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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物之阵”的含义:“分明有一种敌对势力包围,却找不到明确的敌人,当然就分不清友和敌,也形不成明确的战线;随时碰见各式各样的‘壁’,却又‘无形’――这就是‘无物之阵’。

词语典故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无物之阵”这个术语最初出现在鲁迅的《野草》中。”(钱理群解释)

《这样的战士》如是描写战士陷入“无物之阵”时的绝望和反抗绝望的战斗: “他走进无物之阵,所遇见的都对他一式点头。他知道这点头就是敌人的武器,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许多战士都在此灭亡,正如炮弹一般,使猛士无所用其力。那些头上有各种旗帜,绣出各样好名称:慈善家,学者,文士,长者,青年,雅人,君子……。头下有各样外套,绣出各式好花样:学问,道德,国粹,民意,逻辑,公义,东方文明……。但他举起了投枪。……他微笑,偏侧一掷,却正中了他们的心窝。一切都颓然倒地;——然而只有一件外套,其中无物。无物之物已经脱走,得了胜利,因为他这时成了戕害慈善家等类的罪人。但他举起了投枪。他在无物之阵中大踏步走,再见一式的点头,各种的旗帜,各样的外套……。但他举起了投枪。他终于在无物之阵中老衰,寿终。他终于不是战士,但无物之物则是胜者。在这样的境地里,谁也不闻战叫:太平。太平……。但他举起了投枪!”[1]

鲁迅的“无物之阵”引起了许多学者的阐释兴趣。从茅盾的《鲁迅论》到孙玉石的《〈野草〉研究》,从李欧梵的《铁屋中的呐喊》到汪晖的《死火重温》,人们都注意到鲁迅“无物之阵”这个富有意味的隐喻。

据钱理群以第三人称写作的学术自述,是他发现了鲁迅的“黄金世界”,“无物之阵”,“夜”,“冷”与“热”,“爱”与“憎”,“沉默” 与“开口”,“人”与“神”、“鬼”……等范畴和意象。钱理群或许不是关注“无物之阵”的第一人,但的确是他首先把“无物之阵”看作一个重要的概念给予具体而深入的阐释。

在1987年出版的《心灵的探寻》中,钱理群明确指出:“无物之阵” 是一个十分深刻的命题,并且认为鲁迅在他的杂文里对“无物之阵”作了更为形象的描述和分析:“中国各处是壁,然而无形,像‘鬼打墙’一般,使你随时能碰。” 钱理群还通俗易懂地解释了“无物之阵”的含义:“分明有一种敌对势力包围,却找不到明确的敌人,当然就分不清友和仇,也形不成明确的战线;随时碰见各式各样的‘壁’,却又‘无形’――这就是‘无物之阵’。”[2]

钱理群显然把“无物之阵”看作“改革者”或“启蒙者”所必然面对的现实,是中国太难改变的一个原因。在他看来,“无物之阵”又两层涵义:第一是指反对改革的一种武器和策略,如“压”、“捧”、“同化”直至“反攻倒算”。这种“无物之阵”虽然不难识别,但却损伤精神战士的身心。钱理群认为这种“无物之阵”对鲁迅的影响是两面的,一方面,“无物之阵”使鲁迅始终处于高度警觉状态和强烈的情感反应,这造成鲁迅思想的特殊深刻性、预见性;另一方面却也给鲁迅的感情世界带来了急躁、易怒成份,以至有时愤怒得失去控制。

“无物之阵”更深层次涵义是指改革者所遇到的对手常常不是一个明确的敌对阶级力量,而是一种多数人的社会力量、社会心理和旧习惯势力。这种“无物之阵”造成改革者心理的困境。鲁迅对此曾经有着深切的感受:“死于敌手的锋刃,不足悲苦;死于不知何来的暗器,却是悲苦。但最悲苦的是死于慈母或爱人误进的毒药,战友乱发的流弹,病菌的并无恶意的侵入。”[3]

1991薛毅发表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的《无物之阵――论鲁迅作品的一个重要主题》对“无物之阵”有了更深入的阐释。他把“铁屋子”和“无物之阵”或“鬼打墙”看作鲁迅作品的两个重要隐喻,而且从“文字游戏国”和“做戏的虚无党”的角度进一步阐释了“无物之阵”的涵义:“无论国粹主义,还是莎士比亚,无论尊祖拜佛,还是呵祖骂佛,一会儿是中西融会的大师,一会儿是最为急进的革命者。‘讲革命,彼一时也,讲忠孝,又一时也;跟大拉嘛打圈子,又一时也,造塔藏主义,又一时也。有宜于专吃的时代,则指归为应定一尊,有宜于全吃的时代,则诸教本非异致。’在铁屋子的隐喻中,顽固、保守成为国民心态的最有力概括。但就像铁屋子漂浮成为鬼打墙一样,顽固、保守的特性也变得可疑,中国实际上并不那样顽固不化,相反,中体西用相比于国粹主义更能代表臣民的思想,有时,臣民们甚至能以最革命的姿态出现。而且,保守与激进、封闭与开放的界限难以规定人们的行为,为专制主义辩护的人摇身一变而站在共和国旗帜下,布尔乔亚一个筋斗成为唯我无产阶级的革命文学家。”[4]

薛毅的分析显然承续并推进了钱理群的阐释。他认为“无物之阵”是专制统治的一个产品,是国民劣根性的表现。“在羊与兽两种人格的轮换中,中庸话语和吃人话语也轮流被作为自我保护色而运用。” [5]这显然是形成了 “无特操”和“流氓性”的国民劣根性,形成“文字游戏国”和“做戏的虚无党”的根本原因。在这种“无物之阵”中,启蒙者无法与真实的敌人、真实的思想观点遭遇,他用力一击的往往是“一件外套”。“文字游戏国”和“做戏的虚无党”以及“看客”还常常把启蒙者的攻击游戏化,“拯救者成为小丑,拯救话语成为笑话。” [6]

薛毅认为鲁迅找到了反抗“无物之阵”的三种策略:用“真的声音”弥合语言与真实的裂缝;用看对付被看;用权力对抗权力。 从钱理群到薛毅,鲁迅的“无物之阵” 隐喻的丰富内涵已经得到较为充分的阐发。今天,人们已经越来越认识到这个概念对理解鲁迅思想的重要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熟稔地使用这个术语来谈论社会生活和文化现象。“无物之阵”不可避免地泛化了。

注释

[1]鲁迅《这样的战士》《鲁迅全集》第一卷,第214-215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 [2]钱理群《心灵的探寻》第123页,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 [3]鲁迅《杂感》《鲁迅全集》第3卷,第48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 [4][5][6]薛毅《无词的言语》第31-32页,第27页,第37页,学林出版社199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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