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有一张用乌檀木做的好弓, 以之射箭, 既远又准, 因此他十分珍爱。有一天他仔细端详了这张弓,便说道:“你也的确太粗了一点! 而且全身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太可惜了!——不过这是可以补救的。”他想出个办法:“我去找一位最优秀的艺术家,请他在弓子上刻些图画。”——于是他去了。找到的那位艺术家为他弓在上雕刻了整整一幅狩猎图。对一张弓来说,还有什么比狩猎更相配呢?
主人高兴极了。“我亲爱的弓,你完全够资格获得这样的优美装饰!”——说罢,他就来试弓。他绷开弓弦, 弓却——折断了。
——莱辛寓言(叶逢植译自《莱辛三卷集》)
这篇寓言含有两层意思:
一是劝人做事应头脑冷静,要进行科学分析,讲求实效,不可盲目追求外观华丽。否则画蛇添足,反而弄巧成拙。
弓的用途是射箭。要射得远, 弓弦必须弹力强大, 弓杆必然要坚韧。在弓杆上精雕细刻创造出巧夺天工的画面,固然是艺术上的高度成就,但就射箭本身而言不仅不起作用,弓杆反而因雕刻而降低强度,产生了折断的危险。这样的弓就只能供人玩赏,失去了射箭的功能,最后一拉就断,变成了废物。
另一层意思是劝人不要犯“爱之反而害之”的毛病。这位主人显然十分珍爱这张弓。他想让这张弓“锦上添花”、“精益求精”, 用心不能说不好。结果却把好端端的弓给毁坏了。我们在为弓的主人叹息之余,不免联想起如今一些做父母的,他们“望子成龙”之心过切,对孩子的要求超过限度,也会把一个本来活泼聪颖的孩子毁掉,这种教训是不少的。再如有些原来做出了卓著成绩的专家学者、国家为了表示对他们的重用,往往委以领导之任,各种职衔纷至沓来,表面上提高了他们的声望与地位,实际上他们却不得不因此为行政工作与社会活动疲于奔命,专业荒废,学术上不再有所作为。这和那张良弓之毁于精雕细琢又有多少差别呢?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莱辛创作这则寓言的原意是讽刺拉封丹寓言过于雕琢,主张寓言应简炼朴实。围绕拉封丹诗体寓言与莱辛散文寓言的争论,在欧洲寓言界一直没有停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