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评估各地的政务环境，中山大学徐现祥教授主持的《深化商事制度改革研究》课题组在2018年7、8月赴全国16省级行政单位、84市、182区的政务服务大厅进行实地调研。16省份具体包括，2个直辖市：北京和天津；12个省：吉林、浙江、安徽、福建、山东、河南、湖南、广东、贵州、云南、陕西、甘肃；2个自治区：广西壮族自治区、宁夏回族自治区。然后，在16个省级行政区划中抽取了84个地市级行政区划单位以及182个区县。调研结束后，课题组整理了调研中收集的第一手数据资料与舆情反馈，基于此考察全国政务环境建设和商事制度改革的新进展、新挑战以及新方向。
政务环境建设是全球范围内的普遍做法，各国政府的表现普遍提升。行政审批和政府规制（regulation）并非中国一家之特色，Djankovet al.(2002)便列举了85个国家的市场主体在新开办企业时，需要和政府打交道的步骤数量、花费的时间、以及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费用，到2018年时，调查所覆盖的经济体数量已经达到190个。
从2002年到2018年间，各国政府提供政务服务的表现都有提升，2002年排名第一的加拿大，开办企业与政府打交道时间从2天缩短到1.5天，2002年排名最末的多尼米亚共和国从80天缩短到16.5天，中国则是从92天缩短到23天。这意味着，在全球经济体中存在的一条基本事实是，政府职能部门提供政务服务、市场主体在这一过程中耗费时间和金钱成本。根据本文的定义，市场主体与政府职能部门打交道的环境即为政务环境，因此，从时间和金钱成本的下降来看，全球各国政府在政务环境建设中有所为，政务环境建设具有全球普遍性。
国内外研究验证了更优的政务环境在促进企业进入、增加就业、加快经济增长等方面的积极作用。比如，墨西哥2002年实行快速开办企业制度改革（SARE），促进潜在企业进入和产出增长；葡萄牙2005年实行现场一站式注册（On the Spot Firm），促进企业进入、创造就业岗位。在中国，从行政审批改革、到商事制度改革改革、再到深化商事制度改革，政务环境不断优化，一系列的研究也正在兴起。通过对提供政务服务环境的政务大厅进行考察，已有研究识别了行政审批改革在中国扩散的过程和政务中心设立的因素，实证检验了政务大厅的建立在微观上促进企业进入和创新、在宏观上促进经济增长的假说。
此次调研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打开了政府提供政务环境的黑箱，以考察政务环境对市场主体的影响。作为市场主体与政府部门打交道的主要渠道，政务大厅所提供的政务环境，将很大程度上影响企业、个体工商户等市场主体在审批中面临的制度性成本和获得感，影响其决策，从而关系到“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成效，以至影响经济增长。此次调研深入政务大厅内部，通过对政务环境中的硬件、软件、服务水平进行实地丈量，获得政务环境的得分，考察政务环境建设的作用。
具体来说：政务环境更优的地区，市场主体数量多。商事制度改革旨在降低“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制度性成本，因此，更齐备的硬件软件设施、更高效的办事效率，都将降低潜在市场主体在审批中的面临时间成本，潜在市场主体对此做出反应、进入市场，从而推动形成大众创业的局面，激发市场活力。图１所示，横轴为调研地区政务环境得分，纵轴分别为市场主体数量、企业类市场主体数量。从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政务环境优劣与市场主体数量呈现出正相关的关系，即政务环境更优的地区的市场主体数量更多。
注：政务环境得分数据来源于《深化商事制度改革研究》项目组，时间为2018年上半年；市场主体数据来源于启信宝收集的工商信息，时间为2018年。
政务环境更优的地区，就业机会多，收入水平高。市场主体越多，意味着提供的就业机会越多；就业市场的需求增加，意味着就业者的工资提高。图２所示，横轴为调研地区政务环境得分，纵轴为城镇就业率、职工平均工资。从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政务环境更优的地区，就业率更高，职工收入更高。
注：政务环境得分数据来源于《深化商事制度改革研究》项目组，时间为2018年上半年；就业和在岗职工平均工资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17》。由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17》没有直辖市市辖区层面的数据，故图中未包含北京和天津。
政务环境更优的地区，政府财政收入高。市场主体数量增加，意味着税基增大，政府财政收入随之增加。图３验证了这一假说，政务环境更优的地区，财政收入更高。
图３ 政务环境好，财政收入多。 图４ 政务环境好，经济增长快。
注：政务环境得分数据来源于《深化商事制度改革研究》项目组，时间为2018年上半年；财政收入和GDP数据来源于《中国地区统计年鉴2017》。由于《中国地区统计年鉴2017》没有直辖市市辖区层面的数据，故图中未包含北京和天津。
微观上促进企业进入，宏观上必然有利于经济增长，因此，更优的政务环境与更高的经济增长速度相联系。如图４所示，横轴为调研地区政务环境得分，纵轴为GDP增长率，两者之间呈现正相关的关系，即政务环境更优的地区，经济增长也更快。
实地调研中市场主体的对于创业的积极反馈，为我们提供了进一步有力的证据。比如在杭州，一位年轻女士对我们的调研表露出兴趣，原本她对商改制度一无所知，但当我们解释了什么是“五证合一”之后，她惊喜道：“原来现在办营业执照这么方便啊，那我下半年打算自己开个店试试了。”在山东东营，一位受访者表示：“现在跟志同道合的几个朋友同事一起比自己创业容易多了，自己就能操作，年轻人的机会增多，有了大展拳脚的一方天地。”福建宁德蕉城区在支持创业创新上开动脑筋，把政务大厅就设在大学生创业园旁边，并设立大学生创业绿色通道，方便年轻人创业。因此，从实地调研来看，商事制度改革的推进，政务环境的建设，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潜在创业者从事创业创新活动。
统筹：徐现祥、马晶、金奕彤
调研：马晶、金奕彤、钟子健、王鑫、樊承耕、李淑宁 等
执笔：毕青苗、张莉、林建浩、李小瑛、贾帅帅
资助：研究阐述党的十九大精神国家社科基金专项课题《深化商事制度改革研究》（18VSJ0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