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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人生之幸运的女人3

    (五)情感初动

          也许是因为对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的不确定,我一直以来都感觉到自己比周围的同龄人更向往那种相互间象兄弟姐妹般的群体生活。所以,尽管我也曾因心中的某种悸动对某个特定的男生给予过某种期许或热情的关注,但也终因自己内心的胆怯而不了了之。我第一次产生想跟男生单独交往的想法是在读技工学校的时候,记得有一天为了完成机械制图作业在学校一直呆到很晚,而家离学校还有一段让我提心吊胆的路程。当时我真的好希望班上那位字写得特别好的男生——也许是因为我的字写得太烂,因而对字写得好的人向来都比较容易产生好感,能送我一程,却因羞于主动相邀而没能成行。随后的一段日子里虽然也作过几次努力,但最终没能战胜自己,致使这段单思的插曲随着时间流逝掉了。

          第二次是在上电视大学的时候。因学校离家较远,中午我们就在学校午餐、休息。有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与两个女生议论起一部外国名著来,正聊得起劲,一个男生的突然插话打断了我们的话题。他问我们知不知道那部小说的作者是谁、背景是什么。我看小说从来都只看故事情节,不看前言也不看后序的,自然就回答不上来,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难堪,反而引起了我对他的注意;还有一次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供应我很爱吃的蒸肥肠,我和另一个也比较胖的女生好不容易买到了,正吃得津津有味,他又说话了:“你们这些女生怎么又怕发胖又还这么喜欢吃肥肠?肥肠的胆固醇高,很容易让人发胖的”。平时看他寡言少语的,没想到他知道得知识还真不少,真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也许是因为他让我看到了自己的缺知少识,也让我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男人的魅力。虽然他貌不惊人,却令我着迷,我好想接近他、了解他,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向他表述。毕业十五年后,在同学聚会上我又一次看到了他,我远远地望着他,十五年了,社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变化了不少,他也一定变化了不少吧。不过,十五年前我没有进一步了解他,十五年后的我就再也不会去了解他了,不为别的,只为留住心中那片美好的回忆。

    (六)梦起儿时

          电大毕业以后,似乎再也没有了不谈恋爱的理由了,亲朋好友看到我仍然那样悠然自得地独往独来,很是替我着急,希望能为我当红娘,询问我要什么条件的——让人感觉好象是上菜市场买菜一样。看来,身为平凡女人的我是必定要走那人生三步曲的啦,不然的话,我真要觉得自己是上对不住祖先,中对不住父母,下对不住我那些热心的好友亲朋啦。

          一个关于人的另一半的美丽传说一直在广为流传,令我深信不疑——我的另一半的存在。所以我对自己将要接纳的那一半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只需自己作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只需我下定决心去把他找到!

          然而,我要到哪里去寻找呢?儿时的经历又浮现在我的脑海。


          文革初期,我们这个西南小城也闹起了武斗。那时我和弟弟正在另一个工厂的子弟校上幼儿园,我们都是自己上学、放学的。有一天,我和弟弟放学出校门不远就看见邻居的两位大哥哥,说是母亲托他们来接我们俩的,我和弟弟高兴极了,一路上又蹦又跳。子弟校与我们厂隔着一条小河,这条河是岷江的一条支流,也把我们的城市分成了两半。小河上有两座桥,我们回家必须得经过其中一座叫北门桥的桥。北门桥所属的道路是当时城市的主干道,因那时汽车很少,人们通常又选在星期天进城,所以,平时,路上行人和车辆都不多。那天,我们一踏上桥,就看到桥上、路上堆满了人,比星期天的人都多多了,几乎把桥和路堵得水泄不通。但是,却没有人说话,人人表情严肃,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拿有钢钎、铁锹之类的物件。我们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和弟弟还在他们中间穿来穿去,觉得挺好玩。两个大哥哥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带回了家,母亲一看见我们大大松了口气。

          原来是要武斗了。我们回家不多久,就听说另一座桥那里打起来了,还撕碎了一个小孩子。接着北门桥这边也打起来了,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了,母亲也加入了抢救伤员的队伍,和我们厂的医生一道去了正在武斗的地方,弄得我们一家人提心吊胆的。武斗的范围越来越大,我们厂的工人牵涉进去了,其它厂的工人也牵涉进去了。工厂停了工,学校停了课,城外完全乱了套。为了安全起见,母亲把我们带进了城里,住在一个又黑又窄的招待所里过了很长日子。后来听说军队来了,人们不再武斗了。工厂恢复生产了,我们也恢复上课了。紧接着,军代表驻进了各个工厂,也驻进了我们学校。我记得军代表在我们这里住了好久好久。

          是军队平息的那场刀光血影,是军代表的进驻稳定了人心。直到现在我仍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人们脸上流露出的对军队的崇敬之情。儿时我们学习的那么多来自军队的英雄事迹,让我深深记住了“革命军队是个大熔炉,什么样的人都能在这个熔炉里百炼成钢”。

          也许是儿时耳闻目睹的经历,令我对那片神秘的草绿色始终怀有一种强烈的感情色彩和根深蒂固的信任感。所以,我把自己找寻的方向定在了那片神奇的草绿色上。

          电大毕业不久,湖北荆洲来了几个推广世界语的年轻人,为了充实业余生活,也为了满足对新语言的好奇心,我参加了世界语的短期培训班。培训快结束时,老师讲要考试合格者才能取得结业证书。由于都是自费来到这个培训班,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学员们肯定都希望拿到结业证,所以一下课老师身边就围满了人。我不知道他们要问老师什么问题也就凑了上去,只听见一个操着河南口音的人正蛮担心地在问老师:“考试是开卷还是闭卷?”。

          从小学到高中毕业,读技校,上电大,这一路我经历了多少次考试?哪一次考试不是闭卷?就是在“反潮流”的年代里也是如此,所以在我的惯性思维中考试就应该是闭卷。现在竟有人提这样的问题,心里不免觉得这人好奇怪,就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顺着话音看过去,哦,原来是个当兵的。他好象一点都没有觉得难为情,还在那里继续跟老师说着什么。望着他,我突然产生一阵想认识他的冲动,于是,我赶紧靠上前去,看看能否知道他是谁。哦,他是本地驻军通讯营的一名技术干部。仅此而已,关于他的一切还来不及知晓培训班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思想陷入了极端的矛盾之中,这就是要不要去认识他?他的营地离我家并不远,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这点难不倒我,鼻子底下不就是情报站吗?问题是他不认识我,我这样冒然前去,他会怎样看我呢?但如果不去,我又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一个——不通过任何中间人就能够直接接触和了解军人的机会呢?鼓足勇气,就全当这是一次考验自己是否有能力把握命运的实践吧!

          好不容易挨到了营门口,看到离大门口不远的操场上竟有那么多的军人聚集在那里,心里不由得一慌,又泄了气——停滞不前了;想想又实在不甘心让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付之东流,于是就在那儿徘徊起来。引得那些军人好生奇怪,时不时地看我一下。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终于等到出来了一个单独的军人,我连忙上去就我所知道的情况向他打听。还好,他们这个营的技术干部没有几个,一问就让别人知道了我要找的是谁,我怀着如释重负的心情站在了一脸惊诧的他的面前——我就这样认识了文兄。

          在我身上,竟然出现了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在熟识男生面前的胆怯和在陌生男性面前的唐突,我一直迷惑不解了很多年。也许现在可以做这样的解释吧,那就是心在说话。俗话说:“胆由心生”可能指的就是这个吧。心认为自我已经具备了资格,具备了能力,所以它鼓励我勇敢地去实践自我。

          对于文兄,我的不请自到实在令他意外,弄得他措手不及。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做了恶作剧似的感觉,心里止不住地偷笑。我以学友的身份向他作了自我介绍,并表明希望与他一道共同完成第二步的自学,直到取得世界语的中级证书。我们的初级培训班仅仅传授了一些世界语的基本知识,所以培训班结束时,教员希望全体学员都能继续学习。我用此作敲门砖效果比较好,虽然没有完全打消他的疑惑,但至少让他慎静下来,不致于将我拒之门外。他也作了自我介绍,并表示接受我的建议。接着,文兄他拿出了他的全家福像,向我介绍了他的妻子和一个已满五岁的女儿。奇怪得是,他的这一举动并没有令我尴尬,反而让我感到释然——他不是我寻找的那个人,但因为他的坦诚,我们也许可以心无戒备地成为朋友。

          文兄所在的部队营地原属于地方上的,部队正准备把它交还给地方政府。而文兄也面临转业,所以并没有随通讯营转迁,而作为留守人员留了下来,自然也就有了许多自由的时间,方便了我们的学习与交流。文兄尽管是技术干部,其实他的文化程度并不高,至少语文水平很有限,这一点却让我感到欣慰。我总算有点用武之地,我可以以己之长补他之短,这样至少可以不再让我觉得对于文兄我只有索取而无回报。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我们双双取得了世界语的中级证书。之后不久,文兄就开始了转业前的准备工作,回原籍联系工作去了。我们也就停止了进一步的学习,对世界语的学习也成了半途而废。

          文兄来自农村,很小就没有了母亲,他是家中老小。小时候家里很穷,难得吃上一顿饱饭,甚至为了填饱饥饿的肚子还吃过不少的野菜。参军来到部队以后,才知道什么叫着吃饱穿暖。所以他很珍惜这个机会,事事处处都显示出贫农子弟的勤劳本质,深得连队干部的喜爱,被推荐上了军队院校。小时候因为贫穷就没有念过几年书的他,坐在大学的课堂上听教师讲课,简直就象是在坐飞机——腾云驾雾的,能听懂一些就很不错了,根本谈不上做笔记,为了赶上学习进度,不让自己掉队,他抓紧一切的课余时间向同学们借抄笔记,把课堂上的知识重新理解一遍,认真做好课后作业,每天都要弄到很晚很晚才睡觉。上学三年,从来没有休过一个星期天,更不用说节假日了。他说上大学让他感受最深的就是“苦”。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顺利拿到了毕业证书。“勤能补拙”这话一点不假,尽管他不算太聪明,但他能吃苦耐劳,肯下功夫钻研,所以专业技术上也小有成就。

          部队中人,也许是职业所限,很少有自由恋爱而成婚的,文兄也是如此。他的对象也是经人介绍的,对象的条件不错,是个卫校教师。认识不久,他就参加了“自卫反击战”随部队去了云南前线。在前线思念女友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他讲,为了给女友写信,一有战事空隙就到处找战友的烟盒——幸好那时的烟盒大都是用纸糊的,可以拆成比较大的一张纸。然后趴在“猫儿洞”里写书信。我想,那时的军人的女友、妻子或是父母能接到从前线寄来的信的心情一定也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当然也有一些太讲实际的女性为了不致于等到一个残废的未婚夫而与前线军人写绝情信的。但文兄的对象没有这么做,这让文兄很感动。所以战事结束后不久,文兄就回到家乡与对象结了婚。尽管那时他已发现未婚妻曾对他有所隐瞒,而且她还有一些不太好的习惯,让他这个曾因贫穷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感到很不合拍,但为了那份感动,他仍然如期履行了婚约。婚后的文嫂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原来她肺上早就有毛病,一直没有医断根。无奈他们两地分居,文兄就只好在仅有的探亲假期极尽所能地照顾她、迁就她。也许是身体不好的原因,文嫂的脾气似乎也随身体一样越来越不好,这不仅加深了对自己身体的伤害,也多多少少影响了夫妻间的感情。后来从文兄来信得之,文兄转业不久,文嫂又得了尿毒症,生命垂危。文兄借了大量的外债,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挽救了妻子的生命。但愿文嫂从此能彻底摆脱病魔的干扰,也但愿文兄从此能轻轻松松地享受家庭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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