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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从小拒绝上学的「听觉特殊者」遇到主流社会...

       作为一名依托左耳助听器加上辨认口形来和大部分听力普通者沟通的聋人,逗逗君每天都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介於听觉和视觉沟通之间差异。

       从幼儿园到本科,逗逗君的奶奶和家人就一直在处理她“拒绝上学”的状况——其实反应的是拒绝参与社会,社会的不理解使逗逗君在认同自己的聋人身份之前,活得非常辛苦。接受了自己听不清的事实之后,辛苦的面向转变了,除了努力参与社会之外,还要不断地“自曝其短”告诉社会大众一个听力特殊的人需要什麽样的第三方协助才能更自在地生活在这个多元的世界。

       和聋人父母一起住的逗逗君,在家中可以完全只靠视觉和手语和家人沟通,但是她渴望学习、喜欢交友。因为流畅的口语能力,很多时候逗逗君的“障碍情况”不容易被他人察觉,究竟听到什麽讯息、什麽程度,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也是很多听力障碍者的处境。由於每个人都有因为年老或意外而成为“听觉特殊者”的可能,逗逗君与他人沟通的心路历程值得所有人参考。

       (逗逗君的自我认同是拥有聋人文化的“聋人”,聋人称呼听力情况和自己相反的人为“听人”,和社会大众熟悉的用词“聋哑人”相对於”正常人”有着很不一样的描述出发点。)

       逗逗君从小最常听到的口语是武汉话,如果用武汉话跟她交流,她甚至可以不看口形就能听懂内容,也能非常快地回话。但是听普通话对她来说,就非常需要依赖口形,除非是很熟悉的嗓音,她才可以不看而听。如果是那“这年头所有人最好都要会”的英语,对逗逗君来说,听与说都是非常困难的,除了真的不熟悉之外,还有重重的心理障碍存在。那一天,逗逗君和三个朋友一起聚会......

       逗逗君:

      

       昨晚与一位好友V以及她不会说中文的异国男友E见面。这一见面,我们聊了近6个小时,从半夜到凌晨,入睡的时候,天已经泛白。

       身为一个聋人,每天与听人打交道必然就会遇到沟通的问题,所以长时间的体会让我深深明白听不清楚或听不懂,无法融入的那种感觉是很难受的。

       昨晚的聚会有点妙,四个人当中,除了我都是听人,我不一定能听清或看清他们说话,E则是听得到中文但无法理解。

       我们的沟通过程中常常需要中文翻译成英文,因为当时的环境有些吵杂,所以时不时我也需要手语翻译,有的时候我讲话讲太多之后,会下意识地请V帮忙翻译英文给E听。

       整个聊天,我大多都会注意到E,然后提醒临时充当翻译的V,因为我深知那种语言无法即时交流的感觉,但又担心翻译会不会有太多的总结概括而漏失讯息,只能接收大量删减的讯息的感觉很糟糕,不管对方是出於有意还是无心,如果这位翻译者只是一个出於好心而帮忙的人,表达者和倾听者都没有立场要求翻译者尽量到位地翻译,只有翻译者自己的决定来左右翻译的质量。还好V是个不太会总结的人,只会一句一句地翻译

       喜欢这样的翻译,因为这样才是忠于表达着和倾听者的的原意。我们任何人没有权利把自我的意识强加于别人的意识上,然后要别人接受。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样的沟通会很累,因为要去翻译,要去转换,似乎没法享受聊天的乐趣。

       如果只是从沟通的程序来看,似乎是这样。但我自己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正是因为自己常常被忽略,被这样对待,才不希望别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拒绝沟通。“不拒绝沟通”是一种心态,只有在拥有这样心态了以后,不管在什麽情况下,人们才会以更好的一种方式去对待跟自己无法沟通的人们,无论这种无法,是来自物质面的听不清或是语种上的听不懂。

       小团体聊天和大型活动当中发生的沟通行为很不一样,逗逗君回到家乡武汉之後,参加了一场“创变者纪录片”的放映会,一起来看看她参与活动的心理挣扎发生在哪些时刻。

       今天是我第一次参加在武汉举办的社会创新活动,似乎有点偏公益的味道。只参加过台湾的社企流和香港的MaD的创新活动,没有参加过其他在大陆举办的,而自己创办的“守语者”计划走的是社会企业的路,这个主题的活动是我们不想错过的。

       还好,今天有一半的时间是放映影片的,不然,我似乎又无法“完整”地参与活动,参与者一个个上台分享的时候还是得靠翻译在,这个时候罪恶感、痛恨感、无力感都会一一涌而上,因为今天的翻译不是以翻译的身份和我一起参加活动的,让她很辛苦的翻译会让我有罪恶感,为什麽从来没有活动的主办方会主动考虑到听不到或听不清声音的我们怎麽参加活动?某政府官员在高谈阔论政府多么有钱却没有项目、没有人才!无力感是我知道那么多,却无法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所需要的东西的重要性。

       参加活动的发言人一个个都似乎大有来头的样子,搞得我心理压力很大,也没有想要去发言,不想让自己的缺陷赤裸裸地暴露在这里,也不想让更多的人只是短暂地关注到我的不一样。

       当看到那么多的社会创新,那么多的人那么完美地阐述社会企业的理念,说得让我真以为中国有那么多人都知道社会企业是用商业的模式去解决社会问题,影片放映着国内外的社会企业做着的事情,有一位观众分享感受:“对于国外,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他们如何去改变社会问题,而国内的讲者却显得模糊、逻辑混乱......”

       大家都在说做公益,自己做公益,自己想要改变,想要做些什么,但没有人提出他们做的公益是做什么,是去解决什么问题。

       发言很难,也很有压力,但挣扎了很久之后,我还是站起来说了自己的想要表达的话,或许表达的不够好,但是我知道,我不说话,知道的就更少了。只有被了解,才能让别人正确对待。

       我知道,只有当我自己完全地正确地看待自己之后,就是认同自己之后,才能让更多的人去认同我们。

       逗逗君最终还是拿起麦克风,从一个时常“被公益”的身份来描述观影心得。给在场的人听到另外一个角度的声音。也许沟通的关键不在於形式,而是态度。当社会告诉障碍者“我们关爱你、接纳你、你要带着阳光心态走出来”的同时,是否需要反思一下,各种标榜“面向社会大众”的社会活动真的做好让“不一样的人”参与的准备了吗?

       而这一切,就从真正换位思考开始吧!

 

       *本文为转载文章,不代表中国发展简报观点与立场。作者:逗顽,绘图作者:piggy。如需转载,请在微信后台留言获取授权。媒体合作请联系yanggc@ngocn.net

       原文链接:http://www.ngocn.net/news/2015-08-04-841d791b9ba6bb0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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