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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传承的数字化担当

      今日中国,历史自觉日益增强,文化自信更加坚定,文化遗产保护传承也迎来重大机遇。要让更多文物和文化遗产活起来,营造传承中华文明的浓厚社会氛围。要积极推进文物保护利用和文化遗产保护传承,挖掘文物和文化遗产的多重价值,传播更多承载中华文化、中国精神的价值符号和文化产品。

数字化是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的重要手段。近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要求,到“十四五”时期末,基本建成文化数字化基础设施和服务平台,形成线上线下融合互动、立体覆盖的文化服务供给体系。到2035年,建成物理分布、逻辑关联、快速链接、高效搜索、全面共享、重点集成的国家文化大数据体系,中华文化全景呈现,中华文化数字化成果全民共享。经过千百年风雨洗礼的历史遗产,是中华民族的文化标志。中国体量最大的文化遗产、被视为中华民族的脊梁的长城,对它的数字化保护传承,是我们这个时代历史担当的缩影。

2021年7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上,长城就被世界遗产委员会评为世界遗产保护管理示范案例,长城保护管理实践被认为,为各国开展巨型线性文化遗产和系列遗产保护贡献了卓有成效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长城被评为世界遗产保护管理示范案例,数字技术功不可没。今年6月11日“文化和自然遗产日”,由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和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协同天津大学建筑学院、长城小站等众多长城保护研究专业机构及社会团体共同打造的“云游长城”系列公益产品正式上线,其中的“数字长城”又为长城保护增添了新屏障,为长城宣传增添了新窗口,在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关键历史节点,用数字化方式向长城这个不朽的人类历史记忆致敬,昭示了中国的数字化通过保护文化遗产开辟新空间、赋予自己新意义的轨迹。器大者声自宏,数字化时代,“数字长城”健笔如椽。

文化遗产保护的本质是信息管理,从信息的挖掘、存储到信息的处理和再利用,几乎涵盖了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各个环节。而这些维度,正是数字化的天然优势。从符号学与传播学角度看,这种历史信息管理,就是数字化时代新的历史书写方式。“数字长城”是这种历史书写的代表。长城绵延万里的宏阔气势、风雨屹立的深厚力量,决定了这种书写的风骨和气韵。从本质上说,数字化是记录符号的一次革命性变化,而这种变化与历史意识的觉醒和深化息息相关。作为一个历史上的农耕文明大国,稳定的生产生活方式决定了对过往经验的重视。而记录历史,从来就是催生数字、文字等符号发展的关键动力。结绳记事,“其有约誓之事,事大大其绳,事小小其绳”,其用途是解决口述的不稳定性与模糊性,代替不可靠的社会记忆。传说中发明结绳记事和造字的人,正是担任黄帝史官的仓颉。《周易》中伏羲画八卦,数、字一体,自古以来很多学者认为《周易》是史书。从殷商时期甲骨文、青铜铭文到历代勒石,大多是记史。四大发明中的造纸术、活字印刷与历史典籍传承相关。当今数字技术应用于文物和文化遗产保护,又一次演绎了历史意识与记录方式如影随行的关系,这种文化行为本身就是沿续千百年来的传统。

在过去几十年里,数字技术每一步发展,都迅速反应到文化遗产保护领域,更迭历史书写的文本。从数字化到数智化,重塑了文化遗产保护的面貌。最早是文化资源的数字化,扩大了记录范围,提升了记录能力,特别表现在立体式搜寻、场景式留存,尽可能形成血肉饱满的系统档案。进而借助智能化、智慧化手段,在读者、观众参与互动过程中,在共创共享的审美体验中,实现文化遗产保护传承。

“数字长城”就走过了这样的历程:为了构建逼真的环境和优质的体验,“数字长城”中综合创新式运用了很多前沿的游戏技术能力:为了高精度还原真实长城场景,技术团队对喜峰口长城进行了毫米级测量,采集超过5万张素材,最终生成了超10亿面片的超拟真数字模型;为了还原真实的长城自然环境,通过腾讯自研的PCG生成技术,在周边山体“种植”超20万颗树;基于实时渲染和动态光照技术,用户可以在里面移步换影,看到树影婆娑,也可以感受早晨、中午、黄昏的美景变化。同时,为了让用户在手机上就能获得3A级的观看效果和交互体验,他们还将云游戏技术应用于人类文化遗产保护。这在全球范围内都是首次。

书写历史作为一种可控的行为意愿,既记录中国文化,也受到中国文化的规训,是中国历史观、伦理观、美学观的集中表达,体现出真、善、美的一贯追求。以“数字长城”为代表的文化遗产数字化保护利用工程,借助数字技术和互联网优势,把这样的理念表达得既有传统感又有时代感,由此把数字产品的制作者和欣赏者凝聚起来,共同成为中华文化的传人:

第一,求真。尊重历史是历史书写者的天职。数字化保护工作,要维护文物资源的历史真实性、风貌完整性、文化延续性,才能实现中华文化全景呈现,中华文化数字化成果全民共享。尽管每个人的历史叙述,都在自觉或不自觉中对历史事实进行了改写和加工,融入了自己的道德评价和思想倾向,但还是应尽可能避开“阐释的假象”。《史记》中记载孔子“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词”,就是要排除主观干扰。数字化有着再现历史的独特优势。“数字长城”借助游戏行业所积累的渲染、建模、交互、PCG生成等技术能力,1:1高精度还原长城,这也是首次进行最大规模人类文化遗产的数字还原。正在推进的“数字中轴”也是这样的还原。

第二,向善。任何历史书写,都会对史料采取过滤。大数据时代有可能做到对文化遗产信息趋近于完整的留存,而作为产品的数字化呈现,则不可避免地要在前尘往迹中钩沉、取舍。正如历史学家所言,一万个学者也无法穷尽一场战役中从元帅与士兵的所有细节,这样做也没有意义,关键是选取典型性细节。而且,数字化呈现要坚持适度原则,把握好分寸。这种选取,体现出今天的历史自觉,它既包含对历史运行规律的深刻领悟,更包含对社会发展前景的主动营造。以“数字长城”为代表的文化遗产数字保护利用工程,就是要挖掘文化遗产的多重价值,揭示蕴含其中的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这种善的取向,还表现在它的公益性,表现在对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的社会担当。

第三,乐美。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者”。以“数字长城”为代表的文化遗产数字保护利用工程,在中国式审美意识主导下,力图让历史说话,让文物活起来。发挥文化创意的作用,有效融合当代科技手段和艺术形式,通过集成全息呈现、数字孪生、多语言交互、高逼真、跨时空等新型体验技术,形成线上线下一体化、在线在场相结合的数字化文化新体验,在活态展示与创意传播中表达中国人看待世界、社会、人生的价值观念,系统展示历史遗存中蕴含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

“数字长城”显示出数字“讲史”特征,在唤醒对历史的尊重、敬畏同时,又拉近了大众、拉近了生活、拉近了年轻人,赋予历史新的意义。这是历史书写对时代的顺应,也是自身的升华,显示出数字化时代文化遗产传播的新趋势:

一是社会化传播,历史是穿越千百年的“家书”。历史自觉意识的觉醒,文化自信的增强,提高了全社会对文化遗产的兴趣和参与保护的积极性,互联网为人人参与、时时参与、处处参与创造了条件。万里长城除去最著名的那一两个长城景区能吸引较多游客外,99%的长城段落尚未进入公众视野,它们绝大多数由夯土搭建、形制多样,是数字技术让我们得以拉近了它们。而游戏技术的应用,则吸引了年轻人的参与。过去两年中共有5000万用户通过手机“云游敦煌”,相当于线下莫高窟年游客数的19倍。

二是艺术性传播,历史是平常日子里的“故事”。中国自古以来,史家之心亦是诗人之心。司马迁写《史记》,兼顾历史真实性与文学生动性,被鲁迅评价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中国文学史上从来就有“说史”传统。今天的数字化传播历史,通过游戏、动漫、影视等流行的数字内容形态,推动文化遗产的IP化。在“数字长城”的推进过程中,就出现了三个职责不同的长城小兵:代表山海关的“关小山”主修长城;代表山西娘子关的“关小小”负责清扫长城景观的留言和垃圾;代表知名关隘偏头关的“关小偏”主管长城知识科普。通过“长城守卫军”系列全新英雄,让用户了解长城精神,向用户传递“守护长城”的信念。

三是互动式传播,历史是年轻人喜爱的“玩伴”。互联网时代颠覆了历史书写与历史接受的关系,传播过程不再是单向度的传递和接受,而是双方共创共享。“数字长城”力图用一种更加互动和生动的方式,传递和普及长城关联文化以及维修知识,在手机上就能沉浸感受长城真实场景,同时还能像玩游戏一样,自由探索,按照兴趣了解长城的建造和修缮知识。比如进入小程序后,用户将成为长城修缮官,在线体验修缮长城时需要经历的清理考古、砌筑、勾缝、砖墙剔补和支护加固等流程。相关游戏和电竞赛事,已经吸引了亿万玩家。

历史书写永不封笔,作为中华民族精神丰碑的长城,总是立于一代代人的建构路上。站在新时代起点,“数字长城”既还原长城,为长城立新传,为长城保护利用开新篇——对老祖宗留下的所有珍贵文化遗产都是如此。这是对历史的礼赞,更是对这个伟大时代的礼赞、对长城屹立的这片土地的礼赞。数字化,在用一种全新方式面向今人、世界,讲中国历史,讲中国故事。

作者:孙若风(武汉大学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特聘研究员、文化和旅游部科技教育司原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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