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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苹果的味道

     事隔多年,依旧那么怀念过去的日子。怀念过去的青苹果的味道。甜甜的,酸酸的,平平凡凡,真真切切。

     那时候,家——并不富有。爸爸每年每年出门在外。妈妈则在家务农。

     有人说,爸爸是牛。但是在我们家,妈妈是牛。不管晴天雨天,田地里总少不了她的身影。

      生活拮据,但每天妈妈总会为我们准备好午餐。是一锅香喷喷的玉米饭,还有热滕滕的酸菜汤,一碗火辣辣的蘸水。仅管每餐重复的吃着,却没有一个感到烦,都会说很好吃,狼吞虎咽一般。

      如果想吃肉,那是只有过年才有的,还有就是家里来客人,再者就是妈妈去帮别家换工程(在农村一家帮一家干农活)。

      记得有一次,妈妈去帮龙奶奶家换工程,傍晚,龙奶奶来请妈妈吃饭,看见哥哥在那里,就说:“小勇,走,也一起到奶奶家吃饭去。”看着龙奶奶热情的邀请,哥哥不敢吭声,他又看了妈妈一眼,知道妈妈的意思后,胆怯的对龙奶奶说:“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其实那时候的他是很想去的,只是没有得到母亲的允许。后来,妈妈就和龙奶奶走了。

      天黑了,龙奶奶家的电灯亮着,透出了玻璃窗外。而窗外只是寂寞冷清的一片黑暗。屋内不时传来一阵阵碗筷的撞击声,还有大人们欢快的谈笑声。

      “喔......喔”,门外传来两声公鸡鸣晓的声音,大人们都听到了,只是没有在意,“喔.......喔”,又传来两声。大家都觉得奇怪了,龙奶奶放下碗筷走出门来,四处瞧了瞧,才发现墙脚下有一个小小的黑影,走近一看,原来是哥哥,龙奶奶伸出双手把他拉起来,才发现他的两只手都冰凉了,又十分怜爱的把他拉倒家里。连忙给他盛了一碗米饭,找个暖和的地方让他坐下来,这时,在龙奶奶家吃饭的大人们都笑了,而哥哥那次不知为何,小小年纪的他似乎懂得了什么。端着一碗米饭久久咽不下去。妈妈也跟着众人一起笑了。她笑得心痛了,泪了,碎了。然而,这只是我后来才体会到的。

      像哥哥这样的事情,在我家发生过很多,只是发生的时间、地点、方式不同罢了。好象我也有过。只是吃过的好东西和好东西的味道记不起来了。或许连哥哥也记不起来了吧。唯有青苹果的味道,像刚刚吃过的一样,留在了心里面。

     爸爸出门在外的那几年,我们姊妹几个最盼望过的节气是春节。因为只要过年,爸爸才会回家,只要爸爸回家,就会给我带青苹果回来。

     有时候我会想,世界上这么多水果,都不如青苹果好吃,其实不是因为别的水果不好吃,而是我们吃不到而已。

     就说樱桃,每年只能吃一次,还要步行三四个小时的山路到外婆家,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要步行回来。每次脚都走得脱皮、起泡,还是会很开心,关于樱桃,我们都没有显得有太多的热情,这也是我后来才懂得的。

     还是青苹果的味道,令我深深的明白,不论时间再怎么流逝,空间再怎么改变,不管是哥哥,姐姐,还是我都已经铭心刻骨,无法忘怀了。

     过年的前十天,我们一家人都在倒计时,每天都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妈,离过年到底还有多少天?”也每天都有这样的回答“还有七天”“还有六天”,整整一年都过去了,而十天却显得那么漫长,那么难以度过。

     直到离过年还有一天,我们把所有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傻傻的等爸爸回来,等待青苹果的味道回来。

     “嘎.....嘎”,只听大客车呼喊两声,我们就会迫不及待的跑到路上去,迎接爸爸爸爸除了右手拎一大袋东西之外,什么都不带,他穿的衣服还是前一年那件,穿的裤子还是前一年那条,鞋子还是前一年那双,只是又徒添几丝白发,几缕皱纹,只是徒添的都是那时我们不懂得的秘密。

       爸爸手里提的那袋东西,不用说了一猜就是青苹果

       没有人给爸爸找座的地方,我们只是赶紧把袋子打开,每人挑一个最大的,不削皮,不用洗,就大口大口的啃起来。那味道用两个字概括“过瘾”用一个字“爽”。不多久,满地都是苹果核,爸爸妈妈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笑着。

      在我们吃之余,也不会忘了给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一些。或许我们最宝贵的青苹果,他们并不那么稀罕,毕竟那是那个年头最廉价的水果。但是还好,他们都会假装热情的样子。到我们家来坐坐。

      其实,说实话,那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想念爸爸才希望他回家盼望过年的日子早点到来------还是想吃爸爸带回来的苹果。现在想想,或许都有吧。

       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而日子,似乎就在我们吃青苹果的瞬间悄悄的溜走了。

       现在,想吃什么样的水果都能吃到,只是,再也买不到当初爸爸给我们带回来的青苹果。偶尔买回来两个,那味道又不及以前的好吃了,有很多时候会感到茫然失落。

       青苹果的味道,是一种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味道,是要我这一生铭刻在心,陪伴我一辈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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