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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指南——读《鹿鼎记》

《鹿鼎记》是金庸先生的封笔之作,也是十五部小说中篇幅仅次于《天龙八部》的长篇大作。故事通过讲述一个小人物韦小宝由街头市井小人物在朝廷中摸爬滚打而成为鹿鼎公的经历反映清朝初年爱国志士反清复明的历史。韦小宝颠覆了金庸小说中善良侠义的英雄主人公形象,是所有作品中最为另类与最受争议的一个。

故事的第一回,作者通过一个与故事主题关系不大的序曲展开讲述,作为全书的楔子。清朝初年,庄家修订《明史》,只因为一字之误被热衷功名而又仕途无门的吴之荣抓住,大兴文字狱,庄家人惨遭杀戮。为后文埋下了伏笔。

主人公的真正出场是故事的第二回。镜头对准了扬州的一家有名的妓院,这里的一个妓女韦春花有一个儿子,由于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只好跟母亲姓,名叫韦小宝。韦小宝天生活泼好动,调皮捣蛋,整日里厮混于脂粉之地,说书之所,活得很是逍遥快活。

一次,一个大汉被一群盐商追杀,逃进了这家妓院。误打误撞中,韦小宝目睹了大汉与仇人的一场厮杀。结果大汉将敌人全部杀退,韦小宝也对他感到深深的佩服。于是韦小宝抛下母亲,跟随大汉闯荡,后来他知道这为大汉名叫茅十八。

茅十八一心要进京杀出卖明朝的吴三桂,于是韦小宝也随之来到了京城。在一家饭馆里,两人邂逅了带着随从小桂子的海公公。因为一次口角,韦小宝遭到海公公的毒打并抓捕进宫。而古灵精怪的韦小宝暗算了小桂子,并冒充后者与海公公生活在一起。海公公尽管机警狡猾,却因双目失明而没有发觉。

于是,韦小宝开始了自己在宫中的生活,由于嗜赌成性,他经常与宫中的侍卫太监赌钱,认识了一帮赌友。也因为他赌艺高超又经常故意输给众人,他很快受到了大家的喜爱。

一次偶然的机会,韦小宝认识了宫中的一位少年,两人经常在一起摔跤较艺,而输多胜少的韦小宝每次回去总要向海公公讨教武功。后来他才震惊地发现,这位摔跤的伙伴不是别人,却是当今的小皇帝康熙

两人相处日久,渐渐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而康熙的心头也一直压抑着一件事情,当时的大臣鳌拜大权独揽,野心勃勃,小小年纪的康熙感到自己的帝位时刻在受到威胁。于是他密谋妥当,邀集韦小宝等一群亲信伙伴,设下圈套,终于将鳌拜除掉,而给鳌拜致命一击的,正是韦小宝。由于韦小宝康熙立下大功,他也被升任为皇帝身边的侍卫总管,成为了宫中的红人。

正在韦小宝志得意满的时候,在一次朝中大臣和皇亲国戚的聚会中,来了一伙来历不明的劫狱者,韦小宝被阴差阳错地劫持。到了他们议事的地方,韦小宝隐约听到他们是一个名叫“天地会”的帮会,他们以反清复明为己任。这群江湖豪士正在争议一个堂的堂主人选,大家意见极不统一,你争我夺。

正当天地会的帮众没法达成一致的时候,韦小宝述说自己是除去大奸臣鳌拜的功臣。这一下让他们大吃一惊,为了兑现当初的诺言,大家只好选择韦小宝作为青木堂的堂主,并且拜总舵主陈近南为师。韦小宝于是成为了天地会安插在朝廷中的一枚棋子。

重新回到康熙身边,韦小宝多了几分顾虑和担忧,然而康熙并没有丝毫发觉。韦小宝也依然过着以前那样的安逸放荡的生活。有一次,韦小宝想吃一种名贵的猪肉,命令宫中的厨房送一头来。却惊奇地发现猪的腹中藏着一个娇嫩的小姑娘!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云南沐王府的小郡主沐剑屏,她为了相救好朋友方怡和她的未婚夫,偷偷摸进宫中。没想到计划差点败露,她侥幸躲过一劫。

爱管闲事的韦小宝立刻来了兴趣,他想方设法地将方怡及其未婚夫救了出来。见到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韦小宝极尽挑逗之能事,软磨硬泡地娶了这两人为老婆。

一次偶然的机会,韦小宝暗随海公公外出,发现他和太后私下会面,并说了很多话,而这一番话让韦小宝得知此太后竟然是个假太后!

正在这时,康熙告知韦小宝,去一个寺庙里出家做和尚,照顾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就是康熙的父亲。韦小宝不敢违命,带着一群侍卫,向寺庙进发。

就在去寺庙的路上,韦小宝一行因为避雨来到一个破败的府第里。这里不仅没有人烟,而且透着极为诡异与邪门的气氛。在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灵异事件之后,他们终于等到事情的真相。原来这里就是庄家,而由于文字狱,庄家的男人都被杀死,只剩下一群遗孀寡妇,她们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只一心一意想为她们的丈夫报仇却不可得。

得知韦小宝是朝中大人物,这群遗孀把报仇的任务托付给韦小宝,并且送给他一个灵巧听话的侍婢,双儿。

得到双儿的陪伴,韦小宝一行继续赶路,最终到达了康熙的父皇出家的寺庙之中。韦小宝于是服侍在这位“太上皇”的左右,而后者也很感激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并且问起康熙的情况。

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之后,韦小宝本要领命回京,当一次意外的情况,让他被两个怪人“胖瘦头陀”所擒并押送到一个岛上。后来韦小宝才知道这里是神龙岛,岛上有个神龙教。

九死一生的韦小宝这次又是凭借着自己的狡猾得到了神龙教教主和夫人的信任,并且意外地得到了白龙使的头衔,除此之外,还得到神龙教主的几招真传。从此,韦小宝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清廷,天地会和神龙教三股势力的重要人物。

康熙得知父皇出家之后一切安好之后,他想亲自微服私访去拜见。于是在韦小宝的带领下来到了父皇出家的寺庙。叙说别来的思念之苦之后,康熙知道父皇的清修不愿被打扰,准备下山。正在这时,刺客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尼提剑直取康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韦小宝利用刚刚学到的奇妙招式舍身解围。康熙逃过一劫,得到侍卫的保护。而韦小宝却在混战之中被女尼擒住。

原来刺客有两个,除了白衣女尼之外,还有她的弟子阿珂。本来凶多吉少的韦小宝又一次死里逃生,他利用自己“红花会成员”的身份取得了女尼的信任。而这位女尼,正是明朝末代皇帝崇祯的女儿,九公主。明亡历经多年,她始终在筹划反清复明,并化作女尼,法名九难。这一次是最接近刺杀康熙,却遗憾地功败垂成。

可是在世俗的韦小宝看来,这些国家兴亡,社稷大业压根就不值得一提。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旷世美貌的阿珂,跟随着九难师徒东奔西走,只要能时时有阿珂的陪伴。可是阿珂对韦小宝极为反感,丝毫不买账,又在途中喜欢上了郑成功的后人郑克塽。韦小宝挖空心思,使尽诡计才得阿珂对他稍现笑容。

正当韦小宝就快追到阿珂的时候,康熙的指令又来了。为了监视汉族武人反清的举动,韦小宝又被派到少林寺当和尚,这一下对一向心浮气躁的韦小宝又是一个挑战。更为有趣的是,韦小宝在少林寺的师父竟是一位一本正经,泥古不化到了极致的老僧。韦小宝的玩世不恭和他师父的迂腐固执形成了鲜明而有趣的对比,其中的故事让人捧腹。

结束了这段荒唐的日子,韦小宝马不停蹄,又接到上层的指令。这一次,是康熙为了试探吴三桂,准备将建宁公主许配给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韦小宝负责护送公主去云南。

倘若说康熙和韦小宝的邂逅是不打不相识的话,那么建宁公主和韦小宝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身为公主,建宁公主没有丝毫的大家闺秀的榜样,相反是一个十足的“泼妇”。韦小宝和她在一起,那是只有被虐待的份了。于是这一对活宝从京城起,荒唐到了云南。一路上直如两个顽童,种种事迹让人咂舌!韦小宝能够抵达云南,实在是九死一生了。

来到云南,吴三桂自是热忱迎接。可种种迹象都让韦小宝觉得对方是敷衍应付,吴三桂迟早都要造反。于是,他又施展自己的诡计,暗算吴应熊,并且将被吴三桂抓住的沐剑屏和方怡救出。

接下来,是全书最为精彩动人的一个篇章。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一次拜佛上香的时候,遇到了尚在人世的李自成,而吴三桂也接踵而至。这一时间,“古今第一美人”,“第一猛将”和“第一汉奸”聚到了一起!

而九难在这时也来到了!明亡清兴这一段历史中的代表人物在这一时刻做了一个了结!而历史终究是历史,过去了就永远都无法改变了。

结束了这一次平定吴三桂的“结亲”,韦小宝护送建宁公主启程回京。而就是在这条回去的路上,也并不平坦。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江面上各路高手聚集,又是一场激战,又是一个荡气回肠的晚上。

立功无数的韦小宝得到了康熙的大力提拔,在皇宫中已是大红大紫。而他身边的女人也是越来越多,除了沐剑屏,方怡,双儿,阿珂,建宁公主之外,在去云南的路上又相识了乖巧的曾柔。在位极人臣的同时也艳福不浅。

更重要的是,韦小宝得知《四十二章经》中藏有一个极大的秘密,既是一个宝库,又是清人的命脉之所在。韦小宝决定和双儿一起一探究竟。

于是二人来到了关外苦寒之地,找寻宝藏埋藏之所。多日寻访,来到鹿鼎山,在这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支俄罗斯军队,连俄罗斯的公主也在其中。经过一番窥探,韦小宝得悉俄罗斯的政权被臣子占领,这个公主在外谋划复辟。于是韦小宝跟随这支俄罗斯军队,经过几个月漫长的旅途,来到莫斯科。并给公主献上计策,离间敌人重要人物,帮助公主一举反击成功。

于是,韦小宝在俄罗斯也赢得了信任和拥戴。但他没有在俄罗斯久待,还是选择了功成身退,和双儿回到清朝。康熙得知韦小宝在俄罗斯的事迹,又是龙颜大悦。

这个时候,康熙得知海外的神龙教可能在谋反,于是让韦小宝带兵剿灭神龙岛。身为神龙教白龙使的韦小宝这个时候面临着两难的局面。但是他没有办法违抗命令,只得率兵来攻。一阵大炮乱轰之后,神龙岛的男男女女尸横遍野。登岛之后,又很快地制服了神龙教主,而教主夫人苏荃则被韦小宝收编。

既灭神龙教,康熙接下来就要清除天地会。他派韦小宝带着大炮,要把天地会的聚会地炸得一干二净。韦小宝实在不忍心师父陈近南和众多会中兄弟惨死,将消息提前通知了大家,让天地会群雄逃过一劫。

这一次“剿匪”的失败让康熙对韦小宝产生了怀疑,而韦小宝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带着七个老婆和一批物资逃到一个岛上与陈近南会和。正当危险暂时过去的时候,同来岛上的郑克塽为了自己的私利对陈近南突施暗算,一代反清复明的领袖就此遗憾地告别人世。他死的时候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贵在不负他人的恩德。他没有愧对郑成功,而别人对自己怎么样,那也是无可如何了。

当神龙教和天地会都覆灭了,韦小宝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康熙手中的一颗棋子。他完全被自己儿时的伙伴所利用,屠杀了自己民族的势力。但韦小宝又是矛盾的,他极为重视同康熙的友情,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陷入茫然的韦小宝索性不回中原,和七个老婆在岛上生活了多年。后来得到康熙的特赦,只要韦小宝肯回来,以前的一切都不再追究。韦小宝也在岛上呆得够闷,于是同意回去。不过他没有去京城,而是回了故乡扬州,从此不问世事,终老余年。

金庸先生曾经说过,自己的每一部小说都不能重复以前的故事,一定要写出一些新意,直到自己才思枯竭。而《鹿鼎记》又是金庸先生的封笔之作,所以它描写的人物是那么的不一样。

在清一色的英雄侠义的人物形象中,韦小宝是唯一圆滑无赖的市井小人物类型的主人公。他做官则官运亨通,青云直上;为人则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娶妻则艳福不浅,众星捧月。可以说,韦小宝的这一生,是足以让无数读者羡慕与嫉妒了。一方面,性格决定命运,没有这样的圆滑性格就不是韦小宝;而另一方面,时势造就“英雄”,没有那样的社会氛围同样塑造不了韦小宝

然而,当我们谴责韦小宝陷害吴应熊的狠辣,炮轰神龙岛的歹毒的同时,也不要忘了是他因朋友的感情为康熙奔走先后,也是他为兄弟的义气为天地会群雄冒死报信。他不懂得什么国家社稷,他的身上只有植根于每一个普通中国人内心的仁义情怀。就这一点来看,韦小宝是一个既有光明,又有黑暗,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台作者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

比之于韦小宝康熙则更为精明。他除却奸臣鳌拜,抑制吴三桂,剿灭汉人的谋反,这样的智慧和才干在中国历史上可谓是杰出的了。但作为一代帝王,他不可能向韦小宝那样纯粹地投入友情。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一步步的下棋。因此,他的身上少了很多可爱之处。

而我更加钦佩的,是天地会的总舵主陈近南。也许在全篇故事之中,他出场的时间非常少,但依然难以抹去这位大侠的人格魅力和人性光辉。为民族的复辟鞠躬尽瘁,最终却还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死得那么遗憾,令人扼腕,而他死时的那份淡然更是让人敬佩!大丈夫不求大功克成,但求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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