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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与泡沫

    天很暖了,梅却还穿着厚厚地风衣。我走进梅家小院的时候,梅正将一方锦缎从鸟笼上揭下来。于是,一阵清丽婉啭的啼音便来涤荡耳谷——那是一只红喙白爪的画眉。背部一条黑亮的弧线把它那身金黄羽毛一分为二。那雀儿是极其漂亮极其稀罕的。

    梅呆望着那雀跃的鸟儿出神。直到我把手轻轻放在她削瘦的肩上,她才回过头来。

    花到荼蘼春事了。荼蘼花开的正艳。山与水盎然绿着。天蓝的像梦。我是请梅一道去追春的。

    但梅却摇摇头,轻轻咳着说:“不行的,怕是老病要犯了”——她那病挺吓人的。一旦发作,便会咳个不止,嗓子里都能咳出血来,而且吃东西不下,喝杯水都能吐出来!我怜惜的望着她。我说:有风,回屋吧。

    两杯清茶旋腾绿烟。梅递过她近日写的一首诗。她是个诗人。

    相逢的时候,

    喝一杯酒,

    不提往日的愁。

    每一次相逢,

    都是为了分手。

    分别的时候,

    握握你的手,

    不把泪儿流,

    每次分别,

    都盼着重聚首……

    梅的诗就像杯中的茶,淡的清香里有些微的艾苦。她是那种很古典的女人。

    窗外,画眉不停歇的啼啭。梅起身说该给“小眉”吃早餐了。我说我来吧。她说你们男孩子毛手毛脚的,还是我自己吧。我便陪她去喂鸟。

    鸟在笼中上窜下跳,样子极是伶利活泼。见人近了,它静静的停在横木上,平伸双翅做了一个展翅欲飞的造型,并朝我们啁啾了两声。于是我就有些呆,想着若能放它去春的天光里畅快的飞飞那该多好!我情不自禁的把这个念头说了出来。于是梅就笑我是妇人之仁,大男人了还说孩子话。她说那雀儿有她照顾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它才不羡慕那无底无际的天空呢!哪像你们这些男人,整日里就知道满天下去疯去野——“我说的对吗,小眉?”她问笼中的鸟儿

    那鸟儿原是欢叫着的。但梅说了这话,雀儿却禁声了。它把一颗小小头颅左右摇晃着,乌亮的小眼睛望望梅,又看看我。于是我就说:看到了吧,摇头不算点头算,它才不稀罕你来照顾呢。它向你要自由呢。

    梅说它的翅膀软了,飞不不动的。

    “不,它飞的动,一定能飞的动,”我握住了梅的手:“梅,你只知道这只鸟儿需要照顾,可是谁来关怀你照顾你呢?”

    梅轻轻抽出手,掩了嘴巴一阵轻咳:“我想静一静”,她说:“天这么好,你又是闲不住的人,就带着小眉出去转转吧。它也闷了一冬天了。”

    我提了鸟笼向外走。梅站在游廊外反复叮咛:“早些回呀,坐车要当心些,别挤着了小眉……”我低声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恼,想着一只呆鸟有什么好的,值当的嘛!

    梅对那只鸟儿的迷恋也太过分了。简直近于着魔。比如去年初夏。那次我陪她去闲逛北海公园,当时天气晴好。可不知怎的后来就起了云,刮起了风,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摔的人脸皮子生疼。于是我们就躲到一个小亭中避雨。当时我心里挺美,想着这场雨来的真好,真是突如其来的好!于是便把上衣剥了给她披在肩上。谁知那一瞬她却浑身一颤,蓦然间想起了她那只呆鸟还在廊外,说什么也要往回赶,拦也拦不住。

  于是我只好满心懊恼的随她冲进雨中,浑身精湿的赶回家。她当时冻得口唇发白,浑身直抖。但她却来不及换衣服,就用海绵去吸那只呆鸟身上的湿。口里还喃喃说着:“小眉,小眉,对不起了小眉……”当时她跟本就没想到她自己;更没想到一旁同样冻的牙关直颤的我!因此当时我特搓火,恨不得把那只呆鸟夺过来摔死在地上!那次我感冒了,屁股上疼了好几针才好。而她原本就体弱多病,因为那只呆鸟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又是发烧,又是昏迷,呢喃说着糊话,每日里要挂好几瓶水,让人看着心疼。

    不就一只呆鸟儿么,有什么好的!坐在公车里,想着想着,我气儿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就朝那只呆鸟啐了一声……

    车行一个多小时。

    出了城市。

    到了山里……

    漫山的葱翠,漫山的花鸟,溪涧像银子的飘带,从山顶垂拂而下,细流潺涓,鸟鸣悦耳,不禁使人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严冬被憋屈在城子里,骤然投身大自然怀抱,那分惊喜,便仿佛是走进了海市蜃楼的仙境。于是便暂忘了一切烦嚣,在空寂少人的山中奔跑着,跳跃着,呦呵呦呵嘿呦的喊着,脚下忽地就窜出一头小兽,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只兔子,就发足去追……像猴子一样跃上树枝,惊起一群群山鸟……将亦脚去搅动泌凉的溪水,寸许的银鱼儿似乎不堪忍受臭脚的浊气,尾巴一摆,闪到石缝中去了……一切都是那么清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人忘形,让人忘我,让人把整个严冬的憋闷一股脑儿的去尽情发泻……累了,就伏在地上,去吸去嗅清草与大地的泥香。大自然真好,真的真好!

    不知不觉天近黄昏。一天的时光似乎在一瞬间就溜走了。肚子咕咕叫,嚷它饿了。在夕阳的余辉中,大自然的山水开始反射出一种渐深渐浓的深沉光泽。红的、白的、浅粉和淡蓝的种种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儿就散布在这种深沉的郁绿里,映在夕阳的余晖中——我无法描摩那种感觉,只是觉着困惑,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也就是那一刻,我忽然听到了笼中那只呆鸟的窃窃嘶啼。与那些自由自在在枝上跳跃,在天空高翔的鸟儿相比,它的鸣声显的那么寂寞,那么凄凉。听到它的叫声,我的心境忽地沉了!

    我可怜起这只被囚禁的鸟儿。也可怜起我自己。这么好的山,这么好的水,这么好的一派春光!当初我是怎么想的呢?怎么就一定要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呢——与机车轰鸣人群扰嚷的城市相比,我原该更喜欢这山林的清新与静谧;与林立的烟囱污浊的空气相比,我不是更喜欢骑在马上去追逐白云嘛!

    难道是我害怕孤独,喜欢这份拥挤和热闹吗?好像不是。因为置身在人群之中,有时我会感到更空虚,更寂寞!可我当初怎么就一定要挤进城里来呢?隐隐约约间,我觉着我一直在追求的,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生活。因为一个人一旦脱离了大自然,一旦失去一颗赤子之心,便与鸟儿被囚在笼中,狼被放置在动物园的假山里没什么不同了……

    听着那只鸟儿窃窃哀啼,我觉着了与它有着一种极其相似的命运。于是下意识里便打开了鸟笼……恍恍惚惚中,我看着它飞落树上,又隐入了树叶儿的荫里。

    我急匆匆赶回城市,提着空空的鸟笼在每一个鸟市逡巡。我逢人便问:有画眉卖吗?我想买一只画眉,无论花多少钱也可以的。人们便指着说:这就是画眉,随便挑吧。我说我要的不是这种。我要背上有一条黑线儿,红喙白爪的那种。他们就笑,就说从来没听说过世间有那种画眉。我说有的,两个小时前我就有那么一只,但它飞了。他们就说既然有,那你就去找吧。

    天很黑很黑了。因为街灯很亮很亮了。我满心沮丧的提着空空的鸟笼在梅的门外徘徊。我很怕,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因为我知道那只鸟儿是她的宝贝她的心肝儿。

    梅出现在门口。我垂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诺诺的说不出话来。过度的紧张和沮丧使我直想抽自己的耳光。但梅比我想象的却要平静的多。她一看那只鸟笼,就什么都明白了。她说:“看你,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整天没吃饭了吧,进来吧。”

    我做梦也没想到梅会这么平静。进了屋我就那么傻傻站着。“还不快坐下。我不会怪你的,你带小眉出去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你会放飞它了……”说着话,她掀去桌上的纱罩,露出早已备好的一桌饭菜。

    我是真的感觉饿了。低头一顿猛吃。梅就笑我像下午四点钟公园里的狼。我无言,只是嘿嘿傻笑。

    那是我这一生里吃的最香最饱的一餐。

    “吃饱了?”

    “吃饱了。”

    “吃好了”?

    “吃好了。”

    相视一笑,梅递过一封信。是从某所监狱寄来的。语声幽幽淡淡,梅开始给我讲起一个发生在多年前的故事——

    梅十八岁那年,认识了某校艺术系一男生。那男生是学油画专业的。叫阿康。阿康很有些天分才气,人也潇洒干练。梅当时是很喜欢他的。他也喜欢梅。他们相爱了。

    正如某些天才人物一样。阿康既不缺乏艺术家所特有的那种敏锐而又执著的人格魅力,同时也不缺乏他们那种追新求异的毛病——阿康虽然热恋着梅,但同时也不否认自己与其它女生有着较为密切的交往。他相当自信。他觉着自己既是天才,那就理所应当受到众多女性的青睐。

    但爱却是自私的。那时梅心里慌慌的爱着阿康。她感觉不到安全。她越是爱他,越是失魂落魄,提心吊胆……

    那天,她魂不守舍的去找阿康,想要去向他问个明白。恍恍惚惚中人就走上了街心。恰这时,一辆摩托车电掣般向她撞来。梅来不及躲闪,来不及惊叫,只听一声尖厉的刹车声,摩托打一个横儿,斜斜地窜了出去。驾车人也从车上飞了出来,落到地上不动了!

    梅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这才知道自己并未被撞着。于是赶紧叫来警察,将那人送往医院。那是个皮肤黝黑闪光的小伙子,身才高壮结实。梅坐在那人身边等他醒来。警察也在场。

    那人醒了。睁开眼睛坐起来,摇了摇脑袋,一双乌亮的眸子虎虎的望向梅和警察。警察先说话了。说他是超速行驶,车速超过了八十迈,属于违章。因此警察在请他接受罚单的同时,也警告他一定要吸取这次血的教训。

    但那男生却憨憨的望着警察,抬手挠挠后脖梗儿,想了老半天才说:“假如我开的不是八十迈,而是一百二十迈,大概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吧?”

    一句话把梅和警察都逗乐了。那男生也随之憨乎乎傻笑。他就是骁勇

    心与心的相逢也许就存在于生命中的某一刹那。人与人之间的相知相许也许就在于冥冥中的阴差阳错!如果那天骁勇的车开的不是八十迈,如果他只是快了一点或慢了一点,也许他和梅就会擦肩而过,永生永世也不会相遇相识了!梅说,她就是在那一刻,在骁勇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喜欢上那个憨呆里不乏幽默的男孩的!

    骁勇憨厚,倔犟,有些木讷,同时也有些毛手毛脚风风火火。梅说她最喜欢骁勇身上那股憨呆气。与他在一起,梅心里快乐踏实。

    那时,阿康曾送过梅一只漂亮的画眉。在送梅那只鸟儿时,可以想见阿康曾对梅说过多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也因此,梅才对那只鸟儿格外珍惜。但骁勇的出现,却使梅的内心发生了变化。她虽然喜欢阿康的热情与狂妄,并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所蕴藏着的那种天才的力量。但梅同时又觉着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一颗憨厚的心对她完完全全的热爱。而这些,阿康却不能给她。因为阿康不是骁勇。阿康远没有骁勇的真心厚道。

    在爱的取舍面前,少女的梅有些不知所措了。

    也就是这时,毛手毛脚的骁勇不小心弄飞了阿康送梅的鸟儿。梅跟他生了气,说是要他来赔。于是骁勇就去鸟市买了一只。也就是被我放飞的这只。梅当时落泪了。那时候她还太年青,耍起了小性子。她说她不要这只,她只要原来的那一只。这并不奇怪,因为在她年青的心中,阿康送他的那只鸟原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意义的。所以她当时才会对骁勇说:“找不回原来那只,你就别来见我!”

    也不过是一句气话。谁知骁勇却当了真,留下掷地有声一句话:“好,你等着,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原来的那只赔给你!”说完,他就走了。

    骁勇的离去让梅心生了悔意,她想着骁勇那呆瓜找几天寻不到,就会回来,就会垂头丧气请求她原谅的。其实不用求,她这时早在心底里原谅他了。但她却没想到骁勇那份憨呆的认真,没想到他若赔不来原来那只鸟儿,就再不会来见她了!

    骁勇的那份倔犟和认真让梅感动。于是梅便下决心要与阿康彻底丢开手儿。她给阿康写了封信,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并告给阿康她已经另有所爱了!阿康原本就是那种激动易怒性格,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他抛弃别人,从来就没哪个女孩会主动离开他的。所以阿康在收到那封信后,他那种男人所特有的虚荣心才会承受不住打击。他像头丧失了理智的野兽,掂了刀子去找梅。

    恰好梅的表弟那天去学校看梅,赶好就被阿康撞见了!阿康误以为那就是情敌,一句话未说,一刀扎进了那男生的胸膛!

    一位前途无量的画家自此消失了……

    梅让我看的那封信,就是阿康从监狱中寄来的。

    “梅:

    多年不见你好吗?结婚了吧?他待你好吗?

    我是阿康。一个再没有权利对你说爱的人。但你却应该明白,你是今生今世最令我动心的女子……

    自做了那件蠢事后,我就逃走了。这些年中,我去过青海,到过拉萨,在东北的老林子里伐过木材,在蒙古大草原上偷过马奶。我不想坐牢。我怕失去自由。几年中我一直过着一种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日子。但无论逃到哪里,恶梦都来纠缠我。天下这么大,我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几年下来,我形销骨立,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最后,我绝望了,主动走进了监狱。

    走进监狱的那天是个黄昏。当时我看着荷枪实弹的战士,看着高墙上的铁丝网,和铁丝网上挂着的夕阳,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反倒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和释然。我忽然间明白,一个人无论逃到哪里,也是逃避不了自己的。因为对于一个有罪的人来说,这大天大地就是一个囚禁他的牢笼。我原本就是无路可逃的!那就不如坦然去面对自己的罪行,接受那份应得的惩罚,并以此来抵消自己的过失……

    时光悠悠。时钟已经敲过夜十二点。呼啸的风挟裹着疾雨拍打着窗棂。屋里却很静。

    良久,梅才幽幽说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那样珍惜小眉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其实你珍惜的并不仅仅是那样一只鸟儿,其实你一直珍惜护持着的是一份曾经让你心痛的感情。

    她无言。

    于是我又问,那骁勇呢,你是不是一直在等他?梅惨然一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之后问我:“你知道阿康送我的那只鸟儿如今怎样了吗?”

    我摇头。

    “它死了!”梅说。

    “死了?”我问。

    它的确死了。死在一个大风雨来临前的黄昏。它的翅膀已经软化,已无力搏击大自然的风雨,已失去翱翔蓝天的能力。所以它才渴望重回樊笼中去。因为樊笼虽给了它禁锢,同时也为它提供了保护。它在风雨中拼尽全力扑动着翅膀,它飞到鸟笼前,不顾一切把小小头颅扎入笼中,但身子却被卡在了外面——它就那样被卡死了!

    梅说:“你明白吗,自由只属于那些健全的灵魂和强项的翅膀。而对那些孱弱或有罪的生命来说,你给它自由,其实也就等于是害它了!”

    她说的好像是那只鸟儿。但我想到的却是她,阿康,以及我们这些生活在工业社会中的现代人。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所生活的这一座座城市,是不是就是人类最后一个避难所呢?我们置身其间,人与人之间互相拥挤又相互提防,彼此呼吸着对方的呼吸,但心与心之间却又遥隔万里—我们这些现代人,是不是早已在自己的内心筑起了一道道无形的攀篱呢!

    梅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她说:“我已经伤害了两个优秀的男人,我再不能伤害你了。我是个罪人,我只能默默接受命运的惩罚。只能用一生一世的时光,静待骁勇的归来。这,你能明白吗?”

    雨越下越大。我拍了拍她的肩。我说:“你等着,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会帮你把骁勇找回来的。”说完,我一头钻入雨幕之中。

    自此,我成了一位天涯孤旅的浪子……

    下篇泡沫

    船在春的东湖悠悠飘荡。同船而坐的有华师的两个女孩儿,燕子和晶晶;此外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浪子小白。她们听我讲完上面的故事,良久无言。

    船儿悠悠,心也悠悠。

    良久,晶晶才问:“那你找到骁勇了吗?”

    我把目光遥向苍茫湖际,说:“也许世间跟本就没有骁勇这个人吧。”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燕子说着,一双乌亮的眸子黑黑的望着我。我说:“我想梅也许是在骗我。”

    “骗你?”燕子一笑:“我明白了。你是说梅只是编了一个故事,只是想考验你对她是不是真的,是吧?”

    “也许是吧,”我说:“你们别忘了梅是个诗人,诗人可是最爱幻想的。”

    “那你就该找她去问个明白。”小白插了一句。

    我说:“其实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梅这个人的。梅就是没有的意思。是我编出来逗你们玩儿的。”于是她们又怔住了!良久,燕子如梦初醒,讶然一笑:“哇塞,你这人真可怕,你不会把我们也编派进你的故事中去吧?”

    我再次把目光遥向远方,喃喃说道:“天地其实就是一部大书。我们既生在天地之间,就难免要成为书中的一个断落或是一个篇章的……”我说这话时,燕子一直拿她那双乌亮的眸子注视着我。我也在看她。她的眸子湖水一样澄澈,且深不见底。在她的眸子中,我看到一个小小的我自己正在她的眸湖里挣扎、泅渡。而这,也正是我最为不敢面对的。因为我已有了女友;因为我最铁的哥们儿小白这时正痴恋着燕子!我不知何去何从!

    已近正午。空气愈来愈闷热。压的人透不过气来。般儿悠悠荡荡,渐近湖心。遥遥的,前方水域出现一方警示牌。待近了,看清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水深,危险”,外加三个“!”号。

    那一瞬,小白蓦然间站了起来。还没等我们弄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已麻俐的剥下上衣,一头扎入湖中。他一向就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他一向喜欢向危险和禁忌挑战!

    小船一阵轻摇。两个女孩儿一声惊呼。呼声中,只见小白双脚向天如同种在湖中的木偶一样一阵挣扎,然后他就满脸青泥的站了起来——水深尚不及腰!也不知是因为春日水浅,雨季尚未到来,还是有人故意在此竖立这样一方警示牌,专门用来捉弄那些喜欢向危险和禁忌挑战的人的?

    水中人和船人同时大笑。

    中午了。弃舟登岸。穿行在小吃林中。正走着,看到一个大人正在逗弄一个孩子。小孩两三岁龄,正是蹒跚学步年纪。他举起双手,口中咿咿呀呀说着什么。他的面上满是纯真讶异的惊喜。他肯定是惊诧于眼前那色彩斑斓如梦如幻的气泡的美丽吧?但当他小手刚刚触及那份美丽时,气泡却在他眼前噗然破碎了。

    于是,他的笑容瞬间僵止在面上。他咧了咧嘴,想是要哭。可这时又有新的气泡在他眼前出现,于是他就又笑了。

    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疼了一下子。我在心中默默的为那小孩祝福——小孩,小孩儿你一定要坚强些。因为在你这一生中,注定会有一次次美丽的如同气泡一样的事物要在你面前纷纷破碎,所以小孩你必需提前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么想着,一抬头,发觉眼前浮动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小白,晶晶和燕子,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我想喊,但喊不出声,心中满是一种雾???鞯那樾鳌K苹糜炙普妗?

    于是我低头,发觉自己的笔在动。发觉眼前是一页页写满了字的稿纸!

    难道我成作家了吗?

    难道我只是在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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