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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播】著名作家蒋光成长篇力作||锁链第14、15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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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锁链》

作者:蒋光成丨演播:莹丽亿番洛瓦

长篇小说《锁链》14

临毕业前几天的一个下午,天空突然卷起乌云,堆起的云团不知哪儿被扯碎了一块,拇指大的雨点顿时落了下来。整整一天,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殷特尔草草地吃了一碗方便面,便和衣躺下看书了。这时,只见吴洁拿着碗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寝室。殷特尔以为他吃晚饭去了,没有在意。

在远芳宿舍门前,吴洁先是敲门,继而几次推开了门,叫远芳出来,说出了压抑在心中很久的想法。

“爱情?你发烧了吧!你在家里不是有老婆吗?你要结几次婚哪?国家的婚姻法写得很明白:一夫一妻制……”

没等远芳说完,吴洁就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结婚怎么了?难道结婚就不能离婚?太迂腐了。在感情方面,不能按规律出牌。”

“你可以不按规律出牌。但我不愿意总可以吧!”远芳说完,就要把吴洁往外推。可是,吴洁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他一直堵在远芳的宿舍门外,不让远芳进去。

“你干什么呀?再这样,我可喊人了。”

“吓唬谁啊!喊呀?如果你不喊,就说明你同意了!”

“无耻!”

“我就这样无耻了,你看着办吧!”吴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远芳气不过,猛一使劲,把吴洁从门口推开了,她前脚刚跨进门,就狠狠地把门带上了。

“远芳,你把门打开。你听我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明前茶,那都是十八、九岁的姑娘凌晨五点露水没有褪净的时候,用嘴叼下来的,喝了养生提神……我挑的都是最好的茶,是春天抽芽的第一茬。把这种茶和**花辨儿拌在一起,在阴凉处风干,味道可香了!远芳你说话呀?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你,如果你同意,我回去就离婚,请你相信我。如果你将来嫁给我,我保证让你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虽然我们那个地方是小了些,可是在那里我说话算数啊!你说呢?你的父母也会少受很多苦,他们这一辈子啊,也太不容易了。他们也知道我是实心实意地喜欢你。在小城,我还算是一方诸侯吧!搞的城市规划,谁不说好?这活是用心伺候出来的。这些年,我把我的理想和抱负全部留在小城了,我不想离开那里,我也希望你回去……如果你答应我,我伺候你一辈子。远芳,你是一个特别的女人,不像别的女人。那些女人别看平时在我面前脸笑得像一朵花,一转脸就是另外一个嘴脸。可你不是,你就像花园里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拔净了草,浇足了水。你不知道,我可喜欢花了,远芳你喜欢吗?”

吴洁在远芳的宿舍门前整整站了五个多小时,喋喋不休地说了很久,直到次日凌晨两点。那被雨织成的水流沿着他的头颅、头发、前额和衣服不断地像断了线的珍珠似地向下流,整个人如同一位受难的耶酥被浸泡在雨水中,吴洁被浇得快要麻木了。远芳和同宿舍的女生一宿没睡,她们被眼前吴洁的做法弄得哭笑不得。但又怕真的淋出问题不好交待,又手忙脚乱地把他拉进了宿舍,最后由远芳亲自出面,才把吴洁哄回了自己的宿舍更衣睡觉。

第二天,吴洁头重脚轻,高烧40度不退。

 

等殷特尔知道这件事,吴洁已经住进了医院。

站在吴洁床前,凝视着他那张蜡黄惨白的脸,殷特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小城,吴洁对他是那样热情、关心,可是他似乎又隐藏着某些动机,具体什么动机,他说不准,但总觉得吴洁身上仿佛罩了一层玻璃,让人猜不准也看不透。去小城的时候,殷特尔见过吴洁的妻子李曼丽,人长得挺漂亮,听人说两人的感情虽然很相爱,但吴洁的风花雪月李曼丽却能做到熟视无睹。对此,殷特尔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他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况且他本来就是和吴洁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谁知道,这事摊到了远芳身上,他认为不能不管了。可是到底该怎么管,他心里也没谱。毕竟,他第一次去小城,是吴洁很热情地接待了他,走的时候,吴洁又是那样依依不舍地为他送别。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肯定会伤吴洁的自尊心,殷特尔有些于心不忍。但从这件事上,他又隐隐约约地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和秋雨离开那个小城有关。尽管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就在这个当口,远芳怒气冲冲地来找他。她推开门,说了句:“找了你半天,就知道你在这儿!”一把拉起殷特尔的手就走。

“去哪儿?”

“待会儿告诉你。”

两个人来到校外一处幽静的山坡上,远芳劈头就问:“殷特尔,我就问一句: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什么意思?”殷特尔丈二摸不清头脑。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吴洁为什么住院?”

“听说了一点,挺浪漫的。都什么时代了,还跟罗蜜欧和朱丽叶似的,也太痴情了。”

“跟你说真话呢,哪有心跟你开玩笑?讨厌!”远芳看上去有点儿生气了。

“如果说吴洁,我倒觉得你比我更了解他。我毕竟和他只有一面之交。你呢,和他是同乡,在一起相处了十几年。再说就那么大个县城,屁大一点的事,第二天就可能家喻户晓。你不会对他什么都不清楚。是吧?”

“就是因为我太清楚他了,所以我一见到他就恶心。他在我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流氓、恶棍。”

“远芳,千万不能这样说。吴洁有吴洁的缺点,但他也有许多优点,不要一棒子打死,这样不好。比如他的组织能力、他的政治嗅觉、他的经济意识,还有他的发展思维……”

“别说了。他既然有这么多优点,你嫁给他好了。和你说话咋就这么累呢?”远芳感叹了一句。

特尔看着远芳的脸,说:“我说的是实话,” “不过,从内心来讲,吴洁这个人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但做人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就去忽视他的优点。更何况,我和他没有个人恩怨,也没有必要去对他品头论足。他对你的所作所为,从法理上讲,是骚扰。至于怎么处理,完全取决于你。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为什么不能从正常的角度去理解这个问题呢?你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不再是过去偏远小城里的那个不韵世事的小姑娘……”

“那好。我问你,你喜欢我吗?”远芳盯着殷特尔的眼睛问。

“这个……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了,说真的,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殷特尔很认真地说。

“你别这个那个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一个大老爷们,说个话就像娘们似的。利索一点行不行?什么突然了,不能回答了,没劲!”

远芳的这番话让殷特尔立刻睁大了眼睛。结识远芳快四年了,他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么粗鲁的话,他觉得远芳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干嘛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我告诉你,这是天性,改不了的。人为什么一天到晚一定要把自己放在面具里包着呢?把自己搞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让我说呀,你,殷特尔,到底也不能脱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给我的印象是那样真实。时间才过了多久,就变得这样酸腐。你觉得有意思吗?”远芳露出一副鄙夷不屑的表情。

“嗬!有意思。你到底还是把心理话说出来了。这样就好!那我问你;喜欢咋样?不喜欢又咋样?”

“如果喜欢,毕业就和我结婚。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不喜欢,咱们就拉倒。痛快点!”

“你话说慢一点好不好?我没弄明白,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这一急,把我的脑子都给弄昏了。” “你说的是爱情,是不是?爱情和友谊其实是两回事,你懂不懂?爱一个人和被人爱总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有时我也很想,但不能哪!我心里已经有人,再容不下其他人了。这并不是说你不优秀,正是因为你很优秀,我才不能得陇望蜀。说实话,我们在一起呆了几年了,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我实在忘不了给我初恋的那个人。”说到这里,殷特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秋雨吗?”远芳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想瞒你,你说得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一点儿音信也没有,也不知道她现在生活得咋样。”殷特尔说着,语气便放慢的快要停下来了,眼神悠悠地望着天边。“这种感受如果换成你,也一样。但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往。对于你的事,只要我能做到,不要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乐意去做。关于吴洁,你再想想,最好让他死了那个念想。否则,后患无穷。记住:不要采用过激的方法。”

那一夜,他们谈了很久,但似乎没有谈出什么结果。

远芳首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说“天很晚了,我也饿了。我请你去吃宵夜,怎么样?”

 “我来吧!就算是补过……”殷特尔连忙说。

“我可没什么权利让老师补过。再说,这些都是我的一相情愿,也犯不着你来埋单。就你那一点儿工资,留着我们毕业请客用吧!”

看来,殷特尔的确不胜酒力,不到十杯酒下去,他的眼帘中便充满了血丝,看上去将要浮肿。血丝蔓延开来,那呆滞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浑浊的光。但殷特尔还是理智地用最后的那丁点儿清醒的思维告诉远芳:不行了,真得不行了,再喝下去,就醉了……不等他说完,远芳拿起酒瓶,顺势给他又倒了一个满杯:

“俗话说:‘宁叫肠胃喝出血,不叫感情裂个缝。’再喝一杯,咱们都散,怎么样?”

“那好吧!”殷特尔端起酒杯,站起来时,打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正在他身后站着的服务生连忙走向前去扶住了他:

“先生,不能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没……没事,这一点酒算不了什么,我醉不了,你放心……”殷特尔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刚饮完,他就感到味道不对了。

“谁把酒换了!这明明是矿泉水,怎么是酒呢?”殷特尔大声地吼了起来。他发火的时候,眼神从远芳的脸庞上狐疑地滑过,样子很怕人。

“把矿泉水倒掉,把酒给我倒回来!和朋友喝酒,讲究的是以诚相待。我最讨厌这种偷梁换柱的勾当。”说完,他猛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并且环顾了一下四周。

“怎么是矿泉水呢?我亲自倒的酒,怎么会错!”远芳解释说。

“那好,是酒就好!!”殷特尔再一次端起杯子说:“这酒,我喝啦!”

放下杯子后,他又转过身来对远芳说:“误会了,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没有关系的……”远芳知道再这样喝下去,肯定要出事。她连忙吩咐服务员结账。

回去的时候,殷特尔醉得像一摊泥,远芳没办法,只好把他架回了自己的宿舍。殷特尔身子一挨床,就靠在被子上睡着了。睡去不久,他胃痉挛了一下,打了个嗝。慌得整个宿舍的人赶紧端来了盆子。远芳走过去,在殷特尔身旁坐下来时,不想殷特尔身体一歪,斜躺在了她的大腿上。远芳连忙用手去挪殷特尔的头,不想殷特尔猛然一挺身子,一口污秽从口中喷薄而出,吐了远芳一身。远芳只好又站起来去拿毛巾和垃圾桶……殷特尔久醉不醒,看着殷特尔浑身上下一身污垢,远芳又把殷特尔的衬衣脱下来洗了。

望着已经静静入睡的殷特尔,远芳想起了殷特尔刚刚和她喝酒时看她的那一眼。女人特有的敏感告诉她:那绝不是简单随便的一个眼神。那是一种很美的感觉,仿佛行走于乡间田野,偶遇见的一株成熟的含羞草……

“他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远芳自言自语,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

夜空,显得湛蓝而温馨,皎洁的月色如一股清清的水花从空中倾泻下来,洒了远芳一身银辉。她隔着窗子遥望星空,像是隔岸观赏大海。那天空中轻纱似的幔幕,带着丝丝游动的薄云,在浩渺中,如同泛着一只只相思的船驳,那船带着满心的思念在蓝色的深邃中,不停地走啊走……

长篇小说《锁链》15

木棉花开了,很鲜艳的那种。那是一种无叶的花朵,于阳光下绽开着姹紫嫣红。

从图书馆出来,殷特尔看见吴洁正站在实验大楼旁的木棉树下,给一些女生拍照,他转过身便绕上了实验大楼后的小路。

正在这时,他冷不丁地被远芳叫住了“嗨!见面有份。别走啊!”“来……老殷,大伙都想和你合个影呢!”

“是吗?”殷特尔笑着在那儿站住了。

吴洁一听,也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前来:“你来的正是时候。不是说男女搭档,干活不累么?我在这里折腾了半天,一点效率也没有。一起来一张怎么样?”

“合适吗?不打扰了你的好兴致?”

“那哪能呢?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说古时候有一个皇帝,有一天去后宫视察,发现所有的皇妃神情颓废,萎靡不振。皇帝很纳闷地问:她们这是怎么了?太医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她们仿佛得了同一种病。‘有治吗?’皇帝问。‘当然能治。’‘那就赶快治呀!’皇帝着急了。‘不过得需要一个药引子。’‘什么药引子?’‘一个健康英俊的男人。’‘不要说一个男人,就是10个也成。去,现在就去办。’太医遵命而去。一年以后,皇帝再次来到后宫,看到嫔妃们一个个面若桃花,神采飞扬,非常高兴。当他瞥眼墙角旁蹲着一个骨瘦如柴、面如菜色、披着一头灰白长发的男人时,问道:‘他是谁?’‘药渣。’太医答道。”

“那你是准备把我当那个药渣了?”殷特尔笑着问。

“哪里哪里!我开玩笑呢!有你在,不是找乐子吗?”吴洁也笑了,“你看,如果你走了,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一群女的,就我一个男的,万绿丛中一点红?整个阴盛阳衰。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我是红色娘子军的党代表呢!”

吴洁的话刚一说完,殷特尔就接过了话头:“吴洁说得对,我不能得了好处还卖乖,是不是?不能败了大家的兴。那好!远芳,如果你不介意,我很想和你合一张影……”

远芳一听,脸上立刻飞起了一朵红云。不容她回答,就被一群女同学连推带搡地推到了殷特尔身边。

不想那张照片照得出奇地好。木棉花把远芳的脸衬托得媚妩娇羞,像一朵自由奔放的山茶花,蓬蓬勃勃,意趣盎然。那天,天特别蓝,蓝得近乎透明,蓝得令人心醉。天野茫茫,空气中流淌着春天的芬芳,无边无际。

烂漫的木棉花前的合影给了远芳某种渴求和启悟。那是被压抑的情感在瞬时间肆无忌禅地流露。从那一天起,不知为什么,只要殷特尔的身影从她眼前闪过,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嘭嘭心跳,希望那身影朝自己走来,但当那身影走远了,她又觉得很失落。

又一个星期天,吃过早饭后,已经近晌午,殷特尔照例背着手漫步出校园,要去看山色。他一直把周围的山色当成流动的图案,而自己,则是这图案最忠实的守望者。

刚走到校门口,就碰着了刚从澡堂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远芳。“你去哪儿?”

“去外面转转。外面的山上,空气特别好。”殷特尔说完,抬腿欲走。

“我知道,你上的那座山叫情人坡。”远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谁说的?”殷特尔惊讶的同时,觉得这个名号挺有情调。

“大家都这么说。学校里的许多有代表性的建筑物都被冠上了名称。比如,你们那幢宿舍叫望妻楼,我们这幢女生宿舍叫望夫楼,我们前面那幢男女同住的宿舍楼叫鸳鸯楼,你们宿舍后面那幢叫光棍楼……”远芳说完,又笑了起来。

“行啊!如果没事,能不能陪我走一趟情人坡?”殷特尔诡秘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远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激动地直跳,但脸上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举手投足都有人关心。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你真的什么也不怕?不怕别人说你师生恋什么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我可管不了,爱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只要不是你说的,我都无所谓。”殷特尔笑了笑。

“既然你都无所谓,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一下衣服就来。”远芳端着洗漱用品“蹬、蹬、蹬”地上楼去了。

特尔抬起眼帘,望着远芳上去的那幢楼,自言自语道:“望妻楼?望夫楼?形象思维,有创意,有意思……”

特尔与远芳结伴而行。顺着校园大门出去向右,就是一条直接通往被称为“情人坡”山岗的路。那条路的尽头,已经没有沥青铺面了,再往前,就是郊区农民用于运送甘蔗、蔗糖的红胶泥土路。土路上久经雨的浸蚀,已被碾压得很紧、很实。从这条土路走上周遭长满荆棘和刺蓬的小路,就上了情人坡。坡上,应有仅有的马尾松长得朝气蓬勃,无拘无束地伸展着虬枝。站在坡上俯瞰,远处袅袅的蓝烟如蒸腾的云霞缭绕着一江碧水,碧水象一条弯弯曲曲伸展的绸带游向天边。拔地而起的山峦晴翠叠彩,郁郁苍苍,山是山,平原是平原,间或种植着一望无际的桔子、甘蔗、香蕉和水稻。那情致,有点像画,但又充满着画中所没有的灵动之气。

“太美了!你每天都来这儿?”远芳看了一眼殷特尔,问道。

“不,是每个星期天。”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雅兴?”

“大学毕业刚留校的那阵。当我把同学们一个个送上车,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孤单单的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忽然就有了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走到校园,除了看见老师那几张熟悉的脸,剩下的,全是陌生人。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刚入学时的那个情景。一想起今后自己就要在这里扎根下来,心里一下子就被掏得空空的。那一天,我自己在这座山上一直坐到很晚……不谈这个了,说说看,要毕业了,打算去哪里高就啊?”殷特尔问远芳。

“学校有分配办,想去哪,我说了也不算数。”

“只要就低不就高,说了当然算数。”殷特尔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对远芳说。

“什么意思?”远芳一脸雾水。

特尔微笑着看着她,说:“回你家乡的小城。”

“你真的希望我回去?”

“当然。有人和你一起去。”

“吴洁?”

“不,是我。”

“你?”

“不相信?为什么不?我已经拿到了调令。托吴洁办的。我已经厌倦了大城市的生活。在小城呆的那段日子,是我这几十年感觉最好的时光。现在是一个游移性很强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祖籍在一个地方,出生地在一个地方,就读和工作又是一个地方。一个家族延续下来需要很长时间,一个生命的成长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就像一个人有他自己特定的脸孔和表情一样,一个地方也有它的脸孔和表情。虽然说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两只耳朵,但长期的社会积淀,会在这张脸上留下特殊的痕迹、特别的韵味、特定的表情。虽说小城是典型的移民城镇,但久居的外乡人大都家乡观念淡薄,觉得自己既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城人,也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家乡人。这种漂泊的心态决定了他们在小城没有主人的感觉,在家乡同样也没有主人的感觉。他们眼中只有事业和生计,心里只有如何生活得更有质量和他们实际居住的那个地方。由这样的群体构成的小城脸孔,大抵是不卑不亢的。不像大城市人的脸,冷漠和不屑多于宽容和热情。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们的小城。”

特尔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如同心中跳动着一把篝火,有种英雄般的激情。这在远芳看来,是一种信念,一种处世哲学。

“典型的说教。我可不愿意有人代替我来感受这一切,我不想太理智。我总以为选择是一种感觉,一种默契,一种每一个人都不一样的感应。太理智的选择可能是一场艰难的谈判……我肯定不跟你去,要去你自己去。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免得将来后悔。”远芳当场就拒绝了殷特尔的盛情邀约。

就在远芳仰脸和殷特尔的目光对视时,他的眼神不经意地从远芳敞开的裙装领口看下去。两座隆起的山峰般的**高高挺举着,乳峰之间一条深不可测的**流动着天性的诱惑,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心里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涌动,整个胸膛中升腾燃烧起一股野火,烧得他烦躁不安,这种神奇的力量弥漫了他的全身。  被风吹起的挽在远芳臂弯上的白纱巾,这时撩在了殷特尔的脸上,轻酥酥的,挑起了他想要征服的欲望,他猛然扳过来远芳的双肩,将自己的嘴向着那张玉嘴印了上去。就像烈火遇干柴,两张唇紧紧地贴在一起了,而且激起了他俩整个身体的扭动。远芳高耸的胸膛紧贴在殷特尔的胸前,那虽坚硬却带着弹性的柔软顿时让殷特尔陶醉了。

远芳望着这张徐徐开启的幸福之门,把少女的羞涩坚定地变成了一种勇敢,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等待、渴望了很久的东西会在一瞬间完全变成事实。那种亲和力,那种雄性身上飘溢出的汗香味儿一起朝她的鼻孔里钻来,痒痒的,令她心旌摇荡。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颤动,颤动中好像有种奇妙的磁性让她的心魂松一阵、紧一阵地激动。她用臂弯绕住了殷特尔的脖子,尽情地把自己的舌尖伸进了殷特尔的嘴里,殷特尔畅快淋漓的吮吸着,像一个依附于母亲的婴儿。

现在,这座松树岗子成了名副其实的“情人坡”。

他们正相拥着,远芳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推开了殷特尔:“还想你的秋雨吗?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一谈到秋雨,殷特尔一下子就没了激情,眼光也立刻黯淡下来。他放开了拥着远芳的手,颓然的在情人坡上坐了下来。是啊!秋雨到底去了哪儿了呢?这么多年过去,竟然音信皆无。 

(未完待续)

作者:蒋光成,笔名雪城,当代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新疆楹联家协会副主席;乌鲁木齐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新疆农业大学***院终身客座教授。著有散文集《北国雪》《往事的台阶》《那些年那些事》《风起草原》《阳光流泻的土地》《文凤镇的女人》,诗集《岁月篱笆》和长篇小说《寂寞风铃》《天路》《故乡,已是远方》《锁链》《界碑》等作品多部。曾获中国首届产业文学特等奖、优秀作品奖和第二届中国青年文学奖。其中,长篇小说《天路》《锁链》入围中国第八届和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作品被中国现代文学馆和中国当代作家陈列馆收藏。

演播者:莹丽亿番洛瓦,本名孙长丽,大连中山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多家媒体签约主播、特邀诵读嘉宾。受邀参演CCTV2016年首届老年春晚颁奖晚会(金艺奖)和国内多位著名作家、诗人作品朗诵会;为数十位著名书画家、文化团体视频宣传片配音解说;参与播讲长篇小说《天路》、《掌门人》、《大化厂大化人》和长篇报告文学《大机车》等。微信:ylyflw369662890,荔枝电台:FM1508207,喜马拉雅:莹丽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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