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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故乡(原创)

  中方荆坪是我的故乡。

  

  故乡的巷子很深。如今,故乡的影子已经穿过舞水河的涛声与月光的碎片,押着唐韵,携着明月和清风,渐渐远去。

  

  故乡更是深巷中漏出的那线清澈之光。我和我的祖辈们都称它为源头。

  

  生命之光

  

  水是生命之源。舞水是沅水的主要支流之一,干流怀化境段长60公里,东流至榆树湾折向南径盈口、榆树、鸭嘴岩、中方、牌楼坳、桐木6个乡镇,至黔阳县黔城镇主入沅水。

  

  舞水河是我的母亲河,舞水河滋润着这片希望的田野,营养着我们鲜活的思想。河水用简单的音符和徐缓的节奏串啜成无尽无止繁复而微妙的旋律从我家门前缓缓淌过;我从小就是喝着这水长大,枕着这河的涛声入眠的。千百年来故乡人都是从这条舞水河里打水建房、洗衣、捞沙。

  

  只有当风儿把舞水两岸吹绿时,舞水河才略微掀开美丽的面纱,岸边的活土埋藏着祖辈们的憧憬,而憧憬和舞水河的河水长年保持着一样的体温。还有鱼儿禁不出水面,把头伸进阳光的骨节里,倾听这里的天簌之音。这里的山,苍莽凝重,远看呈珊瑚形云状和巨浪势的姿态,是借了玉的神韵,总是那么温和而深遂。荆坪的山始终执守着刚勇无畏的宁静,荆坪的水永远流淌着坦荡无私的激情。山与水和谐与永恒,写就了一幅山水交融的优秀画卷,定格成一道人类与自然,完美融洽的特写风景。

  

  衰老之光

  

  故乡不老的传说,最是千年聚散的漂泊,隐隐错落,遥远里故乡容颜澄澈,临风长叹,一剑挽天破,划开了我一生花开的颜色。历史的星空把厚重的碎片撒在这里。紫陌幽深,静街朱阁,卷秀云罗,在荆坪这块土地上,轮回了几度人世沧桑,又上演过多少悲欢离合。

  

  荆坪渡口码头。码头是石堤纯然色方形青石块砌成的,堤底直起水底与码头连体,堤坝出岸,要高出许多。千古岁月里码头抵御过千百次洪水的咆哮和袭击,是一道坚实的壁垒,更是荆坪守民护村保护神。伫立码头,可观天光山色,可望舞水淌歌,看岸边流水夕阳,照身前古院。

  

  踏过码头,潘氏宗祠静于天际素雅而略带忧伤的眼神出现在眼前。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尽管天井透着光亮,但殿堂仍是阴沉、严森、肃穆。神龛上陈列着许多牌位,那是后人对祖先的供奉和祭祀。潘氏宗祠经过了四百多年的风风雨雨,经历过战争和匪患,还有洪水的洗劫,看不见当年挥霍的剑鞘渲染这一片的血红,但那看似神圣的光芒挥舞着杀戮利器,于黑暗中是如此别样的刺眼,不能不让人真有抚今怀古,触景生情,思潮起伏之感啊。

  

  时光的影子总是被阳光踩住,昔日恣意芬芳中,远处锣鼓踏水而来,像战马驰过,霓裳水补贴笙歌燕舞,痴魂怨鬼生旦净丑,一时间粉墨登台。木楼震天。如今,月影西沉都已不复存在了。只有这块洪水位碑还在寂寞地唱歌。

  

  荆坪的洪水位碑位于潘氏宗祠北向山墙外侧。墙面与邻界五神庙正面侧交接有2米,距地面积约4。5米高处,镶嵌着一块长32厘米、宽20厘米的横长形青石碑一块,碑文阴记得楷书,“嘉庆陆年端阳后三日洪水涨至此”15字,五行并列,每行三字,字迹清晰。

  

  还有位于村北伏波宫,始建的年代久远,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重建,座南朝北,面宽三间,进深三间,小青瓦重檐歇山顶,穿斗式的梁架。正面嵌隶书“伏波宫”石匾,现存伏波马候王祠,记通,碑块高1。62米,宽0。72米,汉白玉石质,记载了汉代马援将证战蛮夷的丰功传绩。

  

  情爱之光

  

  收起沉重的目光,阳光于无言中将时光的纹路展开又合拢,烟头灼烧手腕,有意留下几个伤痕,在荆坪的皮肤上放纵疼痛。

  

  潘任权故居规模很大,而现在仅剩几堵残墙。现潘任权故居的会客厅仍保留着“居仁山义”的题额。潘任权,通晓音律,曾有《大乐之音》,会占卜,兼掌选试博士,《四库全书》都有他的书目,相传潘任权当过九五之尊乾隆帝的启蒙老师。潘任权让我敬仰的不仅仅是那笔舞或卉金的章篇,而更敬重他是一个真正的文化人。在潘任权生命最后的26年里,他远离京城、衣锦还乡,用生命沸腾的滚滚赤潮,将蛮夷之地这块锈迹斑斑的锁链淬沥成一柄刺向愚昧的利剑,维系和传承文化的星火。他开始整理族谱,修建祠堂,倡建义塾翻新古井,敦化民风,让芸芸众生的心弦重新皈依礼仪的家园。

  

  因为潘仕权精通五行八卦,整个荆坪院落的明清建筑都是他总体设计,呈八卦图形布局;青砖墙面,玄瓦盖顶、顶尖檐翘、雕梁画栋、古风浓烈。整个院落的建筑,座座错落有致,间间防外深严。大巷小弄,凉着苍凉的西风,由内而外为四环,纵横交错,轴轴递进,路路相通。外人入院,如入迷宫。

  

  院内到处都散发着一股股凝重的古朴气息,就这么一块冥顽的小砖头都能掬出一捧历史的血液来,“崇祯柒年九月初一滩头作砖”就把百年历史刻留了。千年古枫点缀着苍翠的大山,故乡如繁华尽处的一方净土,透过阴霾的喧嚣红尘,散发着流光溢彩,有起伏之荒蛮、尘嚣尽滤之美感。

  

  七棵参天古木,高大苍劲,盘根错节,呈北斗七星状排列。五通神庙前的那棵叫“将军树”。枝繁叶茂,树杆植插云霄,活像一个威武的将军,终年守卫着神庙。“干娘树”,已逾千岁。树上长藤,萸附树上同,秋冬落叶,春天又披新装,遒技凌空伸展,像一把巨伞,撑在院中,是荆坪最大的盆景。我们当地人都早已奉干娘树为神。因此,经常会有人从千里迢迢的地方,赶来为自己的小孩拜认干娘,将小孩的姓名写入红纸,贴在树上,烧香跪拜,以求富贵。

  

  还有棵四树一体、树上长树的古枫叫“母树”。母树上长着观音树、苦栗树、槐树。这棵母树和一棵横卧堰坝之上,直指时岸,傲然翘首,主杆上长有大块大块的的岩姜的树是一对夫妻,这两棵树合称“夫妻树”。千百年来这对夫妻树枝缠叶绕,相互依偎,情深笃定,一起牵手抵致千年的风霜雷电。在荆坪这块土地上,潘姓是大族,杨姓和曾姓是小族。数百年来,大族与小族情同手足,同舟共济。这棵“夫妻树”不正是对宽容和和谐最真实的写照吗?

  

  贞节坊,一块乾隆五年(1760年)为哑妇而立的贞节坊。是朝廷为表彰潘氏权的婶娘,守寡半个世纪,并为含辛茹苦抚养了四个儿子长大成人所赐。牌坊横额门楣上“福禄寿”三星沲雕、“双凤朝阳”、“费刺字”“卧水取免”等流芳百世的“三十四孝”的故事。“二龙戏珠”和“白仙飘海”等浮雕图案、石狮、鱼护柱,柱上雕饬腾云蛟、枋檐石瓦,脊中置宝葫芦;只是这块贞节坊牌,现已摇摇欲坠。

  

  忠节孝义,典雅精致,铵刻精致,让我深感太多的悲哀和切切之痛。岁月沧桑了容颜,飞红落花,遗失了的不只是季节的遗骸,还有难以言说的情结。试想这位圣妇半个世纪的守望,又会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寂寞啊!

  

  希望之光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歌声,在这条古巷里拼杀,战争的欢宴从每个荆坪人的汗毛孔里释放了出来,多么可怕的废墟

  

  这些铅色方砖、碎瓦砾、粪便样的废墟,幽幽暗暗,弥散着道道青光,如一些剥落的鳞片,如一段不确切的轶闻,如一堆隐喻之迷,承载着我们无数想象和叹息。废墟是千年时光笼罩下诡谲的幽深,是幽冥冰冷下飘散漫天的残根,是包笼了寂静古老余留的纷争,是红尘双眸下无声的孤影,是落寞于天际古老不变的虚沉,更是残留历史上一个王朝凄凉的背影。

  

  废墟废墟

  

  当你背嵴梁滚落了我积郁千年的眼泪时,我是不是可以长跪不起?当你疯瘫的脚步舞动了亘古的美丽神话时,我是不是可以把头埋进深谷,让群山合抱,让河水干枯?

  

  然而,这些废墟,对荆坪人而言,废墟就是废墟废墟独自承载历史的底蕴,承载着社会演进中熵的苍凉。历史的浪潮淹没了一切,繁华落尽,高墙仆地,楼台宫阙已成断横残垣,所有的印记已销声匿迹,无影无踪,都将深深掩埋在这片废墟堆里。

  

  荆坪有很多废墟,位于古院东南方,面积约500平方米。1986年考古学家发现文化堆积厚约2。5米,分两层,上层为新石器,下层为旧石器。后人在废墟里挖出了一大批文物,有作战用的青铜剑、青铜矛、青铜戈,还有生活用的四山纹镜,床布纹罐、石圆壁。新园旧石器遗址是荆坪最古老的废墟。它的发现填补了湖南省旧石器时期的一段空白,也因此有了源远流长的“舞水文化”。

  

  如今,因故乡的历史文化和独特的田园风光,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游客。就这么八仙桌一摆,农家腊肉,蘑菇钝鸡汤,河里捕来的鲜鱼,坛子里取出的腌菜,园子里摘下的豆角,茶油炒的菜,柴火煮的饭,还有家家户户自酿的米酒,热情的故乡人还为游客放开嗓子唱起酒歌:

  

  一杯酒来清又清,初次来到贵府门。

  

  只有贵府仁义厚,桌桌盛席待客人。

  

  壶中美酒筛不尽,筛茶倒水很殷勤

  

  ……

  

  这就是荆坪。这就是我的故乡。

  

  故乡在千年跌宕的余音里,用一颗超然物外之魂,绕过郁结寒星,驶过荒凉的古道,经历过战争和匪患,吻过那些悲凄的废墟,依然将我们的爱情、命运、人生、苦难、想象、希望、童话和哲学潜入荆坪这个小小的酒杯,斟酌出属于我们永不枯竭的时光之酒。

  

  故乡是根。时光会渐行渐远,而故乡,永远不会走出我岁月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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