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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春天等希望

小时候,我常常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新学年的开始在排行居三的叔秋,而不是位列初始的伯春?春天,不都言是播种希望的季节吗?值得一提的是,我的新学伊始是从年春开始的——忘了什么缘故,我只在村幼儿园读了下半学年,便开始了那正式的九年义务教育制学习。

 我一登新学堂,不久便明晓了一件关于这新学堂的事情:晓福的父亲在跟别人共同建筑这栋新楼的时候,失足掉了下来,当场身亡了。他的母亲由此带着年纪尚小的弟弟改嫁了,只剩一个孤身的爷爷是亲人。

  我总想见见晓福,不知道这些事后的他是怎样的。

  他比我高一学级,浑身皮肤黑黝黝的,放了学后总是不理睬同学们的各种花样游戏,而径自回家去。我从没见他笑过,就像没见过铁树开花。老师说,铁树是不会开花的。那他也是不会笑的吗?于是幼稚的我,总以为他心里藏了什么不开心却不愿讲的事儿;同时也纳闷,是哪位大人在帮他出那为数不算多却也必然要困扰他的学杂费?他爷爷年纪大了,谁养育他呢?他生活方面怎么办?

  他的家近村尾,我的家近村头。小女孩儿习惯在同一角落里的伙伴,而小男孩们则不疲于在村头村尾四下乱跑,更甚者是为了玩儿跑到别村去。

  有一天,我们角落里小孩们在玩“打弹子”——用各种瓶盖儿作替代品的游戏时,他跟着别人过来了。看得出来,他寡言少语,与小伴儿玩耍却似心性紧张,有如芒刺在背,到高兴处时也难得浮现出一丝赢罢的笑容。我想同他说说话,问他些什么,却苦于旁边小伴们多,迟迟未曾开口。

  记得春天在地里播种的时候,为了表示新学伊始,我在地里悄悄植入了一株嫁接过来的桃树枝,并央求父母,别把我的树儿挖掉。这时,适逢他也拿着锄具,从我家的地旁经过,随即问候了几句。我却在心里疑惑着:他哪儿来的地?不过想来,他也算是挺有礼貌的。

  春华秋实,村头李树渐渐结果了,又慢慢地开始红透了;你看着它,饱满圆润,吃起来的时候酸酸甜甜。只怕在你还来不及吃到更多香醇美味之时,又一个春天最初彷徨着最后却还是如期地来了。

  闪电雷雨过后,我同小伙伴们去村前村后的山头上玩,无意间在岩石上发现了一种形似木耳的紫绿色植物。有人说,那叫“雷公屎”,呀!真是个不雅的名头。但它看上去却是晶莹剔透,摸起来也让人觉着软棉棉的,很是招人喜欢。我瞧见小伴们都争先恐后地去采那雷公屎,我也开始心有所动了。雨后,这岩石上最是清凉的了,青草叶上都沾满了凝聚着的点滴露珠;微风过处,让你觉着爽爽的,特别是那山前山后被淋过后别样的小景致!我看见他了——他竟也来这小山上了,与我同时段,却不是来采雷公屎,而是集那未落地的草上的露珠。他说,集了那露珠,便是集了以后生活的希望。于是,他便从容地在每株沾了露珠的小草上,小心翼翼地移了那明明是水的露珠进小杯子里;只见他那小小的杯子里,还未现那层细细的浅底儿。我不知道他打算集多少,于是便问:

 “你来了多久了?是想要把杯子都装满吗?”

  他突然想了一想,却并不回过头来,仍顾着那所谓采集希望的工作,声音却似有些不平常:“我也不知道。不过,再集半小时我就得回去了。”我看着他,慢慢地去了另一块岩石旁,接着又挪到了另一株草地边,唯恐把那弱不惊风的露珠惊散了。

  我全然忘记自己正在采集那紫绿色植物的,直至看见他忽然消失于一块极大的岩石后才反应过来。我此时四下一望,同伴们竟也不知去向。我只好下了那山,径自回家里去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没有再多关注他的事情;而我种的那株桃树枝,也早已在岁月的风吹雨打中枯萎了。好几年后,在我小学毕业后将升上县里初中时,曾听到过有关于他爷爷去世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怎样了,听说他没有念书了,跟了一家略有些亲戚关系的人,在他们家吃住,只默默在做着些可轻可重的杂役。

  前两年我回村里再见着他的时候,他在替那亲戚帮别人家施建筑工。他在村里,始终不曾离开过,像是守着他的希望不曾离开过一样。也许现在,对于他而言希望是什么都不清楚了。他的皮肤明显地被晒得更黑了,身子也明显地变结识了,不变的是,只依旧寡言少语的。他起先背对着我,转过身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望着什么。我想他应该不认识儿时的小玩伴了,就像他根本不曾认识很多东西一样——   

  我只好悄悄地离去,以使他避见我那情不自禁而来的悲伤。到现在我再没见过他,不知他是否还在那青草叶上沾满了露珠的春天里盼求着所谓希望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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