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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兵法》第十五讲: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

对于地形的正确运用,是用兵的辅助手段。能够正确地判断敌情,制定有效的破敌之策,对险厄远近的地形做到心中有数,这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首领必备的素质,所谓“上将之道也”。懂得这些道理,并把它运用到实战当中,就一定能取得胜利;不懂得这些道理,也不能把它运用到实战当中,就一定会打败仗。

那么,即使掌握了这个道理,能够准确地判断战争的胜负,但是,如果出现外在的干扰怎么办呢?孙子说:

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合于主,国之宝也。

一个将领在外领兵作战,最大的干扰莫过于国君对军队行动的干涉。那么,面对国君的干涉,主将应该如何选择呢?正确的选择就是前面曾经表述过的“君命有所不受”。如果战场上呈现出的趋势是一定能打赢,那么,即使国君下令不许作战,也可以一战;如果战场上呈现出的趋势是肯定打不赢,那么,即使国君下令必须打,也可以拒绝出战。

为什么呢?因为作为一支军队的将领,你不是为了你自己一个人作战,你是为了国家作战,为了百姓作战。往前进,不是为了谋取自己的功名;往后退,也不怕承担责任,完全以保全自己的民众和士兵为目的,而且从根本上符合一国之主的利益。这样的将领是敢于担当的将领,是国家的宝贵财富。

这是作为一军的统帅,对上应该如何处理和国君之间的关系。那么,作为一军的统帅,对下应该如何处理和士兵之间的关系呢?孙子说: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婴儿因为太小,所以需要小心呵护,这是孙子一种非常夸张的比喻。爱子,和现在的含义相同,就是自己心爱的儿子。如果一个将军,能对自己的士兵,像对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呵护,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牵挂用心,那么,你的士兵就会为你而拼命。

不过,作为一位卓越的军事家,孙子总是有一种哲学思辨。在和士兵的关系中,除了善待士兵,还有另外的一面。这一面就是:“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既然对待士兵要想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那么,同样有一个类似养育子女的问题,那就是爱不等同于骄纵。

因此,如果厚待士兵,爱护士兵,结果导致你的兵不好用,不听调遣,经常处于混乱状态而得不到治理,这就和子女被溺爱一样,培养出来的士兵成了废物。

所以,对自己的士兵,既要打心底去关心,去爱护,但也不能疏于管理,疏于约束。爱和严格训练并不矛盾,相反,在训练中严格要求,更是一种爱的体现。如果训练中不肯卖力吃苦,打起仗来,作为士兵个人会丢了性命,而作为一个团队,就会打败仗。娇养士兵,给个人和团队都会带来极大的不利。尤其是军中的规章制度,不论是什么人,都必须遵守,不能有例外。

《地形篇》的最后一段,是从了解士兵和地形的情况出发,对胜负筹码的计算。孙子说:

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之半也。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第一种情况是:“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了解我方士兵情况,而不了解敌方的情况,对战争胜负的把握只有一半,所以是“胜之半也”。

第二种情况恰好相反,是:“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击。”反过来了解敌方的情况,而不了解我方的士兵是否可用,对战争胜负的把握还是只有一半,同样是“胜之半也”。

第三种情况是:“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既了解敌方可以攻击,也了解我方的士兵可以用来攻击,一半加一半,这一次应该是全胜了。但结果仍然是“胜之半也”。敌我双方加在一起,不是全了吗?孙子曾经说过:“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怎么这一回只剩下一半儿了呢?原来,战场上的胜负还有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地形。如果只了解人的情况,而不了解所处的地形可不可以作战,同样还是只有一半的胜算。可见,了解地形在战争中的重要性。只有既了解人的情况,也了解地形的情况,才是取胜之道。

所以,孙子说:“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这里的知兵,包括了敌我双方的情况以及地形的情况。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再采取军事行动,就不会迷惑。打起仗来,就可以根据战局,做到变化无穷,而不会遭遇困窘。

孙子最后总结说:“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这里的天地,不是指哲学层面的天地,而是指自然层面的天地,也就是自然层面的天时地利,包括天气的情况、地理环境的情况等。所以,孙子的这句话其实是《谋攻篇》中“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延伸,就像前面表述过的那样,如果只讲对敌我双方的情况了解,可以说“胜乃不殆”;但如果引入地形等因素,那么,只是考察敌我双方的情况还是远远不够。所以,除了人的因素,还要考虑到自然因素,只有把这些因素全部掌握,全部吃透,才可以做到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打胜仗。所谓“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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