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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无悬念大选

从2008年至2013年,柬埔寨成功克服了三大危机,即2008年的经济危机、2008年年初的泰国“侵略”柏威夏古刹、2011年凯萨娜台风和特大水灾。由此,已经执政近28年的洪森也将毫无悬念地出任第五届国会总理,成为柬埔寨历史上在位最久的国家领导人。

“大选过后,政府换届,总理也换届,但总理的人选不会换,仍旧是我来当。”2013年6月8日,柬埔寨王国第四届总理洪森在干拉省斯安县主持一处洪森高中校舍落成典礼时如此表示。

按照规定,7月28日柬埔寨将举行新一轮全国大选,并产生第五届总理,此前的一个月为宣传时间。虽然外界一度有异议,洪森表示,柬埔寨人民、特别是选民务必对自己的投票倾向三思而行,更换一个国家领导并非简单的问题,“会使国家乱起来”。他同时呼吁选民投票支持自己领导的柬埔寨人民党,让他能够继续领导国家。

柬埔寨每一届国民议会任期5年,现任的第四届议会产生于2008年,洪森领导的人民党在123个议席中占了90个议席,反对党阵营仅为33个席位。如此看来洪森获胜几乎毫无悬念。然而,位于中南半岛的柬埔寨长期灾难深重,1440万人口中超过80%的国民仍然生活在农村,其不断深入的民主化进程和经济发展也引发外界高度关注。

“没有人可以打败洪森

柬埔寨国内,城乡各地随时可以看见总理洪森及其两名政治助手谢辛与韩桑林的巨幅照片,而以洪森为首的人民党控制地区,站牌式标志更是布满了各种村落,只是偶尔夹杂着几处其他党派的标志。

1993年,柬埔寨在国际社会的监督和帮助下结束了内乱局面,又在联合国的协助下选举产生了四届国会。作为柬埔寨首次独立举办的全国性投票选举的第五届国会,外界期待甚高。有评价称,“2013年大选将是柬埔寨人民在内战结束后真正自主作出的一次重要抉择,也是检验柬埔寨大选制度是否公正、平等、健全并具有透明度的试金石。”

柬埔寨此次大选有967.5万多名选民参加,选出123个国会议席。其中全国7个省市有8个政党参选,14个省市有7个政党参选,另外3个省市有6个政党参选。据柬埔寨国家选举委员会6月5日发布的通告,已有来自25个国内外组织的7746位监督员报名参加大选监督工作。

为了预防伪造选票,柬埔寨政府禁止任何人使用手机或照相机拍照,拒绝公开选票画面,还安装了20台监控器跟踪印刷厂内的活动。此外,每次选举投票将采用印度生产的不褪色墨水,这种墨水涂在指甲上能保留7至15天,以此杜绝重复投票的现象。

然而,形式上别出心裁似乎改变不了现有的政治格局。“没有人可以打败洪森,只有洪森可以打败洪森。”早在2007年1月9日,时年55岁的总理洪森曾表示“至少在90岁之前不打算卸任”。柬埔寨学者、政治分析人士Lao Mong Hay向《华尔街日报》表示,洪森对国家的管理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演出,几乎所有事情都由他一人决定。他领导的柬埔寨就像是由他亲信管理着的一块块封地的集合。

洪森的成功并非无缘无故,自1997年连续执政以来,尽管遭遇过小规模的国内外武装冲突及政治危机,他在治理和引导国家发展方面确实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

最显著的是经济建设。2005-2012年柬埔寨经济增长率平均达7.7%,预计2013年也将超过7%。柬埔寨国民年收入也从2008年的760美元增长到2012年的1000美元。值得一提的是,2013年6月举行的联合国粮农组织第38届大会认定,柬埔寨已成功把人民饥饿率从1990-1992年的39.9%减少到2010-2012年的17.1%,成为提前三年完成减少超过50%饥饿人口的国家。

6月22日,洪森在主持一家寺院落成典礼时表示,2008-2013年柬埔寨成功克服了三大危机,即2008年的经济危机、2008年年初的泰国“侵略”柏威夏古刹、2011年凯萨娜台风和十年一遇的特大水灾。他就此声明“柬埔寨政府是经得起考验的政府”,并呼吁选民让人民党继续领导国家,让国家各领域发展更上一层楼。

目前柬埔寨共有合法政党42个,但参加选举的党派却逐届减少。2003年第三届全国大选有23个政党参加,2008年第四届有11个政党参与,2013年报名参选的只有8个政党,分别是人民党、救国党、奉辛比克党、国籍党、民主联盟党、民主共和国党、高棉发展党和高棉脱贫党。其中最具竞争力的是人民党、救国党和西哈努克亲王创立的奉辛比克党。其中人民党与救国党之间的竞争一度倍受外界关注。然而,美国国际学院(IRI)在2013年6月初曾作过民调,认为柬埔寨人民党的支持率仍排在第一位,暂时没有任何反对党能够取代人民党。

最大反对党救国党的领袖桑兰西,2010年因拆毁柬越边境界碑的标志遭法院判处14年有期徒刑而流亡国外。因此,柬埔寨国家选举委员会取消了他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不过,桑兰西7月7日在社交网站Facebook发表声明,誓言将于“选举日之前”回到柬埔寨参加选举。但据新加坡《联合早报》7月9日消息,柬埔寨政府警告,如果桑兰西回国将被逮捕。

救国党代主席金速卡则因为发表“否认红高棉罪行”等言论,面临民众和法律的双重压力。2013年6月14日,“红高棉幸存者协会”主席尊梅等4名红高棉幸存者依据金速卡在公开场所说“堆斯陵监狱展示品是越南伪造”的音频证据,以诽谤罪起诉金速卡,此前更有人为此组织过抗议游行。至于其他6个党派,更没有实力与人民党较量,许多人甚至在大选前宣布脱离原政党加入人民党阵营。

由于柬埔寨政府资源多为人民党所利用,所以洪森宣扬“侧重民生和经济发展”的拉票活动也获得国内媒体的广泛重视与支持;洪森推行的“政党年轻化”更新换代政策,也使其31岁的幼子洪玛尼和女婿狄威杰、副首相宋安之子、内政部长苏庆之子等多名“官二代”顺利成为本次大选候选人,为将来权力中心的转移奠定基础。

如此看来,洪森领导的人民党将继续巩固在国会中“一党独大”的局面,各种反对党则将延续“压倒性”的劣势。由此,从1985年起就担任柬埔寨总理、已经执政近28年的洪森,也将毫无悬念地出任第五届国会总理,成为柬埔寨历史上在位最久的国家领导人。

无法忽视的贫穷与腐败

在评价经济发展势头的同时,外界也同时关注洪森治下的柬埔寨其他领域的发展。美国驻柬埔寨大使馆发布的《2012年柬埔寨宗教信仰自由报告》显示,柬国宗教信仰自由全面受到保障,“2012年全年柬埔寨没有出现报道和举报关于侵犯宗教信仰、歧视宗教信仰的现象和事件”。

柬埔寨的社会组织开放程度也相对较高。据柬埔寨合作委员会提供的消息,2012年积极参与柬埔寨发展项目的各民间组织共有1130家,获得约6亿-7亿美元资金支持,实行近4000个计划项目,使柬国约130万人受益。其中,教育和培训是各民间组织最优先行动项目之一,而儿童是项目最大的受益者。2013年6月25日,柬埔寨EZECOM公司和马来西亚TM公司还签署了一份海底电缆网络计划协议,将有助其更加融入印度支那地区,连接东盟和世界其他地区。

此外,柬埔寨国家选举委员会允许参加第五届大选活动的各政党在社交网络上进行宣传活动,但要求遵守道德准则,需要与通过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宣传一样,在大选前一天停止宣传。

但不能忽视的是,柬埔寨仍然是世界上最落后的50个国家之一,35%的人每天生活费不到1美元,国民平均寿命不到57岁。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仅在柬埔寨首都金边,未成年人被迫从事性服务的就有约8000人。由于缺乏法律约束,柬埔寨不少议员和官员往往“妻妾成群”。2006年9月,柬埔寨国会投票表决,凡是通奸纳妾甚至是乱伦的人至少判刑1年。一些政治分析家认为,这项立法是在打击处于弱势的保皇派奉辛比克党,因为该党的许多成员以迷恋女色闻名。

早在2010年12月,为打击日益猖獗的腐败问题,柬埔寨政府要求10万名政府官员从次年1月开始公布个人全部财产,该申报工作将每两年进行一次。目前,约有3万名柬埔寨官员已经申报财产。但根据国际透明组织2013年贪腐调查显示,在100分为满分的情况下,柬埔寨仅获22分,贪污严重程度分别要高于孟加拉国26分、巴基斯坦27分和越南31分。2013年6月3日,柬埔寨国家反贪局公布了2名受贿和索贿官员名单,指出司法部民法办公厅公务员努沙让和内政部遗产保护办公厅警察交素帕利用反贪局名义,承诺释放被押在监人员而索贿2500美元。

国家的发展成就也因政府滥用权力的指控而名声受损。人权观察组织(Human Rights Watch)在2012年11月发布的报告中表示,洪森及其支持者应该为1991年以来的300多起有政治动机的杀戮行为负责。人权组织还指责柬埔寨政府操纵司法和警察部门。柬埔寨人权中心(CCHR)则认为,近年来柬埔寨的言论自由问题日益严峻,包括示威者、土地纠纷村民、媒体和教育系统被限制,大选来临之际许多政党(包括救国党)也失去言论自由权,许多座谈会频频遭到“捣乱”。

由于缺乏足够的就业机会,2000-2012年间,有近10万柬埔寨劳工通过31家劳务中介公司赴国外打工。五年一届的柬埔寨大选不仅是政治家角力的舞台,也逐渐成为了工人表达诉求的“最佳时机”。柬埔寨劳工和职业培训部秘书翁棉认为,在一个民主国家,罢工、示威是不可避免的,但成衣厂也一直在增加,从2011年的500家增至2012年的700家。他还表示,柬埔寨仲裁理事会自2003年成立至今,接受裁处劳动争议的案件不断增加,解决成功率为80%,证明仲裁理事会越来越受到企业与职工的信任。

游刃于大国之间

今年6月以来,由中国水电八局承建的甘再水电站作为一项重要业绩,被人民党树立在全国各地的大选宣传牌上。该电站自柬埔寨政府批准正式进入商业运行10个月来,已发电3.2亿千瓦时,累计达到发电4.5亿千瓦时。自甘再水电站下闸蓄水两年来,坝址下游的贡布省城再也没有遭受过洪涝灾害。

“十年之后,柬埔寨的经济将超过越南,关键得益于中国的帮助。”在柬埔寨民间,很容易听到这样的赞誉。近年来,洪森一直优先把中国投资引进这个饱受战争创伤的国家,以减轻历来对越南以及西方援助的依赖。

截至2012年底,中国在柬埔寨累计协议投资92亿美元,占柬外来投资的34%,为柬最大的外资来源方;中柬贸易额为29亿余美元,占柬外贸总额的21.5%。中国投资者通过建基础设施、建工厂和援建总理府办公大厦等项目,填补了柬私营部门很大一部分空缺。

由于柬埔寨对外国投资者实行免税政策,加上工人月薪低于100美元,使得柬埔寨成为许多投资者的最佳选择。除了中国、越南、美国、韩国和日本正进入柬埔寨进行投资,就连欧洲国家也开始抢占柬埔寨的投资市场。随着国外投资者不断进驻,柬埔寨政府表示今后每年可创造约20万个就业机会。

柬埔寨的对外关系中,中国、美国两个区外大国和泰国、越南两个周边国家显得尤为重要。2012年柬埔寨对外贸易总额约达136.3亿美元,较上年增加19%,贸易逆差为26.5亿美元。美国是柬埔寨最重要的出口市场,也是其主要的贸易顺差国。越南是柬埔寨的第二大贸易伙伴,2012年双边贸易额为33.1亿美元,同比增长了17%。泰国则是柬埔寨最大的贸易伙伴,2012年双边贸易额为38亿美元,同比增长了28%。

此外,欧盟、日本、法国、韩国和瑞士等国也与柬埔寨保持着良好关系。许多国家在政治和经济上支持着柬埔寨的发展,以日本表现最为突出。1992年至2012年日本向柬提供各种援助达22.42亿美元。十几年来,日本帮助柬埔寨政府建盖学校、医院、修路架桥乃至修复吴哥古建筑群。这些长期性的善举赢得了后者的感激,就连柬埔寨的纸币上也出现日本援建的大桥和国道。

今年6月5日,日本再次向柬埔寨提供无偿援助3600万美元,作为支援部分地区清洁水供应项目及留日学生助学金。洪森在会见前日本驻柬大使、日挥(JGC)公司执行总裁TAKAHASHI FUMIAKI时表示,尽管目前已接近大选,但柬埔寨政局稳定,希望更多日本商人来柬埔寨投资。

据联合国、世界银行及哈佛大学的报告显示,柬埔寨在不久后或将成为新兴能源输出大国,其能源出口收入将使其GDP在现有水平上翻一番。目前,洪森政府60%的行政预算需要依靠外国援助,假设柬埔寨数年后能够出口石油,那么洪森政府将能摆脱对外界援助的依赖,从而也无需听从其他国家的指挥而改革现有体制。

目前看来,发生在柬埔寨的大国角力还胜负未卜。对中国而言,历史上在东南亚遗留的许多棘手问题,需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处理好;而对美国而言,需要反思自己对东南亚居高临下的态度。柬埔寨商业部大臣占蒲拉西曾表示,中国在此并没有得到特殊的待遇,如果美国在柬埔寨的经济影响力输给了中国,只能怪他们自己。“美国的投资者不了解亚洲人的心理,他们在谈判中不够灵活,而中国人在柬埔寨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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