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普京总统在“圣彼得堡经济论坛”上发表长篇讲话，称“总体经济的发展不仅取决于经济问题的调整，同样重要的是要调整好国家管理机制，使其符合公民的利益，要在实际上吸引他们参与国家议事日程的决策”，“没有成熟的公民社会，就不可能建成现代经济”。
普京在前8年的总统执政中，一贯是倡导建设公民社会的，但没有像这样把公民社会说得这么明确。在普京以往的讲话和决策中，公民是一个整体，没有多数和少数之分。公民是一个服从和执行国家决策的整体，没有支持和反对之分。但在这次讲话中，普京显然将公民一分为二了，即大多数公民和少数公民。“大多数公民”是支持和服从政府决策的，而“少数公民”是与政府的决策不一致，甚至是背道而驰的。
普京指出这种区分，显然与俄罗斯目前所面临的处境密切相关。不像前8年，那时几乎绝大多数公民都拥戴普京，而现在的俄罗斯社会多了一种不赞同普京决策和行使权力的力量，尽管他们是公民中的少数，但这种力量却在社会中要尽力显露出来并获得发展。
如何对待俄罗斯社会中这种少数人的力量及其表现，是普京第三届总统任期伊始所碰到的新的棘手问题。是封锁、镇压这种少数人力量的表现，把他们视为异类，甚至敌人，还是承认、尊重他们的民主权，通过公开的对话，来调整他们的力量。普京宣誓就职后，俄罗斯政府更多的是倾向于前一种办法：对广场上的反普京行动采取了限制措施，逮捕游行示威的组织者，并经杜马几度通过限制、镇压反对派广场行动的专门法令。
这次普京的讲话所以引人注目，一是他承认了公民中“少数公民”的存在，多数公民和少数公民并存的社会是成熟的公民社会的标志，二是一个民主的政治制度就是要既尊重多数人的权利，也要尊重少数人的权利，这样的制度才能“不仅保证政权的合法性，而且使人们相信这一政权的公正性”。三是要与少数人进行公开的对话，有责任去面对这样的社会。
在任何国家都存在 “多数公民”和“少数公民”之间的冲突，这两个边界并不恒定群体的存在状况如何，是任何政府都需要考虑的重大问题。
“少数人的利益应该要考虑并且也要得到保障”，普京的这句话是很值得琢磨的。当然，普京并没有将这句话绝对化，他同时强调：“渴望变革，这无疑是前进的动力，但是如果它导致公民社会，甚至国家本身垮台的话，它就会成为一种破坏的和危险的力量。”
从中我们或许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成熟的社会需要健康的“少数公民”，或者称“少数派”，我们应该鼓励“少数派”在政府的引导下，发挥推动社会前进的正面能量，同时限制它对社会潜在的破坏力。俄罗斯的“公民社会”理论正在扩展，但它能否保证解决“多数人”和“少数人”矛盾和对抗中的扩展性呢？我们静观其变，力求有所借鉴。▲(作者是中国社科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