一个大鹅腿夹进了三哥的碗里,三哥看着黑黑的咸鹅腿,回头就嬉笑着夹给了四哥,四哥不吃,又夹给了六弟,六弟死活不要,但是又最小,没法子哭着找我们这些哥哥们求助,可是我们并没有帮忙,他情急之下,直接扔到了桌子底下,门口的狗窜来一口就咬走了。很庆幸,这一幕两位表伯没有看到,否则得多伤心啊。这件事情,在我幼小的心里久久回荡,随着年岁,我越发的内疚和自责,恨自己当年的不懂事。

  不过就当年他家那个卫生状况,估计任谁也难以下咽。但有例外,我的父亲,他每次去都吃的很香,喝酒吃肉从不耽误。说实话,表伯父家菜烧的确实不行,但是东西都是好东西,家畜养的又肥又大,特别是羊肉,细滑如丝,口感很好。每当看见我们去,恨不得掏心掏肺,绝对的真心实意。但是没有一个能操持的女眷,一切都指望大表伯父

  我幼年在家求学之时,年年都随父亲去回年,舅舅家来回年的也就是我们父子两了。奶奶总和我说:“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不许脏东西,不许说嫌弃的话”。记着奶奶的话,我去表伯父家回年一直到参加工作。

  每次回年,餐桌上爸爸和表伯父喝着酒,我吃着菜,表伯父就掏出他用报纸叠成的钱包,给我拿压岁钱,我推辞,爸爸总说:“伯伯给的就拿着吧,别扫伯伯的兴”。我收下了,伯伯就会很开心。临行前,爸爸总会掏点钱塞给伯伯。

  现在两位表伯父都不在了,爷爷也不在催着爸爸去回年了,只在年后,爷爷提醒爸爸还是应该象征性的上门看看,送点东西,给点钱。后来听父亲说他家重新圈了围墙,翻新了房子,盖了厨房,卫生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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