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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纺车

    我在18岁的时候,参军到了河北围场,经历了军旅生涯又转业到了电视台工作,离别家乡已有30多个年头了,可每当夜晚入睡一觉醒来时,在我耳畔常会隐约响起“吱吱扭扭、嗡嗡”的纺线声,脑海就会浮现出母亲手摇纺车的身影,每到此时,总会勾起我对母亲的深情回忆。

 在我童年的时候,每当吃过晚饭后,操劳了一天的母亲就会点亮那盏用来照明的小油灯,把一架纺棉花的纺车摆放在炕头上,再抱过来一堆事先用一根高梁杆搓成细桶状的棉花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盘腿坐在土炕上,随着她双方灵巧的操作和纺车飞快的转动,在我家狭小的农家土屋里就会响起“吱吱扭扭、嗡嗡”的纺线声,一根根棉花条也从母亲的指缝间转瞬变成了粗细均匀的纱线。这时,年幼的我总会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瞪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母亲上下舞动的一双手,听着那单调的“催眠曲”,不知不觉就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眼前看到是一脸倦容仍然端坐在纺车前的母亲,耳边听到的还是那熟悉的纺线声。窗外已透进来丝丝光亮,院子里的公鸡正在打鸣。我知道,母亲又熬了一个通宵。“娘,天都快亮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我即恬怪又心疼的说。“再纺一会,娘一点都不累,快睡吧,我的乖儿子”,母亲强打精神,莞尔一笑,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在那个时代及其以前,农村人的衣食住行大多依靠传统落后的手工操作,即使从1949年解放以后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前也基本还是这样,经济落后、物资紧缺,煤油叫做“洋油”,铁钉叫“洋钉”,香皂叫“洋咦子”棉细布叫“洋布”等等。生活主要用品凭票计划供应,每人每年几尺“布证”(到供销社买布的凭证),有的人家娶媳妇买被单子往往要找几家亲戚或近族的布票才行。别说那时没钱,就是有钱也买不来。现在回想起来,真不知道那时的日子是咋过的?

      于是,人们穿的衣服以及被子的被面都是依靠人工织的,大部分人家是在自己自留地里种点棉花,或者把每年生产队分的一些棉花积攒起来,攒到足够织一匹布的时候才用,还有的小户几家兑线合伙,织好后分布的。从棉花织成布需要好几道工序,纺线是第一步的,先把棉花送到弹花房加工,听说从前是用大弓子绷根弦弹的,具体操作没见过。六十年代以后有了机械的弹花机,一般集镇都有,我们村子就有一座这样的加工坊,每天周围方圆十数八里的人们都到这里来粉碎、打米、磨面、弹花,加工不同的东西。我小的时候放学后就经常在那里看热闹。

       棉花弹好以后,就用一根高粱顶端的长梃子,扯一绺棉花放在一个平板上,搓成像油条似的空心的花捻,在花捻的一段扯个头绞几股缠在纺花车的锭子上,一边搅动纺车,锭子高速旋转后,左手陆续松动花捻,就纺出线来,拉出一定的长度后缠到锭子上,以依次循环往复,把锭子缠满后卸下来,一个线穗就纺成了(一个大红萝卜的样子)。把所有弹过的棉花纺成线穗后,再经过拐线、浆线、络筒(把线缠在一个几寸长的空心竹筒上)、拉头、掏综(综:这里读zeng,一种线编的、由织布人双脚交替踏蹬,使经线交错着上下分开,以便装纬线的梭子通过的装置)、掏杼(杼zhu,由细竹篾做成,经线从密密的空隙通过,梭子穿过后织布机头带杼压过来,把纬线挤紧)。这一切弄好后全部缠到织布机的绕线轴上,就可以织布了。一些做活细致的人家还会把线分别染成红、蓝、黄等不同颜色,织出花方格的布匹,也很好看。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在我的印象中,年近花甲的母亲没事时总是坐在屋里纺花,有时急用线的时候,夜晚还要点着煤油灯加班,她那缠着裹脚的小脚,盘着脚盘坐在草编的一个圆形蒲摊上,右手很熟练的摇着纺车,左手拿着花捻一根接一根的不知疲倦的纺着,有时帮邻居纺花,更多的是给自家纺,然后姑姑们拿回家织成布,送到染坊染成深蓝色或黑色,做成衣服送回来。妈妈晚上纺线的时候我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那时农村又没有电视、广播等娱乐可玩,昏暗的煤油灯下也根本看不成课本什么的,只好看她纺花。瞌睡打盹的时候,妈妈就会停下来讲些“老猴精”啊,“狼巴子”啊等民间故事,一讲这些我就立马精神起来。妈妈虽然不识字,但会讲很多故事,《三字经》她也会很多,我几岁时最早接触的《三字经》就是那时候跟着妈妈学来的,“人自出,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虽不能理解,但能从开头背几十句。

       有一件事对我印象最深,记得是上小学六年级时,已经开学几天了,因为当时家里没钱,本学期的两元五角的学杂费还没交上,老师在班里点名批评,我回家就哭了,妈妈问清情况后,安慰我说:“娃,白哭了,没事,咱想法交上,不会再叫你挨嚷了”。下午妈妈就带着我找到老师说明情况,并表态一个星期内保证把学杂费交上。回家后,已经60多岁的妈妈不分白天黑夜的帮本村一户我喊二婶的邻居纺线,几天时间就纺出了20多个线穗,二婶家拿出5元钱作为报酬,妈妈只收了3元交给我让交上了学费。这事以现在的眼光看来,简直不可思议,时下上个幼儿园、复习班也得成百上千元,难道连几元都拿不出来?但那时又真的却如此,况且这样的境遇还不止一家。

    正是纺车的转动才有了我们一家的被和衣。现在纺车虽已退出了生活的舞台但每当我回想起母亲时那辆古老的纺车宛若在我的眼前转动。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妈妈的恩情似海深我难以报答。妈妈啊你虽然离我们远去但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你的精神永远激励着我立业兴家为创建幸福而美满的家庭奋发图强。 妈妈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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