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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斗之二十六、刘墉卖枣

王爷一看张成又疯了,赶紧说:

“快!快把他拉走!”

和呢,还有点儿不死心:

王爷,我总觉得,张成不是真疯,咱再试试……。”

“啊?还试哪?!怎么试啊?我给他磕三头?他不是真疯……那,我就真疯啦!”

七王、八王发话了,

“得了,得了,还试什么呀?别捣这份儿乱了。主子还等着咱们回去交旨哪。罗锅儿,快,快收银子!”

刘墉说:

“哎,好!收银子。”

转身喊上啦:

“刘安!去,到口儿外头,煤铺,把‘大抬秤’借来,咱们好约银子。啊!”

和当时一激凌啊!怎么着?借“抬秤”。得!这回要漏子!嗯,准是罗锅儿进宫里得着信儿了,故意的要当面儿约银子。这要是让他查出来“栽赃一万”,那,还能饶得了我呀?!

这可怎么办呢?这个……哎呀……哎!有了:

“啊,刘中堂,甭,甭约了。这事儿啊,是这么着。旨意上写三万,实际是四万。为什么呢?因为您家两辈子中堂,清如水,明似镜,没落下什么。这回呢,万岁赏路费银,三万,旨意都写好了。我呢,又替您多讨下一万来。所以哪,这叫明三暗四。多一万,四万。啊,别看我给您办了这么个好事儿,可我呢,还不愿意往外说……哎,我怎么全告诉您啦!!您看这是怎么说的,这个……。

和呢,知道包不住了,装模作样的,预先跟这儿买好儿呢。

三位五爷不知内情啊。旁边儿一听, !怎么全告诉罗锅儿啦!这和缺心眼儿吧?!

哎,三位王爷,还真说对啦 ,和就是缺心眼儿!您可听明白了。这缺心眼儿的人,不一定都是傻子。有的人,贼鬼溜滑,象和这样,也是缺心眼儿。缺什么心眼啊?他……缺好心眼儿!

刘墉一听,好你个和哪,明明是栽赃一万愣说是你替我多讨一万。嗯……我呀,假装信了您说的,把银子收了。啊,看你还怎么着……。”

“啊,和中堂,那,多谢您啦。”

和呢,以歪就斜,假戏真做。嗯,他更来劲儿了。把嘴一撇,说上了:

“哎,刘中堂,咱们同朝为官这么些年,可从来没讨扰过您一顿,因为过去呀,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所以没提过。这回,不行了,您得破费了。为什么呢?多替你讨一万银子啊。这叫,有功受禄,心安理得呀!”

刘墉一琢磨,嘿!他还当真事儿啦?!好,正找不着机会哪。既然提了,行,那我得好好“招待招待”。嗯,看到底咱们谁破费!

忙说:

“对,对!我也有这意思。这样吧,现在咱们就下‘帖’。后天,请您们过府赴宴。一来给王爷压惊,二来给和中堂道谢。啊,怎么样?”

“那好,咱们后天见吧!”

七王、八王、九王跟和走了。

转眼三天到了。还真不失约,四位全来了。落座以后,张成、刘安一前一后托着茶盘儿,过来献茶。张成说:

“小……。”

王爷一听,吓一跳啊,忙说:

“小,小什么?又小九儿哇?”

“小……小的给王爷赔罪!”

好嘛,大喘气!

“张成,你,你怎么好啦?”

刘安在后边儿搭碴儿啦:

王爷,那天我不是跟您说了吗?他这疯病儿就一阵儿,三天准好嘛!”

“嘿!我把这碴儿忘了!不过,他这‘疯’……可有点儿……。”

刘墉一看……,哎,赶紧上前把话题岔开了:

王爷,请用茶,啊。”

“哎,好。”

王爷端起来刚要喝,一琢磨,又放下了。

“哎,这不是那圈儿茶了吧?”

好嘛!都吓出毛病来啦!

刘墉说:

“不,不……给您预备的是‘蒙山茶’。这是太后恩赐给我的,一直没舍得用,今儿请王爷品茗。”

嗬,九王爷这份儿高兴。怎么呢?您看过去茶馆儿门口儿,都有幅对联:“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哎,说的就是“蒙山茶”。这是“贡品”啊。别看他是王爷,还真没喝过。

端起盖碗儿,掀开,喝了一口。哎呀!香味儿沁透肺俯,久凝不散。

“好!‘蒙山茶’名不虚传。七哥,八哥,和,你们快尝尝……。”

刘墉一看,说:

“啊,我先跟您们几位告会儿假,到后边儿瞧瞧去。”

“好,你去吧。”

刘墉走了。

这四位是连喝带品,越品越香,越香越喝,喝的这肚子里头叽哩咕噜叫唤上啦。怎么?饿啦!按现在的时间吧,从上午十点多钟,直顶到下午一点半。哎,刘墉愣没露面儿!您想,不吃东西净拿茶涮,越喝越饿呀!肚子能不咕噜吗?!

王爷急了:

“张成、刘安!你们中堂哪?”

“回爷的话,我们中堂为酒席的事儿,正在后边儿张罗哪。”

“哎,别,别张罗啦!让他赶紧出来!”

刘墉来到前厅:

“哎呀,让您们几位久等啦。啊,张成、刘安,倒茶!”

“啊?还倒茶哪?!行了,不喝啦,再喝非晕得这儿不可。那酒席哪?”

“啊,请几位再稍等会儿。”

“哎,还等会儿?别,别等啦!不管有什么,先拿点儿来。”

“啊,我这儿有点儿老乡带来的特产。王爷不准吃过。”

和搭碴儿了:

“什么?嘿嘿,这话也太大了。您说我没吃过,倒可以,这几位是谁呀?王爷!什么没吃过呀?”

“和中堂,您说的不错。可我这老乡的特产,王爷没准儿见都没见过。”

“嗯?我不信。”

“不信?怎么样?打赌吧!”

“打就打。来击掌!”

两人把手伸出来了。九王爷一看,就急了:

“行、行啦!空着肚子又赌上啦。罗锅儿,别费话啦,什么特产,赶快端上来吧!”

王爷,这可是我们老乡带来的。”

“甭,甭管谁带来的,倒是端哪!”

“哎,好。张成、刘安,端!”

就见先拿上四个小磁碟儿来,然后,每位面前,又放了一根儿象牙签子。嗯?这是吃什么呀?纳闷儿啦。最后,端出一个大果盘,里边儿全是枣儿。九王爷一瞅:

“噢,我连枣儿都没吃过呀?!”

刘墉说了:

王爷,这种枣儿,非同一般。是春秋战国,乐毅伐齐的时候,留下来的树种儿。结的枣儿,叫:‘玛瑙红珍珠蜜枣’。您看这枣儿,红的跟玛瑙似的。为什么叫“珍珠蜜枣”呢?它个儿小,核儿圆。一般的枣儿,一斤能约两千多个。经过精心挑选,再用蜂蜜、冰糖、桂花,蜜饯制成,格外清香爽口,甜而不腻。不单好吃,而且能够清心肺、去肝火,治虚损、润五脏,止咳、定喘、增血、补气……。”

王爷说:

“哎,哎哎,罗锅儿!你是让我们吃蜜枣儿哇,还是卖药糖啊?!得得,别说了。我先尝尝吧。”

用象牙签子扎起一个枣儿来,刚要吃……。让刘墉给拦下了:

“哎,别忙!刚才我说了半天,是这枣儿的好处。可吃这枣儿,也有一样儿讨厌。”

“什么呀?”

“吃枣儿得吐核!”

“废话!不吐核,还连核咽喽?”

“不是,您们几位一吐核,吐一地,待会儿走道儿,沾鞋底子,硌脚,讨厌!”

“那,怎么办呢?”

“您每位面前,不是有个小磁碟儿吗?哎,各位受累,把核吐里头,怎么样啊?”

“早这么说,不就明白了吗,就吐这磁碟儿里呀?哎,好!”

这四位本来就饿了,再一吃这枣儿,香甜爽口,嗬,更对味儿啦。是一边儿吃着,一边儿聊着:

“嗯,不错!”(学吃状)

“哎,这枣儿得劲儿。(吐核状)对,吐碟儿里头。”

您这四位倒悠着点儿啊,好嘛,是越吃越爱吃,越吃越想吃,一大果盘枣儿,吃的快见底儿啦,这才住嘴儿。四人漱了漱口,然后冲刘墉一抱拳:

“啊,刘中堂,多谢款待。时候不早了,跟您告辞了。”

刘墉说:

“别走啊,酒席已然备妥了。”

“酒席呀,下回再扰吧。今儿让枣儿就给揣饱啦!”

“那也请几位稍坐会儿,我还有几句话,啊。”

“什么事儿?您说吧。”

“啊,您几位吃的枣儿不错吧?枣儿挺好,可不是我的,是我老乡的……。”

和说:

“刚才你已然说了,是你们老乡的呀,什么事儿呢?”

“我们山东啊,接连三年大旱,颗粒未收哇,就打了这么点儿枣儿。常言说,涝梨旱枣儿嘛。他们把枣儿弄北京来了。托我给卖。您想,我这么大中堂,满街卖枣儿去有失官体呀。可是呢,眼看着乡亲们受苦,又不能不管。后来一琢磨:得了,干脆把枣儿卖给你们四位吧!”

“啊,啊?!”

和一听,这个气呀?!噢,他跑我们这儿卖枣儿来啦?!

“刘中堂,这枣儿……多少钱一斤哪?”

“嘿嘿,这枣儿不论斤,论个儿!”

“论,论个儿?!那,多少钱一个呀?”

“啊,也没多少钱。十两银子一个,不算贵吧?”

“啊!还不贵哪?!”

和一琢磨:还没听说过枣儿有论个卖给的呢!十两?得,今儿又让罗锅儿绕里头啦!怎么办呢?我呀,看三位王爷,常言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哪。我怕什么呀,哼,王爷也决不会认这笔帐,只要一“拨楞”脑袋,嗨!嘣子儿不给,罗锅儿您也干没辙!

和呢,还真猜错啦。怎么?您想啊,三位王爷,自幼身居宫内,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米面多少钱一斤,根本不知道哇。也从来没上街买过东西呀。无论见着什么,吃的、使的、用的、玩儿的,只要喜欢,多少钱都敢买。不在乎呀!

就说了:

“嗯,这枣儿是真好吃,多少钱?十两银子一个,太便宜了,便宜!”

哎,愣说便宜!

和本打算王爷不给钱,他好跟着沾光啊;一听这话碴儿,得,满凉!

赶紧说:

王爷夸这枣儿好,爱吃。我可没这口福,吃不惯这味儿。再说了,谁吃多少也没法算哪。”

刘墉说:

“怎么没法儿算哪,吃多吃少,咱们查帐啊!”

“查,查帐?帐在哪儿哪?”

刘墉一指桌上的磁碟儿:

“这不在这儿哪吗!”

“嗯?这……。”

“张成、刘安!你们俩端起碟儿来,咱们数核!”

“啊?数核?!”

嘿,您瞧这招儿多绝!

这么一数啊,行啦。头一碟儿是和的,九百七十八个;七王爷,五百六十三个;八王爷,六百五十二个;九王爷爱吃甜的,最多,一千四百八十一个!

得,全算出来啦!

哎,一个没跑了,想赖都赖不掉。没别的说的,给钱吧。七王、八王打靴子里把银票掏出来:

“罗锅儿啊,算算,我们该给多少银子?”

把帐清了。九王爷跟着也要掏银票,和一瞅,这事儿要麻烦。怎么?三位王爷要都给喽,我也跑不了哇。嗯,我呀,得鼓捣着九王爷,别给钱,就好办了。说:

“哎哎,王爷,您先慢着,这里边儿还有事儿哪。”

刘墉说:

“什么事儿啊?和中堂。”

“哎,刘中堂,我们可是您下‘帖’请来的,怎么着?吃点儿枣儿,还要钱?”

“啊,对呀。您是我请来的,可酒席预备好了,您不吃啊。能怨我吗?这枣儿,我有言在先哪,是我们老乡的呀。您吃了我的,甭管什么,都算我请客。可吃了我们老乡的,能不给钱吗?”

“嗯,话虽不错,可我没带钱!”

“哎?您不是坐轿子来的吗?怎么……。”

“是啊,我是坐轿子赴宴来的呀。您想,赴宴,也不能用轿子抬着银子来呀?所以,没钱!”

刘墉一乐:

“这就好办了。没钱哪,不要紧。您那轿子顶多值一千两,您可吃了九百七十八个枣儿,合九千七百八十两哪,这么办吧,您把轿子折给我,虽说还差八千多两,看在咱们同殿称臣的面子上,也就算了,得啦,我认倒霉,吃亏吧!”

哎,他还吃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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