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短篇小说集。清蒲松龄撰。各种版本分卷不一,手稿残缺。现已陆续发现的有五百篇以上。卷首有康熙十八年(1679年)作者“自志”,可知本书在作者四十岁左右已初具规模,后来又几经修改增补,直到暮年方才成书。
蒲松龄,清代文学家。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生于明崇祯十三年(1640年),卒于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山东淄川(今山东淄博)人。出身于没落的地主家庭,是当地大族,号称“累代书香”。蒲松龄虽羡慕功名,醉心科举,但自十九岁“弁冕童科”之后,却屡试不第,直到七十一岁高龄,才援例成为贡生。三十岁时曾在宝应、高邮做过短期幕宾,回乡后长期作塾师。他一生都在农村过着清苦的生活。《聊斋志异》熔铸了他毕生的心血。其他著作尚有通俗俚曲十四种,以及《聊斋文集》、《聊斋诗集》等。
《聊斋志异》的故事题材来源广泛。有的出自作者的亲身见闻,有的是承袭过去的题材又加以改写和重新创造的,但绝大多数则是采自民间传说,“闻者命笔,遂以成编”的。小说内容丰富,思想深刻,作者通过大量的花妖狐魅的故事,广泛地反映了清初的社会生活。作者首先把批判矛头指向大大小小的官吏,暴露了当时社会吏治的腐败和他们对人民的残酷压迫。《促织》写明宣宗皇帝爱斗蟋蟀,地方官媚上邀宠,胥吏则乘机勒索。“天子偶用一物”,“皆关民命”。小说描写了成名一家人为捉促织而得仙助的故事。另一篇作品《席方平》,写席方平魂入地狱,代父伸冤,魂赴冥司告状,可是从城隍到冥王都受了财主的贿赂,席方平遭受痛打和酷刑,后又被软硬兼施,“席念阴曹之暗昧尤甚于阳间”,但席威武不屈,直告到二郎神,才取得了斗争的胜利。再如《梅女》,通过一个冤死的少女在冥中复仇的故事,控诉了官吏的贪婪和残暴。《梦狼》写世上的贪官是“牙齿����”的老虎,蠹役是吃人血肉的豺狼,正由于他们的大吃大嚼,才出现了“白骨如山”的惨象,此谓“仕途之关窍耳”。其他如《石清虚》、《红玉》、《崔猛》等,都从不同角度,撕开了封建社会的黑幕。
《聊斋志异》的另一重要主题是通过对考试弊端的揭露和对热衷功名的儒生的批判,抨击了科举制度的腐败。作者笔下的试官是一批不学无术、香臭不分、营私舞弊、贪污受贿、迂腐不堪的卑劣之徒。他们做主考官,只能是“黜佳才而进凡庸。”(《三生》)《考弊司》写衙门口高挂“礼义廉耻”的招牌,衙门里却干着无耻勾当。在《素秋》中骂试官为“糊眼主司”,在《于去恶》中写试官是一批“游神耗鬼”。对那些醉心八股取士,又酸又臭的儒生,作者在《沂水秀才》、《雨钱》、《仙人岛》、《苗生》等篇中以辛辣的笔触,进行了生动而尖锐地嘲讽。描写了那些热衷功名的儒生们如何卑鄙龌龊,又夜郎自大的丑恶嘴脸。《司文郎》中的宋生,做了鬼魂还不忘科举。真是既可笑又可怜。在《续黄粱》中又刻划了名利场上新贵的丑态。
描写爱情主题的作品,在全书中数量最多。其中有写人与人相爱,有写花妖鬼狐与人恋爱。像《红玉》、《婴宁》、《鸦头》、《莲香》、《娇娜》、《青凤》、《连城》、《宦娘》等都是这方面的优秀篇章。思想性强的那部分作品描写了被压在底层妇女形象,她们不仅有着美丽的外貌,还有高尚纯洁的灵魂,对待爱情真诚而执着。如机智贤能的红玉,天真活泼的婴宁,反抗作娼妓而随情人逃走的鸦头,和情人一见倾心的青风……作者编织了一个个充满幻想的故事,真切地表达了青年男女对自由爱情的憧憬和渴望。另一部分则或纯粹描写情欲本身,或含道德戒训等,皆美丽而生动。
《聊斋志异》在艺术上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它继承了六朝志怪和唐宋传奇的传统,记狐鬼幽冥等超现实的人和事,并加以创造和发展。作品想象丰富、构思奇特、情节变幻莫测、境界神异迷离、语言精炼、词汇丰富。小说把花妖狐鬼人格化,把幽冥世界社会化,同时也以此揭示现实社会的矛盾,寄托作者的“孤愤”。其在中国小说史上,有着极高的地位,是文言小说、短篇小说的峰巅之作。
《聊斋志异》的版本很多,有蒲氏手稿本(解放初发现,曾影印出版),为作者修订本,只存二百零三篇。稿本中有作者手录的王士祯评语。乾隆十六年(1751年)铸雪斋抄本,共十二卷,有目四百八十八篇,其中有目无文的14篇。此本也附有王士祯评语。另有乾隆黄炎熙选抄本。现有最早的刻本是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赵起杲的青柯亭本,有“弁言”、“例言”,记述了底本的来源和刻者所做的工作。全书十六卷,四百三十一篇。以后通行本大都据此本翻印。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又有王金范刻本刊行,这是选辑本,共十八卷,分二十六门,二百七十余篇。道光三年(1823年)何守奇评本,道光十五年(1835年)天德堂刊本,道光十九年(1839年)何垠注本,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但明伦评本,光绪十七年(1891年)喻刊四家合评本,同治八年(1869年)羊城青云楼刊朱墨套印本等。
《聊斋志异》的注解本,通行的有吕湛恩、何垠两家。吕注原为单刻,有道光五年(1825年)刻本。道光二十二年(1843年)广东王云楼刻本始将吕注与《志异》原文合刻。后又有广百宋斋和同文书局绘图本。何注有道光十九年(1839年)花木长荣之馆刻本,又有光绪七年(1881年)邵州经畲书屋评注合刊本。吕注本较为详赡谨严,错误较少;何注本则嫌芜杂,错误较多。
一九六二年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出版由张友鹤辑校的会校会注会评本,十二卷,四百九十一篇,连同附录九篇,较通行本增补近七十篇,是较为完备的本子。一九八九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参照诸本,重新标点、注释的《全本新注聊斋志异》。又有黄卓越、桑思奋等编撰的《文白注析聊斋志异全书大译典》,以“铸雪斋本”为底本,收集所见所有篇目,并对之全部进行了注、评、译,后附各种序跋,在体例上最为齐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