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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史上挖掘出隐含假设的例子

科学是隐含假设织成的网

科学推理是假说、假设的集合体,检验一个假说就是要检验这样一个集合。科学史一再表明,挖掘出隐藏的假设,科学得以研究它、推翻它,从而科学不断前进,达到革命性的进步。从科学史上的实例,可以看出挖掘出隐含假设的重要性。

古希腊哲学家阿那克西美尼和恩培多克勒认为地球是平坦的,此观点与常识接近,一直持续到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15世纪航海家哥伦布认为地球是圆的。其论证是看到一艘船驶离海岸时,船体甲板由低到高逐渐消失,然后剩下桅杆,最后消失在视野中,所以证明了我们看到的船体由地球曲面的一侧驶向另一侧。哥白尼也用类似的论证来证明地球是球形的。对相信地球是球体的人来说,船体逐渐消失的现象相当于一个决定性的试验,判定地球是平坦的假说为假,判定地球是球体的假说为真,因为这个现象只能从地球是球体的假说中推导出来。如果地球是平坦的,没有理由相信船体的一部分会比另一部分先消失。

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简单的。人们完全有办法既接受这个观察事实,又坚持地平说是正确的。因为观察的预言并不是从假说地平或地圆单独推理出来的,而是从它们加上额外的隐含辅助假设“光线以直线传播”一起推出来的。这个辅助假设对推理起关键作用。地平说的推理是:

地球是平坦的。

光线以直线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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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船体的底层不会先于桅杆消失。

船体逐渐消失的事实应该否定了地平说,预测检验说明它的前提有错。但前提有两个,是都错了,还是其中的某一个错了?如果是某一个错了,是哪一个?逻辑只能表示这些前提有错,但不能说到底哪一个有错。虽然现在我们知道是第一个前提地平的假说错了,但如果我们愿意想象是第二前提错了,也即是光线不是直线传播而是弯曲传播,则地平的假说完全可以保持。问题是光线弯曲传播加上地平说,可以推导出船体的底层先于桅杆消失的预言吗?应该是可以的。

一个比较抽象、普遍的假说不可能单独推导出观察预言,它必然是假说和相关辅助假设的集体努力的成果。科学是信念、假说和辅助假设结成的网,假说不能单独被检验,被检验的是整个网。当检验产生否定的结果,说明网至少一个“结”有错误,但不能由逻辑而推导出哪一个有错。光线以直线传播的观念是哥伦布和哥白尼地圆说的假说,但它却是一直深藏不露,人们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假设,更谈不上去检验它们的真假。历史一再表明,因为挖掘出隐藏的假设,科学得以研究它、推翻它,从而达到革命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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