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文杰
提起曹操（155年－220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曹操是奸雄，有点历史的偏见，曹操作为政治家、军事家，应该是一位枭雄。他为三国鼎立的形成、曹魏政权的奠基以及最后天下“三分归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作为政治家、军事家的曹操不说也罢，但在中国古代文学及诗歌的历史长河中，作为文学家的曹操不能不提。
虽然曹操留下的诗歌不是太多，但曹操的诗歌里藏有一种大气魄，一种博大的胸怀和自强不息的精神，这也正是我喜爱之处，下面两首诗歌《观沧海》、《龟虽寿》，就是这种“大气魄”的代表作。
1、《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这首诗歌文字并不长，但气魄宏大，诗歌里洋溢着积极乐观、拼搏进取的人生态度；作者胸怀宽广，视野开阔，想象丰富，歌颂并赞美中华大好河山。其中以“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两句最为有名，成为流传千古的绝唱。
《观沧海》是曹操北征乌桓途中经过碣石山时所作。乌桓是居住在大兴安岭南部的民族的一个少数民族，乌桓是当时东北方的大患，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乌桓攻破幽州，俘虏了汉民十余万户。同年，袁绍的儿子袁尚和袁熙又勾结辽西乌桓首领蹋顿，屡次骚扰边境，以致曹操不得不在建安十二年毅然北上征伐乌桓。
北征乌桓对曹操来说是一次多么重要的战争了。评定乌桓叛乱及消灭北方袁绍残部对稳固曹操北边大后方，进而南下征讨荆、吴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公元207年，曹操亲率大军北上，追歼袁绍残部，5月誓师北伐，7月出卢龙寨，临碣石山。此时曹操虽52岁，但依然踌躇满志，信心百倍。
大战之前，身为主帅的曹操，跃马扬鞭，兴致盎然，登上当年秦始皇、汉武帝也曾登过的碣石山，虽是秋风萧瑟之际，但他依然雄心勃勃，心情像沧海一样难以平静。曹操亲自登山观海，面对汹涌澎湃的大海，触景生情，挥笔写下了这首壮丽的诗篇。
他将自己这种昂扬奋发的精神融会到诗歌里，并借着大海的形象表现出来，使这首诗具有一种雄浑苍劲的风格，成为一篇优秀的作品，也是曹操诗作中的名篇。
从诗里“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我们感到曹操博大的胸襟和气魄。同时也是境随心转，风光无限，字里行间，充满一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你看“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色。海水波涛激荡，海中山岛罗列，高耸挺立。到处是葱茏的树木，丰茂的花草，静静陪伴着这波涛汹涌的大海。
祖国的山河是如此的壮丽，岂能让乌桓、袁绍等叛军糟践，让百姓饱受被掳掠战乱之苦。丰茂的花草在杜甫《春望》的诗里，“城春草木深”，即是“荒草遍野，一片凄凉景象。”主要是因为“国破”战乱的原因，但同样是战争，可是在曹操的眼里，却是一片美丽的山川大海。
正所谓，心中有希望，眼前尽辉煌！即使是“秋风萧瑟”的景象，但依然是那么雄浑壮美，“洪波涌起”，气势宏大，“海上掀起巨浪，在翻卷，在呼啸，似要将宇宙吞没。”
这首诗，越读气魄越宏大！
2、《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这首诗歌文字也很精短，与上面一首《观沧海》是相连的。同样是表达了作者不可一世的豪情壮志，也是曹操诗作中的精品，其气冲霄汉的胆识和韬略，在当时几乎无人能敌。
这篇诗作是曹操乐府诗《步出夏门行》的第四章《龟虽寿》。曹操当时击败袁绍父子，平定北方乌桓，志得意满，乐观自信，便写下这一组诗，抒写胸怀建功立业的雄性壮志。
公元208年，曹操已然五十三岁了，此时他刚平定乌桓叛乱、消灭袁绍残余势力，下一步准备南征荆、吴。此时，不由想起了人生的路程，所以诗一开头便无限感慨地吟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文中曹操将自己比作是一匹年老的千里马，虽然形体衰弱，屈居枥下，但胸中仍然激荡着驰骋千里的豪情壮志。
这是一首充满诗人对生活的真切体验的哲理诗，有着一种真挚而浓烈的感情力量；哲理与诗情又是通过形象化的手法表现出来的，因而述理、明志、抒情在具体的艺术形象中实现了完美的结合。全诗慷慨激昂，斗志昂扬、激情四射、酣畅淋漓，气势雄伟，一气呵成。
作者在遵守自然天理的基础上（“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展开了气魄恢弘的想象和歌唱：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此句最为经典豪迈！虽然作者有点与自然抗争，不服老，但有一种豪气冲天，自强不息的精神和气魄！
这里主要是体现曹操与众不同的精气神、具有坚强的信心和意志以及不可一世凌云壮志！此乃真枭雄也！
文章也体现了曹操对生命的自然规律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进而确立自己的人生态度和价值观念，提出了闪亮的激励人心自强不息金子般的观点，直到现在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曹操认为，人寿命的长短不完全决定于天，只要保持身心健康就能延年益寿。
这里“养怡之福，可得永年”，不是指无所事事地坐而静养，而是要保持积极进取的精神状态，不应因年老而意志消沉，而应该保持乐观主义精神，不惧衰老、不信天命、坚持奋斗、追求理想，永不放弃，对人生和事业永远充满信心和斗志。
你说，这样的曹操不赢，谁能赢？曹操不是枭雄，又是什么？
两首诗中最后一句：“幸甚至哉，歌以咏志。”两句是附文，跟正文没关系，是乐府诗的一种形式性结尾，是为了配乐歌唱而加上去的。只是抒发作者感情。“歌以咏志”意思可以用歌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心志或理想。
《龟虽寿》更可贵的价值在于这是一首真正的诗歌， 它开辟了一个诗歌的新时代，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把汉代人的思想禁锢了三四百年，弄得汉代文人不会写诗，只会写那些歌颂帝王功德的大赋和没完没了地注释儒家经书，真正有感情，有个性的文学得不到发展。
曹操一扫汉末文人感叹浮生若梦、劝人及时行乐的悲调，慷慨高歌，展示了魏晋“建安文风”精髓和风骨，开拓了一种文学新风尚。
在“建安七子”的“建安风骨”上，曹操是最突出的代表。千百年来，曹操的诗就是以这种"慷慨多气"风骨及其内在的积极进取精神，震荡着天下英雄的心灵。也正是这种可贵特质，使建安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闪灼着夺目光彩。
2019.5.31 书馆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