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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球情结

 关于我的乒乓球运动的启蒙,有一个人得提及,那就是与我年龄相仿的叔叔。叔公代理过村里的书记,见过世面,家境好,我们在破旧的瓦房下眼巴巴地渴望着白米饭时,他们家就已经住上两层小洋房了,与此同时,我叔叔也拥有着一副让人眼馋的乒乓球拍。小时候大伙儿把吃饭的桌子一拼,中间用扁担一拦,“乒乒乓乓”就打起了球。小叔叔靠着凌厉的发球几乎是所向披靡,也因此让我又敬又惧了整个的童年。

  长大后又接触了篮球,但我还是喜欢乒乓球,不喜欢篮球。篮球得两只手,抱着费力不说,还得满场子地跑,而且对块头与个头有着严格地要求,块头控制陆地,个头决定制空权。我在小学任教的时候,学校下来一个退役的省队排球运动员,排球是没得说的,我们一起较量时,经常让他声东击西,还好我没有运动员那样的奋不顾身救球,要不,该摔成几段了。按说退役的运动员一般国家都是有“关照”的,普通燕窝放牛粪里头一烘,就整出了个血燕,一般人还不给吃,何况这些为集体荣誉吃了不少伟哥抹了不少印度神油的运动健儿,退役前好歹也得整个烫金的某某大学毕业证书,后来我问起为何流落此地,还来了个倒插葱,他的回答显得异常地意味深长,主要意思是天使还是天使,只是他不要翅膀,好端端地在后背上插上毛绒绒的东西,多累赘。话中有话,我是听出来了,追问时他才透露,国家比较重视运动员的全面发展,积极主动地为这些运动员安排大学课程,运动员个个逃课,为了避免考试考砸了,国家又安排开卷考,这些健儿们还是不配合,不知道答案搁哪儿,我的这个新同事就是厌倦了这种“安排”,就主动下放到小学了。话说回来,为国家为集体,哪里不是献身。由于学校没有像样的排球场地,更没有能够吃他一两个球的对手,他渐渐地就入乡随俗了,跟着大伙儿抢起篮球来。他个头高,球一腾空就跟我们无关了,掉下来这球也没地儿可着,中间就让他抢去了,有一次篮球不幸“着陆”,我一个同事一阵狂喜,探手就想取来,这健儿一看跟球有点距离,够不着也不让别人抢了去,他往球上使劲一拍,球又腾空了,我那同事眼睛一花当场就纳闷了,这奋力一抱,按理是球到手了,但事情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他的怀里只有一阵呼啸而过的风。我那时那种绝望,无以言表,所以现在,我用这么长的开场白来说明我对篮球不喜爱,真的是悬殊太巨,爱得不太容易。这还体现出一种归属问题,就好比台湾,有两个爸,有没有亲子鉴定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个爸更英勇魁梧。现在他跟大陆要亲,因为这个爸在蒸蒸日上,你不招呼他也会找上门来的。

  乒乓球要求就没那么高了,首先他没有近身肉搏,球飞起来时,也没人跟你抢,所以球桌上会出现小个子打得大块头气喘吁吁。中国人几千年文化在乒乓球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四两拨千斤”不仅体现在武术或者拳击台上,在球桌上也常有体现。一个球过来,狠命一扣是招儿,轻轻一拨也是招儿。一种是球劲太甚没法接,另一种是球的着陆太意外,接不到。“太极”是阐明宇宙从无极到太极,以致万物化生的过程,他是一门哲学,是一种养生之道,更是一种竞技术。在乒乓球中巧妙地作用太极,可以达到化腐朽为神奇、还神奇为更神奇的功效。《功夫足球》中光着头的赵薇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当一个足球风风火火地往她怀里投去的时候,只见她一迎一送,球飞走了。刚刚出来的《功夫熊猫2》更牛,打太极接炮弹,打得那只不知是凤凰还是孔雀的鸟人抱头鼠窜。当然,电视电影夸大了太极的功效,但同时带领我们进入另一个探索空间,无极在宇宙空间,是不是道生一,一生二?是不是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太极固然神奇,但是打赢一场乒乓球赛,体能与各种战术招数的配合也是至关重要。当我面对一个强大的乒乓球,我也试图运用无极克敌时,结果却败得惨不忍睹。无疑我是属于后者,后来我给自己下了个结论,不是我无极打的不好,而是各种战术运用失调。

  时间得追溯到十几年前,2012减去十几年差不多就是九十年代了,国家改革开放也有一些年头了,各个行业诸多岗位虚位以待,许多学子在包分配这个“铁饭碗”的诱惑下纷纷弃繁从简,报考中专,这些学子在学校屁股没坐热,就投入到各行各业去,这好比布料,在大染缸里还没湿透,就赶紧捞起上市,起先是要什么颜色就有什么颜色,结果是想褪什么颜色就有什么颜色,谁让他们是“半成品”呢!作为“专业人才”没几个年头,就业要求提高了,这点水平没法与时俱进了,过去踌躇满志,待价而沽的天之骄子一下子成了后妈养的,这好比过气的水果,不好吃却实实在在存在着,国家好歹也是花了钱的,就这么扔掉就是垃圾也得清理何况人乎,包装,是刻不容缓,于是剪接,改良或者反季节栽培自然提到案上,在这个浩浩荡荡的改良大军中,我哥是,我表哥是,我也是。我哥与表哥报考的是福州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函授的。我是福建教育学院,自考的。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会经常穿梭在福州大学的校园里。那里风景如画,绿树成荫,有荷花有池塘,有昨夜被偷情的大学生轧过没来得及舒展的小草,最重要的是荷塘边上,有一整排乒乓球室。自从发现那儿有乒乓球室后,我就经常光顾那里。过去在小学里打球,还是有些心得的,电视里看到的乒乓球招式,我会在私下里刻苦揣摩,到后来,举手投足间,都有专业乒乓球运动员的风范。比如喜欢站在乒乓球桌的一角隐蔽发球,比如喜欢“弧圈球”,再比如喜欢反手直线甩球……这些自以为是的“比如”到了福大,却一下子让人给撸了,真正对决起来,任我怎么挖空心思,还是处于下风,过去练习的绝招,都成了花架子,眼看着翻滚的小球,却苦于用不上劲。这些大学生跟教授,估计是研究完了学术,就研究乒乓球战术,据说乒乓球省队的队员偶尔也会光顾那些乒乓球室,也就难怪这些师生都是身手不凡了。在这些非专业的乒乓球手里头,估计就数我最坚韧,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有些早晨,我甚至偷偷跟踪这些老教授,看看早上打的是哪个门派的太极,同样的球,他们却玩的如此的转。

  小学开学的时候,我又回到工作岗位,过去夜色下来就练球,这时却没了去处,后来无意中发现小镇工商所的五层楼上有张球桌,工商所那些小伙子小姑娘都熟悉,他们白天得绷一天笑脸,微笑执政嘛,晚上好坏也得舒展一下,经我一吆喝,都加入这个队伍中。但是他们的水平真的不敢恭维,随随便便,松松垮垮,有一次在男女混双对垒中,帅哥一兴奋,就把美女的脸给刮了,当鲜血从美女的手缝溢出时,大家吓坏了,这样的脸蛋儿,今后还怎么代表政府的形象。又一次一个老干部老吊我的球,我就配合东跑西跑,汗水淋淋的,反过来我也吊了个球,这老干部的敬业精神真的,没得讲了,翻身就上了球桌,接着我就听到一声巨响,人跟球桌都在地上趴着。那以后,我就很少打乒乓球了。

  接着就出国了,去年一时兴起买了张球桌,打了几天,我陪的辛苦不说,跟我打的人反觉得没劲起来,再接着,球桌边上渐渐就堆满了货物,直至货物堆上了桌面,如今,台球桌成了有限空间的累赘,昔日为之痴狂的乒乓球运动项目,也成了昨日黄花,不好看,也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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