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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货中国专访陆军:期货是简单的,但并不容易

陆军

苏州人,某期货公司营业部负责人。做过电子工程师,1993年进入期货行业,做过外盘、股票、权证;指导客户实现全自动程序化交易,策略思路以多周期的趋势性行情为主,以波段和日内趋势为主。

精彩语录:

期货市场的理解和交易哲学是从亏损中学到的。

在这个市场上盈利是对人性的奖励,亏损是对人性弱点的惩罚。

计划你的交易,交易你的计划。

期货市场会放大你的人性弱点。

知道什么与做到什么有天壤之别,直接决定最后输赢结果。

股票市场比拼的是你对真实信息了解的全面度和分析能力,期货市场比拼的是你对自己人性的剖析能力和把握程度。

赚钱的单子都是平淡无奇的,甚至开始是很别扭的单子,而那种对它持有特别大期望的单子,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大亏损。

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应该去做程序化交易,而平时喜怒不行于色,内心平静如水之人适合做主观交易。

开发新策略的思想来自自己对期货市场波动特征的理解,然后用数据验证。

优化是策略研究的一部份,但反对过度优化。

了解基本面信息,只是为有话题可谈。

一般只关注程序是否运行正常,以及盘后会做大量的数据统计。

单笔交易在整个体系中占份额很小,所以风险控制未重点考虑。

风险没发生的时候不代表它不存在,收益一定是由对等的风险换来的。

短线高手的利润来源是抓市场短时间的漏洞,风险敞口暴露时间越短越好。

期货毕竟是对冲工具,不是财富增值工具。

短线高手的利润来源是抓市场短时间的漏洞,风险敞口暴露时间越短越好。

期货的规则和交易简单,不需要高学历、知识储备就能进入,街头小贩都能理解并随时进去玩几把。

期货中国1、陆军先生您好,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期货中国网的专访。您以前是做电子工程师的,您是在怎么样的机缘下走入期货行业的?

陆军:我进入期货行业属于误打误撞,1993年初在一家电子公司上班了一年多之后,已心生倦意,当时一家香港的期货经纪公司招聘经纪人,我在完全不懂期货为何物的情况下尝试性报了名,参加他们的培训,从此踏上期货之路。当时的培训很吸引人,时间较长,前后达3个月,系统性的了解期货基础知识,基本面分析和技术分析,资金管理等内容,当时已接触到亚当理论、混沌理论。通过模拟盘训练,充分激发了好奇心,还有高额收入的刺激。最初接触期货就是找客户,做交易,当时主要做美国商品的夜盘。

期货中国2、据了解,您参与期货市场分为两个阶段,一段是1993到1998年,另一段是2007年至今,中间为什么有几年没有在期货市场?

陆军:第一阶段做到1998年,那时候已经从外盘做到内盘,当时苏州本地就有交易所。看到太多的故事,觉得当时中国期货市场很不规范,庄家、内幕、操纵市场盛行,这样的市场环境完全不能靠自己的分析在市场上立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市场没有前途,伤痕累累之后就离开了。98年以后我去做了投行业务,但期间没停止对期货的关注,到了07年听说国家要开股指期货,当时的工作已经很稳定了,但是对期货的情结一直还在,我初始的判断这个品种推出来市场会更公平,原因很简单,它的标的物是股票指数,当时的市值就是几万亿,不可能有人能够操纵市场,然后加上法规的完善,所以又激发我重回期货市场。

期货中国3、在您参与期货的两个阶段里,您有没有大赚大亏的经历?这样的经历给了您怎样的感悟?

陆军:都经历过,印象深刻的有几次,大赚给我的印象总是很短暂的,大亏的日子总是漫长的,刻骨铭心的。我现在对期货市场的理解和交易哲学是从亏损中学到的,各种亏法都有,再加上周围朋友、客户的各种亏损案例我也听多了,促使我沉下心来学习、思考。九几年的时候相关资料还很少,后来慢慢多起来,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结合自己的经历体会越来越深。进入市场任何人都是冲着赚钱而来,很多人认为赚钱的基础是预测行情准确,我的结论是赚钱与否跟预测是否准确几乎毫无关系,身边预测很准但亏损累累的例子比比皆是。盈利的基础只能在人性层面总结,93年我参加培训时,老师就提到一句话,在这个市场上盈利是对人性的奖励,亏损是对人性弱点的惩罚,人性弱点在其他行业可能很长时间也得不到什么惩罚,但在这个市场上惩罚会来得非常快速、巨大,没有交易经历时,对这句话体会不深,心想太玄乎了,但经过几次刻骨铭心的亏损后,认识到这才是盈亏的根本。

期货中国4、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主观交易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程序化交易的?

陆军:期货从业的第一阶段都是研究主观交易,认识到亏损的根源后,看了几本关于系统交易(或者叫机械交易系统)的书,非常认同书中的观点。其中有一句话印象特别深刻:计划你的交易,交易你的计划。2007年开始接触程序化,就认定了这个方向,一开始是自己研究,后来是带了一个团队,对我来说程序化的原理并不深奥,它就是有能够克服人性弱点的功能,既然亏损的根源找到了,有工具能帮助你克服这些亏损因素,盈利就应该是自然的事。2011年开始指导程序化实盘。

期货中国5、您觉得程序化交易和主观交易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陆军:执行力。刚才也提到了人性的弱点,我打个比方,当你走一个10厘米的木板,如果离地面只有1米高,大多数人都能够很顺利的走过去,当这个木板抬高到10米,下面再加个鳄鱼池,其实它的难度并没有增加,增加的只是对心理的考验,很多人就可能半路掉下去。这种心理考验到期货市场也是一样,期货市场会放大你的人性弱点,影响大到会让你的思维和动作失常,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执行力。与这个相似的观点就是知行合一,在期货市场上,知道什么与做到什么有天壤之别,直接决定最后输赢结果。很多人什么都知道,但是交易成绩还是一塌糊涂。期货市场跟股票市场还有点不一样,股票市场比拼的是你对真实信息了解的全面度和分析能力,期货市场比拼的是你对自己人性的剖析能力和把握程度。

期货中国6、您觉得具备什么样特质的人才适合做程序化交易?具备什么样的特质的适合主观交易?

陆军:能做到知行合一适合主观交易,但主观交易高手并不会把知行合一放在成功的首要位置,而我认为这是最重要的原因。如果很客观地分析自己做不到这一点,但有自己的一套可以量化的交易规则,并认同系统交易的理念,这时候可以用程序化去执行。

我还有一个体会,世间万事万物均是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在交易中,如果你感受到交易乐趣,这个乐趣泛指一切情绪波动,这是你从交易中的所得,你失去的就是金钱,意味着亏损。如果长年下来是赚钱的,你失去的就是交易乐趣。做交易久的人都有一个体会,赚钱的单子都是平淡无奇的,甚至开始是很别扭的单子,而那种对它持有特别大期望的单子,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大亏损。所以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应该去做程序化交易,而平时喜怒不行于色,内心平静如水之人适合做主观交易。

期货中国7、您的程序化系统是由多个策略组成的,请问具体有多少个策略?不同类型策略各自的特征是怎样的?这样组合有什么好处?

陆军:有两套,一套是针对股指的策略,针对股指有100多个小策略,常用的是20多个,还在不断研发中。另一套是针对全市场的,内含有20多个互相配合的小策略。统一特征是市场有较大波动时才能赚钱,来回震荡期就是策略的赔钱期,或者叫策略的试错成本,在赔钱期通过降低仓位来减少试错成本。异构性强的策略可以做成策略组合,组合的作用是平滑资金曲线。

期货中国8、就您看来,一个优秀的程序化策略需要符合哪些标准?

陆军:对于单策略,我们有个大致的认可标准,年收益率/期间最大回撤率在2以上,策略要简单,参数不要超过5个,适应性要强,不同参数下绩效不能相差太大。我们现在比较强调策略组合的作用,淡化单策略去做到最优。

期货中国9、您会不会持续开发一些新策略?您开发新策略的灵感主要来源于哪些方面?

陆军:会,一个策略研究要涵盖交易的方方面面,我们团队有分工。国内的程序化研究整体上走了没多远,华尔街的专业人士要比我们领先很多,而且在量化交易中研究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一个小的念头改变就需要做大量工作。开发新策略的思想来自自己对期货市场波动特征的理解,然后用数据验证。与同行交流也很重要,向国内外的专业人士学习,从他们的思想中得到一些启发,另外,其他学科一些新理论对策略研究也会有启发作用,比如混沌理论。

期货中国10、您如何看待程序化策略的优化、调整和新陈代谢?

陆军:优化是策略研究的一部份,但反对过度优化,最优参数在未来可重复出现的概率不如次优值参数,你必须把握平衡。策略组合的单策略调整也是经常的,需不需要调整,主要看策略的资金曲线,以及观察在现实行情中该赚钱的时候是否赚钱,我们做的调整一方面有新策略的加入,另一方面是对老策略的深入挖掘。我对团队一直强调一个观点,在策略研发中,一定要客观衡量自己的研发相对于别人是否有比较优势,或者说是否有自己的独特点。一个策略如果没什么优势,这个策略的生命力就不强。举个例子,我们针对股指的日内波动特征开发了一个打分系统,根据这个打分系统调整组合中的策略手数配比,而这个可能没多少人做,这就构成我们的比较优势。这有点象我们最近看到的“棘轮原理”,非常有趣,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到网上看看。如果从策略原理上看,符合我对期货市场的理解,则给它的观察期会放长,如果单纯是从统计数据中得出的策略,不知它的赚钱原理,则会降低对它的使用信心。

期货中国11、您主要涉足波段交易,请问您平均一笔单子持仓时间为多长?交易频率大约为多少天做一次?

陆军:由程序决定,有长有短,没有定数。每天交易笔数很多,但这是有众多小策略构成的,在交易频率上不做刻意限制。

期货中国12、您在做波段交易的过程中,日内的仓位一般控制在多少?隔夜的仓位一般控制在多少?

陆军:针对全市场的策略组合,隔夜仓位一般都在50-60%,在大部分时间段,多单空单都有,形成了部分对冲。而针对股指的策略组合,大部分是日内策略,所以隔夜仓位就很轻,碰到日内单边大行情,日内仓位可能会达到90%。

期货中国13、您会了解基本面背景,但操作依据是技术分析和统计分析,您的基本面分析如何结合技术分析和统计分析?

陆军:了解基本面信息,只是为有话题可谈。在实盘中,如果单品种持仓过重,会考量持仓方向与基本面是否违背,可能会考虑减仓。而大部分情况下,策略自动发出的持仓方向都是与基本面一致的。

期货中国14、您现在也在尝试套利方法,目前效果怎么样?您如何看待套利交易?

陆军:套利交易策略我们在开发,我们现有的策略在大波动中才会赚钱,在小波动和盘整区,策略的回撤幅度还是过大,没达到我们的理想控制程度。如果有好的套利策略会对目前的策略组合有补充作用,但到目前为止,进展不太理想,没有研发出让我们自己非常放心的套利策略

期货中国15、我们从期货中国网私募排行榜http://simu.7hcn.com/注册的账户“初探混沌”上看到,您比较偏好股指、橡胶、铜、豆粕这些品种,请问您为什么偏好这些品种?

陆军:做什么品种由程序决定,根据品种的活跃度和波动特征,程序自动识别,也会在这些品种上多加头寸。

期货中国16、您在期货中国网私募排行榜http://simu.7hcn.com/注册的账户“初探混沌”,在12月中旬到1月中旬,净值从1.7拉到了2.28,您当时主要是抓住了哪几个品种的哪几波行情?

陆军:还是由程序决定,不会去做主观判断,我一般只关注程序是否运行正常,以及盘后会做大量的数据统计。这一波行情,印象中是主空了橡胶、焦炭、焦煤、螺纹钢。

期货中国17、您在交易过程中对单笔交易的风险控制和止损是如何设置的?对整个账户的风险控制和最大回撤您是如何设置的?

陆军:单笔交易在整个体系中占份额很小,所以风险控制未重点考虑。整个账户风险以10%的回撤为警戒线,在总仓位上适度减仓。继续回撤到15%的过程中是最考验人的时刻,要判断整体市场适不适合策略的正常仓位。现在我们定下20%是最大回撤线,必须全部平仓,重新考量策略的适应性。每个策略中都会有相应的止损条件和跟踪止盈条件。

期货中国18、您如何看待“风险”和“收益”的关系?

陆军:我们的策略基本上在有趋势的情况下才赚钱。而行情是否来趋势,什么时候来,这是我们无法事先知道的。在一年中超过一半的时间段,我们的策略都是赔钱的,我们只能尽量控制亏钱幅度,耐心等待趋势行情的来临。这时候也不能停止策略运行,因为你不知道趋势什么时候来,而漏过大行情是趋势交易的最大成本,要比连亏三个月的成本还要大。风险没发生的时候不代表它不存在,收益一定是由对等的风险换来的。我业余时间经常玩玩德州扑克,玩德州扑克时,胜率一定是低的,资金要增上去就是关键的几把牌,平常当中只能忍,根据对手下注数的大小来决定跟不跟,握到大牌时,在可能赢大钱的同时也意味着你可能输大钱。其实期货里面也一样,风险跟收益就是孪生姐妹的关系,相伴而生。

现在有很多做短线的高手,他们的收益率高的吓人,收益风险比很高,很让人羡慕,但我认为这种方式不是人人可以学像的,跟个人特质相关。期货通往赚钱的路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就像修炼成佛之路有八万四千法门,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短线高手的利润来源是抓市场短时间的漏洞,风险敞口暴露时间越短越好。这种模式不适合较大资金,但都在这个市场有生存空间。

期货中国19、您参与过内盘、外盘、股票、权证,请问您最喜欢哪个,请问您觉得这四者的核心差别是什么?为什么?

陆军:外盘已有很长时间没碰,股票和权证都是曾经小玩玩。外盘中的外汇、利率、股指市场都是机构云集,属于成熟市场,走势随机性更强,没有专业能力(比较优势)很难赚钱。股票市场适合大资金的投资行为,资金容纳量更大,期货毕竟是对冲工具,不是财富增值工具。权证从创设机制看就是个不规范的品种,是机构的提款机。

对个人而言,更喜欢期货,准确地说,更喜欢不成熟的市场,因为在不成熟的市场,新手多,你的专业知识和经验相对更有优势。在期货市场,人要识时务,千万别逞强,要时刻衡量自己在众人中处于什么地位,如果处相对优势,就进入,处劣势就退出。我们的团队做内盘自认为还有一点点优势,以后各种能力提高到能跟国外专业机构抗衡时,才可能进入国外市场。

期货中国20、您认为期货是简单的,但并不容易,请问您指的期货简单和不容易主要体现在哪几方面?

陆军:简单是指期货的规则和交易简单,不需要高学历、知识储备就能进入,街头小贩都能理解并随时进去玩几把。

不容易是针对长期的、最后的输赢结果而言,这个过程太艰辛,需要你对人性、市场有深刻认识,期货是个反人性的市场,即使有深刻认识并能做到知行合一,在迈向顶端的最后几个台阶,都有可能随时坠落深渊。我不是什么高手,但基于这种认识,我可以推断真正的高手一定是低调寂寞的,他们在人前从不会谈行情、谈交易,虽然他们在市场中赚钱如探囊取物一般,但他们内心中会认为赚钱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而不是自己的能力,一切归于因缘。

期货中国21、近年来,期货市场上市了较多新品种,您对新品种是否关注?有没有参与?

陆军:对新品种没有特别关注,只是又一个代号,因为属性不变。

对于有新属性的品种很关注,例如期权,期权已经在做研究,期权对策略的丰富,对风险的控制都能起到很好的作用,特别是对专业投资者。还有夜盘,虽然品种属性没变,但交易时间发生了变化,参与的群体发生了变化,它的波动特性也不一样,连续性会更好。

期货中国22、期货市场已经进入了资产管理时代,您对自己期货交易和职业生涯有什么规划?

陆军:未来肯定会做资管业务,至于是做资产管理部门还是做对冲基金,还是要看机缘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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