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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背的黑锅

  前面是红灯,不由停驻,秋阳的光,灿烂得有些映眼,不觉侧目。哦,一个卖锅的小贩,在小城大道的十字口一角,地上摆了三排铁锅推销,银白的、灰黑的、暗铜的各色铁锅。原来铁锅在晚秋的路口,竟有如此的特色,我甚至退回几步,从污白色的斑马线上退回几步,看到那三排铿锵坚实的语言,又在厚重之间焕发妩媚的光泽。夸过马路,回首处,那铁阵越来越远,心想,我要专注这些铁锅

  家里的铁锅漏了,在我多次要求“要不,我去买吧?”甚至我找出一个平底锅临时代替。看它在火焰架上来回滑动,站不牢稳要烧到塑料手柄的惊险,最终回来夫妇生气,我一把砸烂那只铁锅,妻子才不得不把封闭的所谓的好铁锅拿出来,不沾滑,受温均匀,大小轻重和手,洗刷之后,里外洁净如初,是厨房炊事中的一种享用,好像并奢侈的享用。

  不知是西方某种心理哲学或者东方的什么诡谲言论,自己对任何事情,都希望干净而有条理。身体应该是洁净的,适时沐浴,内衣外套有板有眼,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如果一直在写作,那么乱七八糟的写作工作服,也许会漫上街头,带入“不合时宜”的单位或酒局。书案桌应该是一尘不染的。即便总有个朋友乖戾而离异,但我依然欣赏她的家里,总是干净整洁,乃至于那些所谓乡村陋室鄙宅,你不见那地不沾尘、桌明几净?你不见偌大的院落,清尘打扫而清水洒地?

  是的,我早就希望有间书房,不畏遮蔽厅室的光线,可以在二十四平米的客厅当中剖开,隔一间供我自用,书柜卧榻,案桌只椅,一切都可以自己打理。一切清洁之后,不会有乱开的窗放尘放污而入,有不愿的人乱放乱扔不愿的劳什。我甚至愿意整个厨房都是我的,我做什么你吃什么,不要买回蔬菜果品却又夹带无用的一只只塑料袋子,不要买回的食物放在那里烂掉或者而不知,更何堪,一冰箱剩菜剩饭。

  但这些怎么可能呢?你有条件可以随初心沐浴吗?尤其是你的心情?你有条件各自拥有衣柜和床榻吗?还有你的客厅、你的厨房?你有时间一个人打理整个餐饭,那一家的餐桌?你收拾过的书案,不久便会挤下家人的杂物;你收拾过儿子的床铺,但没能自小养成他的习惯,还有那只通过抗争而置换了的,好像已经随心换好的铁锅,如今它的背面,已经留下不好清除的层层污垢。

  埋怨自己的人生,还是怨恨周围的世界?只有随遇而安?只能同尘而同垢?这是自己的一段心情,一段人生。这又何止是一段心性和人生?这是一个家庭的是非,又何止是一个家庭?这里因铁锅的驻足,这是一道铁锅的风景,这是街头秋光灿烂中,铁锅的奢侈回眸,悲切瞩目。花开花落曾流水,秋来秋去亦风尘。

  不知道为什么,写完此文回家的途中,看到京广线上呼啸而过的列车,想到当年主席与纪登奎的几句话。主席说,你错杀过人没有。后来成为国家副总理的纪登奎,当时回答:“是,我错杀过人”。那不是背的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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