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蚂蚁受它的同胞们推举, 当了司库。一年过去,该公布帐目了。无奈, 它拿出了几张纸。
费用惊人;开支几乎吞噬了全部国库。蚂蚁中的一些爱国之士对此十分不满,批评激烈。司库答道:“你们似乎是有权利这样做的。但这是国家机密!我可以起誓,所有的费用都花在国家需要的地方了!”
第二年依旧是如此的巨额开支;依旧是不清不楚的帐目; 同样的抱怨, 同样的借口。第三年出现了巨大赤字。
支出大于收入。蚂蚁们失去了耐心。
它们之中有个曾出过远门,并在一个财政部长家里呆过很久的蚂蚁提议进行调查,打开国库,它们发现,所有国家财产已被盗光。
请比较法国和英国的经济历史吧!
——费舍尔寓言(同上)
发生在这个貌似民主,实则权力集中的蚂蚁国的故事耐人寻味。
一只蚂蚁被它的同胞们推举为司库,掌管着蚂蚁国的财政大权。一年以后,或许由于它中饱私囊,或许由于它背后更多更大的“家长”们挪拿他用,它被迫公开的帐目费用惊人,蚂蚁们艰辛劳作积累起来的财富几乎被挥霍殆尽。面对爱国之士的不满和批评,这位上任不久的新官大言不惭,振振有词:“你们似乎是有权利这样做的。但这是国家机密!”十足的官腔一下子拉开了它和当年推举它的众蚂蚁的距离,它在暗示蚂蚁国的民众;你们其实不配参政议政、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了解国家机密。“我可以起誓,所有的费用都花在国家需要的地方了。”蚂蚁司库信誓旦旦的花言巧语使缺乏真正民主意识的众蚂蚁不再深究了。
第二年。依旧是巨额开支, 依旧是糊涂帐目。冠冕堂皇的“国家机密”、“国家需要”再也愚弄不了众蚂蚁。第三年,失去耐心的蚂蚁们终于在一个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蚂蚁的提议下打开了国库。但是迟了,国库已被盗光。蚂蚁国的民众觉悟得太晚,觉悟了的民众也太少。
这则寓言根据蚂蚁善群居、有蚁王的自然属性构想了一个有民众、有长官、权力集中、民众缺乏参政意识的蚂蚁国。作者的写作意图十分明确,篇末他意味深长地请读者“比较法国和英国的经济历史”。费舍尔生活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当时英国已废除了农奴制,进行了工业革命,新的资产阶级生产关系得到了发展;法国经过1789年资产阶级大革命,也废除了封建特权和封建等级制度,解放了生产力;而当时的德国仍是一个封建农业国,实行着封建农奴制,经济非常落后。同时,政治黑暗,权力腐败,贪官横行, 民生凋敝。作者笔下虚构的蚂蚁国这个动物世界,正是当时德国社会的真实写照。他要告诉德国人民:蚂蚁国这样的千千万万劳动者用血汗喂肥极少数寄生虫的现实是不能容忍的。人民群众是国家的真正主人。国家的财富归全体劳动人民所有,不是某个“家长”的; 民众应该冲破封建专制的束缚,树立主动参政议政的自觉意识,争取民主监督政府、管理国家的正当权利。同时,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想有所发展,必须打破封闭状态,借鉴、参照、吸收外来的新知识、新经验、新观念。
这则寓言塑造的蚂蚁司库的形象颇为成功。只写了它的三句话,就把一个软硬兼施、娴熟使用权术和手腕的贪官形象活画出来了。
今天,历史已经进入了20世纪末。我们重新审视费舍尔二百多年前描述的这个动物世界,在赞叹作者惊人的洞察力的同时,也感觉到几分凝重和苦涩:我们前进的步履竟如此沉重和艰难!封建特权的幽灵仍在困扰着我们的头脑,腐败、专制的病毒仍在侵蚀着我们的躯体。现代社会里各种各样的蚂蚁国现象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我们:在今天,反封建的任务仍很艰巨;健全民主的要求仍很迫切。费舍尔创造的这个小小的蚂蚁国包孕着如此巨大的社会容量,时至今日仍葆有新鲜的活力和旺盛的生机,这,大概是作者自己也始料未及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