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蔓延的毒药

  曼陀罗,也叫醉心花,似嘲笑世间万物一般的旋涡状,不知吸食了多少人的生命,却有奇怪的麻醉作用。似乎从第一眼看到就开始迷恋。这罪恶的花,让我沉醉在梦幻中,无力自拔。一朵一朵紫色的妖媚,疯狂地生长蔓延。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妖娆的芬芳。那种迷药般的香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渐渐在房间里饱和,溢到外面。我徒劳地在空气中挥舞双手,想抗拒这紫色的毒药。

  

  这美丽的花,最终干枯,死在落满寂寞的阳台上。很久没有擦拭过的叶子,也落满了孤独。因为无力面对它们仿佛嘲笑般的面孔,甚至一度不敢踏进这个房间,害怕被那温暖而坚定的旋涡吞噬。到鼓起勇气再去看的时候,这恶毒的花已经抛弃了我。我将它们埋葬在楼下冰冷的土里,以此来惩罚这种本生长在南方的背叛了我的植物。

  

  阳光柔和的洒在身上,不同于夏日的热烈,就那么软软地包围了我,像是曼陀罗的味道。可这分明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寒冷干燥的北方,没有人愿意照顾这种有毒的植物。突然想起当时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温暖,早该看出,他那么骄傲,分明不是属于自己的,注定稍纵即逝,无法挽留。

  

  我努力想象他们在一起的情景,那么熟悉他,却怎么也不能想象。仿佛看到他们牵着手漫步在街边,慢慢靠近,然后拥抱。这是无法遮掩的一幕,无数次跳出来用以撩拨我荒废已久的欲望。依着墙角,战栗不止。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为什么还是不罢休,非要挖空我干枯的身体,将最后一点欲望也攫出来。

  

  思考的时候喜欢咬住手指。太过用力咬住的手指,在被水冲洗后变得柔软。穿过阳光,仿佛变得透明起来,血管里血液的流动也变得那么清晰,忍不住再次放到嘴里。只轻轻一咬,便流出血来。从最开始的一点,慢慢扩散,不同于曼陀罗的妖艳,鲜红的宣告着生命的流逝。用出的血水多了,颜色变得深暗,逐渐变成如曼陀罗花瓣般沉痛而迷惑的颜色。放任伤口吞吐我的寂寞,直到看到它凝固。丑陋的黑色血痂,在手指上显得那么突兀。发狠般把它揭开,鲜红的血再次涌出,迫不及待的从手指上滴落,心里突然欢喜起来,仿佛战胜了命运。几天后想起来,那里早已长出粉嫩柔软的皮肤,抚摸过去,仿佛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原来生命都在不断的轮回着。

  

  抓住身边每一丝温暖,不在乎伤害到别人。即使不爱的人,能给我温暖的,便把他留在身边。缠绕的情感有时会在瞬间爆发,是能够灼伤我的温度,却还是不愿放开。美丽的曼陀罗,离开阳光和水,便会枯萎。可是只是不停的贪婪地汲取,从不付出。因为总是从开始就看到结局,所以欣然接受这次的温暖,因为最后难过的不是我。我们都在肆无忌惮的挥霍别人的给予。

  

  曼陀罗的毒性不长,维持不了一年。当我从麻痹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和他错过。从拥有自己的小骄傲,到被颠覆,时间并不长,只是曼陀罗生长一期的日子。可我却愿意为此付尽一生。用很久的时间来疼痛,用更久的时间来怀念,用一生的时间来忘却。

  

  对那个仿佛阳光的男子,我无可奈何。不是无情之人,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夜晚孤独时会想起他的脸。在他眼里,我是个极端的孩子,不懂得爱护自己,他说:所以,我要照顾你和你挚爱的曼陀罗,到生命的尽头。只是他不知道,这句话那个人也说过,当时的我天真地相信着那个人,幻想着在充满曼陀罗味道的屋里,他坐在沙发上等我做的晚饭。突然的痛苦,眼泪落下,打伤了我亲爱的曼陀罗。而我的阳光,眼神慌乱的看着我,只能抱紧我。

  

  那天无意中遇到一个眼神锐利的老人在卖曼陀罗。仿佛有预知般,我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经包好了一束紫色的曼陀罗递给我,很贵,却心甘情愿。握在手里,紧紧地。不久,手心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血来潮的想法,如果这诡异的花吸食了我的汗水,会不会变得和我一样乖戾。折下一朵盛开的花,含在嘴里,有一种迷惑人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世界仿佛摇摆起来。

  

  后来有人说看到那天的我,脸色苍白,有着诡异的笑容,一身墨黑的装束,却在嘴里含着紫色的花朵,步履轻盈,行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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