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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誓言,定一生

  QQ头像闪动,跳出一条新讯息,“最怀念哪个学生时代的哪个人?”黑色的宋体,问得直接了当,很符合今天的聊天主题-----情感对对碰。一向冷清的聊天室里瞬间升温沸腾,陌生人对陌生人,大家肆无忌惮得倾诉着心底的悸动和珍藏。

  冷静怡盯着聊天框中的话,陷入沉默,哪个学生时代的哪个人?

  音乐盒里播放着容祖儿的《小小》,思绪随着回忆飘远。

  童真的年代,纯洁无瑕,感情亦如是。

  那年,老师安排坐位,男女生各排成一列,从矮到高,然后依次并排的男女生成为同桌,她和他第一次成为了同桌。

  “冷静怡。”男孩落座后,笑着叫起她的名字,她几乎当下就作了定论,她的同桌绝对不会是个乖男孩,薄唇勾出的弧线里透着不羁和玩味。

  男生皮肤偏黑,却丝毫不影响五官的俊逸,个子偏矮,甚至还不及她高。

  “高莫晓。”冷静怡扬眉,回应他的招呼,这样的男生配这样一个女生气的名字,实在有失偏颇、。

  男孩只是笑着看了看她,然后班主任开始上课。

  期间,男孩碰了碰他的同桌,打断了同桌的听课,冷静怡不悦得看向高莫晓,把声音压得很低,“干麻?”

  “借我支笔。”

  冷静怡把桌上多余的原珠笔推给他。

  “这我有,要钢笔。”高莫晓退回去。

  冷静怡耐着性子从笔盒里掏出钢笔,高莫晓满意得接过。

  冷静怡继续专心听课,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语文课。

  “周总理是我们中国第一的美男子。”这是班主任在讲起周总理时必说的句子,几乎每堂课都要强调一遍,然后,冷静怡的余光瞥见高莫晓执起钢笔,在一幅总理的插图上落下一笔。

  冷静怡好奇得把目光移到总理的图片上,总理英俊的浓眉间,正中处添了一个小黑点,男孩恶作剧般配合着老师的话,说道“美男子,美人痣。”冷静怡忍俊不禁,男孩更是多了几分得意。

  冷静怡没有意识到的是,同桌男孩高莫晓的恶作剧,会对她步步展开。

  虽然同班三年,但在她们同桌前,冷静怡从未注意过高莫晓,两人也从未讲过什么话。

  高莫晓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数学很好,参加奥数竞赛,性格不羁,打得一手好篮球,具有组织和领导能力,嘻笑玩闹是他的个性,另外他还是男生们向心力的中心,令女生们偷偷脸红的人物,除了她,冷静怡,班里几乎每个女生都喜欢高莫晓。

  只有冷静怡从没在意过这个在班里算得上风云人物的同桌,读自己的书,安静的性子让她有着平静的生活,却因这次位置的变换,不得安宁。

  “你干什么拿我的词语手册?”冷静怡瞪着高莫晓从书包里拿出的词语手册,质问。

  要知道她昨天放学回家,发现词语手册不见了,着急得翻遍了整个书包,没有带就没法完成里面的作业了。所以大清早就来了学校,在桌上和桌里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词语手册,心里直发慌,急得想哭。

  现在,她的词语手册居然出现在高莫晓的手上,更气人的是高莫晓不但没有半点歉意,还慢条斯理得把书放到桌上,义正言辞,“谁让你把书摆在我的桌面上?不然我怎么会拿?”

  冷静怡语塞,气咻咻得拿来自己的词语手册,高莫晓摆明了强辞夺理,不承认自己拿错书也就算了,还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冷静怡采取不理睬政策,翻开词语手册,自顾做起了昨天没完成的作业。

  拿书仅仅是开端事件而已,自后高莫晓总会以各式各样的片段捉弄她,让冷静怡不得不注意这个淘气又恶劣的同桌,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某天下午,在食堂吃完中饭的她,回到教室,同学们都还没到,除了坐她后面的那个男生和另外两个女生

  冷静怡从书包的外侧袋里拿出圆规纸盒,打算做数学作业,谁知打开纸盖,躺在里面的圆规已被人解拆了,所有的零件都分了家。

  冷静怡诧异得盯着眼前被分解的圆规,脑海里下意识得跃出“嫌疑犯”,转头问坐在后面的男生,“你来得比我早,有没有看到谁动了我圆规?”

  后座的男生尴尬得笑着,似乎不敢说出实情,“这你也猜得到吧?”男生吱唔出这么一句,好吧,这会冷静怡已百分百确定了“原凶”,他知道班里的男生以谁为中心,也只有他会让其他男生有所顾忌。

  冷静怡把圆规重新放回到书包外侧的袋子,想起来要去趟老师办公室改作业,转身走出了教室。

  等她再度回来时,教室里已是热闹非凡,坐满了人。冷静怡坐下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本正经得开口问,“为什么动我的圆规?”

  “我哪里动你的圆规了?”高莫晓一副事不关己的歪笑。

  “怎么没有?你看看。”冷静怡说着从书包里掏出圆规盒,打开,径直把证据呈现到他面前,低头却赫赫发现,盒子里的圆规已被组装完整,恢复了正常,看着冷静怡呆愣的表情,高莫晓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这不好好的麻?”

  冷静怡皱了皱眉,无言以对,她分明看到了高莫晓眼里的戏谑,以及嘴角那隐忍的笑意。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高莫晓还在一旁饶有趣味得观赏着冷静怡脸上闪过的一丝窘迫,和因尴尬而泛起的一抹微红,若有期待得等着她的下文和质问,却失望得发现冷静怡拿起他拆好又重装好的圆规,做起了数学作业,就是毫不在意他的“用心”,不与他来个话语交谈,只是沉默以对。高莫晓悻悻得转头和其他同学说笑。

  “高莫晓。”耳边突然想起娇柔的女声,冷静怡抬眉扫见前座的女生,红着脸把数学作业本摊到高莫晓的面前,“我这道题目不懂,你能教教我吗?” 说话间咬着唇,羞涩地偷偷看着高莫晓,‘问题目’这样的事早已屡见不鲜,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看就知道那女生是拿问题目当借口。

  冷静怡很是纳闷,为什么那些女生会喜欢接近个性恶劣的同桌,而且高莫晓仍是无一例外地对来请教问题的女生笑嘻嘻地说道,“我还没做过,还是让。。。”冷静怡在心里叹气,同桌除了恶劣的个性,还一点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既然别人都问了,就不能帮别人看看吗?别人是可是女生啊!一点照顾也不给!他甚至向来都是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推给后面的男生或是隔道旁的男生,让他们帮女生讲解,这次却史无前例地推到了她---冷静怡面前,“你还是让冷静怡帮你吧,她已经写完了。” 冷静怡猛然抬起头,埋怨的眼光投向正一脸笑意的高莫晓,要知道,数学一向是她的死穴,弱项中的弱项,他居然把别人的作业推给她讲解?!高莫晓则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败给他了!

  冷静怡不忍心让那女生尴尬,微笑着问:“ 我帮你看看,哪里不会?” 尊敬老师,有爱同学,她是好学生的典范,这会儿,又是发挥了她的特长,耐心地帮同学解答疑问。

  “呃?”女生似乎愣了愣,羞涩的脸上闪过失望,不情愿地从高莫晓身上移开目光,转而在本子上流转,“恩,这里的第三小题。” 看了半天,女生才吱吱唔唔地说道,这回轮到冷静怡尴尬了,应用题! 她最怕这样的题目,麻烦的算式和结算。

  高莫晓看着她翻开自己的作业本,眉间因为费力地思索而紧拧着,“这题,先算A厂的收入,恩,算式可能是这么列的。。。”冷静怡依着自己做的题目,一步一步讲解,女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却是涣散的,注意力根本没在题目上,讲到第三步时,高莫晓突然凑过来,指着她的作业本,一一指正,“收入应该是前年的减去今年的,再除去税收,税收计算都错了。”

  冷静怡倒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对着自己的算式,然后察觉自己果然算错了,而另一个女生则不断用眼神瞄着高莫晓认真讲析的表情,泛着脸红。

  高莫晓话落,冷静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改正了自己的答案,“你说得对。。。”蓦地反应过来,这是高莫晓在说话,刚才还说自己没做过,这会儿却她的错误全给指出来了,他分明早已经做完,却还故意刁难她让她给那个女生讲解!

  正想开口指责,高莫晓却神情严肃地用手指了指她的作业本,“这里,忘记加号了。” 冷静怡把涌到喉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握笔改正了粗心的错误,然后看都不看高莫晓,不好意思地对女生微笑道:“ 对不起哦,我做的是错误的,你现在明白了吗?” 女生连连点头,带着羡慕又落寞的神色,因为高莫晓的目光始终在冷静怡和她的作业本上转换。

  “高莫晓,谢谢你。” 女生甜甜地一笑,冲着高莫晓轻声说道,完全忽略了冷静怡的帮忙,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就走了。

  “你做题还真是粗心。”女生走后,高莫晓轻笑着摇头,冷静怡瞪他一眼,他这是在嘲笑么? 高莫晓明明知道她数学不好,自己又明明理解,就是不给别人讲,偏要让她难堪,给别人拙劣地讲解?! 沉默,又是沉默,冷静怡低头继续消化自己的数学作业。

  高莫晓收敛了笑容,又把头凑过去看着冷静怡的作业本,看着她做题,冷静怡故意用手挡住大半本作业本,不让他看见。

  “给我看看你做的其他题目。” 高莫晓低声说着,“不给你看。” 冷静怡就怕他再发现她的错误,然后嘲笑她。

  “给我看。” 高莫晓无比坚持的挪动她的作业本,让所有的题目呈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里,错了。” 高莫晓眼神示意。

  冷静怡虽不愿意让他看,却抵不过他的坚持,拿着笔,闷闷地开口,“哪里?”

  “这里。”高莫晓伸手右手捏住握在冷静怡右手中的铅笔,虽没有碰到冷静怡的手,但还是感觉到了他指尖传来的温度,高莫晓转动冷静怡手中的笔,在小标题前画了一个圈,这是冷静怡第一次和高莫晓靠地这么近,明明讨厌他的,却随着笔尖的滑动,没来由地一阵脸红心跳,高莫晓为她将题目时,脸上全没了往常的玩笑神色,很是认真。

  这也是第一次,冷静怡发现其实高莫晓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在高莫晓的指正下,冷静怡的数学作业,第一次得了满分,全是红勾勾。

  周二的数学课,在慵懒的阳光下,老师姗姗来迟地走上讲台,一边低头微笑着翻开她手中的数学中,一边说道:

  “好,同学们,现在我们把书翻到12页,书上有句什么话啊?”

  “废话。” 高莫晓扬声附和着老师,全班哄堂大笑,数学老师闻言,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静,安静,别闹。” 老师佯装嗔怪地看了一眼高莫晓,眼神里却尽是笑意。 老师总偏爱自己功课出色的学生,要是换作别人说出“废话”两个字,肯定会遭来数学老师的一顿批评,影响课堂秩序。但高莫晓不同,谁叫他是数学老师的得意门生,班上的奥数竞赛的人选。

  冷静怡上课总是聚精会神地听着老师讲课,唯独在数学课上,思绪总会一不小心就游离在老师的讲课之外了,等神游回来,早已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她就对数学不感冒,尽管每次信誓旦旦地认真听讲,貌似凝神听课的表情下,却总是涣散的思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课本上就多出一支笔,冷静怡眨了眨眼,拉回意识,高莫晓不动声色地拿笔点着课本上的题目,正是老师现在讲到的地方。抬眼偷偷看了老师一眼,幸好,老师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没发现她走神了。复又转头看了看高莫晓,他发现自己走神了吗? 高莫晓只是习惯地嘴角一歪,他的笑总是带着一丝邪气,却很好看。

  冷静怡回以轻轻一笑,继续听课,没有发觉高莫晓因她的笑而愣了一愣,如果有什么可以来形容一个人的笑容,那么冷静逸的笑容应该用八月的桂花来形容最为贴切,会让空气里充满香甜的味道。

  “高莫晓,这道题怎么解,你来给大家示范。”数学老师指着黑板叫道,拉回走神的高莫晓,第一次,高莫晓没能立刻回答出老师的问题,冷静怡低下头,小声地提醒他,“第二题。” 高晓莫低头一看,想了不过一分钟,便顺利解答了出来。

  老师满意地点头,让他坐下。冷静怡用余光偷偷打量高莫晓,惊讶地发现他脸上居然有一抹淡淡的红晕,他也会脸红?! 冷静怡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掩嘴乐地偷偷一笑,“你笑什么?” 高莫晓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故作正经地发问,“没有,我没笑。” 冷静怡睁着水灵的双眸,一脸的认真,只是眼底的笑意,还是映入了高莫晓的视线,两人都没再说话,今天的数学课,冷静怡上地格外愉快,高莫晓则是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些。

  上天是公平的,关闭了一扇窗,必定会为你开启另一扇窗,冷静怡看着似懂非懂的这句话,隐隐感觉很有道理,如果能用数学和英语来比喻的话,她在数学方面特别不开窍,没有门路可走,却在英语方面,极其开窍,出类拔萃,上天关了她学好数学的门,却开了她学好英语的门,高莫晓,则恰恰相反。他的英语差地可以,幸运的是他的同桌是个英语课代表,出于英语老师互相帮助提高英语的搭对辅导,理所当然的,冷静怡成了他的搭档。

  从单词听写到句子发音,冷静怡抱着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帮助老师指定的需要帮助的同桌。“不准抄我的作业!”冷静怡鼓着粉嫩的双颊,纤瘦的小手拿过自己的作业本,“哪里不会,我讲给你听。”

  高莫晓撇了撇嘴,合上自己的英语书,“我要打球去了。”不理会冷静怡在身后焦急的提醒,“作业要在放学前交起,你会来不及的。” 眼看着高莫晓的身影消失在教师门口,冷静怡有些挫败地叹了叹气,她可是个负责的课代表,当然要等全班的作业交齐了才能拿去老师办公室。

  最后一节自习课,旁边的座位始终空着,等其他同学都整理好书包回家了,冷静怡仍是坐着不动。同学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了教室,其间,三三两两的女生要等她一起回家,她都笑着拒绝,“我再写会作业,你们先走吧。”很快,教室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高莫晓满脸汗水回来的时候,看到趴在桌上发呆的冷静怡,微微一愣,“你干什么?”

  冷静怡见他回来了,兴奋地抬起头,接着振振有词,“你还没有交英语作业,我等你写完上交。”

  高莫晓放下手中的外套,淡淡的汗水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夹杂着一丝阳光的味道,“我明天自己会去交。” 高莫晓说着整理书包。

  “不行。”冷静怡一口否定,“ 一定要今天交。”固执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推到高莫晓面前,“ 这是我写的答案的分析,你先把答案抄进作业本,再看解析。”高莫晓低头浏览了一遍清秀字体的页面,记了不少呢,而且很详细。

  “不是不让抄作业吗?” 高莫晓好笑地看着冷静怡。

  “ 这不一样,你写了答案后,还要再看解答过程的,也要动脑筋的,和抄袭不一样。” 冷静怡一板一眼地说着。

  “哪里不一样?”高莫晓看到她较真的表情,忍不住想逗她。

  “哪里不一样?”冷静怡顿了顿,“抄袭是不需要动脑筋的,但你动脑筋了,要看笔记本上的解释。” 恩,这样似乎很有道理,冷静怡执拗地把笔往高莫晓桌上一放,“写吧,不然回家吃饭要迟到了。”

  难得的,高莫晓没有再反抗,拿起笔刷刷地抄下答案,然后把作业本一合,“诺,写好了。” 说着拿起书包就要走,“不要忘了这个。” 冷静怡扯住他的衣袖,把笔记本递给他,“一定要看哦。”高莫晓没有选择地把笔记本塞进书包,而这边,冷静怡背上已经理好的书包,捧起全班的英语作业本,咚咚咚地跑出了教室,她要赶快去交,不然办公室会关门的。

  高莫晓则是拿起桌上的外套,望着急急跑出去的冷静怡,傻傻地一笑。“莫晓,回家了!” 邻班的男生们在窗口喊着,高莫晓清了清神,大步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晚交呢?” 英语老师笑着接过冷静怡手中的作业本,“ 我今天作业写迟了。” 老师点点头,“早点回家吧。” 冷静怡悄悄吐了吐舌头,走出了办公室,“说谎了。” 英语老师说过谁不交,第二天就要罚抄单词的。

  “你看了吗?”第二天,冷静怡在英语问题上不依不饶,高莫晓无奈地点头,“看了,本子忘在家了。”冷静怡听到他看了笔记,放心地笑了,如释重负般,“没事,下次还我就行了。” 高莫晓点了点头,只是那本笔记本,还是没有回归到冷静怡手里,时间一久,冷静怡早已忘了高莫晓还没有还她的笔记本这回事。

  “这周三,全校大扫除。” 班主任在课末宣布,班级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大扫除了就意味不用上课,叽叽喳喳地吵闹了一阵,星期三就是明天也!每个人都兴奋地欢呼着,“这次的任务由班长分配,大家要听从安排。” 班主任在讲台上提高嗓音。话落,班长就把一张表交到老师手里,提前准备好了分配。

  同学们安静下来,听班主任念着每个人任务,“高莫晓,成名,周兰,宏于,方信依等人教2的音乐室。” 老师说完最后一组,就走出了教室。“很好诶,你和高莫晓一组哦。” 几个女生低声交流着,冷静怡对安排没有什么异议,她通常都是被分配在备用教室擦窗户,这次也不例外。高莫晓低头做着手里的作业,没有任何表情。

  到了周三,大扫除开始,大家拿着自备好的抹布奔往各自的任务场所。备用教室在音乐教室的旁边,冷静怡费力地踮起脚擦着后窗,沉淀着的灰尘有着顽固的粘性,冷静怡按着抹布卖力地在玻璃上移动,上面有一处好脏,但她似乎够不到,跳着擦了几次,还是不行,正想着去搬个凳子,一个黑影过来,下一秒,她手里的抹布就易了主,冷静怡呆呆地看着高莫晓拿着她的抹布一跃而起,很轻松地擦掉了玻璃上的污渍,他个子不高,一跳却能跃到好高。

  “高莫晓,你不是在音乐教室的吗?” 一个女生看到了他,小跑过来,疑惑地看了看冷静怡,“音乐教室人够了,这里不够。” 高莫晓把抹布还给冷静怡,嬉笑道,“哦。” 女生怅然若失地看了看冷静怡手里的抹布,随即开心地求助,“高莫晓,那个洗抹布的水桶有点重,你帮我一起拎出去倒了吧?”眼神里满是期待,冷静怡不着声色地走开了,继续找了快玻璃认真地擦了起来。高莫晓点点头,女生笑地脸上开了花,等高莫晓走到水桶旁边,并没有伸手去拎,女生的手已经握在了水桶柄上,转头看到高莫晓拉住一搬桌的男生,指着她和水桶,义正言辞:“你怎么能让组里的女生拎水桶,帮她一起拎。” 女生诧异,男生则是尴尬地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帮着女生拎起水桶,“走啊。” 男生看女生呆在原地,出声提醒。高莫晓抿嘴一笑,视线回到冷静怡身上,见她把一扇小窗擦地透明发亮,额角冒着细细的汗水,在阳光下亮闪闪。

  其他几个女生瞧见高莫晓看着冷静怡,小声议论开了,“你们看,高莫晓对冷静怡不一样呢!” “是啊,是啊。” 冷静怡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个年纪有着最朦胧的情感,也最忌讳同学间的流言流语,成为别人背后议论的对象,是件很受侮辱的事。

  高莫晓笑着走近那些女生,眯眼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女生们立刻停止了议论,讪讪地摇头,“没什么,我们正去洗抹布。” 说着都溜了出去。冷静怡心中暖暖的,看着高莫晓走出教室的背影。

  又是冷静怡最讨厌的数学课,更讨厌的是,老师正发着上次的单元测试,冷静怡全身紧绷,手心里沁满了汗,当红色的分数映入她的眼眸,她的视线没几秒就模糊了,72分,她就知道,又没有考好,瞧见高莫晓的试卷下来,她还没看清上面的分数,就被高莫晓胡乱地一折,塞进了抽屉。

  转眼看看身边的其他人,98分,99分,97分。。。。。。她的眼圈更红了,估计这次又是倒数吧,一堂课上地恍恍惚惚,好不容易下课了,冷静怡不自觉地把头埋到书桌上,闹哄哄的课间气氛,与她格格不入。

  “喂,喂。” 感觉到有人推着她的手臂,冷静怡吸了吸鼻子,悄悄抹干泪水,才抬起头, 难得看到高莫晓推着英语作业本看向她,“干嘛?”冷静怡疑惑地望了望英语作业本,又看了看他。

  “这是什么意思?” 高莫晓指着对话里的一个单词,冷静怡一怔,高莫晓主动问英语,还是头一次,“ 你快看看,这什么意思?” 高莫晓提醒出神的冷静怡,脸上浮现着暗红,“恩,这是笔袋的意思。” 冷静怡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接着,高莫晓指着一句对话问:“怎么翻译?”

  ----Are you serious?(你是认真的吗?)

  ---No, I’m kidding. (不,我是开玩笑的。)

  冷静怡想了想,正要说话,便看到高莫晓递上来翻译好的句子,

  ----你是希拉瑞丝吗?

  ----不,我是凯丁。

  “对不对?”高莫晓十分好学地问道。

  冷静怡先是愣了愣,然后,不可抑止地喷笑出声,高莫晓的薄唇上扬,不但没有因为冷静怡的笑话而生气,反而还挺开心。冷静怡在见到他的翻译时,因数学分数而带来的难过一扫而空。

  高莫晓当然懂得这句话怎么翻译,只是故意写错了,而冷静怡丝毫未察觉,耐心地给他重新翻译一遍。

  时光就这样不快也不慢地流淌着,一学期接近尾声,随之而来的是寒假活动。老师把家近的同学分配成一个小组,要求在寒假里进行假日活动,而冷静怡这一次被分到了高莫晓的组里,成了假日活动下队长,一整个寒假就不会闲了。

  10个人一组,需要搞五次以上的有意义的假日活动,每一次活动需要记录在假日活动报表上,冷静怡经大家的一致商量,去了敬老院,幼儿园,清除大街墙上的广告纸,之后的活动便是以玩为主,男生提议去公园里滑冰,冷静怡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大家每人一辆单车,却有两个女生没有车,冷静怡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高莫晓,充分发挥了小队长的分配精神,正要开口让高晓莫负责载一个女生,话还卡在喉咙里,这边高莫晓在接到她的目光时,脚一踏,自行车飞快得动了起来。冷静怡无奈,只好找剩下的男生载。

  一路上,冷静怡骑得很快,超过了先他们一步的高莫晓,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固定距离骑着,冷静怡没有发现的是身后的高莫晓一直配合着她的速度,才得以保持着固定的车距。

  眼看前方有一个修理店,没来由的高莫晓嘴角一弯,对前面的冷静怡扬声道,“在前面那家修理店停下,帮忙看个时间。”冷静怡知道那家修理店里正中央挂着一个大钟,不明白高莫晓看时间干麻,但她还是停下了车,探着头仔细看了看钟上的时间,“3点10…”分字还没出口,高莫晓朝她歪歪一笑,踏着车悠闲得超过了她,冷静怡气极败坏,冷静怡哼一声,更是加快了速度,两人一前一后得追逐着,清脆的笑声感染着周围的空气,其他队员都骑在前面,没有发现落在后面笑着追逐的两人。

  到了溜冰场,冷静怡换了鞋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在场地里滑了,男生们滑得娴熟自在,另外几个女生勉强还可以,冷静怡扶着栏杆一步三滑得向一旁的坐倚靠近,“男生帮帮女生一起滑。”高莫晓发话,一向聚有凝聚力的他,一号召,男生们便是无条件服从,三三两两得找了旁边的女生照顾着,冷静怡还在栏杆边徘徊,蓦得栏杆旁就多了双手,“你从来没滑过?”调笑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谁,冷静怡咬咬牙,低头继续往旁边挪过去,“你还真是头号乖乖女。”调笑的声音依旧跟随,“你笑我?!”冷静怡抬起亮晶晶的眸子,倔倔得直视高莫晓的双眸,还是头一次,冷静怡挑战性得开了口,而不是沉默以对。

  高莫晓心中泛开莫名的喜悦,“是你自己不会滑的,还怪我笑你?”高莫晓就是喜欢看冷静怡倔着发红的小脸,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冷静怡被激得脱口一句,“谁说我不会,我滑给你看。”话落,便逞强得放开扶在栏杆上的手,一转身,迈开步子,却因重心不稳一个别脚,“啊。”冷静怡失身尖叫,在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前一秒,被反应灵敏的高莫晓拉住手臂,“我知道你会滑了,也不用这么心急啊。”高莫晓皱着眉,拉着惊魂未定的冷静怡,“怎么样,没伤着吧?”冷静怡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其他队员都闻声过来,“怎么了?要不要紧?”

  冷静怡勉强得笑笑,“没什么。”高莫晓狐疑得看着她,“确定没扭到?”冷静怡动了动脚,方才觉得有点痛,“一点点而已,没事。”队员们见她没大碍便纷纷离去继续滑。

  只有高莫晓还时不时得注意下坐在石登上休息的冷静怡。

  滑冰结束,冷静怡跨上自行车,左脚传来一阵微痛,不由得拐了拐车头,看来真的扭伤脚了,高莫晓见她在原地磨蹭,立刻察觉了不对尽,“还好吗?”眼神看向她的脚。

  “好象不能骑车了。”冷静怡实话实说,这会儿不再逞强了,不然就回不了家了。

  其他队员走过来,“你坐我车吧,你的车让衫衫骑回去。”其中一个男生指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女生,对冷静怡微笑道。

  “你带林玉,你们家近。”高莫晓接话,然后径直把冷静怡的车推给衫衫,冷静怡愣愣得看着高莫晓坐到车上,不容拒绝得说道,“坐上来啊。”冷静怡对衫衫不好意思得笑笑,“麻烦你哦,帮我骑下车。”然后坐到了高莫晓的自行车后座上,林玉对刚才的男生笑道,“你家在城东,我家在城中,一点都不近,高莫晓搞错了。”男生一怔,回头却发现高莫晓载着冷静怡早已骑远了,“没事,我送你。”男生无可奈何,林玉又加了一句,似自言自语,“高莫晓家好像也住在我们小区啊,怎么会弄错呢?”声音很低,男生正卖劲骑着车,没注意到林玉的话。

  寒假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迎来了新的学期,开学初的生活与劳动课,全班分组煮馄饨,男生拎煤炉,女生则是负责包馅和煮,桌子被搬到了走廊上,大家开始忙碌,一派热闹的景象,女生的手沾满了白色的面粉,男生们则是不小心被煤灰熏着,而在脸上留下了黑黑的灰尘,冷静怡把包好的馄饨扔下锅,煮东西貌似她没有什么天分,别人锅里的馄饨都是清清澈澈的,怎么她锅里的就这么混浊呢,馅和皮分了家不说,皮和皮还粘到了一起,这样子实在是……

  冷静怡慢吞吞的动作,引来了自己小组成员的催促,“好了没有?别人的都可以吃了哦。”冷静怡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把锅里的馄饨盛到碗里,高莫晓盯着碗里的食物,表情有些复杂,而后嘴角一点一点扬起,其他队员也凑过来,一看这成品,没了吃的欲望,纷纷找借口开溜,冷静怡看到高莫晓憋笑的表情,很是挫败,“算了,我…”话还没说完,碗已经被高莫晓夺走,拿起汤匙低头开吃,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其他队员见高莫晓吃得挺开心的,也分别盛了几碗,犹豫得吃起来,“不想吃可以不吃。”高莫晓不悦得对其他人说道,其他人终是把汤匙送入口中,立刻就后悔了,是他们自己要吃的,也只有硬着头皮吃完,可是这味道也……冷静怡看着大家都狼吞虎咽般的吃着自己煮的馄饨,嘴角浮现了笑意,却不知别人是怀着怎么样的勇气吃下去的。

  冷静怡还沉浸在回忆中的馄饨里,眼前的QQ头像持续得叫唤着,等她回过神,对话框里也多了好几页的聊天记录,“纪念书在不在?纪念书该轮到你说了?”

  一行又一行的黑色粗体字提醒着冷静怡回话,想了想,弯唇一笑,手指熟练得在电脑上打出回答:“最怀念小学,同桌。”然后引来一潮又一潮得发问,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不会吧?小学?!”

  “两小无猜?”

  “青梅竹马?”

  “邻家小妹?”

  各式各样的回复让冷静怡忍俊不禁,她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以“同桌”的方式发展。

  当然她没有说她后来的故事,例如在音乐课上跳舞,高莫晓第一次牵她的手,两人都脸红了。

  毕业时,高莫晓在学校的梧桐树下给了她幼稚的初吻,甚至两人还不懂什么是吻,高莫晓就霸道的把嘴贴上冷静怡的嘴,因为两人没上同个中学,当时冷静怡狠狠哭了一场,这一分就是六年。

  别人不知道的是,矮小的高莫晓已经在中学时代长到1米83,是学校里是颇有名气的人物,也是篮球队长,却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别人都说他对女生冷淡,只有冷静怡知道原因,她的QQ里至今还留着大学毕业时高莫晓给她的留言:

  “我一直在等,一直相信,我们会再见,就像我能在网上遇到你,我也能在现实里找到你,并一眼认出你,毕业时的那个吻,那时虽小,但却是我对你一生的承诺。”

  然后如他所说般,他和她相逢了,在那个初吻的树下,他也兑现了自己所说的话。

  “妈妈,妈妈。”小女孩咚咚咚得跑过来,红扑扑的小脸蛋可爱得犹如天使,“怎么了?你不是在和爸爸玩吗?”

  “爸爸下棋不让我,不好玩,我总是输。”

  “那是哪个小淘气总把棋子推到地上去,爸爸我拣得腰都酸了。”

  英挺的男人随后跟来,笑嘻嘻得辩解着,清澈而低沉的声音在冷静怡耳后响起,冷静怡把女儿抱坐到腿上,男人则把头搁到冷静怡肩上,从后侧搂着她,“你不是在写文么?怎么在聊天?”说着眯眼凑近电脑屏幕。

  “没有啦,没有啦。”冷静怡慌忙要去关电脑屏幕,却被男人一把按住手,“最怀念小学,同桌。”男人一字一句停顿得念着,冷静怡红着脸,抿嘴轻笑,“原来你还是爱小学时的我啊?!”男人有些措败得开口,神情有些受伤,冷静怡笑着推他,“起来,你压痛我肩了。”

  “不要,除非你回答爱小学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冷静怡苦笑,一个大男人居然撒娇,还吃自己的醋?! “别闹,起来了。”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冷静怡无奈,“爱现在的你。”男人这才满意得站起来。

  坐在冷静怡腿上的女儿,此刻正仰起小脸,嘟着小嘴问,“爸爸,什么是爱?”

  “爱啊?”男人摸摸下巴,故作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对着冷静怡坏坏一笑,“爸爸示范给你看。”冷静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封住了嘴,等男人放开她,冷静怡满脸通红,居然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还没开口说 他几句,男人一把抱起呆呆的女儿,又在女儿脸上亲了亲,笑着说:“这就是爱,爸爸陪你去玩喽!”冷静怡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心中溢满浓浓的幸福,嘴角洋溢着温馨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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