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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

  在人世间,如果有人问我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野菜!”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人世间山珍海味多的是,我为什么却偏爱吃野菜?但事实上就是这样,无论生活在那艰苦的岁月,还是生活在这衣食无忧的太平盛世,我对野菜总是情有独钟,没有因时光的更替、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记得童年和少年时代,我生活在豫北故乡。那是片极其肥沃的黄土地,一望无际的平原。田野,那夹杂在麦苗垄间而生的面条菜、水萝卜棵是多么的好吃。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和邻居家的孩子们,在放学时或星期天,挎着篮子,拿着小铲,带着小狗,互相打闹着、嬉笑着、追逐着来到了那散发着无限生机的庄稼地里剜野菜,那株株野菜的清香味道,成为我童年和少年时代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来到新疆以后,在三十多年异乡的生命历程里,我渐渐地发现,这里的野菜竟然比豫北故乡多多了。

  前些年,在乌鲁木齐市鲤鱼山的早市上,我见到了新疆的野菜——沙葱。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早市上竟有卖野菜的。当然,已经到不愁吃喝的年代,人们吃野菜或许并不是为了充饥,多半是图个新鲜。但这卖野菜的早市我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心里想,如果想吃,不愁没有地方买。卖沙葱的是位老阿姨,她面前的地上摊了一大堆沙葱,价格却并不贵,她用手抓一小堆放在一边,你如果想要她就用塑料袋给你装上,收一块钱。连续几年,我也着实上鲤鱼山买了几次沙葱,回家煮熟凉拌,过了几次野菜瘾。

  其实,对沙葱的认识,远比在鲤鱼山早市上买到还要早,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中期,当时我在乌鲁木齐军分区政治部宣传办工作。那年夏天,我同乌鲁木齐市第九小学(少年军校)的师生在南郊永丰乡境内的戈壁滩上搞军事夏令营活动。在和孩子们一起“拉练”横穿戈壁滩时,我发现了戈壁上那一丛丛、一片片的野沙葱,有些还开出了朵朵小白花,经风一吹,四处摇曳,且散发着阵阵清香。我暗暗佩服起来这些野沙葱的精神来,因为,戈壁滩上干旱少雨,砂石地坚硬贫瘠,有的地方盐碱得泛白,而这些沙葱却能顽强地生长,生命力不可谓不强!

  再后来,我又认识并喜欢上了新疆的汗菜。起先,我没有吃过汗菜,也不知道汗菜的鲜美味道。那是二十世纪初,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昔日在南山矿区丰收电厂工作过的同事邢建江联系上了我,非要邀我到他们家附近,新疆送变电工程公司家属院大门对面的一个小饭馆喝两杯。我们两个坐下喝着喝着,点的菜还没有吃完,饭馆伙计从后堂端出来一碟子煮熟了凉拌汗菜,放在我们吃饭的桌子上,说是送给我们的,让我们尝尝,并说如果觉得好吃可以再送几碟!不尝不要紧,这一尝感觉比点的菜还鲜美可口!当然,在这个时候我当然不好意思给同事邢建江说,邢建江却红着眼睛给我说:“每次在这里吃饭老板都赠送,好吃,我还以为你不吃呢?”

  非常遗憾,时间不长,这家小饭馆就因城市道路建设加宽而被拆除了,我从此也再没有遇到过吃饭时还免费赠送野汗菜的饭馆,但我从那时却开始起了对野汗菜的迷恋来。

  此后,我曾试图到菜市场买些野汗菜,但始终没有发现。我想,可能是野汗菜远比野沙葱要多的多,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多了也就不稀罕了,难怪没有人卖?说实在的,这野汗菜还真是多,只要稍微留神,就会在一些树沟边,绿化带、田地里发现。

  前几年在原乌鲁木齐新市区建设局工作时,连续两年和地窝堡乡小地窝堡村的村民开展“认种土地”活动。每次到认种的土地里掰苞米或采摘西红柿,我都要在一些田埂上或渠沟边,拔上满满一塑料袋的汗菜带回家去“解馋”。后来到北区工业园区拍绿化照片,发现一绿化带里又很多生长的野汗菜,曾经和妻子开车过去拔了几次。有时实在不想为吃几口野汗菜而多费周折,于是乎,妻子不止一次从小区院子里的草池里寻拔一把汗菜,在为我做面条时放进去,让我“解馋”。

  在新疆,我个人认为,除了沙葱和汗菜以外,分布之广、繁殖之多就要数马齿笕了。马齿笕虽然有点酸,但好吃程度却并不亚于沙葱和汗菜。

  去年夏天,我随单位的几位同事到乌鲁木齐市种苗场参加“绿化技能修剪大赛”,中午休息时,我发现苗木林里,有很多的马齿笕,那棵棵马齿笕,犹如我们故乡的巴根草一样,爬在地上,向着四周围延伸生长,叶片厚实,枝蔓粗壮,虽然有点老了,但还是让人看了眼馋。

  我想采些回去,却苦于身边连个放菜的塑料袋也没有。正在为此发愁时,同事卡德尔旦走了过来,他或许猜想到了我的心思,他说:“我也爱吃马齿笕!咱们一起拔,回去分给你一些!”说完,他将我带到路面的一棵树下面,从草丛里拉出来一个编织袋,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些他事先已经拔了的马齿笕。

  卡德尔旦提着编织袋,我随他一起进入苗木林里,在埂边或渠沟里拔马齿笕。午后的天气,苗木林里很是闷热,但我们两人却全然不顾,专拣好的拔,时间不长久便拔了满满的一编织袋马齿笕。

  “绿化技能修剪大赛”结束后,卡德尔旦开车到五家渠去了,没有随我们一起回来,我却将那一编织袋马齿笕带到了单位。按照卡迪尔旦的事先嘱咐,一定要将马齿笕分给海热古丽一份儿。来到单位后,我便在楼道上就那一编织袋马齿菜进行分配。我整个将一编织袋马齿笕倒在楼道的瓷砖地面上,用手拨出了三堆,卡德尔旦、海热古丽、我各一堆。

  刚分好,办公室的老沈正好从楼道走过,看到我正在分马齿笕。他说:“从哪弄的?”“市种苗场地里!”我说:“你要不要?”他说:“这么好的野菜为啥不要!”于是,我将分好了的三堆又改成了四堆。这时,海热古丽从办公室走出来说:“卡德尔旦到亲戚家去回不来了,他说他的那一份儿不要了,也别给我分多了,我拿一点回去尝尝鲜就行了,你们多分一点!”

  此后,我将半编织袋马齿笕提到了家里,连续吃了三天都没有吃完,最后全部在窗台上晒干了。由于这些马齿笕的确有点老,在捡菜时,地板上留下了不少小黑籽,我把这些小黑籽收集到一起,用报纸包裹起来,收藏了起来,计划有早一日能够在家里窗台上的花盆里试种一下,虽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这却成为我生活中的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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