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
斩衰何以服苴①?苴,恶貌也,所以首其内而见诸外也②。斩 衰貌若苴,齐衰貌若枲③,大功貌若止④,小功、缌麻,容貌可也,此 哀之发于容体者也。
【今注】
①苴:结籽的麻,颜色苍黑。斩衰用苴绖、苴带。②首:本的意思。 ③枲(xǐ):不结籽的麻,其皮较光滑,颜色较浅。④止:拘止。指脸色不为 喜乐所动。
【今译】
斩衰丧服为什么要用苴麻做绖、带呢? 因为苴麻的颜色苍黑, 外表粗恶,佩带苴麻是本于内心的悲痛而表现于服饰。服斩衰的 人悲痛得脸色如苴麻,服齐衰的人脸色如枲麻,服大功的人神情呆 板,只有服小功和缌麻的人才有平常的脸色。这是各种不同的哀 痛在容貌上的表现。
【经文】
斩衰之哭,若往而不反;齐衰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 而偯①;小功、缌麻,哀容可也。此哀之发于声音者也。斩衰,唯而 不对;齐衰,对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议;小功、缌麻,议而不及乐。 此哀之发于言语者也。
【今注】
①偯(yǐ):拖长声音哭。
【今译】
服斩衰的人哭泣,一口气一吐而尽,就像有去无还的样子;服 齐衰的人哭泣,声音一高一低,好像有去有来;服大功的人哭泣,每 一声有几个高低,最后还要拉长余声;服小功或缌麻的人只要哭得 有悲哀的样子就行了。这是不同程度的悲哀在声音上的表现。服 斩衰的人只“欸欸”地答应而不回答具体的话,服齐衰的人只回答 别人的问话而不主动地说话,服大功的人可以主动地说话但不去 议论,服小功或缌麻的人可以议论但不谈笑。这是不同程度的悲 哀在言语上的表现。
【经文】
斩衰,三日不食;齐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缌麻,再 不食。士与敛焉,则壹不食。故父母之丧,就殡食粥,朝一溢米①, 莫一溢米②;齐衰之丧,疏食水饮,不食菜果;大功之丧,不食醯酱; 小功、缌麻,不饮醴酒。此哀之发于饮食者也。
【今注】
①溢:容量单位,二十四分之一升为溢。②莫通“暮”。
【今译】
亲人刚死,服斩衰的人三天不吃东西,服齐衰的人两天不吃东 西,服大功的人停食三顿,服小功或缌麻的人停食两顿。士人如果 参与小殓或大殓,也要停食一顿。所以父母死亡,在入殡以后孝子 才开始吃粥,早上用一溢米煮粥,晚上也用一溢米煮粥;服齐衰的 人,吃些粗疏的食物和喝一点儿水,不吃蔬菜和果品;服大功的人, 可吃菜果,但不用酱醋等调料;服小功或缌麻的人,只要不喝甜酒 和白酒就行了。这是不同程度的悲哀在饮食上的表现。
【经文】
父母之丧,既虞卒哭,疏食水饮,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 又期而大祥,有醯酱;中月而禫①,禫而饮醴酒。始饮酒者,先饮醴 酒;始食肉者,先食干肉。
【今注】
①中月:郑玄说是隔一个月。禫(dàn):最后一丧祭,禫祭后一切恢复正 常。
【今译】
为父母守丧,到了举行过虞祭和卒哭祭后,可以吃粗疏的饭食 和喝水,但不能吃蔬菜和果品;守丧满一年举行小祥祭后,可以吃 蔬菜和果品;又过一年举行大祥祭以后,吃饭也能用酱醋等调料 了;与大祥祭隔一个月举行禫祭,禫祭以后就可以喝甜酒了。开始 喝酒要先喝甜酒,开始吃肉要先吃干肉。
【经文】
父母之丧,居倚庐,寝苫枕块①,不说绖带;齐衰之丧,居垩室, 芐剪不纳②;大功之丧,寝有席;小功、缌麻,床可也。此哀之发于 居处者也。父母之丧,既虞卒哭,柱楣剪屏③,芐剪不纳;期而小 祥,居垩室,寝有席;又期而大祥,居复寝;中月而芐,禫而床。
【今注】
①寝苫枕块:已见《丧大记》注。②芐(xià):一种可以编席的蒲草。芐 剪不纳:把蒲席的边缘剪齐,而不反摺为边。③柱楣:已见《丧大记》注。剪 屏:剪齐倚庐门两边的茅草。
【今译】
为父母守丧,住在倚墙搭起的茅棚里,睡在草垫上,用土块作 枕头,睡时也不脱下首绖和腰带;服齐衰的人守丧,居住在用土坯 为墙而不涂饰的茅棚里,睡的蒲席边缘只剪齐而不反摺为边;服大 功的人守丧,可以睡在平常的席上;服小功或缌麻的人守丧,可以 有床。这是不同程度的悲哀在居住设备上的表现。为父母守丧的 人,到了举行了虞祭和卒哭祭之后,可以把倚庐挨地的一边抬起用 柱子撑高,剪齐门两边的茅草,睡到四周剪齐而不摺边的席上;守 丧满一年举行小祥祭之后,就住到垩室里,睡在平常用的席上;再 过一年举行大祥祭以后,就住到自己寝室里;又隔一个月举行禫 祭,禫祭之后可以睡床。
【经文】
斩衰三升①,齐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 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缌麻十五升去其半②。有事其缕,无事其 布曰缌③。此哀之发于衣服者也。
【今注】
①升:八十根经线称为一升。布幅宽度为定数,升数越多,布越精细。 ②十五升去其半:经线用十五升布的经线,但抽去一半,只有七升半,所以缌 布较稀疏。③事:指加工练治。
【今译】
斩衰用的布是三升,齐衰用的布有四升、五升、六升,大功用的 布有七升、八升、九升,小功用的布有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缌麻用 的布是十五升布的经线而抽去一半织成的稀疏麻布。只在织前加 工麻线,织成之后不再加工的布就叫缌。这是不同程度的悲哀在 丧服上的表现。
【经文】
斩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①,冠七升。为母疏裳四 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带三重②。期而小祥,练 冠縓缘③,要绖不除。男子除乎首,妇人除乎带。男子何为除乎首 也?妇人何为除乎带也?男子重首,妇人重带。除服者先重者,易 服者易轻者④。又期而大祥,素缟麻衣⑤。中月而禫,禫而纤⑥,无 所不佩。
【今注】
①受:从重服顺次递减为轻服。卒哭以后,用初丧的冠布为衣裳,冠布加 一升。成布:六升以上才有布的样子,所以称六升以上的布为成布。②葛 带三重:单股为一重,合成双股为二重,再合成四股为三重。③縓缘:已见 《檀弓上》注。④易服:改换丧服。指先已有丧服未除,又遭新丧,需根据具 体情况改换丧服。详下节。⑤素缟:已见《檀弓上》注。麻衣:十五升麻布 深衣。⑥纤:纤冠,用黑经白纬的布制成。
【今译】
斩衰是用三升布制成的,到虞祭卒哭以后,就可以递减为六升 成布的衣裳和七升的冠。为母亲穿的齐衰丧服是用四升布制成 的,到虞祭卒哭后也可以递减为七升成布的衣裳和八升的冠。去 掉麻腰带改用葛腰带,葛腰带是纠成三重的。服丧满一年举行小 祥祭可戴漂练过的丝冠和领子有浅红色滚边的内衣,但腰带和首 绖不能都除掉。男子先脱去首绖,妇人先解去腰带。男子为什么 先除首绖? 妇人为什么先除腰带呢? 因为男子的首绖是丧服中最 重的,妇人的腰带是丧服中最重的。除丧要先除最重的部分,而遇 到新丧才改换最轻的部分。又过一年举行大祥祭,可戴生绢制的 冠,穿十五升的麻布深衣。隔一个月举行禫祭,禫祭就戴黑经白纬 布制的冠。自此以后,就可以佩戴各种装饰了。
【经文】
易服者何为易轻者也?斩衰之丧,既虞卒哭,遭齐衰之丧,轻 者包,重者特①;既练,遭大功之丧,麻葛重②。齐衰之丧,既虞卒 哭,遭大功之丧,麻葛兼服之③。
【今注】
①特:独立。②麻葛重:斩衰既练,男子只有葛腰带,妇人只有葛首绖, 这叫做单。如又遇大功丧服,男子须头上戴大功麻绖,腰中去掉原来的葛带 而系大功麻带;妇人须腰系大功麻带,头戴大功麻绖而去掉原来的葛绖,这叫 麻重。等到大功丧事举行了虞祭和卒哭祭以后,男子腰中仍系原来的葛带, 头戴大功葛绖,妇人头戴原来的葛绖,腰系大功的葛带,这叫葛重。③麻葛 兼服之:齐衰卒哭之后,男女都服葛绖葛带,如又遇大功丧服,男子腰带改成 大功麻带,首绖不变,妇人首绖改成大功麻绖,腰带不变,所以有麻有葛。
【今译】
改换丧服,为什么原有重丧在身遇新轻丧,改换旧丧的较轻部 分呢? 如果原来已有斩衰丧服,在卒哭之后,又遭齐衰丧服,改换 丧服后,斩衰的较轻部分就包含在新改的丧服之内,而斩衰的重要 部分只能独立地保持着。如果斩衰丧服在练祭之后,又遇到大功 丧服,那么在新丧卒哭祭以前,男女都用麻绖麻带。卒哭之后,男 女都用葛绖葛带。如果原来已有齐衰丧服,在虞祭卒哭祭以后,又 遇到大功丧服,那么男子头上戴齐衰葛绖,腰系大功麻带;女子腰 系齐衰葛带,头戴大功麻绖。
【经文】
斩衰之葛与齐衰之麻同①,齐衰之葛与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 与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与缌麻之麻同。麻同则兼服之。兼服之 服重者,则易轻者也。
【今注】
①同:指葛与麻的粗细同。
【今译】
斩衰变服之后的葛带葛绖与齐衰未变服之前的麻带麻绖的粗 细相同,齐衰变服后的葛带葛绖与大功的麻带麻绖粗细相同,大功 的葛带葛绖与小功的麻带麻绖粗细相同,小功的葛带葛绖与缌麻 的麻带麻绖粗细相同。如果变服后的葛带葛绖与新丧的麻带麻绖 相同,那就可以既服旧丧的葛,又可以服新丧的麻。但兼服的原则 是保留原来丧服的较重部分的葛,而较轻的部分就改成新丧的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