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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工作专栏文章】梦中的阴影与转化(一)

文 | 尹芳

荣格用阴影 (shadow) 来描述我们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或无意识的心理层面,即“一个人不希望成为的那些事物”。他说“阴影是现代心理学应主要关心的问题,是分析心理学试图要回答的最深刻的问题之一。”“真正能在人格整合的道路上找回自己的人,都会经历一些磨难。因为他们不可避免地都会遭遇以下一些事情:首先是阴影,即他不希望成为的那样;其次是他不是的那样,即你的个性的真实面;最后是非自我心灵,即集体无意识。”阴影是我们每个人必然会面对也必须会面对的问题。

阴影之阴(陰),从阜,侌声。阜为山,或土山,表示背阳的山坡(山之北),这是“阴”的基本概念,也是“阴”的表层意象。同时,阴,与阳相对,代表女性,代表母亲。而母亲的双重意象“ 吞噬” 和“孕育”亦通过阴(陰)之“侌”的声符 “今”和形符“云”得以表达。“侌”是霒的古文,《说文解字》:“霒,云覆日也。从云,今声。”侌从今从云,本义就是日光被云层遮盖,天气阴沉。“侌”之本源在于“侌”的声符 “今”,以及形符“云”的背后因素。“今”或以为是口含物,或以为是“曰”的倒写,“曰”为说话,“今”为不说话,即噤声。“今”的基本意象与“口”有关,不论是口含物,还是闭口不言,而这个“口”与母亲的负面特性关联,“今”的原始意象或对应于恐怖女神的吞噬性。而“云”不止是遮阴,还有“滋阴”之功。云与孕音义相通,蕴含着生育、生成的意思。因此,“阴”作为女性生殖器的象征,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隐蔽性,是庇护性空间;其二是孕育性(云),此乃女阴的功能性特征。(整理自罗建平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b42616010119c7.html)

阴影之影,原作景,本义是日光。《说文解字》:“景,光也,京声。” 晋葛洪《字苑》:景加上彡。“景”为日光,演变为日影。光和影的相伴而行。“景”之声符为“京”,“京”为高丘之楼,如同“高”字,为高楼之形。

而“高”与“亮”相通是谓楼高而亮堂。从外观上楼显示了亮堂,但从内在性上讲,楼也遮蔽了阳光。“景”同时具有亮和荫蔽两重性。影,从日光(景)引申为阴影。《颜氏家训》:凡阴景者,因光而生,故即谓景。而“彡”是什么?一般讲与毛发、纹路或花纹相关联。物体的纹路需要光影交替作用才能体现。素描绘画的明暗对比,便是“彡”的造型勾勒技术,亦即对光和影的处理。“彡”便可理解为处理“景”与“影”的一种象征,一种态度,一种方法。(整理自罗建平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b4261601011u11.html)

由此,阴影因何存在?阴影又缘何消失?阴影是被遮蔽的结果,本无所谓阴

影。阴与景,光与影,之间的转化甚是微妙。

荣格曾说:“阴影是人格中未知的方面,常常以黑暗的、怪某怪样的、邪恶的、吓人的特征或模糊的面目在梦中光顾自我。”阴影在我们的梦中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发展变化的?梦里是让我们恐惧的事物,让我们厌恶的事物,还是让我们逃避的事物,让我们憎恨的事物?而这些事物有哪些特点?这些事物怎样表现?笔者通过一个个案探索梦中的阴影与转化。

个案研究是临床研究中的重要方法之一,是对心理学理论提供初步支持的良好工具。作为实证研究的补充探索,它从临床意义上给出相应的指导和建议,并为研究者进行更深入的分析提供良好的途径。死亡或是最大的阴影。本研究拟探讨一个死亡意象在其心灵成长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个案,该个案临床上表现出强烈的死亡焦虑,常有生活之无意义感与生命之无存在感,而且报告了非常多与死亡相关的梦。研究者运用心理分析的主要技术之一(梦的分析和积极想象)对该个案进行了工作,简要呈现了临床工作的主要过程,并对个案与死亡相关的梦进行深入的荣格式解读,呈现其梦中死亡意象的涌现和转化,并在心理分析的理论架构下探索死亡于心灵的意义。通过临床工作的个案,从个体层面探索阴影在心灵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心理分析的理论和技术在此类个案深层的心灵转变上所发挥的作用。阴影意象及象征对于个体心灵的意义如何,对应着怎样的心灵任务和发展阶段,对临床工作都有重大意义。

                     1. 个案基本情况

M,女,35岁,本科毕业,所学专业为理工科;家庭条件十分优越,基本是“养尊处优”(个案原话);事业单位工作,比较清闲;嗜睡,多梦;低血糖,低血压,易倦怠,医院诊断为慢性疲劳综合征。

                      2. 个案心理史

M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镇,父亲原为地方企业的员工,后下海经商,母亲原为小学教师,后辞职做全职主妇。作为独生子女,父亲对M极为严格,要求颇高。对M而言,父亲冷漠严苛,忙于赚钱,与M基本没有交流,唯一关心的便是学习。童年时期,当M达不到其要求时,父亲便会象征性地用报纸抽打地板,这给M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母亲负责日常生活的照料,朝夕相对,但只会跟M聊跟学习有关的话题,除此之外就是日常生活吃喝拉撒的对话,其他一概无交流,用M自己的话说就是“严父慈母,只养不教,是一种变相的精神冷暴力”,彼此之间缺乏真正的心灵沟通。对M来说,其童年十分孤独。M曾试图与母亲沟通,但母亲并不理解,并因此大吵一架,之后M便彻底死心,把精力转向同龄朋友。

M的童年在出生的小镇度过,然后独自回南方老家上学,高中时又回到父母身边,大学选择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城市独自生活,毕业后再次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到南方一个陌生的城市,结婚生子,在过去的35年中她频繁地更换地方,使M的生命像被割裂了般,且M去到新的地方就会自动断绝与之前的人的联系,重新开始,对她而言,一切都可以打包封存。M的人际关系比较单一,基本每个时期只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其他的人她都不愿搭理。对她而言,交流必须是心灵层面的,宁缺毋滥。在外人看来,她显得有些孤僻另类。

M总觉生活无意义,没有存在感,并伴有自伤自毁行为,情绪无常,常会歇斯底里发作。她从事比较灵活的工作,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虽然有较多的时间照顾家庭,但对此一直十分倦怠,觉得力不从心,珍爱家庭的同时又心不甘情不愿,十分矛盾。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发脾气,完了之后又很后悔。与丈夫的关系一般,对M而言,丈夫就是一起生活的人,谈不上心灵上的亲密。M与父母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常为各种生活琐事闹到要绝交的地步,但总是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彼此都显得冷淡无力。

                      3. 心理治疗过程

M最初求助的原因是频繁梦见被女鬼缠身,严重到现实中也能真实地感受到有女鬼爬窗;生活中低血糖不断发作,M描述发病时的状况为“特别饿,特别困,狂打哈欠流眼泪,就跟毒瘾发作一样,除了恶心反胃之外,有时还有晕倒的迹象。这时唯一能救命的就是一碗滚烫的冒着热气的汤”。随后我们开始长达5年的心理分析工作。2007年11月开始进行心理治疗,期间断断续续,持续至今。维持5年的心理分析,到目前共进行了90次工作。2007年11月-2008年6月为面谈工作,共20次,1-10次主要了解个案基本情况,并建立治疗关系;11-20次主要对个案与女鬼有关的梦进行工作;2008年10月-2011年12月为网络视频工作,共50次,工作内容是对个案的日常的梦进行分析,此阶段工作相对断续,由于个案和治疗师各自的原因,有时候两次工作中间会间隔到2-3个月;2012年1月-2012年12月亦为网络视频工作,共 20次,主要是针对个案的意象进行积极想象工作。以上阶段在没有特殊情况下都是一周一次的工作频率,按市价进行收费。

                      4. 梦中的阴影与转化

M所报告的与死亡有关的所有梦,一开始几乎都与一个女子有关,一个充满怨念的女子,然后便是各种死亡,朋友的死亡、动物的死亡、自己的死亡、父亲的死亡以及超现实存在的死亡,再接着就是各种离开与复活,交织其中。死亡对M而言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在其心理分析的过程中,死亡与复活是一条很重要的主线,并渗透到其日常生活之中。

下面将M与死亡有关的梦和相关的分析按照治疗周期和死亡意象所呈现的意义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为M进行正式的心理治疗之前,第二阶段是M前20次心理治疗期间,为治疗前期,第三阶段是M第21-70次治疗期间,为治疗中期,第四阶段是M第 71-90次治疗期间,为治疗后期。

                    阶段一:心理治疗之前

M第一阶段的梦是在进行正式心理治疗之前,所有的梦境传递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主要与一个女子及其带来的死亡有关。死亡在这一阶段呈现出其黑暗消极的一面,它所带来的怨恨、恐慌以及各种负面的情绪,影响着M的心灵和生活。

                      【女鬼·蝴蝶】

梦里有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楼,我和一些人在楼里,刚开始大概10个人左右,好像全部是中青年男人,还有一个小男孩,不知为何,好像没有老人和女人。我们所有人都在二楼,待在一个100平米空间的住家似的房子里,客厅里有沙发,我和那些男人并不相识,我们只是在客厅简单地聊天。

直到一个女人出现,她给我们带来集体恐慌。我遇见她的时候,似乎在一楼,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去一楼。当时,在瞬间,我很害怕,她让我联想到从井口爬出的贞子。我立刻压制住那一瞬间的恐惧,随后一个男人也下楼来,他很好地帮我壮了胆。其实,在那一刻恐惧之后,我立刻就和那女人打成一片。现在描述一下那个女人,她的黑头发可能到腰那么长,或许这是我一见她会联想到贞子继而害怕的原因。我们友好地带那个女人参观我们二楼的小空间。后来她就没了,似乎是走了。问题接着出现了。因为有人陆续死去,他们似乎都死于危楼的意外,或许是失踪,或许是坠楼,并不血腥。房子里只剩下6个人左右了,包括我和那个小男孩。剩下的人都变得很小心翼翼。我和他们在客厅大声地谈论,甚至争吵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小男孩独自待在一个卧室里,我去找他说话,似乎他很内向,我找他似乎只是关心他安慰他。似乎是小男孩告诉我,说他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一些硬币。他发现每出现一个硬币就会死一个人。我很奇怪这些硬币是如何出现的。我们所有人聚在一起分析,虽然没有得出结论,但不知为何我便认定是那个女人的原因。她再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和她拥抱,佯装十分友好。她走了以后,我们发现一枚硬币。之后有一个男子站在阳台上时,阳台垮塌了,他掉了下去。于是,剩下的我们开始密谋逃离这栋楼。

我们开一辆奇怪的车,在巨大的电线杆底下的路上飞驰。终于我们停下来,发现我们回到了原地。我们终于都知道,我们无法离开这里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她似乎是有魔法的,让我们的车在行驶的时候调转了方向,使我们走了回头路。这时那个女人又来了。我们只好都佯装热情地和她拥抱,然后带她上楼做客。这个过程并不心虚恐慌。女人又走了,我们在房子里发现一堆硬币(20多枚)。看来这次,这个女人一定会让整栋楼倒塌,压死所有人。我很焦虑但不恐慌,我说服剩下的人再一次逃离,可是他们似乎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我大声地质问,难道你们以为“蝴蝶”不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吗?原来“蝴蝶”是那个女人的名字,我不清楚为何我突然知道了她的名字。

 

于是我们扔掉那些硬币,走出了楼房。楼外有个小广场,广场中间有一座三楼高的方塔,周围有些其他的危楼。这时广场上聚集了一些人,但并不多。大家似乎都意识到无法逃离这个地方,所以愿意揭竿起义,打倒蝴蝶,消除死亡的恐惧。莫名地,我成为了领袖。我会带领这些人去寻找力量,能与蝴蝶抗衡的力量。

心理分析:这是个案报告的第一个与死亡有关的梦。在这个梦中,一位有着贞子一样的长发的女子,拥有魔力,将危楼里的人陆续杀死。梦者在最后突然得知了女子的名字是“蝴蝶”,并带领大家踏上了寻找与之抗衡的力量之旅。梦中M虽然十分恐惧,但却在与女子对抗的过程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而且在M被女鬼之梦纠缠之时,得知女鬼的名字是非常重要的。为一事物冠之一字是为“名”,即梦者开始清楚梦中的女鬼是谁,她一直恐惧害怕的是谁,女鬼之梦究竟意味着一些什么。“蝴蝶”在梦中出现,是一种象征的方式,向梦者传达着某种意义。毛毛虫之化茧成蝶,梁山伯与祝英台之化蝶,蝴蝶具有转化之意。这名叫蝴蝶的女子与梦者内在女性的转化有关,但是有着怎样的关系,她为何要将危楼里的人一一杀死?这个梦里并没有交代,但至少我们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蝴蝶。这是一个开始。

                        【杀人犯·猫】

有个杀人犯被我们抓住了,他是我父亲的徒弟,他无法抑制杀人的欲望,为此我们决定帮他“重装系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井,井里住着一只猫,每个人的都不太一样,如果能处死这只猫,那这个人就能被重装系统,整个人的大脑都重新洗白。

我们找到了杀人犯的井,父亲提着一壶开水倒了下去,然后盖上井盖,一行人都不确定是否烫死了杀人犯的猫,于是为了保险起见,又倒了一壶开水。我们看见杀人犯的眼神变得纯洁起来,好像一个婴儿一样纯真无邪。

后来杀人犯变得十分善良和友好,大家都认为他被成功地重装了系统。有一天,他路过一个医院,看见走廊躺着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乞丐,他感到十分愤怒,起了杀心。他回到办公室,遇见了他一直不喜欢的那个丑女同事,他对她的丑忍无可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枪打死了她。

心理分析:接下来的这个梦与一个杀人犯有关,他是父亲的徒弟,因无法抑制杀人的欲望,其井里的猫被父亲用开水烫死,貌似重装系统了,但最后还是因为看到一个丑陋的女乞丐而再起杀心,将丑陋的女同事枪杀。“猫”是杀人欲望的原因么?还是那不能接受的“丑陋”才是罪魁祸首?父亲残忍地用开水将“猫”烫死,但那只是暂时的,系统并没有真的重装。M常谈起小时候在她做错事时父亲用报纸抽打地板的情景,虽然没有痛在身上,但是心灵上的恐惧丝毫不弱,父亲在旁边每抽打一下地板,她就会哆嗦一下。作为家里的独生子女,父亲对她寄予厚望,但她从来就无法让父亲满意。在心灵层面,她就是父亲的徒弟,希望可以像父亲一样成功。但她是不一样的,有着不一样的欲望和梦想。而这是无法被接受的,不仅是父亲,也包括她自己,他们一起用开水烫死了属于她的“猫”,表面上她成为了父亲的乖乖女,从不反抗父亲的意愿。猫是一种灵性的动物,人们通常会用猫来形容一个女人,女人的情绪,女人的无常,女人的独立,女人的暴烈,女人的温柔,猫可以说是内在女性部分的最好象征意象之一。M的“猫”被父亲烫死了。但是有一天,当她觉察到内心那个被遗弃的丑陋肮脏的女性部分——那被我们视为阴影之物时,不可抑制的愤怒了。从M个人的发展而言,这种愤怒和杀戮并非不好的事情,至少她开始意识到内在那个女性的部分,那个属于自己的被残杀的部分。杀人犯,猫,以及女乞丐,都不过是M心灵内在的一部分罢了。

                        【命理之簿】

梦中那是本命理簿——刻画我的一生、只属于我的命理簿。上面写了我每一轮回每一世的命理。我在梦中拿起那本簿,浏览着——簿上记录——这一世生命将在结婚后完结。而寻顾其他世,我似乎都是短命。梦里,我说:“不管什么原因,致使我流于这样的轮回,这都是游戏规则,既然有了身入游戏的觉悟,便接受它。”(大意如此,我并不记得梦中从嘴中吐出的究竟是哪些文字)。当我在看见自己这一世的命理时,震惊之余也竟然如此快地接受了。

心理分析:这次梦中出现的是她的命理簿,她看到自己的每个轮回都很短命,这一世便是在结婚之后完结。这个时候的M已经随男友来到南方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但与男友的关系并不顺利,男友在很多层面都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对她各种不满意,总是评头论足,不能真正欣赏她的独特和宝贵之处。梦里,她很快接受了这个命运,就像她总是很快接受现实一样。结婚,是一个重要的点,她将面临死亡,一种象征性的死亡。但这种种不足,她用“游戏”的态度便将其接受了。这是M的自我安慰之法,亦是其弱点所在。

                       【女鬼·鬼死胎】

我和一个男子在一个餐厅里吃饭,突然我看见一个粉色的落地灯从墙角漂移至厨房。我知道那是鬼,于是拿着男子的枪追了过去。厨房很大,有很多人在忙碌。我追上了落地灯,朝它开了枪。这时落地灯开始变形,一边变成一团肉一边说,她已死却怨念不散,誓要报复一个女子。她悠悠而去,我紧随其后。在厨房一个无人的储藏室,她找到了她要报复的女子,我一看竟然是我的朋友。

我问女子(朋友)这一团是个什么鬼东西,女子说是鬼死胎。就这一瞬间,女鬼发出一声恶毒的诅咒,嗖的一下钻进了女子的肚子里,女子肚子开始变大疼痛,进入临产状态。我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女子也不是普通人,灵魂出窍飘出体外,对着自己的肉身飘过去,手中拿着一把大剪刀对着肚子剪下去,掏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婴儿,那婴儿已腹死胎中。女子躺在一滩血水中,这时涌过来一群医生,把女子抬到隔壁房间开始缝合肚子上的伤口。

和我吃饭的男子不知何时跟在了我后面,这时有人通知他有个青衣女子找他,于是我随他一起到了另一个房间。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下的女子奇美无比,穿着青色的古代裙袍,像仙女一般。她就是刚才那个鬼死胎。她来报复那个女子,只因为她深深地爱这个男子,所以不能容忍那个女子欺骗男子。

心理分析:女鬼再次出现,这一次我们得知她为何要杀死身边的人。那是一个充满怨念的女子,她要报复另一个女子,而她要报复的原因是因为爱,她爱着这个男子,不容这个男子被欺骗。这是M的梦中正式出现一个男子。按照荣格释梦的理论,当梦中出现陌生的男子和女子的时候,我们应从主观水平对其进行解读。梦中的男子可以说是M的阿尼姆斯(animus),而女子则是她的内在女性部分或阴影(shadow),梦中的朋友则是其自我(ego)的替代。尽管这女子之前以一个邪恶恐怖的女鬼形象出现,我们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真实面貌,她“奇美无比,像仙女一样”,而且充满了爱。M和男子正在用餐,意在吃掉消化某些东西,就跟现实中一样,她与男友、与父亲、与自己的阿尼姆斯表面都貌似和平共处,但这之中存有“欺骗”。联系前面“杀人犯”那个梦,被父亲残杀的“猫”,她内在的女性部分,不容其阿尼姆斯被ego欺骗,在这里觉醒了,并开始行动。这是M内在冲突部分的第一次正式交锋。暂不论这种交锋的方式是好是坏,二者能够正视对方亦是一个较大的变化。现实中的M,开始与男友频繁地发生冲突,每次歇斯底里发作之后她都觉得活着很没有意义,但对死亡又充满恐惧,在这样的矛盾状态之下她常有一些自伤自毁行为。

                      【卫生间之女子

梦中,我异常清醒。醒来的时候我在想,那个女子又出现了,那个令我恐惧的女子,那个从卫生间出来的女子。上次梦见她时有很多人陪我,而且有很多房间可供我躲藏。可是这次,她是从我住所的卫生间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没有其他人的缘故,她不再伪装自己的面容——她不再是那个正常面容穿着袍子的女子,而是彻头彻尾以令人恐惧的面容出现——腐烂的脸孔,破烂的袍子,表情狰狞,凶神恶煞。这令我极度无助且恐惧。当时我只是走近卫生间,卫生间是很奇怪的格局,并不是家用卫生间,而是像公用卫生间那样很多隔挡。在其中一个比较靠内的隔挡里我看见她挂在墙上,十分恐怖。我假装没看见往后退了几步,可是在后面的隔挡我用余光依然看见她挂在墙上。然后我退出卫生间,此时心情还很平静,心里想着只是死了几个人罢了,不关我的事。可我发现放在卫生间门口的电视正在播放《午夜凶铃》,当时贞子或者其他什么怨灵的面孔,煞白着被长长的头发遮挡着,唯独两个眼睛露了出来。我看见电视中的怨灵的眼白和眼黑旋转着,十分恐怖。

后面的事情是怎么过渡的我忘记了。我只知道卫生间的女子出来了,和我面对面,不知为何,她的面容似乎不再腐烂。她的体型很健硕,脸胖而煞白,穿着白色的袍子。我十分恐惧,吓得魂飞魄散。但是我手里有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钢条,我吓得要死但却又鼓足勇气将钢条刺向她的胸脯。完全刺不透,她狰狞而放肆地笑,连表情都扭曲了。我快被吓死了。可是瞬间,不知什么原因,我右手握着钢条,左手却攥着一颗花生。我似乎得到了某种启示,于是迅速地捏住花生在钢条顶端涂抹,花生变得柔软,好像涂了一层油在钢条上。然后就在那个女子扑向我的时候,我用力将钢条刺了过去。穿透了!!我拔出钢条再次刺向她,无数次之后,她倒地而消失。我的心依然剧烈地跳动,在惊吓中久久不能平息。可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她还会再次回来找我。

心理分析:这次女鬼的出现更加直接。从梦者的卫生间出来,那是隐秘晦暗之所,并且她不再伪装,而是以十分恐怖丑陋的形象出现,并与梦者发生了正面冲突,梦者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杀死了她,但同时也感觉到她还会再回来。在荣格分析心理学的释梦体系中,我们将梦中恐惧厌恶的陌生同性角色视为阴影(shadow)。荣格用阴影来描述我们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或无意识的心理层面,是被自我(ego)忽视或是被压抑的一面。在这个梦中,卫生间出来的女子是一个典型的阴影的形象,那是被M遗弃的部分。在做完这个梦之后,M回忆起大学时的一段往事,一段几乎被自己遗忘的往事。大学时的M远离家庭,第一次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她便开始变本加厉地彰显个性,抽烟,摇滚,街舞,恋爱……在一次恋爱中受伤后,她把自己关在宿舍的卫生间,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瘫在角落里,自残,直到后来室友发现才将她送往医院。在做这个梦之后,她尝试去回忆那段不堪的岁月,卫生间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也再次被记起,那是被自己遗忘和抛弃的部分。个体在向内的心灵探索过程中,首先便会遭遇阴影,我们只有觉察并面对阴影,才能将其整合,使心灵变得完整。但是阴影的形象太过恐怖,梦者在面对她时将其置于死地,并没有给其说话的机会。M对花生的联想是花生油,有润滑、缓解、融化、联系以及媒介的作用,只有涂抹了花生油的钢条才能真正刺穿阴影。这里隐含着更为深层的含义,在与阴影的交锋中,硬碰硬是无力实现的,只有通过某种媒介才能将其刺穿,这一媒介有融化与润滑之效。阴影包含着所有那些最好和最坏的东西,最有破坏性也最有创造性的力量,我们在将其杀死的同时,也失去了与其对话的可能,失去了阴影所蕴藏的力量。阴影的形象恐怖,但并非总是要伤害我们,只有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与厌恶,与之相对,才能知道她要什么,为何而来,也才能真正拥抱其黑暗恐怖所蕴含的力量。尽管第一次的正面交锋并不顺利,但曾被M遗忘的那一部分,属于她自己的那一部分,再一次进入了她的心灵之中。

                      【死神·灵魂救赎】

在一个地下商铺我遇见一个女子,是一个年轻妈妈,带着一个2岁的小孩。我为了让她留给我一个好位置的商铺而极力讨好她跟她套近乎,最后她答应和我去吃饭。地面上很荒凉,我们路过一排平房(是我出生的平房)的时候看见一副怪景:在平房前有个中年男子在一头黑色的牛前面,反复地用红布盖住牛头。我很不安地对女子说我们快点走过去,这时我发现女子的身体好像被风干了一般,她的灵魂被锁在了一间平房内,我听见她的灵魂在呼喊救命。

这时我发现给牛盖红布的男子竟然是男友已故的父亲,我跑到他面前求他帮我救救女子。他表情很凝重,让我跟着他。他带我来到一片空地,我看见两个黑色的身影在空中漂移,定睛一看,他们穿着黑色的袍子,扛着一把大镰刀——他们是死神。救人心切的我顾不上害怕,一头跪到死神面前,求他们救救女子。其中一个死神问我是否真心要救人,我急迫地大声回答:“是!”就看那死神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向我漂过来,我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他就已经在我左手背上划了一道并不深的伤口。

然后死神表情温和地说:“没关系,我告诉你怎么去救她。”他给了我一把纸条和钉子,告诉我如何使用。然后我一人独自回到那间锁住女子的平房门口,我发现自己竟然能透过墙壁看见房间里面,女子赤裸着身体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我开始按照死神教给我的方法,把纸条钉在门上,用力地拉动几次便把门给拉掉了。我说:“别怕别怕,我来救你了”。我成功地救出了女子。我再次在地下商铺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和我有关的记忆。

心理分析:这次梦中出现的是一个女子被锁住的灵魂,梦者在死神的教导下救出了她。梦中的陌生女子是一个与梦者年龄相仿的年轻妈妈,同样,我们可以将其视为梦者内在的女性部分。这个女子的灵魂被锁住,是因为一幅奇怪的斗牛场景。在古老的密特拉教中,牛被作为献祭的象征,举行这个仪式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梦中的M作为其ego的表征,前往死神处寻求帮助,死神在她的左手上留下了一道伤口,这是作为其救助出被献祭的灵魂——内在女性部分的条件,又或者说这是另一种献祭,便是ego的自我牺牲。按照死神的指示,梦者成功地救出了女子的灵魂,但再次相见的时候,女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内在女性部分是被献祭的,而这一献祭与一中年男子有关,梦者可以联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为了满足父亲的种种期望,M将很多自己独特的部分献祭。然而这种献祭并非不可复活,梦者的ego必须去经历一种象征性的死亡——死神划过的伤口。尽管梦者内在女性部分对此已无所知,但这个梦交代了梦者的内在女性部分之所以被锁住的原因,以及ego对此的作为。二者并非相互遗忘,而是彼此都在付出。

                      【父亲之死·一】

我正站在9楼的阳台,在往外看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4楼飞了出来,像一张纸被风刮起,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楼下的草坪上。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我父亲。我和母亲在他身边痛哭起来。随后我们要安排后事,父亲的尸体放在门卫厅要等三天,有个神秘的人打电话去阴间确认父亲的魂魄是否已到位,神秘人允许我和父亲通话,我和母亲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后失声痛哭。我们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我要坚强起来,照顾已经崩溃的母亲。

心理分析:紧接着上面献祭的内在女性部分之梦的第二天晚上,M梦见父亲死了。那个对自己有诸多期望和要求的父亲,那个杀死“猫”的父亲,那个需要献祭的父亲,死了。这种死亡并非现实中的死亡,也并非立即的死亡。父亲的尸体要停放三天,父亲的魂魄还可以与我们通话。面对父亲的死亡,梦者的固然悲伤,不知所措,但更重要的是,坚强起来。父亲之死,对M的心灵发展是必须的。内在父亲的死亡,对梦者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本文转载自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的洗心岛出版社出版的图书,由申荷永老师主编的《意象体现与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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