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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回报你

  谁会注意到,尘世间,这样一位卑微的母亲?她没文化,俗气,干着又苦又累的活,还带着一个寄生虫孩子。我知道很多人瞧不起这样一位生活在底层的母亲,但是,在我这儿子眼里,她烧的一手好菜,爱干净,没读多少书却比我还聪明,她就是整个世界。

  如果我命中注定要没有父亲或母亲的话,那我宁愿选择让母亲活下来,一个家里,没了母亲,就彻底没了家。五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母亲就带着我,到处奔波。我记得当时妈妈在我们那一个电信局单位食堂做饭,每个月只有可怜的200元,我妈就在附近租了一块20来平方米的房子,母子相依为命,生活过的很拮据,母亲没有让我少吃一顿饭,她却每次吃很少,她总是让我多吃点,自己总说吃饱了,我总以为是真的,可是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却看到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我不知道为什么,房东奶奶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递给母亲喝,母亲想都没想,就叫我来喝,我很快就喝完了,房东奶奶有点生气地说:“你这孩子,这是给你妈喝的,她平时缺少营养,今天晕了,你真不懂心疼妈妈。”母亲说:“没事,大人身体好。”母亲自从生了我这个没什么用的儿子后,一切一切都以为我中心,好像她不存在一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生活的更好。后来母亲在一家餐馆给别人洗碗,那是曾经多么一双嫩手啊,在经过油污、洗涤液、冷水无数次浸泡后,却变的面目全非,我看到她的手上是一道道像久旱之地土地龟裂那样宽,那样深的口子,这样大的口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强忍着痛,依然在洗碗,我在想,当辣椒水灌注到一道道刚刚开裂的伤口里时,那种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敢想,想起来就一阵阵心痛,刀割一样。而母亲竟默默干了几年!而她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让我每天吃的好一点! 我在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我比母亲高了,她笑了,说,孩子要娶媳妇了啊。这时,我才突然发现,母亲竟比我矮了半个头,我回过头,眼泪汹涌。这个不孝的儿子,是你自己踩在母亲的肩膀上,才把她压矮了啊。后来,我来到武汉上学,她过了一阵也来了,那时一个深秋的日子。天气微冷,还是早上八点多的样子,我还在床上半睡半醒,突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好像在喊我的小名,我跳下床来开门,开门那一刻,我惊呆了,竟然是母亲!他两手没闲着,提着两大袋东西,背后背一个大包,我意外又激动,当我接过母亲手中两大袋东西时,身子猛然往前一倾,我的心突然沉重了一下,这样重的东西,连续十几个小时的路途颠簸,母亲竟一点不嫌累!我赶紧拿来椅子,让母亲坐下,让她喝口热水。她打开还未开封的包装,说:“这都是你喜欢吃的,放家里也没人吃,我给你带来了,每天记得吃点。”我打开一看:巧克力、话梅、开心果、葡萄干、杏仁、八宝粥……,这些,母亲在路上那么长时间,肯定有饿的时候,但是她却未吃一口,喝一口,全都留给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母亲说她不放心我,要来这边打工边照顾我,一个快年近半百的女人,还在为已经成年的儿子操劳,我该拿什么报答您呢?母亲为了省几十块钱,那天晚上就跟我一起睡在宿舍里了。她让我睡在里面,说是这床太窄,我睡里面,就不会掉下去了,这样她就放心了。凌晨3点的时候,我听到一股股水流声,我揉开惺忪的眼睛,看到盥洗池边,母亲正在洗衣服,她蹲在那里,使劲搓衣服,然后站起来,放到水管下,把衣服漂干净,这样反反复复,一丝不苟。我忍不住朝她吼了一句:“这么晚了,还在洗什么啊,明天我自己会洗!”说完,泪水忍不住了,她也回了一句:“你睡你的觉,不要管我。”母亲在武汉给别人家当保姆,那家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奶奶,每次我打电话问她怎么样时,她总说,别人家人对她很好,她基本上每天在玩。我不相信,哪里有这么轻松活,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轻描淡写地说,就是晚上有点睡不好觉,她说,常常要照顾奶奶到凌晨4点钟,白天还要早起。当时我就不知道说啥了。但是她马上赶忙说:“没啥的,我还能奔,要帮你在武汉买房子,付个首付的钱,剩下的你自己挣钱。”

  母亲从未忘记爱我,爱我超过了她的生命。我这个儿子竟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以她受苦受累换来的安乐!这个漂泊二十年的母亲,竟还在围着儿子转,在社会的底层,卑微的,艰难的奔波,我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母亲奔波。现在我早上打一个电话,晚上打一个电话,问问母亲,听到她还好,就满意了,这一夜也就睡得安心了。这人世间一对孤独的母子,没有谁施以爱怜,我们只能互相搀扶,走好今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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